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了。”

周平說道。

徐驚身後的刀疤臉叫作周平,犯得事情一直也沒跟兄弟們說,剛湊到一起的時候連姓名都不說,只讓兄弟們喊他“老疤”,後來熟絡了,被大家夥摁著揍了一頓才說出自己真名字,為了報復他,兄弟們也一直喊他“狗兒子”。臉上的刀疤是當年讓北合馬兵砍得,傷口很深,當年好像砍到了臉骨,所以周平不管做什麼表情都只是左半邊有表情。

有時候幾個人開玩笑紅了眼,有人會叫他“陰陽臉”,一聽這個名字周平便很生氣,有好幾次拔了刀,眾人這才沒繼續開這玩笑。

“下馬,準備作戰。”

徐驚下了馬,牽著自己的通體漆黑的山丹馬在林子中系好。

畢竟是在山路上,不比涼州和定北城外的開闊,雖說眾人大多是騎兵出身,在這山路上卻也發揮不出騎兵十分之一二的本事。

聲音忽遠忽近,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不過好在眾人都是身經百戰之輩,第一時間列起了陣型。

以小五為首,八人成矢陣為鋒。

徐驚站在小五後方四五步左右,左手握住槍中之處,右手持著槍尾,槍尖微微貼地,微眯著眼睛,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上下顎的牙齒不禁左右摩挲,傳出了細微的骨骼摩擦的聲音。

徐驚身後六人出身是弓弩手,皆手持一石強弓。

大唐統一了算量,一石計以九十四斤,尋常兵士多開七鬥弓,一石弓手當可稱為軍中善射者。

射箭可不僅僅只是開弓而已,在保證弓箭精準度的情況下還有留有餘力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除了臂力之外還需要長久的訓練,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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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弓弩手沒有將弓張滿,半拉弓弦是在戰鬥狀態下最為省力的方式。

弓弩手身後便是崔莊領隊的護衛隊,以防腹背受敵。

這支山匪隊伍畢竟是大唐精銳,不需要徐驚下令,便以最為合適的陣型應敵。

徐驚微眯著眼睛,看向樹林。

林子中沒有鳥獸的聲音,安靜的讓人感覺到一股子寒意。

殺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與境界無關。打架是打架,除了一時的衝動,更多的還是切磋。想要殺人卻不一樣,只有那些經常在刀尖上添血的人才能感受到的環境之中的殺氣。

徐驚摸了摸後脖頸,不知不覺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徐驚前面的周平對徐驚說道:

“當家的,風起看見大浪來,浪裡走的不像是本地的老合。招子不明,扯呼?”

涼州多馬匪,幹的便是大唐、北合和西域來往商人的無本買賣。幾隻大的馬匪甚至敢搶唐合兩軍的斥候隊,兩國中間大的緩衝帶反而成了馬匪天然的庇護。兩國都對馬匪有過想法,但誰都不敢派兵清剿,怕的主要還是對面的打個埋伏。

跟馬匪打得交道多了,自然也就學會了這些黑話。在中原行走這麼長時間,說些黑話總是方便一些。

周平剛才的意思是:

“樹林裡面殺氣比較重,看樣子不像是本地的山賊。對方態勢咱們看不太清楚,不如先撤退?”

徐驚輕輕的按了按手掌,示意周平不要做聲。

看向樹林喊道:

“不知道誰家的好漢在這裡歇腳,我等路過誤了瓢把子的財路,還請老哥放個路。”

只聽見林中傳來了幾聲敷衍的鼓掌聲。

“你們殺了我北合這麼多的義士,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難咯。”

林中話音剛落,只見徐驚腳下的土地突然鬆動,一名土甲竟是從地底直插徐驚襠部,像是要把徐驚直接撕成兩半!

……

段江這個時候剛好慢慢悠悠走到了長徐縣的酒樓。

既然段江今天想要擺這個排場,他要來的酒樓自然也早就被肅清一番,無關人等只剩下幾個廚子和店老板在後廚忙活著。

剛邁進酒樓的一瞬間,段江便看到了幾個不是無關人等的人。

一個拿著劍算卦的劍客、一個拿著竹子的瞎子、一個穿著裙子的粗糙漢子以及一大一小兩個喝酒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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