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金禮就在燕國,他應該比你先知道訊息,為什麼他一直沒有訊息送來?”金方很快想起了一個關鍵的問題,看著金城的眼睛裡也有了一絲懷疑。

金城沉默不語,金禮他也認識,跟他是同一輩的人,只是金禮是長房子侄,更是家主金方的親侄子,本身也很能力,老早就管理金家在大燕國所有的生意,備受重用。而金城,只是一個遠房的庶出罷了,疏不間親,金城自然不會傻到說金禮的任何壞話。

“侄兒不知,不過茶馬市確有其事,侄兒敢保證。”金城悶聲說道。

金方不再多說金禮什麼,金家畢竟是長房的金家,怎麼會讓金城這些庶出子弟看笑話去?

金方開始第一次認真打量自己面前的這個侄兒,和所有的金家男人一樣,方正的國字臉,面白無須,身上有商人特有的精明氣質,不過四十歲的年紀,卻像五十幾歲的人了,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歲月和辛勞在他臉上早早的留下了大量的痕跡。

“金城啊,這麼多年了,你蒼老了很多啊。”金方不說茶馬市的事,反而和金城聊起了家常,破天荒地關心起金城來,“我們金家生意大,攤子也大,在外面獨自掌管一方,辛苦你了。”

金城愕然,什麼時候自己的生意成了金家的生意了?那可是自己從最低階的行商開始一點點打拼出來的,金家在這中間可曾給過自己一點點的幫助?現在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自己所有的成績說成了金家的生意,當真是荒唐至極。

想到這裡,金城的心裡升起一股子怒氣。

“好了,金城啊,你也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回頭再召見你。”似乎沒有看見金城的表情,金方徑直下了逐客令。

金城這才幡然醒悟過來,明白之後,就是無邊的齒冷和憤怒。

很顯然,就算他給金家帶來了這麼重要、這麼大的訊息,可是金方也只是把他當作一個跑腿的了。現在訊息已經知道了,金城自然也就失去了價值。怪不得金方會說他獨領金家的一方生意辛苦了,這是在敲打他,他還是金家的人,他的一切都是金家給的,他要聽話。

想明白這一切,金城萬念俱灰。雖然出身低賤,受到所有人的白眼和冷遇,但是他還對金家一直抱有幻想,從小傳統的教育讓他不願也不敢做出背叛家門的事。可惜,就在剛才,他的家主親手把他所有的幻想都打破了。

他感覺很冷,就像被人兜頭潑了一身的冷水,涼的他全身發抖。自己為了金家付出的還不夠多嗎?自己手下的生意從來不踏足楚國半步,一旦有觸及金家利益的生意,自己從來都是退避三舍,就連長房搶了自己齊國的木材生意,自己也忍氣吞聲。看來自己的退讓別人當做了理所當然和軟弱。

憤怒,金城覺得自己的胸膛裡被憤怒全部灌滿。

“金家方面,主管赤城茶馬市的主官,只會和小侄做生意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金城低聲而堅定地說道。

靜,房間裡一下靜的像個墳墓。

金方驚異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金城,就像第一次認識他一般,“金城,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說,不透過我金城,金家不可能染指赤城茶馬市。”金城毫不畏懼地對視著金方冰冷的眼神。

“哈哈……”聽到金城的話,金方怒極反笑,直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淚快要流了下來。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金城,你想死不成?”他的笑聲突然一收,眼神冰冷地盯著金城。多少年了,從來沒有人敢忤逆他,金城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方的樣子讓金城心裡一怵,金方這麼多年的淫威讓金城心裡發虛,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退讓,否則一切都前功盡棄。

“家主?這麼多年,家主合適管過我?這次我帶回來這麼大的訊息,家主可曾念過我的半點好?現在想一句話就把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收走,金城不答應!”金城硬著頭皮說道。

“金城啊金城,我不知道你從哪得到的訊息。不過既然是赤城的,想必你是搭上了黃金山的線,你覺得區區一個黃金山就能擋住大楚金家嗎?”金方看著金城,眼裡滿是嘲諷。

“我沒有搭上黃金山,而是另有其人。他也可能擋不住金家,不過他有能力讓金家在這場盛宴裡只落點殘羹冷炙。金家再強,三千裡之外也鞭長莫及。”金城寸步不讓,威脅金方說道。

“啪!”三十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權威,金方憤怒地摔了手邊的茶盞。

“金城,你找死!”怒目圓睜,食指如長戟般指著金城,身上的威嚴噴薄而出,鋪天蓋地向金城壓去。

來自金方的壓力,壓的金城有點喘不過氣來,只是想想自己遭受的待遇,金城索性把心一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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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不敢忤逆,只是咱們金家好像在燕國的影響力還沒有那麼大。”

金城說完,金方的張嘴就要發怒,但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色青了青,又平和下來。

金方不能毫不在意金城的威脅,金家在楚、齊、晉不管是商業和政治上的影響都是巨大的,偏偏對北地邊陲的燕國沒有太大的影響力。一來燕國地少人稀,向來不是金家生意上的重點,二來燕國是新興政權,金家政治上的勢力還沒有建立起來。如果換作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金方會毫不客氣地把金城趕出去。

金方是個商人,而且是全天下最成功的商人,自然不會因為置氣這麼低階的事放棄巨大的利潤。金城明白的事他自然也明白,燕國?對金家來說確實有點麻煩。

“你要什麼?我又能得到什麼?”金方口氣緩和了下來。

“兩百萬石糧食,兩百萬兩白銀,金家將負責碼頭的建

造。事成之後,金家將得到赤城潮白河段最大碼頭的優先使用權,以及兩成的利錢。”也許是金方的態度,也許是自己的幻想終於破滅了,金城竟然鬼使神差地把他和秦忘當成了盟友。不僅將條件提到了兩倍,利錢更是降低了一成。

“哈哈,金城,你也是做了半輩子生意的人,你覺得我會花這麼多錢去買那麼一點好處嗎?還有,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金方看著金城就像看個傻子。開玩笑,兩百萬兩白銀,兩百石糧食去換一個不知所云的碼頭。金城說的這些又憑什麼讓他相信?

“今年中秋,茶馬市會準時開。家主如果不信,可以派金家的暗影前去打探,我想,這個對於他們不是難事。”金城言之鑿鑿地回答金方,只是話裡有話,別有深意。

“你怎麼知道暗影?”金方的臉再一次黑了下來,又“噌”的一聲站了起來,“這個秘密,很多長房子弟都不知道,你調查過?”金方的臉色已經變冷,臉上已經充滿了對金城的必殺之意。

金城卻是夷然不懼,只是微微一笑,“家主,你覺得這個對有心人來說算是秘密嗎?金家生意做的如此之大,訊息如此之靈通,能瞞過誰來?至於知道它的名字,我也是偶然知道的罷了。”

“好,這個秘密你最好爛在肚子裡。”金方暫時接受了他的解釋,畢竟金家暗影在世間行走了上百年,露出點蛛絲馬跡也是在所難免的。

“我會讓人去核實這個訊息,但是你的條件太高了,告訴你背後的人,一百萬石糧食,一百萬白銀,我要赤城的所有碼頭還有配套倉庫。”

金城啞然失笑,“家主,你覺得這些可能嗎?別說我背後的那位不能答應,就是我也不能答應。”

“金城!別忘了你是金家人!怎麼胳膊肘往外拐!”聽到金城跟他討價還價,金方大怒道。

金城呵呵冷笑數聲,“金家人?本來我也把自己當作金家人,所以這麼好的機會我找到了金家,而不是找賈史王薛四家,但是剛剛家主好像沒有把我當金家人,不是要把我一腳踹開嗎?”

看著金城眼睛裡的不屑和嘲諷,金方心裡暗恨,但是也只能先安撫好金城,“金城你想哪去了?我怎麼可能把你一腳踹開?既然你有關係,這件事自然要你去負責接洽。只要這件事做好了,金禮的位置就是你的。這小子,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沒有任何訊息送來。”

聽到金方的承諾,金城心裡不住冷笑,他雖然跟金方接觸不多,但是他太瞭解這個現任家主了,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任人唯親,除了他自己所在的長房,其他人在他眼裡都是等著跟他分錢的敵人,還什麼把金禮的位置給自己,金城一萬個不信。

但是金城沒忘記跟秦忘的約定,無論如何現在不是跟金家決裂的時候。

“那侄兒就先謝過家主了。”金城隨意敷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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