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書生付樂書在選擇自己住所這一方面,幾與其師尊杜芳霖如出一轍。

這處距離附近村鎮不遠也不僅、背靠青山面臨河流的獨門獨院依舊也是屋舍在前、庭院在後的模式,完全不存在所謂的前院。同樣的,廚房也被設在屋舍之前,而屋後的樹蔭與院子則單獨成為居所主人用來休閒的樂園。

而杜芳霖的這種習慣究竟形成於哪個時代,他自己也說不清。大抵是出於一種現代人注重隱私,以及不喜儒門過多禮數之迎來送往而造就。

這一日按照慣例,一身粉嫩色彩不管年紀多大依舊滿懷一顆撲通撲通直跳的少女心,曾經的滅定師太還俗後給自己取名劍子仙姬的仙姬姑娘,正如一隻翩翩蝴蝶般來回穿梭於廚房和屋舍,正親手調製今日三人份的十全大補湯!

別誤會,所有的湯都歸屬於劍子仙蹟。至於其餘兩人,那只有喝粥的份。第一次勉強喝完那甕湯,劍子仙蹟險些表示希望付樂書能再度將其放回原地。而現在,疏樓龍宿來了。

蒼天憐見!

龍宿你終於來了!

還未等院子裡劍子仙蹟及時表達自己內心的如釋重負,就聽屋舍前對話在繼續。

“停步!你是何人?來此何事?”

“疏樓龍宿。”

“哦?你就是傳聞中劍子的好友,儒門天下的龍首疏樓龍宿?”

“正是。”

“你是來找劍子的嗎?真是抱歉,最近外面很多壞人來,劍子又身受重傷,我不得不多加小心。”聽聲音也知仙姬姑娘此時恐怕正在害羞。想想此時場景,位於後方的劍子仙蹟心中忽然產生了不妙的預感。

“耶……”果不其然,疏樓龍宿十分微妙:“劍子可在內中?”

“在。就是不知起床了無,或者小叔你稍等,讓仙姬前去喚人~”一身粉紅的仙姬以袖掩面。那邊疏樓龍宿如遭重擊!

小……小叔?!

蒼天憐見,龍宿,你且撐住!劍子仙蹟抬頭看天,意圖想走。付樂書一步向前,截住此人退路。

前方半晌沒有聲音,疏樓龍宿好似恍惚了一段時間,儒音悠悠:“姑娘是?”

“吾名劍子仙……姬。”仙姬姑娘舞姿雀躍:“是劍子如今之中饋。既然龍宿你與劍子相交莫逆,按輩分可喚吾一聲……嫂嫂。”

原來是這樣。

一踏入這處屋舍,見此格局心中有數的疏樓龍宿冷不防遭遇如此重大之變局。華麗之宮扇慢慢迎風扇了三下,疏樓龍宿此時萬分想見好友劍子仙蹟之臉色,忽然十分期盼能有人一同分享這種微妙的心情。

“原來如此,此事值得銘記百年……咳,茲事體大,看來吾應當將此訊息通知佛劍分說,屆時再來此地與汝敘禮!”已察覺屋舍後方三道不穩之氣息,疏樓龍宿宮扇掩唇說完之後立即轉身化光,不準備給劍子仙蹟留下任何辯解之餘地。

龍宿!麥走!

聽吾解釋,不可再告訴佛劍

然而劍子仙蹟只見到一道熟悉之光影快而又快地消失在天際……佛劍休來。

“劍子?”仙姬轉身見到愛郎,眼神明亮,含羞帶媚:“原來你已起,這正正好,方才你的朋友走得太急,吾都未來得及替他奉上一杯茶……”

劍子仙蹟慢慢停下腳步,拂塵一揚,深深吸氣:“確實。是走太急!”龍宿,千萬麥在回來,否則古塵之利險險便要忍不住,有損情誼這樣萬萬不可。

“要替和尚準備素齋嗎?”

令神霄聽聞佛劍分說要來,凝神詢問。那邊付樂書抬手,忽然一扇子拍在了道人頭頂的髮髻上:“這世上果然唯有劍子仙蹟方能消受劍子仙姬。再不走,小心引火燒身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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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三教先天再度相會。

付樂書卻再未出現,同時一起消失的還有不能動彈的魔將別見狂華。令神霄看著手中墨跡未乾的五十張“大”字,內心複雜難言。

夕陽西下,該回中原的人自然會回到中原。

盤古玄窟內。

素還真與杜芳霖看似終於商量好了稱呼的問題,一個稱呼“賢弟”,一個稱呼“杜兄”。當然只是個玩笑,這算是彼此交流感情,並確認對方心性的手段。留守琉璃仙境的屈世途也終於等到了回來的人。

“你怎麼還在這裡?”屈世途看看天色,再看看那個亦步亦趨跟著走進來的人。

“留宿數日。”杜芳霖站在素還真後方:“可有茶喝?”

真奇怪。之前這人神神秘秘,現下倒是賴在此地不肯走了。屈世途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看了素還真一眼,倒是覺得多一個人聊天挺愉快。“有有有,先稍等,馬上來。”

素還真剛剛踏入庭院,忽然停步:“屈世途,不用了。”

一縷雲氣由後方而來,霧氣瞬間淹沒了半個琉璃仙境,便聽鏘地一聲,明劍從天而降,筆直地墜落在杜芳霖身後。

詩號還未響起。

遁光一閃,杜芳霖頃刻間化光而走。雲霧立刻被風吹散,連那柄突如其來的明劍也當場消失不見。

“債主上門,杜兄好走。”素還真揮手道別。

“這這這!”屈世途一時反應不過來:“素還真,發生了什麼?”

一枚桃花悠悠落地,化為風吹過塵埃顯露三個字:下次見!

真糟糕,藺無雙還是有找了過來,究竟是心有靈犀還是有人報信這個追究無用。

杜芳霖其實也只是想多拖延一段時間。他請動藺無雙的理由是練峨眉將會出現,但這後手最終並未用上,看似愚弄好友,後果十分嚴重。

夜色昏暗。

“白雲萍山不相逢,人間天上兩稀微。黑河潮浪封明,不見峨眉藺不歸!”雲霧之氣再度捲來,行至半路,夜深人靜。

杜芳霖放棄掙扎,找了一處不著前後的荒野停了下來,轉身等到了一柄出鞘之劍!

被封黑河多年的明之劍,曾經與另外一柄白虹劍齊名,為昔日道境玄宗之論道比試上之獲勝獎品。來自苦境道門的雲飄渺藺無雙與當時玄宗內定繼承人六絃之首蒼以平手結束最後一場,兩人平分雙劍神兵。

明,正為藺無雙所得。

這柄青銅色微顯湛藍之光的古樸劍鋒從白雲霧氣中穿透而來,筆直指向杜芳霖咽喉要害。墨骨摺扇在胸前稍停一瞬,終究不曾升起半點格擋之動作。

藺無雙腳踏霧氣而來,拂塵一掃,明劍鋒再向前指!

看起來相當生氣的樣子。

一言不發,還是在生悶氣。

“解釋。”

生悶氣的人終究首先發話。藺無雙總不能當真將人一劍洞穿,朋友失情還未到這種局面。

沒有解釋。

暴露練峨眉的存在,不如繼續留做底牌。

“你這一劍,我有三種方法可以抵擋。”杜芳霖摺扇開合,“並且是此時我根基不足,無法動用太多真元之時!”

嗯?

沒有聽到意料中的答案,也許藺無雙內心已經準備好聽見對方不甚刻意的敷衍。看似神情冷淡的道者抬頭,將目光投向對面依稀如舊的好友。

“三個字,已成為你心中之魔障。”

藺無雙收回明,轉身向後。

但後方聲音持續不斷。

“若是這一次雲人當真有事,你待如何?”

藺無雙停住腳步。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人之本性,何必退讓。”

“你知道答案。”藺無雙微微回頭,不帶半點情緒。

有回應就好。

還好沒有徹底成木頭。

杜芳霖在後方,聲音似也不帶任何情緒:“自以為是的退讓可曾考慮過給對方怎樣的壓力?若吾門中有人如你這般,作為師長,吾會令其以情入賦,直至盡興、盡情,方能得其天性而自然!”

“你所言,吾皆知。”藺無雙直面向前,語氣冰冷:“你不必再勸。”

不是第一次說這些話。

若能放下,早已放下。

藺無雙道:“你可有騙吾?”

杜芳霖摺扇入手掌:“無。”

這樣就可以了。

友情仍在,不需要執劍相問。雲氣再湧,一瞬凌空入天穹!藺無雙隨即離開,看方向像是又回白雲山。

“難辦。”

杜芳霖是真心認為,這樣一味逃避不是永久之辦法。會拖累了天上的練峨眉,也讓白雲山上的自閉者自己將自己圈入了困境。可偏偏藺無雙不接他的茬。哪怕人已出山,仍然還是不肯接他的茬。

應該還有辦法。

於是第二日清晨。

剛剛回到白雲山浩然居的藺無雙基本上與另一人前後腳。手上託著一個大木箱的老乞丐恭恭敬敬地在上回被劍風劃出的分界線前停步,將木箱開啟放在了地上。

“這是一份吞佛童子。”老乞丐道:“師尊說,請前輩千萬暫時照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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