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名黑衣鐵騎安靜地佇立在南城門前。人如虎,馬如龍,雖然僅僅只有五百人,月光下卻給人千軍萬馬的壓迫感。

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此時的他們排的是鋒矢型攻擊陣型。這個陣型前端由最精銳的騎士擔當箭頭,由前到後,人數逐漸增多,看起來就像一支利箭。一旦發動起來,只要箭頭足夠強悍,就可以輕鬆鑿穿任何步兵方陣,這個陣型也對箭頭騎士的要求極高,一般使用這種陣型的絕對是騎兵中的精銳。而且這種陣型承受對手弓弩手攻擊的面積也最少。

此時,這個鋒矢陣的箭頭就是李家的那個高大疤面騎士。

“大哥,情況不對啊,不是說好了赤城縣裡的那群人會開門迎接我們進去嗎?現在怎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高大騎士身後的一個騎士縱馬跨前兩步,疑惑地說道。

正像他說的,此時的赤城縣大門緊閉,城上也同樣是靜悄悄的。城牆上排滿了嚴陣以待的士兵,刀出鞘、箭上弦,都指向了城下的騎士。女牆上的旗幟獵獵作響,城上的殺意一點也不比城下的騎士弱。

“你知道我收到的是什麼命令嗎?衝進城門,雞犬不留。”高大騎士眉頭緊鎖,看來對面早有防備,今天的任務恐怕懸了。對面不開城門,自己總不能用手下的騎兵攻城吧,“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協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們的主上想要卸磨殺驢,但是顯然對面的人也不笨。”

“那怎麼辦?這樣就回去主上一定會懲罰我們。他的手段……”上前詢問的騎士欲言又止。

“來了。”高大騎士猛地盯著城樓左邊的一處女牆,那裡有一個目光讓他極為不舒服。雖然那裡站著四五個人,但是他的眼睛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中間那個最高大的身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個人也在盯著他。他毫不退縮地抬起頭和那個眼神隔空對視。

他感覺到了對方目光裡的陰冷,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著一般,只要動一下就會受到對方的致命一擊。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慢慢開始變得僵硬,冷汗很快溼透了甲衣。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一種極為陌生的情感——恐懼,他想轉過自己的頭,不再看那雙陰冷的眼睛,只是戰士的尊嚴不允許他先示弱。

秦忘盯著底下那個和自己對視的騎士,灰暗的月光下,他只能看到對方魁梧的身材和黑色盔甲上的反光。可是秦忘可以知道對方絕對是一個精銳中的精銳,從他的目光裡,秦忘感受到了熱血、武勇、頑強、果敢、冷酷和殘忍。這是一個優秀的戰士,就算敵人是神,也敢抽刀上前砍殺的不屈戰士。

城上城下的人都詫異地看著自己的首領,老大怎麼了?這麼久傻看什麼呢?

“東家,下面的騎士是我見過最精銳的,就算和北邊的契丹騎兵相比也有過之無不及。恐怕不好對付。”楊軒靠近秦忘一步,滿臉的凝重。

“沒關係,只要我們拒城而守,他們就不可能攻上來。”秦忘先收回目光,掃視一眼城牆上的少年軍和縣兵,信心滿滿。

黃令手下居然有如此精銳,看來自己得重新評估它的實力了。

秦忘一收回目光,高大騎士就感覺身上一鬆,“回去

吧。”他不再猶豫,率先撥轉馬頭往回走。

“大哥,不試試怎麼知道攻不上去?”老三疾聲喊道。

“有他在,沒用的。”高大騎士一夾馬腹,小跑進黑暗裡。剩下的騎兵紛紛有序地撥馬跟上,只留下老三待在原地,一臉茫然。

騎兵來的突兀,去的也迅速。當最後一個騎士也消失在黑暗裡,城上的少年軍和縣兵才意識到自己嚇退了一支精銳的騎兵,很快,城頭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秦忘微笑著看著興奮的人群,“兄弟們,你們嚇退了一支騎兵!”他對著手下兄弟大喊道。

“看到了吧?就剛剛那支騎兵屠殺了李家和汪家城外的莊子。”秦忘依然看著騎兵消失的方向,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成建制的騎兵,氣勢竟然強大如斯,如果自己也有一支這樣的騎兵該多好啊。

“他們,他們是什麼人?”殷現不停地擦著額頭的冷汗,李汪兩家就這樣被人連根拔起,就連兩家家主也倒在了宴會廳裡,如何讓他不怕?

“殷現,你不需要知道,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你還是你的縣令,汪銘還是他的主簿。”秦忘拍拍殷現的肩,看到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幾下,只能停手。“只是,你該給黃別駕寫報告了。大體就是李汪兩家密謀造反,還好你發現的及時,聯合董莊、秦家村合力剿滅了叛亂。只是沒想到這兩家人自知罪責深重,頑抗到底,被我們全部鎮壓。你,明白嗎?”

殷現錯愕地抬起頭看著秦忘,不知道秦忘到底想幹什麼。

“秦……秦村長,黃令下令殺掉我們,這樣的信有用嗎?”殷現壯著膽子問秦忘。

“看來殷大人嚇得著實不輕啊,這點事還想不明白。你自詡聰明,怎麼這次反而糊塗了?這次這麼大的事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不然黃令或者黃家也不好對朝廷交代。雖然黃家的背後是右相文滿,但是別忘了,還有一個左相李成安在一旁虎視眈眈呢。我們都需要一塊遮羞布。”看著爛泥一般的殷現,秦忘臉上的不屑再也忍不住的暴露出來。

“殷現,我非常討厭你,比討厭黃令還要討厭。”秦忘直白地說道,“你多次對秦家村發難,還想使用封鎖秦家村的惡毒計劃,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就打算狠狠地教訓你。”

殷現聽了這話,心裡不敢生出任何不滿,“殷現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秦大人不要跟小人計較。”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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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忘也不去拉他,“但是今天已經流了太多的血了,我不想再殺人了。我剛才也說了,我們現在都需要一塊遮羞布,對我們而言,只要你還是赤城縣令,那我和董莊就不會暴露在世人眼裡。到現在為止,我還沒看到你的能力,殷現,你要是不想一輩子都當這個傀儡縣令的話,你知道怎麼做嗎?”

“殷現知道,殷現會唯大人馬首是瞻,大人要我做什麼就做什麼。”殷現連忙答道,也改口叫秦忘大人。

秦忘搖搖頭,“還不夠,你要展現出你的能力,赤城縣令這麼重要的位置不可能給一個廢物。就像汪銘,我為什麼不殺他,因為他很有能力也夠有膽色,我需要這樣的人。”

殷現沉思一下,“大人

放心,殷現知道怎麼做了。”他肯定地說道。

“很好,只要誠心誠意給我辦事,我不會虧待你。你和你的家人都不會受到任何刁難。你放心,蘇定南已經派人傳過話來,他沒有對你的家人動手,他們都好好的。”

“多謝大人!多謝蘇將軍!”殷現大喜,連連道謝。

“不要謝我,我給他的命令是殺光你們全家,只是他當時心軟了而已。”秦忘淡淡地說道,“我還要懲罰他,居然不遵號令。”

這話說完,殷現的冷汗又流了出來,心裡對蘇定南更加感激了。

“殷現,你一直是黃令的心腹,你對他到底瞭解多少?”看著騎兵消失的方向,秦忘突然開口問道。

“大人,這,這是什麼意思?”殷現不解地看著秦忘。

“還不明白嗎?”秦忘瞥了殷現一眼,“他在赤城的時候,我一直覺得他不過是個貪婪、暴虐的廢物而已,現在我反倒覺得看不透他了。尤其這段時間一系列的事,哪像出自他的手筆?還有這支騎兵,你見過嗎?是黃金山的還是黃令的,你知道嗎?”

“大人這麼說我也覺得奇怪。”聽秦忘這麼說,殷現仔細一想也發現了不少可疑之處,“那黃令是大變樣了,這樣精銳的軍隊絕對不是黃金山的。我去過雲州州城好幾次,從來沒有聽過雲州有像樣的騎兵,更何況這麼精銳的了。但是說是黃令的更不可能,我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屁股上有幾根毛我都一清二楚。”

“那照你這意思,這支騎兵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秦忘不滿地問道。

聽出秦忘語氣裡的不滿,殷現嚇得又是一哆嗦,“我想起來了,黃令每年都從赤城搜刮不少財貨,但是實際上沒有人知道他到底用到了哪裡。要說都送到黃家了吧也不可能,我在他身邊七八年了,從來沒有見過大宗的財貨往黃家運。莫非他用這些財貨偷偷養了這些騎兵?”

“想什麼呢?這可是五百騎兵,不是五百只雞,哪裡都藏的下。赤城屁大點地方,怎麼可能藏得住五百騎兵?”楊軒瞪了殷現一眼,嘲諷道。

“是,是,楊大人說的是。”被楊軒這麼一頓冷嘲熱諷,殷現趕緊陪著不是。

“就是這個問題,黃令能悄沒聲息的藏了五百精銳騎兵,這才是最可怕的。就是不知道黃家知不知道這件事。”秦忘皺起了眉頭,心裡總感覺黃令沒有那麼簡單。

“肯定知道啊,黃令可是黃家的人,他想瞞也瞞不住啊。”楊軒想都不想地說道。

“我看不見得,區區一個赤城縣令,黃家會給黃令安排五百騎兵傍身?那可是五百騎兵,在整個大燕也是屈指可數的。就算在黃金山那也是寶貝的存在,怎麼可能給黃令這個遠房黃家人。”秦忘搖搖頭肯定地說道。

“那東家的意思是,黃令悄悄地扶植自己的勢力,想吃裡爬外?不能吧?”楊軒驚訝地看著秦忘。

“我也不確定,我只是猜測,這件事你們誰都不要往外說。楊軒,派人好好查查,我覺得黃令身上肯定有秘密,說不定咱們能利用一下。”秦忘吩咐道。

“好的東家,我記下了。”楊軒點頭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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