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芳霖的佩劍在武林中名不經傳,卻是出自名家之手,與墨骨摺扇不同,選材歷時十載,乃是最為適合其武學特性的武器。

儒劍詩酒之狂通體墨色,劍身似有琥珀光澤,鋒刃清冽如酒,劍柄雅緻飾以白玉,有儒家清正中平之氣象,一側鐫刻日月山河,一側寫著一句象徵桃夭繁華的七言律詩。

劍身鐵質上如流水線形極具抽象意味的文字與花紋,實際是極適合靈力流動的絕佳路線。這柄劍,並非是殺人之兇器,而是術者操弄四野之工具。所以杜芳霖的劍,絕不能出自驟雨生之手,而是選擇求助了更為穩妥的人物。

一片混沌之中,儒劍與赤火相互撞擊,形成一長串激烈的火光。

身形再行交錯。

紅紗墨布灼燒與烈焰之中,絕豔之招橫過神荒之影,雙掌相抵,功體互克,被九禍凌空拋起的邪槍第二次劃過儒者左側傷處。一時正氣與魔焰相互抨擊,混沌之中善惡不分,魔似仍在黑暗,人卻踏在黑白之間。

氣勁震散兩人身影。

九禍胸前一道深痕,割裂了護心之甲。以扇奏殺並未功成,敗於兩人不相上下之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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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論根基,杜芳霖仍要更勝一程。

但久經沙場的經驗,卻救了九禍一命!

劍芒散去,墨骨摺扇由塵埃中旋起,重歸袖間蒼白無血的五指。儒劍再入地面,青石墜地散動塵煙;帷帳被整個撕扯裂開,唯有點點暗紅,似飛紗,似殘血。

九禍旋身寧立,赤火雙槍重回雙手,烈焰在兩人中間劃開一道經緯,而黑暗則再度重重包圍而來。

杜芳霖左手五指執扇,右手則再按劍柄。他以一個人剎那間化分三道殺影,分明是肉入虎口,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再;卻以扇啟陣行、劍開困境,單人隻影在這黑暗天地內別開一境,硬是奪得三分地利與天時。

分明是九禍先啟殺途,事到臨頭卻讓人錯覺這一切仍然是被掌握在那執扇之手中。只不過淋淋漓漓滴落的血跡,則分說了現實之中依舊是黑暗獨大,魔界佔了上風。

尤其是極招過後萬物皆損,唯有黑暗穩立不動,異度魔界依舊是異度魔界,第二招仍在醞釀。但突如其來之震動,卻讓兩人同時止步,塵埃落定,陷入寂靜。

此時萍山之上,正是練峨眉至極一掌由外及內啟開生路。包括素還真驟雨生在內,所有人皆被魔界迫不及待地拋離了異度空間,唯有這處黑暗之中,無人有所動作,一時陷入僵持。

震動停止,時機已逝。

九禍放棄素還真,決意先殺杜芳霖。只因一直以來比之中原正道的試探保守,反而是這名出世儒者處處爭鋒相對,給魔界帶來了莫大的損失。這非是互相牽制,而是彼此殺意暗合!

“通道已毀,如今汝孤身一人。”九禍轉身,斜指赤火,平復氣息。一道久違的身影正從後方步出,尖耳魔紋,紅髮如火,倒長槍,赫然是之前業已身亡的魔界先鋒之一的邪郎。

當內患解除,無需再有人主持四面通道以及兵力之調配的時候,所能動用的人力,便會多出許多。

四面黑暗之中再來五道異樣氣息。有魔族殘存之將領,也有邪族新啟用之戰力。魔龍不死,能源不絕,殺是殺不盡的。

而黑暗之中,卻只有杜芳霖一個人。

異度魔界之外。

察覺空間波動而來的劍子仙蹟,成功地見到了素還真與驟雨生,又在途中遭遇了傲笑紅塵。與留在圓教村外的付樂書匯合之後,再分四路而行。

第二次匯合,交換情報,只差一個人。

“或許是走了另外一條路!”劍子仙蹟如此猜測。

素還真、驟雨生與劍子仙蹟接著齊齊看向第四個人。

付樂書一身藍衣溫文儒雅,正撥弄著扇子。“我也很久未曾見到師尊,實不知其心中想法。”書生慢慢道,“路觀圖確實是從一名魔人手中交換得來,但僅有一份。”

有沒有別的離開魔界的路,他並不知情。

素還真微微思考。

“吾先往其他可疑之出入口檢視情況!”畢竟要比其他人知道得些微更多,清香白蓮當機立斷,拂塵一揚,凌空化光而去。

驟雨生一身是血,眼見接下來付樂書與傲笑紅塵皆將目光轉移至他身上,野人稍微頷首,“吾也去圓教村看一看!”朋友下落不明,身為好友怎能不急,驟雨生還能保持平靜,話音一落,人影消失。

“吾也先行告辭。”傲笑紅塵原本一言不發,在兩手空空的驟雨生離開之後,眉頭微微皺起,面向劍子仙蹟再點點頭,轉身向素還真離開的方向而行。

一轉眼又只剩下付樂書與劍子仙蹟。

“無論如何,事已至此。”書生輕輕吐一口氣,借摺扇掩去手心汗溼,“我也去尋找線索,劍子先生,稍後有緣再敘。”付樂書收攏摺扇,轉身大步離去。

劍子仙蹟目送眾人。

白衣道者看一看天,白髮微垂掩住雙眸,“哈,事已至此。”自言自語又道,“嗯……事關儒門,先將事情通知好友龍宿!”

去找疏樓龍宿,再順便問一問好友佛劍分說,也許事情蹊蹺之處便能分解。

素還真一路急奔魔界另一處出入口參廖靜院。

驟雨生則半途轉了個方向,卻是根本未曾去往圓教村,而是心中有數快速去往笑蓬萊!

異度魔界內部。

被困在邪族之地的杜芳霖輕挪五指,神色不動。這一戰到底與過往不同。昔日他在道境雖面對更難纏的敵人,但一方無心戀戰,他自己卻正逢門徒皆散滿腹憤鬱之心試圖再創新招,那時身後空無渺茫,走的是破而後立不顧生死的路子。此時早已重頭再來,重執墨扇,代表重新拾起肩頭責任。

邪郎殺機濃厚,一言不發自肩頭放下倒長槍,斜指向下,在後方腳步隨之向前輕移。

殺九禍的時機已不復存在。

從一開始,評估的機率大約也只有五成。現在算一算,時間也已然差不多了……五指一扣,儒者袖間摺扇合攏,聽聞“啪”地一聲。

後方邪郎發出一聲輕嗤,持槍動作中止。

事到如今,九禍已不再急於殺人。魔界穩操勝券,被困的人看似難以脫身。杜芳霖根本不願與九禍做任何交易。但是,他可以先拖一段時間。

“嗯……”所以,先天人總愛如此拖腔作勢。

四周包圍已成,九禍冷眼凝視。

杜芳霖慢慢吐出一個字:“吾。”

他慢慢道:“吾,無話可說!”

便在這時,異空間內魔龍再受驚動!

脫身之後,初至萍山的藺無雙從佛劍分說口中問明方向,第一件事便是擲出手中明劍。雲海翻騰,一道利芒攜萬鈞之勢劃破天穹。劍鋒所向,正是虛空中阿那律眼所顯示的魔龍弱點,為心之所在。

一劍,便是一道訊息。

魔龍驚怒,掀起震動。

黑暗深處,魔心所在之所,正是邪族領受之地。杜芳霖正慢慢開口,雖身處重圍,卻毫不猶豫察覺那一點訊息,加快語速同時右手驟然拔劍橫斬,“風華絕豔點江山!”

斬斷虛實的一劍,橫過黑暗大殿,清冽的劍鋒僅僅只在空中留下長痕碎裂,而劍身有芳菲二字微微一閃,桃夭幻景,如絕豔之江山。被劍斬斷的風,方才在視覺幻象的背後,驀然呼嘯而至。

倒長槍後發而先至,邪郎本就是諸將之中最為膽大距離最近的那一名。剎那槍影如浪,隔絕驚豔之招。

赤火則如蛇吻再窺間隙,兩柄短槍不分先後,與橫隔而來的墨骨摺扇交錯鏗鏘一式,九禍紅影一過,已然側身避開劍芒,反手一送,邪槍深入身軀……無血花飛濺,但有破碎之風順勢割裂了此地空間!

桃夭灼華隱神之術。

捨棄墨骨摺扇作為替身,一劍引動魔龍之軀,斬斷大殿,割裂空間。正如昔日江山之劍橫空而來,撕裂半空降臨的火焰魔城之幻象,在虛實轉換之中,杜芳霖左手變訣,已然從重圍之中抽身而退。

異空間內無盡混亂,要如何尋找正確的出口?

瀚海原始林上空懸崖,脫俗仙子談無欲光影降臨身形初穩,便見到當前一人猿臂舒展,北隅皇城現任並肩王北辰胤一腳踏碎所踩之山石,蒼龍弓猛然嗡地一振,三柄利箭迎向原始林上空虛不可見的空間裂隙。

利箭脫弦,反受風力激盪,三箭如一,一聲尖嘯,隱隱竟有撕裂空間之功效。

而這三支箭正是來自隱藏鉅鋒裡後山的鑄爐之中,不過是諸多廢箭中可堪一用的殘次品。

喀嚓一聲,受風力迴旋,北辰胤不禁後退一步,蒼龍弓上赫然現出裂痕。

同一時間。

驟雨生也已急速重回笑蓬萊。但是他來遲一步,僅僅只見到天穹上方不知通往何處……或是射了個空的白色箭痕。

已荒廢的樓臺屋簷上,只餘斷弓一柄,箭頭一隻。驟雨生單足一點,收起此地殘餘弓箭,再望四周,不見任何人影。

圓教村。

真正到達此地的人恰恰是說要去尋找線索的藍衣書生付樂書。

並指化弦無形之風割裂長弓滿弦。

箭偏轉方向,不知落往何處,持弓引射之人腰懸玉飾,猝不及防受反震之力險些被斷裂的弓弦割到咽喉。

付樂書輕輕一掌從後方將人擊暈,看在同出一門的份上並未傷及性命。他沉默片刻,俯身撿起剩下的兩枚箭,轉身往其他可能與魔界有關的地方前行。

素還真自然是去了參廖靜院。

由令狐神逸專心致志所設計的箭支已初步擁有製造空間裂隙的功用。

當杜芳霖一步踏出荒廢的佛院,便見鋒利光芒一道,大袖鼓盪成風,五指一併,赫然一箭在手。

他再抬頭,就見到禪院黃色圍牆之上,那名以面具遮掩了面容,一身舊時紅衣暗紋的弓者冷窺抬眸,似惋惜又似微微頷首。無名弓者收起架在臂彎上的弓弩,見人已順利迴歸,便轉身化風離去。

清香白蓮素還真正是在這個時候來到參廖靜院之外。

而空著手的杜芳霖正揚袖掃開靜院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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