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往外看了看,見襲人沒有回來,方道:“不能這麼快吧。若是這樣,咱們這屋子裡可待不得人了。那花點子哈巴狗兒雖說是耳報神,可好像自打昨晚回來,她就沒出去過。”

秋紋神秘的道:“話雖這麼說,但也許她夢中去了呢。”

麝月便擰了秋紋的嘴一把道:“人家和你說正經的,你卻胡說八道些什麼。”

秋紋也不示弱,也擰了麝月的嘴道:“什麼正經不正經的。這屋子裡有誰是正經人!誰還沒跟二爺有過那種事,你裝什麼!”

麝月早紅了臉,便笑著上來要撕秋紋的嘴。

秋紋忙求饒道:“好了好了,我求饒。”

麝月住了手。秋紋卻道:“說真的,這笑笑居士可真不簡單,來路不明不說,還不知使了什麼妖法,竟然哄得寶二爺和那北靜王都神魂顛倒的。”

麝月聽了這話,急得一把捂住了秋紋的嘴,悄聲道:“你作死呢你,這話你也敢說,若是傳出去,咱們死無葬身之地!”

秋紋方覺著語失,連忙住了口。外面襲人卻進來了。

麝月見襲人臉上冷冷的,淚痕尚在,便也不好答話。

襲人卻先開了口道:“寶二爺過老爺太太那邊去了,聽說今日府裡有事,明日又是中秋,只怕連日不得閒。兩位姑娘昨晚也受累沒休息好,趁著這空檔,便再去躺躺,屋子裡的事就交給我和媚人。”

麝月聽了,便向秋紋努嘴聳肩,笑道:“好姐姐,你不生我們三人的氣了!”

襲人紅著臉,破涕為笑道:“我若生你們的氣,只怕早氣死了,這會子是魂魄在和你們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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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人卻笑著進來道:“即便是魂魄在和我們說話,你也是花點子哈巴狗兒。我們可不會搖尾巴討主人的歡心,也不會汪汪叫!”

麝月和秋紋大笑。

襲人早又氣得上來便撕媚人的嘴,媚人卻早笑著逃了。

幾人一時間又打鬧作一團。

直到中午,寶玉才無精打彩的回來,倒在床上嘆氣。

襲人便上來問道:“你去了這一上午,回來便唉聲嘆氣的做什麼。”

寶玉冷冷道:“這事說不得,只怕又有一個好好的女兒家要遭殃。”

麝月在外面聽見了,心裡一驚,便伸進頭來問道:“這話是怎麼說?誰又要遭什麼殃了?”

寶玉便含著淚道:“大老爺那邊說,既然老太太的家產大部分都充入了官中,這人便要由著他來先挑。”

襲人和麝月一驚,外面秋紋和媚人也聽見了,便都急急進來道:“他看中了誰?”

寶玉便只是垂淚,半晌不說話。

秋紋卻驚道:“莫非大老爺想要鴛鴦?”

此話一出,寶玉已經泣不成聲。

襲人只得連忙安慰道:“這人各有命,這也是她的命數。”

秋紋卻道:“什麼命數不命數!這大老爺也忒好色了,老太太在的時候就早打鴛鴦的主意,這老太太剛走沒多少時日,他便果真下手了。”

鴛鴦素日為人剛直,雖然賈母在時甚是得寵,卻從不仗勢欺人,反到處處照顧一幫丫鬟,憐貧惜老,又和秋紋最是要好。

一時間兔死狐悲,秋紋不免傷心起來。

麝月和媚人也自心驚,想起素日鴛鴦的好,不免暗自落淚。

怡紅院內頓時哭泣聲一片。

秋紋和媚人及麝月都各懷心事,也擔心著自己將來的下場,想著想著,更加哭得聲淚俱下。

襲人也紅了眼睛,卻道:“明日便是中秋,大家還是各自保重些,免得外面的人聽見了,又說到太太那裡,卻是不好。”

眾人正自傷感,外面春燕和五兒卻進來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眾人一驚,急忙都出來,襲人便問道:“又出什麼事了,大呼小叫的。”

春燕咽了一口口水,方上氣不接下氣的道:“鴛鴦抹了脖子了!”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寶玉早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襲人連忙上來扶著寶玉安慰。

秋紋便哭泣道:“你從哪裡見得,她怎麼就抹了脖子了?”

五兒早驚恐萬狀的道:“剛才我和春燕到園子裡玩,從那芍藥圃經過,只見大老爺那邊的嫣紅等人揪著鴛鴦不知正要去哪裡,那鴛鴦突然說要小解,便摸到一處山石子後,半晌不出來。等嫣紅去看時,卻驚得大叫。我和春燕好奇,也去看了一眼,卻嚇得半死,只見鴛鴦的手上握著一把剪刀,早已經扎進了脖子裡,血水汩汩的往外冒,一句話沒說便閉眼去了。我和春燕都嚇得……”

五兒話還未說完,秋紋早已經哭得聲嘶力竭;而寶玉幾乎昏了過去。

襲人便嗔道:“快別說了,人已經死了,還要慪得寶二爺也有個好歹?若太太知道了,看不打斷你兩的腿。”

五兒和春燕嚇得一吐舌頭,急忙轉身跑出去了。

一時間,襲人只得將寶玉扶著進屋子裡去躺下,便也在寶玉的床邊垂淚,和寶玉說些由命不由人的安慰的話而已。

寶玉只是暗自抽泣,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麝月和秋紋便出怡紅院來說悄悄話,不知不覺來至秋爽齋。

二人坐在一棵海棠花樹下,秋紋便摘了一枝海棠花來,不斷的扯下花瓣來仍在地上道:“真是可氣可恨可嘆,這麼一個出類拔萃的人,怎麼老天爺就偏偏讓她不得個好下場!”

麝月也嘆道:“那大老爺也特好色了些,老太太在的時候雖然眼饞,早有覬覦之心,可也還有些敬畏,如今果然下了黑手。鴛鴦尚且如此,不知咱們將來又如何。”

秋紋冷笑道:“將來?咱們又有什麼將來!你難道也是得了太太五兩銀子作月錢的?現在雖然說咱們都是寶玉屋子裡的人,有寶玉在,可如果真到了那麼一日,誰去誰留還不一定。到時候,大不了也來個‘花落人亡兩不知’!也總好過被那些個老豬狗弄了去!”

麝月聽了秋紋這話,便驚道:“你是說襲人將來未必容得下咱們?”

秋紋便只是冷笑,一個勁的把手裡的海棠花扯了仍在地上。

麝月想著心事,卻又道:“按理說,寶玉的將來,必定是定了寶姑娘的。只是自從林姑娘死了之後,老太太在時,也一直沒有提這事,想必是不大中意。可如今老太太去了,這事恐怕就是太太說了算。”

秋紋冷笑道:“你沒看見,那寶姑娘自這一年多來,極少和寶二爺說笑,卻早拿出做二奶奶的樣兒來,表面上不說,暗地裡哪一日不差人來問東問西,就連鳳奶奶也要對她禮讓三分,襲人早哈巴兒狗似的。她說一句,襲人必定當聖旨一樣的。將來不是她,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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