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衣衫已被洪水溼透,如今貼在身上,秀出段婀娜曲線,隱約還能看見抹肌膚,霎時雪白細膩。

翟讓見狀,臉色登時一變。

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沒有世家門閥那麼多矜持禮教,但……這並不代表翟讓能容忍一個陌生男子,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扒開自己女兒的鎧甲。

可惜,還沒等他怒聲斥責周成無禮行徑,周成就已經伸出雙手,交叉按在少女胸前。一下,兩下,三下,幾次按壓後,周成迅速俯身,捏住少女鼻尖,對著她略微發白的唇瓣“吻”上前去。

其實,無論是胸腹按壓還是人工呼吸,都是溺水後急救的常識,只可惜,這常識是二十一世紀的常識,放在如今大隋王朝,就成了驚世駭俗的無恥下作。

“狂妄小賊,你找死!”

翟讓目眥盡裂,狂吼一聲,便欲動手,好在先前那個故事,讓沈落雁多少和周成養出了些許默契,所以,儘管她對周成舉止霎時不解,卻還是及時攔住了翟讓,“龍頭息怒,他應該是在救治小姐……”

“救治?天下間哪有這等救治之法,你且讓開,今日不將他大卸八塊,某當枉為人父!”

翟讓額頭青筋狂跳,繞過沈落雁,便欲再次出手,但就在這時,原本呼吸全無,臉色蒼白的翟阿嬌,突然身軀一振,吐出幾口渾水,竟是慢慢悠悠的清醒過來。

這一幕,不僅讓翟讓一行人目瞪口呆,就連自予多智的沈落雁,都忍不住神色微怔,下意識看向周成。

周成撇撇嘴,也懶得和這群“土包子”科普急救常識,扶著少女坐起身姿,手指在她眼前晃晃,見沒有什麼呆滯狀況出現,方才輕出口氣,溫聲道:“下回小心點,洪水湍急不比平湖河流,隨便漂來片雜物,都有可能要你性命。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將自己搭進去,就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

“是你救了我?”

翟阿嬌下意識摸摸嘴唇,看著略顯凌亂的衣衫,臉頰有些發燙。

她習武多年,身體比尋常女子強出許多,周成幫忙順過那口氣後,她便迅速恢復了知覺,所以,後面的“親吻”和“按壓”,她感覺的清清楚楚,如今睜眼見到周成,尷尬羞澀之餘,卻也忍不住生出些許異樣。

這個郎君,生的真是好看!

周成當然不知翟阿嬌所想,搖了搖頭,便轉而看向驚喜莫名,卻又難免尷尬翟讓,“是你阿爹和這幾位壯士將你從洪水中救出的,我只不過是恰逢其會,幫了些小忙而已。”

“呵呵,少俠不必給某留面,若不是你巧施妙手,阿嬌哪能起死回生。”

能成為一方梟雄,翟讓自然也不是尋常人物,爽朗一笑,便將方才不快輕描淡寫的揭過,“大恩大德,翟某謹記於心,嗯,還未請教少俠尊姓大名?”

“周成。”

“原來是周少俠,久仰久仰。”

翟讓神色肅然抱了抱拳,就好像真得久仰過一般,只不過,話音方才落下,他就猛然覺得不對,“周成?那個秘聞司主事,大隋榮耀侯……周成?”

“都是過去的事情,龍頭不提也罷!”

周成笑呵呵的拱手回禮,舉止雲淡風輕,但周圍的七八名騎士,卻是繃緊身軀,下意識將手按在刀柄上。

周成是什麼人。大隋第一智者,秘聞司主事大夫,年雙十就被冊封為侯,以榮耀名之,其事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廬江一戰後,周成已被傳得多智近妖,算無遺策,他會平白無故,獨身一人出現在這裡?顯然不可能嘛!所以,一眾騎士在聽到周成名號後,第一反應便是左右打量,想要看看四周有無埋伏的兵馬。

相比下,翟讓則顯得鎮定許多,揮手道了聲“不得無禮”,便眯著眼睛疑惑道:“周侯爺何出此言?”

“說來話長了。”

周成嘆了口氣,抹掉臉上雨水,“不如我等換個地方,細細談過?”

……

洛陽,獨孤府!

風雨交加,寒氣襲人。

獨孤鳳端坐在椅間,嬌美面容,被搖曳的炭火映襯的陰晴不定。

“三十秘衛,半路截殺,卻被個女子殺得血流成河?這……就是我十萬兩銀子換來的結果?”

“小姐恕罪,此事並非某等無能,而是情報失誤,那馬車之中,根本就不是宇文明秀。”

一個青年跪在地上,失血過多的面容,顯得極是蒼白,“她內力雄渾,武功超強,修為至少在宗師境界。若不是她有暗傷在身,武招施展不甚連貫,某現在恐怕已經成了死人。”

“宗師?為何要易容成宇文明秀,還光明正大坐在她的馬車之上,難道……”

獨孤鳳手指輕叩桌面,半晌後方才皺眉道:“宇文知道了什麼?”

青年聞言,原本還算鎮定的神色,登時變得慌亂驚恐,“不可能,某對小姐忠心耿耿,就算刀架脖頸,也萬萬不會洩露歸鄉行刺之事……”

“閉嘴!”

獨孤鳳眼神一冷,雖沒有什麼武者殺機,但與生俱來的氣勢,卻也讓青年壓力倍增,下意識垂下頭去。

“這種話,你最好爛在肚子裡,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若讓我在聽到……哼,小心你項上人頭。”

“喏!”

青年暗鬆口氣,躬身退出房間,冷風一吹,透心冰涼,他這才發現,自己背後衣衫竟在不自覺間被汗水打得透溼。

“宇文明秀,我倒是小瞧了你。不過,運氣再好也有用光的時候,等著吧,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的,很快……”

咯吱!窗被風兒吹開,亂舞的青絲將獨孤鳳臉頰掩蓋,少了幾分嫵媚,多出幾分幽冷。

幾乎同時間,宇文府內,恢復容顏的聶無雙,也抬起的眼眸,目光平靜的看向宇文明秀。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留在洛陽這個是非之地。”

“現今天下,哪還有什麼世外桃源。”

宇文明秀跪坐在軟塌間,面前矮桌上,茶水翻滾,向外升騰著嫋嫋水霧。

“王洛川的修為,在青蓮教中足以位列三甲,能滅口他的人,當是這世間少有的強者,即便是我遇到,恐怕都難以倖免。”

“所以呢?”

“周成與他是敵非友,難保其不會對你下手。”

“他要下手早就下了,又何至於等到現在?”

宇文明秀搖了搖頭,將茶杯斟滿,輕抿一口,卻是柳眉微皺,“跟著那個傢伙喝了幾次茶,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不太習慣加佐鹽的茶水了。”

宇文明秀放下茶杯,將垂在眼簾前的疑慮青絲繚繞而後,這才淡淡道:“說吧,你為何千方百計,想要我離開東都?”

“世家門閥的人,都像你這樣疑神疑鬼嗎?”

聶無雙冷笑。

若是換成其他人,面對宗師這般直視,就算不冷汗淋漓,怕也會坐臥不安。但宇文明秀卻是相當淡定,端坐直身姿,便微笑不變的看向聶無雙。

兩人誰都沒有在說話,對視的沉默,讓房間陷入了針落可聞的寧靜。

也許是盞茶間,又或者是半刻鐘,聶無雙終於移開目光,清冷起身道:“是走是留全在於你,不過,我能為你擋一次災,卻不一定能為你擋住第二次……”

“你要走?”

宇文明秀挑了挑眉,“現在的他,似乎是最需要幫手的時候吧?”

聶無雙當然知道宇文明秀說得他是誰,腳步一頓,方才輕聲道:“我走,就是為了幫他。如今形勢已經夠亂了,若掌旗使在現身……他即便有三頭六臂,怕也難逃殞命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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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兩個女人打著玄機,於戒備中互相接近時,鞏縣境內的周成,也被另外一個女人,不,應該說是少女纏上了。

“你真是榮耀侯爺周成?”

翟阿嬌雙手託著下巴,目光火熱而好奇。

“如假包換,不過,侯爺兩字大可不必再提。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你這麼叫,當真讓人渾身彆扭的要死。”周成苦笑搖頭。

“彆扭嗎?那我叫你兄長好不好?”

翟阿嬌笑著眨眨眼,不待周成同意,便繼續道:“兄長,他們都說你是大隋第一智者,上知天文地理,下曉風土民情,世間所有事情,在你手中都能迎刃而解,這都是真得嗎?”

“怎麼可能?我是人,又不是神仙。若真有那等本事,也不至於倉皇逃到此處避難了。”

周成輕聲說著,眼角餘光瞥向側間,在進入鞏縣城外這處莊園後,翟讓便和沈落雁單獨商談起來,至於內容為何,周成不知道,他只能寄希望於沈落雁的野心,還有翟讓的不甘,否則,怕是李密還沒見到,自己就先要成了瓦崗刀下亡魂。

畢竟,秦瓊那五千將士葬身洛陽,可是和他有著不小關聯。

“兄長不必如此頹廢,朝廷那些傢伙,都是有眼無珠之輩,放著良才美玉不知重用,就知道嫉賢妒能,勾心鬥角,哼,也難怪這天下群雄並起,短短幾年時間,便將十六衛府打得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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