天亮,曼琉璃入城,這是曼琉璃的故意的。她倒要看看,這北城是如何仇視她的。

街上突然靜了下來,小商小販們停了自己手中的動作,齊齊看向她。

曼琉璃故意去買早點的小攤前拿起一個包子,又順手扔下一顆金子,隨意咬了一口,道:“太鹹了。”

小販顯然已經呆住,不知所措。

曼琉璃笑了笑繼續往前走,戴戴別處小攤的首飾啊,聞聞胭脂水粉啊,扯扯人家木樁上的玩具啊,若是有相中的,就留下金子把物品帶走。

如曼琉璃所料,街上已經炸開了鍋。

她就那樣啃著果子,一步一步向曼家走去。

她如此這般大張旗鼓回來,無非就是讓在暗處佈局的那些人知道。

這樣,她也會藉機知道,他們那群人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麼。

“公子!公子!”

阿樹匆忙匆忙跑近澗凡臻段澤洋身邊,氣喘吁吁道:“回來了……琉璃姑娘回來了。”

“現在在哪?”段澤洋急忙問道。

阿樹答道:“曼府,現在應該進曼府了。”

曼琉璃隨意的癱在椅子上,看著剛才在溫馨吃早飯的曼家人。

她咬果子的聲音不高,卻在飯廳裡出奇的響亮。

曼家家主曼瀏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他以為她的女兒已經死了,但他也不敢派人去尋。

曼葉青直勾勾的看著曼琉璃,葉蓉反應過來,戳了戳曼葉青的胳膊,道:“快來人,加雙碗筷。琉璃,吃飯了嗎?”

“在吃著吶。”曼琉璃道。

葉蓉突然沒有話接,原本是想喊她一起用飯。

飯廳裡只有曼琉璃啃果子的聲音,她自己覺的安靜極了,若是往常那夢婉早就過來了,今日卻遲遲不見。

“夢婉呢?”曼琉璃問。

“嘭!”正在給曼琉璃盛飯的葉蓉,手一抖,碗突然掉在了地上。

曼葉青終於反應了過來,急忙喊人來收拾,隨後便沉聲道:“琉璃,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

“你什麼意思?”曼琉璃意識到不妙。

又聽曼葉青道:“那天夜雨,夢婉不小心掉進了湖裡。”

曼琉璃聽著曼葉青描述的如此雲淡風輕,她才不信,轉而看向眼神有些躲閃的葉蓉。

“最好如你們所說。”說罷,曼琉璃拍案而起,正準備離去。

“站住!”曼瀏江喊住她。

無論是對曼瀏江還是她在這裡所謂的生母,她是沒有很大的感情的,一是從未見過,二是她有自己的父母,雖不在這個世界中。

她又聽曼瀏江道:“你又要到哪裡去?”

“您有什麼事?”曼琉璃緩緩轉身道,她來主要是找曼葉青的,可從未想過摻上曼家的事。

曼瀏江怒道:“去認錯!”

曼琉璃深吸一口氣,也好,順便把事情都講清楚了,省的日後麻煩。

等澗凡臻段澤洋趕來的時候,曼琉璃早跟著曼瀏江沒影了。

曼葉青看見他們,道:“來找琉璃嗎?”

“嗯。”澗凡臻答道。

曼葉青內心裡極其的不開心,但還是如實回答,“琉璃被父親罰去祠堂了。”

各家的祠堂,外人一般是不能進的,所以她知道她說了也沒有關係。

曼葉青又輕聲道,“我們一起等等吧,我正好也有些事情與她說。”

段澤洋察覺到曼葉青的語氣不對,安慰她,“葉青,琉璃剛回來可能心神不太穩定,有話好好說便可。”

曼葉青泛紅了眼圈,“我怕琉璃不信我……,因為夢婉不小心溺水死了。”

澗凡臻段澤洋吃驚,雖然府裡僕人死不是大事,但是夢婉自小跟著曼琉璃,夢婉死的事情,今天他們兩個才剛剛知道。

不僅他們倆的震驚,曼琉璃也震驚。

曼琉璃問曼瀏江:“夢婉死,您知不知道?”

“知道。”曼瀏江答道。

曼琉璃又問,“這麼大的事,我一來你們就應該告訴我。”

曼瀏江:“這不是大事。”

“這不是大事?”曼琉璃急了,“那什麼是大事?在您眼裡人命關天的事不是大事嗎?”

曼瀏江彷彿沒有聽到,輕輕推開祠堂的門,回頭對曼琉璃道,“你與你母親的事便是大事。”

這是曼琉璃第二次來曼家祠堂,第一次是她剛到這裡的時候,曼瀏江也是帶她來這裡。

當時曼瀏江嘟嘟囔囔的說了半天,曼琉璃沒有聽全,但大體意思是,女兒回來了,先祖放心,夫人放心。

曼琉璃剛回憶完,曼瀏江果然又扯著她跪下,又開始說著什麼。

曼琉璃聳聳肩,開始認真環繞曼家祠堂,她看見曼瀏江之妻雪寒的靈位。

她沒有見過她這位母親,但她秋榮娘說雪寒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女子。

“琉璃。”曼瀏江又再次開口,“這次回來就不要再走了,爹爹會想辦法的。在這裡,與你孃親說會話。”

“等等!”曼琉璃心裡有所觸動,他急忙拉住要走的曼瀏江,“到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對於我來說,已經徹底失控。難道您就沒有懷疑嗎,沒有懷疑您的女兒到底是生是死,沒有懷疑回來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曼瀏江一愣,又跪回團蒲上,“我只有自責,我自責自己為什麼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自責讓她獨自承擔那麼多險難,曼家應該第一時間站出來的。”

曼琉璃靜靜聽著,她很想家,漸漸紅了眼眶。

曼瀏江又道:“不管怎樣,都是我曼家的孩子。”

“您……”曼琉璃哽咽,“您不要再管了,您來相信我。”

外面的風言風語不少,曼瀏江沒有一句是聽進耳朵裡的,她的孩子來之不易,曼琉璃也來之不易。

他又聽曼琉璃道,

“今日我不妨實話實說,我從來沒有預測的能力,我回來是因為淋家,淋家的事情雖然不是我做的,但追到底也有我的關係。因為我,所以自然會牽扯到曼家,我不打算保全整個曼家,但我會盡全力保護您。”

曼瀏江很震驚,什麼樣的大人物會讓一個家族敗落。

曼琉璃沒有止話的意思,“感謝您把曼琉璃養的這麼好,也感謝您讓我有地方歇腳。可是您的女兒不止害過我一次,若是我最在意的那件事情與她有關,我不會留任何情面,是她先要奪走我的東西的。”

曼瀏江有些發怔,愣過神來緩緩起身,“累了就早回去休息。”

這不是曼瀏江所期待的,他不希望他的孩子之間會出現大世家那樣的手足相殘。還有,他也沒有聽懂曼琉璃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曼琉璃聽著曼瀏江遠去的腳步,又自己跪在祠堂裡好大一會。

她心裡突然萌生了晚上再來祠堂看看能不能將曼琉璃的生母的魂引出來,問問她怎麼看待葉蓉母子。

她一直躲在空桑山時,有時閒得無聊,便用紅衣琉璃的葉子遠音召出些魂魄來聊天。

從穿戴髮型上可分辨年代,山裡多是金家的人,曼琉璃不喜歡,於是有天逮住一個採藥人。

採藥人可告訴了她不少事,雖然都是她不關心的事。

說白了就是你七大姑八大姨給你相親,你非舉不婚主義大旗,被大舅二舅暴揍的事。

後來,她覺的這種這樣能看見魂魄的遠音應該有另一個名字,想了半天,她才一拍大腿,定了一個她覺得特別非主流的名字,此術法被稱為引魂。

又跪了些時候,曼琉璃才起身走出去,她得去找找夢婉,早飯間,她覺得葉蓉的反應很不自然,夢婉死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琉璃!”一聲熟悉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

對曼琉璃而言,宛如春風,“段兄。”

段澤洋走來,已經喜到不知道該講什麼。

曼琉璃笑道:“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買吃的?我一回來就被喊去罰跪,可憐的我只吃了一個果子。”

“好。”段澤洋使勁點頭,又隨即轉身向不遠處喊道,“凡臻,我們一起……”

“不用喊他。”曼琉璃打住,“我們兩個就行,走吧。”

澗凡臻看見段澤洋向自己招了招手,又聽見段澤洋喊了一聲,“凡臻,我們待會見。”

曼葉青走上來,“凡臻哥哥,要葉青陪你去嗎?”

“不用。”澗凡臻輕輕拿開挽住自己的那雙手,“葉青,我先回府了。”

那倆人根本沒有去逛街,而是去了澗府。

段澤洋疑惑道:“琉璃不餓?”

“餓啊,這不是我們去找吃的嘛。”曼琉璃一臉無奈。

段澤洋又道:“既然我們是澗府,為何不喊上凡臻?”

曼琉璃:“讓我清靜清靜吧,他一找我就是那裡那裡出事了,猜都不用猜,他下一句肯定是,大家猜測與你有關。”

曼琉璃邊說著邊使勁揉著眉心。

段澤洋卻尷尬的笑了笑,曼琉璃反應過來,又隨即解釋道:“段兄,我可沒有暗含你啊。”

“好,知道了。”

“好吧好吧。”曼琉璃投降了,“我去澗府,一方面是因為我怕在曼府食物中毒,另一方面是想洗洗我今天的嫌疑。”

“啊?”段澤洋越發不解。

“夢婉死因待查,今晚我就能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曼琉璃道,“還有曼夫……還有我孃親的事情,按照宮心計的套路,我孃親的死也不覺簡單。”

“那……需要我幫忙嗎?”段澤洋小心問道,什麼是宮心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裡面涉及了曼琉璃的生母,他不敢擅自做主。

“用!”

他聽曼琉璃這麼很高興,趕忙回道:“那琉璃趕快吩咐。”

曼琉璃笑道:“就是證明我今天在澗府就行了,這樣我暗自行動才方便些。”

雖然不是什麼大忙,但段澤洋仍是很開心。

又聽曼琉璃憤憤道:“我已經是個聰明的人了,我已經知道明面行動會被人下套這種設定了,所以我要做一個暗夜的使者,深夜的孩子!”

段澤洋聽的一臉茫然,但他嘴角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這種氛圍對他來說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進了澗府,秋榮親自下的廚,救她自己一個吃,但拗不過秋榮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中途曼琉璃要幫忙,秋榮將她趕了出去。

曼琉璃正在愁怎麼吃完,可秋榮又端了一盤菜來,“動筷子呀。”

“我……”曼琉璃該如何開口她怎麼吃也吃不上這些菜的。

秋榮又道:“輕舟呢?沒和你一起來嗎?”

曼琉璃怔住。

秋榮:“要不你帶給它?聽聞輕舟救了琉璃好多次,想著好不容易來一次……”

“秋榮娘。”曼琉璃小聲開口打斷,“可不可以,讓他們出去一下……”

秋榮這才意識到人多,趕忙吩咐了下去。

曼琉璃:“秋榮娘,您不要害怕,它是個好崽崽,不會傷人的。”

段澤洋輕笑了聲,曼琉璃解開養靈袋,輕舟從裡面跳出來,鼻子正沾住了一根重明的羽毛,想打噴嚏又打不出來,真是難為人家狐崽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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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琉璃跑過去給它拿掉,又抱過來給秋榮看,“這就是輕舟了,是個帥氣的小夥子。”

然後又對輕舟道,“這是我秋榮娘,也是你秋榮娘。”

輕舟嘴上嗚了一聲,但眼神早就飄到了桌子上。

秋榮大肉大肉的扔給輕舟,至少曼琉璃感覺這是輕舟吃肉吃的最多的一次了。

“琉璃。”秋榮開口問,“這次回來待多久啊?”

語氣很隨意,就像問的這個事情很正常很常發生一般。

秋榮沒等到曼琉璃回答,又道:“凡臻都與我講了,你可得常回來看看我。”

曼琉璃一動也不動的怔怔看著秋榮。

秋榮輕輕揉了揉曼琉璃腦袋,“覺得對,那去做就好了。你看,你救的輕舟,多麼可愛。若是你當時不救它,我也沒有機會認識到,原來九尾一族心思是純真的,不是流傳那般。”

“秋榮娘。”

“嗯?”

“我有事瞞您,但我不能說,可是我真的很謝謝您。”

“傻孩子。”

曼琉璃呼呼的吃了很多,感覺把在空桑山將就的那些時日全部補上了。

“琉璃,可以讓凡臻進來了嗎?”

聽到秋榮這麼說,曼琉璃嚇了一大跳,澗凡臻什麼時候來的,她怎麼不知道。

他們在澗府待了多久,澗凡臻就在院子裡站了多久。

秋榮覺得他們心中有結,應該處理好情緒了再見面,不然陪著來的應該是澗凡臻段澤洋兩個人,不是段澤洋一個人。

“進進……”曼琉璃支支吾吾。

“那你們可不要再鬧彆扭了。”秋榮佯裝生氣囑咐道。

“不鬧了不鬧了。”曼琉璃立馬順下去,“為表誠意,今天我要在這裡待一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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