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應綰綰的額頭被觸感粗糙的大手覆上,隔了一秒,他道,“還是有些熱。”

“可能藥還沒發揮完作用。”

“......”

搭了一夜的車,第二天近天明才到帝都的車站。

八十年代的帝都相較於其他的地方,是難以形容的繁華。

乾淨的街道,林立的高樓。

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腳踏車,擁擠的人群,隨處可見的報亭......

因為前兩天下了雪,整條馬路兩邊的花壇裡,植被上還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白雪,銀裝素裹,很美。

蕭南風家住在京都師大的家屬院,大門口幾十米開外就是公交站臺,交通十分方便。

兩人踏入家屬院門禁,徑直往裡走。

時不時會遇上熟人打招呼。

應綰綰跟在蕭南風身旁,聽著他喊人,她也跟著喊的同時熱絡的跟人套近乎,令知曉她情況的鄰居們十分驚詫。

蕭南風見狀,嘴角則止不住上揚,這個媳婦一點兒也不像十幾歲的姑娘,特別的聰明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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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單從他和別人的對話中獲得了基本的資訊之後,就能熟稔的跟人交流且反過來套別人的話。

想到這裡,輕笑聲透過喉嚨溢位。

應綰綰仰頭,左看右看,一臉莫名,“你笑什麼?”

他面容一秒鐘恢復清冷,“沒什麼。”

應綰綰:“......”神經病吧?

家屬院的房子都是五層,蕭南風家在最後一排,頂樓。

應綰綰氣喘吁吁的爬上去,靠在門旁的牆上喘氣休息。

蕭南琳出來開的門,看到蕭南風和應綰綰,前一刻欣喜非常,後一秒臉就變了,不帶感情的叫了一聲嫂子。

應綰綰壓根不想搭理她,擔心蕭清儒和於淑慧在家,皮笑肉不笑的應了一聲。

屋內的傢俱都是紅木色,擺設略講究,牆壁粉刷的雪白,地上鋪的地磚也是白色的,纖塵不染。

客廳電視櫃上有電視機,很小的一臺。

座椅旁高茶几上放著一座電話機,上面蓋著白色蕾絲布。

從拖下來的彎曲狀電線,應綰綰才分辨出是電話機。

沒走兩步,蘇秀雲從過道裡走出來,面露驚訝,“南風哥,綰綰妹子,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啊?怎麼沒在孃家多過幾天啊。”

蕭南琳譏諷,“她老家窮的鳥不拉屎,她在這兒享了大半年福,又到我哥那當了小半年祖宗,哪還受得了那個苦啊。”

應綰綰左右看了一眼,確認家裡只有這兩貨,毫不客氣開懟,“你們兩個綠茶婊少在我跟前一唱一和的,特別是你,蕭南琳!自以為是!跟你說話我都感覺到自己的智商被你拉低了。”

蕭南琳眉梢一橫,指著應綰綰,“你說什麼?”拉低她智商,她不是變著方式說自己蠢嗎?

“好話不說二遍,以後不要惹我,否則我要你好看!”來之前蕭南風跟她說了他們新房的位置,此刻,她罵完蕭南琳,直接回房間。

蕭南琳衝上去要扯應綰綰的頭髮,被蕭南風一把拉住,凌霜般的面孔,寒星般的冷眸,“綰綰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打小我沒舍得碰過你一根頭發絲,但以後你如何欺負她,我會依樣替她討回來。”意味不明的斜了一眼蘇秀雲,追著應綰綰進了屋。

蕭南琳:“.......”

又氣又怕,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對著他背影跺腳,哭腔,“你還是不是我哥啊?”

得不到回應,她哭哭唧唧,“秀芸姐,我哥是不是被那個小賤......被我嫂子下了蠱啊。”生怕自己罵了應綰綰,蕭南風會出來修理她,趕緊改口。

蕭南風的聽力比普通人好一些,蘇秀芸自然不敢順著蕭南琳的話往下接,溫言溫語的安慰了一會兒,“南琳,別生氣了,啊?南風哥和綰綰妹子剛回來,估計還沒吃早飯,要不我們出去給他們買點?”

蕭南琳不願意去。

蘇秀芸又提議去逛街。

蕭南琳透過客廳的陽臺往外面看,見陽光正好,“嗯,快開學正好去買件大衣穿。”

應綰綰坐在新房的床上,四下打量著,大紅色的落地窗簾,床罩枕頭套,牆角三開門衣櫃上還貼著大紅喜字,看起來十分喜慶。

床頭一張簡易的梳妝檯,上面空無一物,下面有一個抽屜。

伸手拉開,裡面有不少白色小藥瓶,瓶身一連串英文,進口抑制精神疾病的藥物?

真有錢!

藥用得都是進口的。

隨州拿起來晃了晃,裡面還有藥片,數量不多。

擰開藥瓶蓋子,倒出藥片,圓形小藥片上寫著DH,她記得她太爺爺治老年痴呆的藥片上就寫有DH。

再看瓶身,英文名稱為Antipsychs意思是安定藥物。

這年頭治療精神病和老年痴呆用的是同一種藥?

黑色的瞳孔驟然一縮,因為慌亂而心跳加速。

她想到了一種可能,面上維持鎮定,抬眸看蕭南風,“這個藥是蘇秀芸開的?”

“嗯。”蕭南風應聲,隔了一秒多加一句,“也是她拿過來的。”

果不其然!她猜測的沒錯,原主瘋癲的厲害就是和蘇秀芸有關!

可惜僅僅憑著一個藥瓶和幾顆藥,還無法作為蘇秀芸暗害原主的證據。

面色淡淡的哦了一聲,隨手把藥瓶放回原主。

陽光透過飄窗照進臥室,棉被在太陽底下散發著柔暖的光。

這裡的居住環境和基地家屬院的家相比,稱得上豪宅了。

屋子裡許久沒人住,還是很整潔乾淨,摸了一下手邊的被褥,乾燥軟和,看來於淑慧經常幫他們打掃房間晾曬被褥。

心裡對於他們態度上的冷淡少了幾分怨氣。

視線一轉,看到床頭牆上掛著蕭南風和原主的黑白結婚照。

胸口垂著兩隻麻花辮,前額厚厚的劉海遮擋,眉眼間有一股不屬於她這個年齡該有的陰鬱之氣。

心,微微有些發疼。

好好地一個人,怎麼被蕭南風輕輕推了一下,就不見了呢?

會不會跟她一樣,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體裡繼續活著?

思緒一飄,身子陡然打了一個激靈,不知怎麼的,聯想到了公交車上的那個夢。

按她的性格所有的事情都會讓父母做主,唯獨不會把終生大事交到他們手上的,最多讓他們把把關,而夢裡的自己,事無巨細,都聽從父母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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