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

聞聽術侖稟報,周圍北涼軍士俱都嚇了一跳。

他們一路疾行,自忖早已脫出了燕雲軍士可能到達的範圍,這才坐下來休息。

可是現在,怎麼又出現燕雲的人?

燕雲大軍正集結在此處,不算伏龍谷中集結的,也還足有三兩萬人,隨便一支小隊人馬都會上千,而且隨時都能招喚到援兵。

他們一行只有二百餘人,若是在這裡遇上燕雲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一時間,人群中起了細微的騷動,個個都有些不安,下意識向拓跋烈。

拓跋烈瞳孔也收縮了了一下。

蕭驚瀾真的這麼厲害,居然能把防線布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只略一思索,他忽然大幅邁步。

“大汗!”

術侖連忙叫了一聲,快步跟上:“大汗,你要去哪裡?”

“鷹哨在哪裡發現燕雲軍的?

過去。”

“這怎麼行!”

術侖大驚,連忙阻止:“太危險了,他們說不定正在找我們,我們現在過去,豈不是主動送上門?”

拓跋烈眼睛一斜:“本大王問你在哪裡,誰讓你說那麼多廢話!”

術侖:……委屈,他明明是為了拓跋烈好。

可是他也知,拓跋烈做了決定的事情,那定然是無法更改的,因此雖然心頭擔心,還是指了一個方向:“在那邊,據我們約有二里路程。”

拓跋烈順著術侖的手了一眼,西南方?

那個方向,正好是伏龍欲,難不成……是伏龍谷輪換過來的?

若是那樣,倒好辦了,輪換下來的疲兵都只想著休息,不會太在意周邊環境的。

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要過去一眼。

“走吧。”

拓跋烈招呼了一聲,並沒有帶太多人,只帶了術侖,阿木古郎,還有幾個心腹武士,快速又悄無聲息地往鷹哨指示的方向過去。

距離並不遠,很快他們就到了那附近。

鷹哨顯示那些人正往他們而來,他們也就不再移動,只埋伏在那些人必經之路兩邊的樹上。

剛藏好身子,沒過一會兒,就有腳步聲不住傳來。

一聽到這腳步聲,阿木古郎的面色就微微一變,他轉頭向拓跋烈去,只見拓跋烈也微皺起眉頭。

顯然,他和阿木古郎一樣,都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阿木古郎伸出兩根手指,做了個走路的姿勢,又用口型道:“太輕了。”

拓跋烈微微點頭,壓低聲音:“再。”

這些軍隊的腳步聲,實在是太輕了。

這裡可是山林,想在這裡走出這麼輕巧的腳步聲,非得是慣常爬山的人才行。

蕭家軍雖然訓練精良,可想要走出這麼輕的腳步聲,也不可能。

隨著腳步聲,一隊人馬很快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這些人正如術侖先前所稟報的一樣,都穿著燕雲的服飾,而且服飾上也的確都有著烽火戰火的痕跡,甚至好些人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

拓跋烈盯著這些人,若有所思。

難不成,這些人真和他想的一樣,是剛從前線戰場上退下來的?

可是,若他們真是退下來的,這隊形未免也太不講究了些。

以拓跋烈對蕭驚瀾和蕭家軍的瞭解,別說只是輪換,就是真的戰敗了,蕭家軍也走不出這麼懶散的隊形來。

只是,光隊形,也不出什麼,因此他沉著氣,繼續向下方觀察。

那些人繼續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術侖在一側著,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大汗,我怎麼覺得,他們好像是往我們的來路上去的?”

術侖雖然偶爾會有不靠譜的時候,可身為掌管北涼情報之人,他的觀察力和直覺,都是極其敏銳的。

拓跋烈本來只是在觀察這些人,並未留意他們的去向,可是聽術侖這麼一說,眼睛卻一下眯起來。

他們的來路,那可大有講究了。

他們是從燕雲設在附近的傷兵營來的,這些人從前線輪換,到最近的一個營地去休整,這很正常。

可是他們選的這條路,卻未免有些太不正常了些。

從伏龍谷到傷兵營有無數條路可以走,如鳳無憂一般,從伏龍谷缺口出去,直向東走,行出數里直之後,再沿山勢向北略拐,自然是最近的,同時,也是沿途燕雲軍最多,最有可能遇到同袍的。

可是這一支兵馬,卻是從西北方而來。

這說明,他們離了伏龍谷之後,是先向北行,行到某個位置之後,再折向東南,一路而來。

這條路若說有什麼特點,那就是……燕雲軍最少。

畢竟,先前這個方向,是蠻人和拓跋烈僵持的地方,而且遠離燕雲補給大本營,無論從哪一點考慮,蕭驚瀾都不會在這個方向派駐太多人手。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要離開的時候,特意選了這個方向,而且,也果然成功避開蕭驚瀾,一路無驚無險地到了此處。

若是這些人選擇這條路線也是特意的,那是不是意味著,這些人也不想見到燕雲軍?

可……他們不也是燕雲軍麼?

為何要避著自己的同袍?

難不成,是因為在伏龍谷中打的不好,又或者,犯了錯誤,所以不願意見人?

這個理由說得通,卻太牽強。

慕容毅摸著下馬,眼底漸漸閃過興味的光芒。

這批人馬的來歷,有意思了。

就在他們一路觀察著的時候,這群人已經陸續從他們藏身的地方透過。

阿木古郎一直默默計算著人數,見他們人已經過得差不多,悄聲向拓跋烈彙報:“約在兩千人上下。”

拓跋烈正想說句什麼,忽然間,遠處走在隊尾的人腳下一絆,竟將人頭盔栽在了地下,露出一張黝黑的面容。

拓跋烈神情猛地一僵,不顧暴露的危險,從樹上半直起身子。

原先擔心這些人是蕭驚瀾派來遊弋的燕雲軍,他們雖然埋伏在道路兩側,卻並不敢離得太近,離著這些人行進的地方還有好一段距離。

再加上,這些人都是全副兵甲武裝,也不太清到底什麼樣。

可是此時,當頭盔落地,露出那張遮掩在面甲之下的臉,卻再也無法隱藏他們的身份。

“怎麼回事!”

前方傳來低低地喝問。

“腳下絆到了。”

有人回答。

簡單的兩句蠻語,曾與蠻人打了不少時間交道的拓跋烈等人,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術侖差點叫出聲,還好用時被拓跋烈塞了一把樹葉子。

他小心地把這澀了叭唧的東西拿出來,仍是難掩吃驚:“怎麼是蠻人?”

但,沒人回答他。

拓跋烈眼睛死死盯著那些人的背影,直到他們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才忽地轉身躍下樹。

“大汗……”回到其他北涼士兵等候著他們的地方,術侖小心地叫了一句。

蠻人不是應該都在伏龍谷嗎?

怎麼會有一隊人馬出現在這裡?

還穿著燕雲的軍服?

更重要的是,他們行進的方向,似乎是往他們的來路去的。

他們的來路,是傷兵營,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裡有鳳無憂,還有鳳無憂剛生下的孩子。

蕭驚瀾先前趕回來的這麼快,不可能把蠻人徹底消滅了,很可能,是暫時困住,或者圍在了一個什麼方。

換言之,蕭驚瀾就算趕到鳳無憂身邊,也不可能呆很久,而是很快就要回到戰場上,繼續去指揮未完的戰鬥。

這麼一來,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蕭驚瀾在前方圍剿蠻人,可是蠻人卻分出了一支軍隊,到了他的後方,而且,還是到了他最要命的地方。

術侖和阿木古郎都不是笨人,很快就把事情想明白了。

正是因為想明白了,他們在拓跋烈面前,才更不敢開口。

一個刺了大汗一刀,卻還被大汗惦記著,而且沒有分毫責怪的女人,現在,大汗知道她遇險,會怎麼做?

拓跋烈會做出的決定,他們誰也不敢猜測。

拓跋烈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一語不發,只是盯著一個地方出神。

術侖大著膽子叫了他身句,他也都全無回應。

術侖心頭暗暗叫苦,到底要怎麼做,大汗倒是給個話呀,一直停在這裡算什麼事?

燕雲軍一旦徹底收拾了蠻人,很快就會到這裡來搜尋逃兵的,萬一到時遭遇在一起,那才是欲哭無淚。

阿木古郎一直在邊上著,忽然間上前一步,狠狠一拳向拓跋烈砸出。

拓跋烈這樣的人,就有如野獸一般,哪怕是再發呆,也能第一時間察覺出危險。

阿木古郎的拳剛剛到他眼前,他早已一拳揮出,正正迎著阿木古郎的拳。

呯……兩拳相交,阿木古郎退後一步,拓跋烈卻是猛地捂住了胸口。

他胸前有傷,這一擊雖然不重,卻大大牽動了他的傷勢。

“阿木古郎,你瘋了!”

術侖大叫。

他竟然敢攻擊大汗。

可是阿木古郎卻是根本不理術侖,只是盯著拓跋烈。

“大汗,我們該走了,請大汗指引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拓跋烈盯著阿木古郎,忽地冷笑出來:“長本事了啊。”

阿木古郎垂頭,低聲道:“不敢。”

拓跋烈也不理會他,只是站起身一揮手:“走,回北涼!”

說著,便大步邁開步伐。

阿木古郎那一拳提醒的那麼明顯,他要是還不明白,豈不是白做這個大汗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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