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一到,立刻往王天的方向挺近,雖然避開了人流最多的正門,但是新州軍前面的亂民也形成了一條黑色的河流。而新州軍更像是河流中的一塊劈波斬浪的巨石,不同的是,這塊巨石主動在河流中前進。

大軍前進道路上的亂民被毫不客氣地殺死,這些人多是新州流離失所的窮苦百姓,青壯居多,老弱婦孺也不少見。新州被趙進禍害得太慘,加上天災,有太多的人活不下去了,被王天裹挾成了亂民。

秦忘從一個婦人乾癟的前胸抽回橫刀,臉上沒有一絲的變化,幾年前的經歷告訴他,對亂民千萬不要手軟。他們沒造反的時候,是流民,是難民,需要的是救助,是賑濟。但是一旦他們拿起了刀槍,那就是亂民,是蝗蟲,他們所到之處,將會真正的寸草不生。

“將軍,我,我下不去手。”耳畔響起陳忘春囁嚅而懷疑的聲音。

陳忘春跟隨秦忘較晚,他不像楊軒他們實打實地見識過亂民的可怕,也不像秦虎耳濡目染地知道亂民的危害,他曾經也是難民,他的親身經歷告訴他,這些亂民是天災人禍的受害者,是需要救助和同情的物件。在赤城他也只見過秦忘招納和救助難民,秦忘對這些人大開殺戒的樣子,著實有點嚇壞了他。

“陳忘春,你記住,這些不受約束的亂民才是最大的危害,你難以想象他們的破壞力有多大。要怪就怪這些人生錯了地方,這裡不是赤城。”秦忘冷聲說道。

陳忘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是無論如何也刺不出手中的長槍。他的周圍都是一片廝殺的景象,無數附近亂民被無情的屠殺著,這一刻他竟然有點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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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陳忘春的樣子,秦忘暗嘆一聲,他知道這種思想的轉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就不管陳忘春了。

整整半個時辰的廝殺,新州軍終於抵達了王幹的中軍,在他們走過的十多裡的這段路上,近三萬亂民就像捆好的麥子一樣躺在了路邊,鮮血染紅了他們身後的路。僥倖活下來的亂民大聲哭喊著逃之夭夭,恐懼在他們的心裡達到了頂點。新州軍的突然出現,讓他們更堅定了無數官軍已經殺了過來,賊對官的天生恐懼讓他們一刻也不願意在這多留。

劉箭只覺得眼前霍然開朗,那綿延不絕的亂民大潮終於在他面前消失殆盡,第一眼,他就看到了王天和嚴陣以待的兩萬血蓮教士兵。

王天背後,成立還在艱難地抵抗著丁見的進攻,廝殺正酣。

“列陣!”不及細想,劉箭立刻大吼一聲。

一萬新州軍收到命令,立刻收縮陣型,刀盾兵在前,長槍兵在後,形成了一個不是很嚴謹的陣型,畢竟還是沒有見過什麼大戰陣的新兵,初逢大戰,還是有點慌亂。因為都是輕步兵,沒有通州軍那樣的鐵甲兵,劉箭的新州軍看起來單薄了很多。

而秦忘和他的親衛等人,就像事先被吩咐過了一般,被周圍上百劉箭的親衛保護得嚴嚴實實。劉箭可不敢讓秦忘衝鋒在前,再出什麼意外。早就吩咐手下的親兵無論如何也要保護秦忘等人。

“果然來了!”王天看著遠處迅速組成戰陣的新州軍獰聲說道,“調弓箭手過來,射死他們!”

隨著王天下令,他手下的那三千弓箭手立刻調轉了方向,不再射擊龜殼一般的成立那邊,反而往劉箭這邊射來。

“防箭!”劉箭怒吼一聲,前面的刀盾兵以最快的速度舉起了左手的盾牌,把要害遮擋得嚴嚴實實。而後面的長槍兵則迅速搖晃手中的長槍,打落了幾乎所有往下墜落的羽箭。

“射!給我射死他們!”王天大吼道,沒想到新來的這波官兵也是陣型森嚴,這讓他很是憤怒。

他的話音一落,又是三千支羽箭飛了出去。

“劉將軍,老是這樣捱打也不是辦法啊,得想個法子破了他們的弓箭兵!”頭頂上的盾牌被射的叮叮噹噹響,周圍還不時傳來慘叫聲,這讓秦忘很是鬱悶。

“嘿嘿,將軍放心,弓是好弓,不過弓手嘛就不行了。像這樣精良的八斗步弓,我大燕的正規軍都很難完全拉開。別說這些半路出家的傢伙了,還有如果是我,我會安排三波不斷地射擊,這樣才能給敵人持續打擊,對面的指揮官水平也有限,這樣一窩蜂的就是一輪,看著嚇人,但是等弓箭手都疲勞了,我看他們怎麼辦。”劉箭卻毫不在意地說道。

秦忘仔細觀察一下,發現果然像劉箭說的那樣,王天那方射的雖然熱鬧,但是對己方造成的傷害確實有限,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射過來的箭矢越來越稀疏,也越來越沒有力道,他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又是幾輪弓箭之後,劉箭的軍陣終於慢慢靠近王天的軍陣,這時候王天的弓箭兵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殺!”劉箭大下令道。

“殺!”於此同時,王天也下達了命令。

兩方人馬瞬間激烈地碰撞到一起,劉箭的士兵訓練

有素,但是實戰經驗不足,王天一方的血蓮教士兵訓練不如劉箭,但是人數是劉箭一方的兩倍,此消彼長之間,兩方人馬居然殺了個旗鼓相當,只數息之間,兩方軍陣前面的數百人馬全部陣亡。

戰鬥,剛開始就進入了高潮。天上的月亮逐漸隱沒在一片烏雲之後,好像不忍心看這人間慘劇一般。

在王天調走弓箭兵的那一刻起,被重重包圍的成立驀然變陣,從原來圓圓的防御型龜甲陣,變成了進攻型的方陣。

成立身披鐵甲,站在鐵甲兵前面,身先士卒、奮勇衝殺,一直以來成立都是在被動的示弱防禦,不管丁見還是王天對通州軍的戰鬥力都沒有一個很好的評估,誰也想不到通州軍還有進攻之力,而且來得這麼猛烈。血蓮教士兵一時之間居然被殺的節節敗退。

“殺!不許後退!”丁見嘶聲力竭地大吼道。

但是為時已晚,全身刀槍不入的鐵甲兵砍菜剁瓜一般殺得血蓮教士兵人仰馬翻,他們仗著身上的鐵甲堅韌,在血蓮教士兵的軍陣裡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鐵甲過處,血流如注。

到了現在,丁見終於明白成立一直都是在示弱,等的就是新州軍到來這個機會。現在他無論如何都要抵擋住成立,否則他們這方反而會被人家兩面夾擊包了餃子。

他挺起雙刀,帶著手下的親衛悍不畏死地殺向不斷靠近的鐵甲兵。看準一個衝在最前面的鐵甲兵壯漢,側身撞進了那個鐵甲兵的懷裡,手中的單刀快速從鐵甲兵的腹部刺入,單刀準確地避開厚重的鐵甲,從鐵甲的縫隙中沒刃而入。

“噗!”一聲悶響,那個鐵甲兵慘嚎一身,痛苦地倒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幾下,眼看著是不活了。

丁見一刻不停,敏捷地矮下身體避過幾把砍過來的長刀,手中的雙刀,團團一掃,不知道砍傷了多少條大腿,又是七八個鐵甲兵都齊刷刷地倒了下去。出身綠林的丁見,使足一身橫練功夫,不斷殺死殺傷面前的鐵甲兵。

看到主將勇猛,丁見手下的親衛們很是振奮,紛紛一擁而上,那十幾個被丁見刺傷的鐵甲兵很快被砍成了肉泥。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成立的注意。年過半百的成立銀色的鬚髮滿是淋漓的鮮血,看起來就像頭正在捕食的雄獅。看到手下的士兵被丁見不斷殺死,成立虎吼一聲,舉起手中的大刀就向丁見衝來。

在紛亂的戰場上,兩方主將罕見地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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