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劍!

驟雨生反手一劍,便是極致的力量。

當無鋒之劍劃過虛空,被全力催動的速度則在魔界之深處激盪起風雷之聲。而何謂六合?上下四方天地,即八荒六合!

風,非是以點破面,而是互相牽連,宛如劍之裂痕動盪向四周蔓延,本就是最為脆弱極易受異空間影響之地,霎時奇光流竄,動盪的空間,動盪的劍痕,一切交錯成外在所呈現出風雷之力。

嗡鳴刺耳。

魔界斷層之上,無盡電芒隨同一劍運出,剎那枝蔓縱橫如網。

一劍風雷動六合!

已無關劍鋒之利,卻偏暗合單鋒之意境。

單手運劍的驟雨生幾乎一步踏出斷層之外,劍起劍落如兔起鶻落,轉瞬風雷驚動黑暗,如凌厲之雷電般的劍意逐一點向那孤島黑石上盤坐的黑斗篷無名之人。

聲勢浩大,也著實要命。

頃刻之間鐵鏈噹啷有聲,帶有血跡與鏽跡的鏈條不知何時已有數根落入黑斗篷白髮人之手中,一聲輕哼,牽動斷層兩岸,剎那驚動的並非僅僅只有兩人立足之山崖,甚至是整個魔界天地,異空間漩渦之斷層。

轟然一聲,驚濤拍岸。

所牽動的異空間之力部分擾動風雷之劍,震撼的山崖搖晃使人難以立足,而驟雨生人隨劍行,卻已縱身躍上半空,第二劍,意已先發:

“飛鴻踏雪不留痕!”

劍去去,如鴻毛墜雪,輕渺、無聲。混合在撼天風雷之中,這一劍是何等的渺小、不足以論,甚至連半點風浪也未曾經起,若非招式名稱,那不過就是手腕微微一遞一抖!

但就在如電芒般的裂痕與擾亂異空漩渦之海的鐵鏈相互撞擊之刻,那端坐於黑石孤島上的人突然白髮齊齊斷裂,在剎那間似如有操控般連同被斬落的兜帽一同向上飛起。

便在這一瞬間,露出了孤島之上獨坐不沉之人那遍佈詭異黥印的臉。

“呵。”

一聲冷笑。

驟雨生如遭重擊,行遊苦境各地的美食家終於感受到了身處異度空間的可怕之處,斷層之地名為六慾之地,為魔龍脊骨前段。這裡自被雷電擊沉之後,便陷入無窮無盡的異空風暴,唯有雙極之體才可進入,不然魔界也無需一名外人前來拉扯鐵鏈抗拒斷層之漂移。

大意了!

仗著活過的年歲久遠,正要折斷手中無鋒之劍,驟雨生已身陷內外逆流之無盡漩渦。空間之力最為致命,互相縱橫拉扯的空間裂隙已徹底被風雷之劍所引燃,如洪荒猛獸之利齒巨口,非是吞噬而是要耗盡一身之血肉成泥!

黑石乃異度魔龍一截斷骨所化。不沉之孤島上,正有半截白髮隨風肆意飛揚,臉現黥印的人在逼近之刻方能感受一絲之至極至純之禪意,而這禪意更深處卻好似要比整片天空之黑暗更為深不見底。

替魔界扯住斷層不散,亦是為了磨礪自身。這名深入魔界的修行者再無動作,襲滅天來僅僅微微抬眸,唇角似諷非諷。

素還真於此時有了動作。

動念起劍,亦是伺機救人!一聲裂響,早已被人破壞結構的無鋒之劍在脫離鑄劍者掌握之後,於半空應和風雷,剎那化為無數鐵片。

弭志高歌已毀。

但料不到斷層之上竟是如此兇險的驟雨生卻仍在堅持。

半空中紫華光芒驟至!

“雲深七重影喝。”

素還真應援出劍,拂塵掃過肩頭,劍鋒倏然影化七重。雲之深容下風雷之力,劍之卸勁以柔化形,有風拂動異空間無數漩渦,而讓被困當中的強者能借已脫身。

若再強一分,也許會引動空間之動盪,不偏不倚的招數恰到好處。

但是驟雨生卻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一口血噴出血霧,手中暗藏的三塊碎片如電射般沒入懸崖峭壁,驟雨生果然有借雲影之力脫離異空旋流,第一次堅硬如針的毛髮服服帖帖地垂在耳邊,一身大汗淋漓宛如被人剛剛從水裡撈出。

“走!”

看似受傷不輕,驟雨生棄劍而回,也不落地,剎那化為光影向後。眼見一劍引來斷層中手持鐵鏈的黑衣修者注目,素還真看同伴落荒而逃,自身轉念也不再多留,只是臨走之時將四周地貌再深深看了幾眼,將此時此景一切銘刻入心。

驟雨生滿手滿身是血逃跑。

素還真緊跟其後。

襲滅天來自然也不會起身追趕。風雷漸平,唯有此時之前那飛鴻一劍才在空中洩露出一絲半點痕跡,如一縷輕煙,一絲白霧,緩緩遊曳在幽微之處……

斷層遭遇之戰開始得偶然,結束得突兀。

落入漩渦之海的碎片早已不知沉浮去異空間的哪一處,唯有最後三枚伴隨鑄天手最後之氣力,沒入斷崖至深之處,僅以最微弱的雪磁之力用作未來指引。

高空之上。

是遠超異度魔龍懸遊之處的白雲深處。

萍山如葉,浮在雲海頂端。步出儒門天下的白衣銀海螺僧者正立於這半截山峰的最前端,只需一步便能踏入漫漫雲海。

佛劍分說抬手祭出阿那律眼,以佛門至純之元功催動這枚佛門至寶。和光同塵之際,肅然靜默的僧者目光已隨阿那律眼同行,尋向空間中受外力擾動所傳之波動的最為明顯之地。

此時,隻身踏入火焰魔土的藺無雙正以明劍招,實施拆城大計。

找到了。

深藏功與名的異度魔界,在佛劍分說眼中終於現出完整的形狀。黑色的魔龍躁動遊走,在空間與空間的間隙中擺動頭尾,無一刻不靜止,故而異度魔界所附屬之一切無時無刻不再變動!

但其中仍然有弱點。

是一處核心,一個在阿那律眼的穿透下所表現出的異樣紅點。佛劍分說將此處位置記在心中,繼而視線一轉,“在那裡!”魔龍之首,魔城所在,藺無雙之招頗顯突兀,只要有心便能分辨得出。

“喝!”

盤坐山巔的紫衣道者拂動身前雀羽,碧色如意驀然揚起,一道掌印已透空而出。高空之巔,最為接近九重天的所在,不染俗世渾濁,亦是最能讓近仙之人毫無後慮發揮實力的地方。

雲人練峨眉全力一招,足以穿透此時空間與距離。

火焰魔城上空!

三葉萍印撼動天地,轟然一聲突破空間屏障。

正與此間肆掠的明劍鋒收斂光芒,引九天之雲氣由裂隙而來,藺無雙凌空直上,最後一招亦是最強之招,功體結合雲氣灌注入青銅古劍,一時如白雲上端明月照魔土

“白雲無盡古云無雙!”

雙招合流。

一前一後將三葉萍印所撼動的契機發揮極致。魔土下陷三寸,城樓轟然垮塌,而凌空光芒一閃,藺無雙趁隙脫身,並不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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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在距離圓教村不遠處的綠樹成蔭之地,突然空間轉換,留下兩道人影。

一人胸前有血腳步踉蹌,正是藍衣書生付樂書。另一人拂塵在臂,道風仙骨,正是劍子仙蹟。付樂書側身之時傷在了別見狂華弓刀之下,劍子古塵不得不見勢收斂,以護住受傷的同伴。

天荒道不同神無道那般險狹,而處處虛實難測之地,卻讓手持弓刀隱隱轉換戰法的別見狂華戰出了另一種風格。數招之後,古塵反而受限,或許是因劍子仙蹟始終心有顧忌的緣故。

而付樂書看似並不習慣與人聯手,一時險些被腳步虛實變幻的別見狂華所擒。

還好突然之間的異動,影響到了魔龍身外三路守關,天荒道在萍印襲來時同樣有一瞬之不穩。

付樂書擲出破扇,和風之後赫然竟有樂聲!非是絲絃,而是紙片劃過扇骨所發之音,音律既啟,紅月退散,正是出路!

於是兩人方才突兀出現。

天荒道內,只留黃紙紛飛。別見狂華止步紅月之前,迴轉身形,重新回到孤墳荒土,驀然抬手再將那無主弓刀插入無碑之墓。

又過三刻。

空間波動再現。

第三波被異度魔界吐出來的,是素還真與驟雨生。太過深入的兩人撤離斷層之後,即刻遭遇魔界襲殺。

有一身藍皮膚吐息成冰的魔人。

有身材矮小青面獠牙的魔童。

有使用長槍看似惡鬼的魔將……總之個個不像是人,應接不暇,紫華染血,殺之不絕!

無論是死於素還真劍下的魔,或是擁有一定能力足以從失去武器的驟雨生指下逃生的魔,皆一一被不做聲的兩人記在心中,評估魔界此時實力。

後來彷彿是鬧得太過分了,又或是斷層之戰已引起魔界深層注意,借由練峨眉凌空一掌之變,有人在黑暗中牽動魔龍之心,前方通道一變,入口乍現!

終於將素還真與驟雨生兩大殺星扔出了異空間,這大概是終於達到極限的意思……

驟雨生已分不清哪裡是衣衫,那處是鮮血。他傷得最重,而最重的傷則是斷層上空被捲入空間漩渦時所承受的反噬之力。

素還真形象上好一點,發冠仍顯牢固,紫華染上嫣紅。

“未曾見到魔界囚禁犯人之處。”

清香白蓮基本上有意是跟著驟雨生一路往前走,奈何鑄天手的目標根本不在金八珍。

“也未曾有見九禍出面!”

驟雨生還未來得及檢視自己究竟落在何地,只先顧得上吸一口苦境空氣。目的達成,這位心情甚好,也不急於同白蓮尾巴分開。

“杜芳霖呢?”素還真拂塵一揚,卻突兀地問。

兩人對視一眼。

驟雨生心頭重重一墜,“未曾留意。”他慢慢道,“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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