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甲上有文,大體意思所述如下:

天下剛剛穩定,獸群都被趕到了深山裡。

獵獸有功的四方家主,也都回到了各方家去。

只是在回去前,他們說,地有四方,可若是妖獸再出來作亂,他們可能會及時趕不到,何不再設有中央一方。

由此生了五方。

但是在設五方時,反對和不承認的聲音猶如浪潮,波濤洶湧。

因為任中央方的世家,多是些書香門第,認為他們不具有抵禦妖獸保護民眾的能力。

這個時候就有的人去了其他四方,尋求保護。

可是四方的家主堅持設中央方,便關了自方的城門,不讓中央方前來尋求保護的人進入。

那些人一氣之下就收拾了行李,出了中央城。

沒用多久,出了中央城的那些人就後悔了。

他們遇到了獸,死傷無數,還迷了路,糧盡,他們一籌莫展等死之際,遇到了一位了剛出山的靈士。

靈士姓楊名辰。

楊辰把身上帶的食物全部分給了眾人,眾人又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了楊辰。

楊辰雖心憐這群人,但自己下山的歷練還沒有開始。

他把他們帶出了深林,並囑咐他們那座山不能進,正準備走的時候,那群人突然拉住他,並跪了下來。

他們求楊辰救救他,因為這樣下去,他們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死。

楊辰應是涉世未深,見不得這樣的場面,便應了下來,領著這群人找了座獸群少的山,亶愛山。

亶愛山水多,樹少。

楊辰便帶著眾人,移樹植樹,伐木造屋,耕地養殖……

一年又一年,亶愛山中的深處成了一個令人安樂的地方。

再沒有人去想山外的五方世家,更沒有人願意出去。

又過了幾年,楊辰壽終正寢。

那群人還有那群人的子子孫孫感謝楊辰所做的一切,為了紀念楊辰,全族的人以後都用了楊姓。

他們又砌了大大碑,將楊辰像神明供奉起來,希望讓他保佑楊氏一族以後可以像現在這樣昌樂。

“所以……”曼琉璃小聲問道,“這一小壇是楊辰先輩的骨……灰?”

段澤洋輕輕放下龜甲,又用手帕小心翼翼擦拭著罈子,點頭道:“若龜甲所記為真,壇中定是了。”

曼琉璃又道:“那這麼說,我們剛進來的時候,碰到那個老伯,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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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詛天罰。”澗凡臻開口。

曼琉璃剛想反駁,她明明給他解釋過是部落裡現在這樣是因為近親通婚所致。

她又瞥見段澤洋點了頭。

曼琉璃瞬間氣到無語。

“哦我懂了。”木朝陽突然恍然大悟道。

“啊?”曼琉璃突然想到了那個關於然氣死皇帝的故事。

木朝陽又道:“雖百年不出,但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想留在這裡,所以他們這些想出去的人心中悄悄滋生了怨恨。”

煜鳴珂臉上也露出了一副大有所悟的表情。

曼琉璃愣愣的看著。

又聽煜鳴珂道:“一代接一代,他們將自己想出去的想法或者表現,有意無意傳達給自己的孩子。

那麼這些孩童也會有如此想法,從小生長,根深蒂固,難以去除。

也許又過了幾年,所謂的天詛天罰降臨在了他們的身上,他們心中的怨恨再也無法掩飾。

他們要出去,可是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更不知道這百年間,外面發生了什麼。”

木朝陽接上話:“若這時有些世家找到他們,給那些想走的人帶來了希望,並答應會帶他們走。

可是他們馬上就要離開的時候,出了變故,源頭便全指向了楊氏一族族長。”

“朝陽。”段澤洋回道,“也並非如此。”

“此話怎講?”木朝陽虛心求教。

“原因有二。”是澗凡臻。

段澤洋看了眼澗凡臻,笑了笑,道:“可能是,現任楊氏族長出手阻攔,不讓任何人出去。

也可能是,世家來時,他們已受天詛天罰困擾,行動或自理自立出現問題,已經無法再出去了。

但是這兩個可能性,最後的矛頭是一樣的,全指楊氏先祖。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他們為何如此怨恨楊氏。”

曼琉璃應該是聽懂了,看了看自己旁邊一臉明白的曼葉青,心中暗暗悲嘆:我不配成為一名合格的穿越者。

“回吧。”澗凡臻淡淡開口。

眾人剛準備重新埋起盒子,遠處來了綠藍色的火光。

“鬼火!”曼葉青壓住聲驚道。

曼琉璃轉身,驚愕。

大面積的鬼火,忽閃忽閃浮在空中。

曼琉璃自然是知道這些所謂的鬼火是什麼東西。

鬼火其實就是磷火,屍骨越多的地方,磷火越容易出現。磷火的燃點很低,應該是剛才打鬥,摩擦起熱,自燃。

曼葉青的鶯飛鞭又起了光,她想把這些鬼火驅散。

曼琉璃一把拉住她:“揮鞭會帶動空氣流動,磷火也會跟著流動,它們會纏上你鞭子的。”

沒有人去注重聽曼琉璃講什麼。

除了曼琉璃,其他人的眉頭緊蹙,神情凝重,定定的盯著鬼火燃起來的方向。

段澤洋伸手她們兩個擋在身後,低聲道:“有什麼東西朝這邊來了。”

“什麼?”曼琉璃疑惑的很,“這種現象是可以用科學解釋的,我們骨頭裡含有磷。

我們死後,這些磷就會生成磷化氫,磷化氫燃點低的很,很容易自燃。剛才打鬥生熱,所以產生了磷火,這是自燃現……”

曼琉璃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林中樹葉沙沙作響,原本寂靜的深林,瞬時間鳥飛齊鳴,蟲與獸跳躥撕叫聲。

“樹上去!”煜鳴珂急速熄了自己手中的火,突然急道,“快!我們快點躲到樹上!”

澗凡臻握著劍作掩護,等他們全部都躲到樹上去後,自己才躍到了一棵樹上。

林中竄動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紅眼尖嘴鳥頭,滿是虎紋的人身子,手腳掌竟是鷹爪,它從林裡徑直走出來,向祭祀坑那裡去。

“這是……”曼琉璃已經驚無法用言語表達。

澗凡臻答道:“是山神。”

“山神……”曼琉璃有些顫抖,咬住自己的嘴唇,手死死抓住一旁的樹枝,“這世上怎麼真的會有這種東西……”

“咔……”是人骨斷裂的聲音。

山神踩著那些屍骨,緩緩進了祭祀坑。

浮在空中的鬼火,感知到山神已身處祭祀坑中央,開始迅速向祭祀坑上方凝聚。

鬼火照耀著祭祀坑,周圍昏暗只有祭祀坑那裡發這青藍邪魅的光。

祭祀坑中的全貌,曼琉璃盡收眼底。

山神緩緩抬手,鬼火跳動的更旺盛,一股股霧白色的煙霧,從那些屍骨上抽離出來。

“亡魂。”段澤洋皺著眉,壓聲道,“採生,祭鬼神,為己所用。到底是誰這麼怨恨楊氏一族!”

又見山神張開他的尖嘴,那些魂魄被他吸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曼琉璃身形越來越顫,胸口漸漸起伏的厲害,雲漓彩扇在她腰間晃動的厲害也生了深紋流。

類的攻擊、猼訑的兇惡、食魂的山神,令人膽顫的祭祀坑中景象。

她全身麻木,心中想填了一塊大石,漸漸喘不上來氣,縛心鎖漸漸繞了手腕上去。

她害怕,她想逃。

忽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手一鬆掉了下去。

“琉璃!”段澤洋驚喊。

山神聽見動靜,停了自己的動作,向紅光那裡看去。

澗凡臻急速跟下去,抱過曼琉璃,把她護在懷裡,另一只手按在自己佩劍上。

“咔……”又是骨碎的聲音,山神在向這邊移動。

眾人屏氣凝神,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只能讓山神覺的他們沒有敵意。

山中獸,聽命與神。若是山神召來山中各方兇獸,他們也必是祭祀坑中一縷亡魂。

山神越靠越近,澗凡臻死死盯著他。

澗凡臻手中個佩劍,不知不覺中已經出鞘了一小部分。

山神彎下腰,像是看見了什麼好玩的東西,盯了一小會樹底下的這兩人。

澗凡臻不敢放鬆警惕。

山神突然低下頭,把頭湊到了曼琉璃面前,眼珠在眼眶裡來迴轉著。他又伸出一隻爪子,曼琉璃的手隨即揚起。

山神盯盯她的縛心鎖,盯盯暈過去的曼琉璃。

澗凡臻本想把曼琉璃抱的更緊,只是見她腰間的雲漓彩扇沒有絲毫反應。

澗凡臻嘗試開口:“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衝我一人來。”

山神像是沒有聽見,竟用爪子去勾了勾曼琉璃縛心鎖。

可曼琉璃的縛心鎖似沙,抓不住,被山神勾散後,又迅速合到了她手上。

不知為何,山神叫了一聲,似鳥鳴。

眾人以為山神起了殺意,皆從樹上跳了下來,準備殊死一搏。

林中有了響動,星星點點小燈從草叢樹葉冒出來,漫天飛舞的螢火蟲,照亮了這一片。

眾人一見,急忙向山神行禮。

山神扭動著脖子,尖爪點向曼琉璃的額頭。

曼琉璃猛的睜眼,正好對上山神那對紅眼。

曼琉璃喉嚨想被堵住一樣,驚叫不出來,全身顫抖的更厲害,下意識向澗凡臻懷裡躲。

澗凡臻輕輕拍著她的背:“別怕,山神沒有惡意。”

曼琉璃在他懷裡哆哆嗦嗦的點點頭,但仍不敢抬頭去直視那鳥頭的山神。

“從何處來?”

曼琉璃嚇到六神無主,不知是誰在講話,不答。

山神又問:“你身上的亡靈氣息怎如此凝厚?”

曼琉璃緩緩抬起頭,看了看眾人的反應,山神還在她面前扭動著脖子,眼珠轉著,像是鷹在尋找獵物。

“不。”曼琉璃終於吐出聲,“我沒有死,是她……”

曼琉璃此話一出,本在齊齊盯著山神看的眾人,突然全轉了目光,看向了曼琉璃。

山神沒有再問,緩緩直起身,一步一步向深林中走去。

鬼火在一個一個的熄滅,又從林中傳出了鳴叫的聲音,螢火蟲突然全熄了燈,眾人又處在了黑暗中。

煜鳴珂重新掌起火。

曼琉璃呆呆起身,“對不起,我……”

“問了你些什麼?”澗凡臻不等她道歉。

曼琉璃下意識,“問了……”

曼琉璃震驚抬起眼眸,看著澗凡臻,他的意思是他根本聽不懂山神說了什麼。

曼琉璃又難以置信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眾人,眾人皆搖頭。

段澤洋道:“在我們耳裡,山神的聲音似鳥鳴。若不是琉璃你回了話,我們皆以為山神又是在召獸。”

曼琉璃眼中的驚慌,席捲了全身,不知該如何作答。

“琉璃……”曼葉青難為情開口,“方才山神勾過你的縛心鎖,可是你的縛心鎖它……”

她此時面對的這群人,他們才是世人口中的正常人,被人所仰望的人,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格格不入的瘋子。

曼琉璃愣在原地,心中空洞的厲害。

段澤洋伸手搭上她的肩,“沒事,都過去了……”

“今日。”澗凡臻一字一頓,冷冽的盯著她,“無論如何必須說清楚。”

曼琉璃看向澗凡臻,忽感覺自己的肩膀處傳來了陣陣痛感,有一下沒一下的好像撞進自己的骨頭裡。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呼喊聲。

段澤洋習醫道,防身法器自然是銀針,眼下解曼琉璃燃眉之急的唯有讓她暈過去。

澗凡臻看著段澤洋,段澤洋垂下眼別過臉,把曼琉璃背起來,“我們回吧。”

這次終於將盒子安安穩穩的埋進了大碑底下。

眾人又尊敬的向楊辰的行了一禮,這才開始向回走。

樹縫隙中透出來的光,冷徹,猶如今日眾人所見。

關於獵獸這條人生軌跡線,開始從他們身上向外伸展,扯不掉也避不開。

煜鳴珂手中握著木棍,木棍上的火跳脫著,木朝陽越看越覺得像是打了勝仗回來時的榮耀。

木朝陽抿了抿嘴,活躍氣氛道:“澤洋,你回去琉璃時,她有沒有嚇到哭鼻子呀?”

段澤洋笑道:“小心被她聽見。”

木朝陽道:“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緊緊抱著她的雲漓彩扇,坐在凡臻給她設的結界裡。”

曼葉青突然不好意思說道,“今日的祭祀坡之行,葉青拖累大家了。”

煜鳴珂安慰她道:“葉青你不要這樣想,你與琉璃真的已經很了不起了。

祭祀坑這種地方,別說是你,就連我也是不忍直視的。我與朝陽先行一步前來時……”

煜鳴珂突然小聲道:“朝陽吐了都。你看,你一點也不差。”

“煜鳴珂!”

林中本就靜,木朝陽怎麼可能聽不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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