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歸步子頓住,眼眸清冷,宛若淬了冰般。

“你若能殺,言某絕不逃避!”

他緩緩勾唇,冷峻的眉眼帶著冰霜寒意,徑直盯著小皇帝:“言某就當先皇瞎了眼,將大齊交給你這等庸碌無能,還沒心沒肺之徒!”

“言!子!歸!”

小皇帝雙目充血,接著一個花瓶猛然砸過來,頭發絲氣得都要炸起,跳腳咆哮。

“朕要殺了你,殺你全家,誅你九族!”

“實權都沒兩分,心性倒是高傲。”言子歸折回去,一把將小皇帝前襟提了起來,眼中有火花跳躍,他盯著他少許,冷笑著,“沈修竹,你怕是忘了你這江山是怎麼來的吧?”

小皇帝對上他陰霾卻火灼的眸子,神情一頓。

言子歸哂然:“看來是真忘了,可嘆可嘆。”

他將小皇帝的前襟鬆開,冷硬的輪廓竟似有些瘋癲,“齊朝最乾淨的皇帝,誰知才是雙手沾滿鮮血之輩,不知陛下午夜夢迴,可記得當初為你披荊斬棘,殺出血路之人?”

“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這江山之主,你不配!”

小皇帝眼眶通紅,抬腳踢他,言子歸是戰場經歷百戰的武將,哪會讓他得手,輕鬆避開,跟躲貓兒似的,惹得小皇帝面紅耳赤,脖頸都紅了。

他也不知道氣的,還是怒的,指著言子歸渾身發抖。

“言子歸,你該死!誰準你這麼跟朕說話的,你全族都該死!”

“換個說法罷。”言子歸絲毫不懼,神情淡漠,“且不說我天煞孤星,全族就僅剩我一人活著,就算我有全族如何,你敢殺嗎?”

他佇立原地,腰桿筆直,神情倨傲。

“陛下怕是忘了,你皇位還沒坐穩呢!朝堂尚且鎮不住,何況邊關胡人,三國虎視眈眈?”

“殺了我,誰給你守邊?除了我,你還有誰可用!”

打打不過,罵罵不過,小皇帝都快被氣哭了,怒吼著:“泱泱大齊,怎會能無人可用!你當朕稀罕你不成!”

“如此,兵權我交給你,你敢要嗎?你握得住?”言子歸問。

小皇帝一噎。

言子歸冷笑:“看來還是有幾分明白的,我可不是安慶那傻子!你不稀罕我,本將軍又何嘗願意為你這麼個君主出生入死!是你德高望重,還是能給我潑天的富貴或是信任?”

“沈修竹,別傻了,這泱泱大齊,除了她,不會再有人無條件對你好了。”

他微微闔上眼眸,遮住一閃而逝的情緒,少許拂袖。

“臣告退,陛下好生歇息。”

說罷也不管小皇帝神情,兀自出了門。

施言墨內力高深,聽力自是極佳,將御書房裡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此刻見言子歸出來,神情尚算平和打招呼:“言將軍。”

“信陽侯。”言子歸銳利的眼神將他從上掃到下,輕嗤一聲。

似乎要說話,卻又想到什麼,神情冷漠道:“進去吧,他等著你。”

施言墨頷首,還未說話,又聽得言子歸說道:“站得高,摔得重,一人看不清,別是下邊的人也跟著拎不清。”

施言墨眸光一動,看著他:“言將軍何意?”

言子歸不答,拂袖離開。

施言墨若有所思望著他背影,少許邁步進入御書房。

關上門後,只見書房內書冊散落一地,狼藉一片,小皇帝跌坐地上,面上猶有溼潤痕跡,相當狼狽。

見他進來,小皇帝抹了一把面龐,悶悶說道:“你都聽見了?”

施言墨前行的步伐一頓,而後應道:“臣都聽到了。”

小皇帝默了默,而後咬牙切齒說道:“所以你如何想法,是不是也覺得那言子歸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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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墨不答,將他從地上扶起來,道:“陛下身子不大好,地面冷。”

小皇帝瞥他一眼,不依不饒:“言墨,朕如今能信的人唯有你了,你也不敢跟朕說句實話?”

施言墨有些無奈,見他扶坐穩了,方才一嘆,道:“陛下心裡比臣明白,何故還要臣說出來?”

“朕不明白,心頭比亂麻還糾結。”小皇帝說,“朕要聽你見解。”

“臣無他見解。”施言墨盯著他眼睛,少許沉聲道,“陛下,苦口良藥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你也偏幫他?”小皇帝磨牙,“他大逆不道,口出妄言,手握重兵,身為臣子,以下犯上!任何帝王都容他不得!”

施言墨啞然失笑:“陛下畢竟不是尋常帝王不是?”

小皇帝一怔,神情有些失落:“也是,從古至今,又有幾個帝王如朕般處境艱難,苟延殘喘,半點自在都無!”

他說的是苟延殘喘。

施言墨垂下長睫,沉吟少許說道:“自古以來,得與失並存,陛下坐得上帝位,自然需得承擔其重。”

小皇帝捂著頭,良久失魂落魄道:“我後悔了。”

他看著偌大寂靜的御書房,有些寂寥開口:“言墨,你說若是當初皇姐稱帝,會不會比我更合適?”

他呢喃著:“皇姐手腕通天,她若在,又豈會容得臣子猖狂,落得如此落魄!”

施言墨靜默著,少許答道:“依臣所見,長公主所求,未必是帝位。”

“你知道什麼!”這話如同重磅之石,砸中小皇帝尾巴,他當即跳了起來,梗著脖子懟道,“她這些年來苦心經營,若非為了九五至尊之位,她圖什麼!”

“長公主若想稱帝,便不會有如今的陛下。”施言墨說道,他眼簾低垂,遮住其中情緒,“至於長公主圖什麼,臣一介外人,不好開口,不過陛下心中,應當有數的。”

“有數!”小皇帝面色慘白,踉蹌後退兩步,似乎想到什麼,倉皇搖頭,“不,朕沒數!她狼子野心,對皇位虎視眈眈,若非女子不能稱帝,她早就亂了這齊朝天下了!”

“她那般自私自利,那般狠辣猖狂,對於異己絲毫不容,怎會讓我!”

“皇室沒有血肉之情,她連手足都敢殺戮,何況我只是她堂弟!”

他瘋狂搖頭,篤定開口,似乎在告訴施言墨,也似乎在說給自己聽。

“安慶禍亂,人人得而誅之!她該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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