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那揚起的濃煙漸漸散去。地上一片狼藉,落葉、碎石,還有些迷失方向慘死的鳥獸屍體。

祈玉與葉溪已尋左洛多日卻終不得果,那日尋得山洞,未曾燃盡的篝火燻石,劈砍木材留下的劍痕,隱約感覺到些許熟悉,十之八九就是左洛,但一股陌生源氣痕跡伴隨著妖裔天生的魅香之味,在這洞中久久不曾散去,讓葉溪十分惱火,何人能用的起這等名香?恐怕也唯有牧雨兒一人。

“葉溪,別生氣,也許只是巧合遇到了……”祈玉見葉溪臉色不對,急忙安慰道。

“生氣?為什麼?我哪有?”,葉溪一連三問,看似無所謂,但在旁人看來豈止生氣二字足以概全。

幾天下來未曾尋得左洛,倒是發現一些虛空繭,雖有疑慮,到也未曾多想,轉眼已是到了三域互通前的最後一天。兩人分頭尋找起來。

身在葉溪遠處的祈玉聽見溪水邊傳來巨聲,也是好奇走近看去。

還未尋得其果,只見幾人衝出,嘴裡喊著:“左洛、周源,魔……魔顯了,墮了。”

眾人誠惶誠恐,紛逃散去,祈玉本無心參與,本以為只是在這源域壓抑太久,精神上出了點問題,但聽到左洛二字,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靈識也頓挫了一下。何意?何為?

靜步走去,雖隔了不小距離,地上卻一片狼藉也是已顯。

“左洛!你怎麼了?還有……你是周源?”

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背影,只見左洛渾身魔氣盡現,“左手”將那周源提起,掐住了他的咽喉,紫色的淤青清晰可見。他回頭看著遠處的祈玉,雙眼空洞漆黑,一抹冷笑傳出又把頭緩緩轉回。

“魔……墮魔……”,周源嘴角血跡斑斑,正在順著流了下來,費力的說出這幾個字。話音剛落,一把冷鋒便刺進他的身體。

祈玉見到眼前一幕,有些不知虛妄與真實,面前的他真是自己認識的左洛嗎?怎麼自己感覺不到他的心跳,給人感覺更像是一隻嗜血的野獸。她本能的回過頭,奮力的逃離現場……

眾人逃離這一二域交界,那渾身充滿黑氣的左洛突然安靜下了,瀰漫的魔氣漸漸內斂,黑色空洞的眼神也變得明亮許多。轉眼間,一張女人面孔便憑空出現眼前。

原先倒下已經冰冷的周源屍體突然抖了起來,後軀背部突然破開一個頭顱般大小的血洞,一道黑色膠瀝狀的身影蠕動起來,從中鑽出漸漸化作人形。

“一副臭皮囊,真是讓人失望!”,那漸漸清楚的人影說道,聲音粗啞,瘮人。

女子看見腳下的屍體,雖然面無表情,語氣卻變得十分生悶:“你是再找死?說過多少次,處理乾淨一些,不要髒了我的眼睛。”

黑袍男子舔舐著佈滿黑鱗手指的血跡說道:“是的,鏡心大人,屬下知錯了,只是不知我們如此嫁禍他有什麼作用嗎?”

那魔女看著手裡的虛鏡,一副虛景顯現出來。抬頭說道:“想來魔主也是與那人觸及到了,錯過此時,恐怕還要再等上千年。而他此時便如那白紙嬰兒,只需要稍加引導,姓什麼、是什麼,重要嗎?”

“大人所言極是,屬下佩服。”

魔女轉過身去,伸手一揮,原本手裡的虛鏡化作一片混沌,便消失在這源域之中,只剩下那黑手覆鱗的男子和她的餘音:“那麼接下來,第二場就交給你了。三個月內,別讓他死了就好。”

“屬下明白!”

三域互通已經開啟,一域比起方入之時百人足足少了三成!左洛墮魔訊息也是不脛而走。

三域,周靈兒聽聞此事已是隔了半日,也顧不得尋真相,急忙踏步漫過二域使來。

古嵐劍宗亂作一團,有外門弟子盡在這源域之中‘墮魔’,還屠殺數十門生!眼下寧微掌教等人在六域閉關,三域秋獵試煉‘紫衣尊上’離開“古嵐”。唯有易離、易白二人看守三域動向。

易離、易白二人現在域外,本想以‘觀天鏡’窺探左洛墮魔是否屬實,卻發現三域源氣陣場早已經被人打亂,隱約間只能看見一股黑色魔氣籠罩,陰厲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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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得訊息真假,二人直接開啟了傳送陣紋。左洛墮魔之事已是三域傳開,除卻入門弟子和少數的初始弟子,三年以上的正式弟子竟無一人從一域走出,兩人也是被感擔心,三年不易,其中每人都可謂是苦心栽培,今日初露鋒芒,顯然是難以歸心收鞘。

“易白師兄,真的別無他法了嗎?”陸平長教的師傅易離尊上皺眉說道。

易白尊上也是搖頭嘆息道:“這小也並非抓不得,只是眼下是其位難測、其人難尋、其蹤難覓。與其花費時間兩人追尋蹤跡,倒不如撤出主力,留下精英,多人報團,合圍絞殺!”

“總還是覺得有些風險,用不用稟告下嶽掌派和眾太上長老再做定奪?”

易白看他仍然猶豫不決,又是說道:“易離,你何時也變得如此優柔寡斷,此時萬拖不得,再說你的好徒弟陸平的本事我還是知道的。”

易離聽得師兄這般自信,提及做法唯獨就此合理,自己也是再無反駁理由。道出一句:“唉!但願吧,無論相不相干,真假是否,對他們都算是場歷練吧,三年後的……也罷!不提了。”

三域內,傳送陣紋開啟,眾人自然而然和傳的沸沸揚揚新生左洛墮魔聯絡到了一起。除卻幾人,盡數都早已離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祈玉這才與葉溪匯合到了一起,卻見到她早已經面色蒼白,呆呆的坐在石頭上,無助的望著那堆篝火。

祈玉緩慢的走到她的身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葉溪,你都知道了……”

葉溪她先是一愣,抬頭看著眼前的祈玉,眼神空洞呆滯,沙啞的說道:“他們……說得是真的嗎……真的嗎?”

祈玉微微點頭,“嗯”了一聲。又是連聲抱歉,“對不起,我……不想對你說謊,我親眼看了他殺了周源,渾身魔氣盡顯……尤其是那雙眼睛,絕不再是人類……”

葉溪聽完這話百般滋味湧上心頭,看著手裡的古劍,回想起了之前生活的點滴,她眼眶溼潤,卻抬起頭不讓眼淚流出來。“回不去了嗎?回不去了……”

冷風又落葉,已是深秋時節。二源域內活物本就遠不如一域,如今更是一片死寂。原先隱約顯露的源獸氣息漸漸也變得消沉,唯有一處仍然外散:

注目過去,只見數只銀狼孤身闖入這裡,雪白的犬齒交錯透露出寒光,齜牙聲、皺起的鼻樑顯露出來。偌大的腳掌往地上摩擦出莎莎聲。皓月當空,一聲狼嚎更是引得人心慌目。

它們合圍一處荒洞,呈掎角之勢。兩隻年輕的狼士也是蓄勢待發。雖然方才成年不久,但也壯碩如牛。

那只長著深藍色的眼瞳但只有一目的狼兵率先踏進洞口,卻被傳出“”來吼嘯震的皮毛怵立,止住了前進的步伐,後面那只膽子便大上許多,未曾理會那吼嘯聲音,又向前走去……

失去灑落的月光,光線漸暗,前方突然出現一雙青藍色的眼瞳,如同鬼火般懸掛在半空。聲音漸起,腳步逐漸變的愈發清晰,呼吸伴隨著口氣也傳了出來。

那只年輕的銀狼還沒搞清楚狀況,便被巨爪撕開了皮膚,直嵌骨髓。脖子也被血盆大口生生咬碎,引得重狼四散逃開,這才恢復的平靜。

只見那龐然大物背部竟然長了雙雲翼,在這黑暗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突兀。仔細看去才發現居然是當**得左洛進獻丹藥的青虎,只不過比起當時那般如今彷彿更強上幾分,想來也是那丹藥起了作用,這雙長出的雲翼也八成與之有關。不過腿上那道深痕卻格外扎眼,很難想象能在那一域縱橫的青虎也會被傷成這樣,更何況是如今已經邁入虛微道境階級的返祖“翼吞”青虎!那不成是遇到了三域的老生合圍?

它走進洞穴深處,便安靜躺在一旁,只見一人靜靜的躺著,渾身赤裸,血漬濺染全身。不是別人,正是早已經被認定墮魔的左洛。

左洛此時呼吸微弱,四肢冰涼,仔細看去卻發現血漬下密佈傷痕。當日那般也著實兇險。

原來那日左洛之所以活了下了,完全是靠這青虎和金色源粒。

周源引爆裹身的甲冑確實讓左洛觸不及防,巨大的源氣衝擊夾雜著鋼煉的源氣甲冑碎片立即洞穿了他的覆源,頓時他便失去的意識。只是隱約之間記得那金色源粒好似外放了一股金色光輝,將他的臟腑靈識包裹起來,這方才免受了致命傷。

濃霧之下,本以為左洛已是廢人的周源也是不顧傷勢想補上一刀,卻未曾相當,被左洛一拳轟了出去,若不是魔軀足夠強大,怕也是早已經散架了。

墮魔也是讓周源的體質無線接近‘瀆炎體’所以對於左洛得反擊除卻些許驚訝,也並未有多少它感。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左洛的身體早已經不是自己在主宰。

硬抗周源幾擊下來,左洛身體漸漸也是有些吃不消,金色源粒畢竟不是左洛靈識,再加之自身修為不夠,強行為之定會爆體而亡。

倘若是換上只體魄強大的“傀奴”想來便定不會有事。周源雖然魔化,目光卻愈發尖歷。再次一把抓左洛的肩膀,不過比起當時需要排擠,如今竟能直接吸取下來。

周源那黑色瞳目中的血絲愈發明顯,他雙目閉合,原先蠕動的液體又從眼中流湧了出來,充斥的噁心、壓抑之感瞬間湧上心頭。

兩人懸浮在空中如同錯過這空間界制,時間彷彿也戛然而止!再真實也不過夢境水中,甚至不及於此!

突然遠處密林一陣嘈雜傳出,隨之而來的便是眼前出現一隻背生雙翼的巨大虎形源獸。

虎嘯未到耳邊便是一掌將那周源的魔氣噬境打亂,但自己也是被其身上圍裹的魔氣劃中,一道血淋淋的傷口便生在了皮肉上。

雖只是一擊,卻足以讓眼前的局勢發生扭轉。金色源粒直接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反噬起那周源魔氣。

周源雙目突然張開,原本恐怖的黑色眼眸竟也流露出了恐懼之色。奮力想要掙開,卻發現愈發緊了起來。

又是一擊傷人害己,那周源居然自斬一臂!這方才擺脫金色源粒的束縛,但也是知道在劫難逃……

果不其然,左洛又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將他徹底控死。原本濤湧的魔氣竟然又被那金色源粒吸食。它彷彿如同一個無底洞,源源不斷的進去,看不到盡頭。

周源魔意消退,原先深黑色的瞳目漸漸變淡,看著眼前的左洛,眼中閃過的不是絕望滿是不甘。竟苦笑出聲來:“哈…哈……!!想不到機關算盡到頭來一場空,徒為你這個鹹魚做了嫁衣,魔!你才是!魔、魔!……”

周源的聲音愈發嘶啞,卻仍在不停的叫著,直到生命力也被活活榨乾。

此時左洛身體也癱倒下來,再也不受任何人控制,如同一具屍體一般,姿勢僵硬,就在那裡躺著……

終於,秋風隨著月引潮汐更替也是停了下了。

天色漸亮,一直守護在左洛身邊的青虎耳朵微微動了一下,起身向著左洛看了一眼,卻發現並未醒來,對著那滅掉的火堆輕吐一口火源,便又燃了起來。

夢!

又是那個夢!

還是那把寒光盡顯的劍!

“我們稱它叫做‘殘淵’!”

“我們?”

“對!我們。”

“我是誰?你又是誰?為什麼……殺我……”

笑――

“笑的很好看,就是為什麼那麼冷?”

……

“告訴我、告訴我;告…??等一下…”

劍再次刺入他的心臟,熟悉的心跳,那股穿心的寒意仍在……

左洛睜開雙眼,又選擇閉上,冰冷與溫暖只隔了一步卻無法觸及。

“我……是死了嗎?命運再次作弄了我。”

方才入了臆想,他就感覺被一隻毛絨絨的尾巴拂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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