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難產

一波又一波襲來的疼痛,讓昏迷的賀長安最終又醒了過來,只覺得這一次生產實在是有幾分痛楚,比上一次生榮泰的時候不知道艱難了多少倍,疼得四肢百骸都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眼前滿滿都是穿著豆綠色宮裝的丫鬟來來去去的走,晃得她眼睛之暈。

且上一次生榮泰的時候,陸城就守在產房外面,她只知道陸城就在等著她,自然不覺得怕,可是這一次,陸城卻在乾祐兇吉未卜,她又怎麼能夠徹底的安心呢?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宮婢們齊齊請安的聲音,道的是皇后金安,跟著一起來的便是江明和靳娜。

江明是太醫院翹楚,宮中大大小小的生病醫治都有賴於他,因此他難得有一日休沐,更是算準了賀長安的預產期,在那日的前後五日都排了太醫院的值班。可偏巧賀長安受了杜若言語刺激,提前發動了,而這一日,正是江明休息。

銀針知道,江明太醫是自家王爺的人,且王妃保胎到現在都是江太醫一手操持,若是現在突然由旁的太醫插手,只怕是給了別人可乘之機,所以拼著掉腦袋的風險,愣是跪求皇后,在宮門下鑰之後特批休沐在家的江太醫入宮伺候王妃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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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鳳棲宮的人都知道,帝后二人是多麼的重視秦王妃腹中的孩子,所以也並沒有什麼人為難銀針,因此賀長安發動過後不到半個時辰,皇后就帶著江明趕到了。

至於靳娜,則是因為放心不下,無論如何都要跟進來看看,但是這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賀長安的身上,哪裡有人會去追究靳娜的失禮之處呢?

江明不敢有片刻的含糊,立即走到屏風邊上去檢視賀長安的情況,待看到守在屏風外面的人有一個是自己的親傳弟子羅偉庭的時候,一顆懸著的心終究放了下來,羅偉庭雖然沒有將自己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但是這孩子秉性純良,有他在這裡盯著,必定不會有人輕易動手腳。

但是手搭在懸絲上,江明心下又覺得不好:之前賀長安的脈象一貫是很平穩的,就算是端午節的時候有過落水,也不過是吃了七天的安胎藥,便沒有什麼大礙了,這一次早產,又不是摔傷一類的外力所致,只能說是受了什麼心理上的刺激,一下子便早產了。

可是如今,羊水已經破了,宮口卻只開了一指,孩子哪裡生得出來?賀長安卻是使不上什麼力氣,和生榮泰郡主的情況大相徑庭。

所以當務之急,是能讓賀長安重新振作起來,用足了力氣生下這個孩子,如若不然,就只能是母子俱亡的結局。

既然王妃是受了什麼刺激導致早產,那麼……江明仔細思考著,覺得這法子或許可以一試,便稟明了皇后:“啟稟娘娘,秦王妃此番早產是受了刺激所致,如今秦王妃使不上力氣,這樣消耗下去,只會讓王妃昏迷,如今微臣倒是覺得,可以讓王妃極為親近之人守在這裡,用些平時王妃印象極其深刻的事情刺激她,或許可以吊住她的精神,再佐以參湯才有能順利生產的希望。”

可是話說出口,卻又覺得有些擔憂,若論親近之人,那必定是秦王爺才最為親近,可是如今秦王爺怎麼可能從乾祐趕回來呢?

就在眾人都在猶豫焦灼的時候,花楠站了出來,跪在皇后身邊:“娘娘,秦王妃出嫁之前,奴婢曾經在鞏昌伯府教導王妃的禮儀,因此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接觸,奴婢想著,能否讓其他人在外面候著,奴婢同王妃說些那時候的事兒,或許能夠吊著王妃的精神,只是那些事兒,實在不好讓所有人都知道……”

這話是在理的,畢竟是王妃私事,如今秦王回不來,花楠這法子,也就算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了,皇后點了點頭,便讓其他伺候的人都退到外間。

花楠湊到床榻邊兒,看到面色蒼白如紙的賀長安,心下一橫,壓低了聲音道:“葉槿姐姐,是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花楠啊。”

賀長安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她好像回到了上輩子在宮中的時候,有一日她發燒,燒得很嚴重,可奈何人微言輕請不動太醫,花楠就是一聲一聲呼喚自己,讓自己最終醒過來。

努力的把雙眼睜開一道縫兒,低低的應了一聲:“我是不是死了?”

花楠看著意識有些迷濛的賀長安:“姐姐,我知道你就是葉槿,雖然我不能解釋,你為什麼換了一張臉,換了一個身份,可是我相信那是你!只有你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那樣的事情!她們都說你是害了殿下的,可是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身不由己!”

賀長安隱約的聽到了這些,內心波濤洶湧,這個心細如髮的花楠,她是什麼時候察覺到自己就是上一世的葉槿的?如今她都知道了,那麼是不是陸城也知道了?

“姐姐,你放心,雖然我隱約猜到了,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和王爺說起過。王爺這輩子一共愛過兩個女人,一個叫做葉槿,一個叫做賀長安,說來說去,她都是栽在你的手裡了。若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能讓王爺綻出一個舒心的笑容,那邊也只有姐姐了,若是王爺知道了賀長安就是葉槿,只怕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能撫平他皺起的眉頭了,所以,不論何時,我都不會去說。”

看著花楠堅定的眼神,賀長安有些哽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個女子,她也是死心塌地的愛著陸城的,可是她的愛是成全,是默默無言的保護。

花楠看到賀長安的嘴唇動了動,心中大喜,雖然賀長安最終沒有說出什麼話來,但是她能動嘴唇,就表明她的的確確就是葉槿,而且她的刺激也是奏效的!

於是繼續道:“禹王府向來和咱們王府不對盤,今日那杜王妃就是挑準了時候來說些刺激王妃的話的。如若不然,哪裡會那麼巧合,正巧江太醫休息,且宮門又已經下鑰?姐姐,您想想,如今王爺還沒有一個兒子,秦/王/府多麼需要一個小世子,禹王府接二連三的生兒子,若說咱們王爺有什麼比不上禹王的,那就是沒有兒子啊。”

床榻上的人努力的憋出一句話:“若我沒有了,他還可以另娶王妃,或許我之前罪孽深重,上蒼看不得我過得好,生不出兒子就是懲罰我,我走了,他就解脫了……”

“王妃您淨胡說,那杜王妃不明就裡,可是您仔細想想,就算王爺心中還深深掛念著葉槿又如何,您重來一次,換了身份,改了容顏,王爺還是能在茫茫人海中和您相識相知、相愛相守,那就表明是你們兩個之前未了的緣分。上一世您究竟有過什麼,王爺都不曾記恨過,甚至知道您死在天牢的時候,王爺悲痛了許久,既然如此,您為什麼不用自己的這輩子去盡力彌補王爺的愛呢?要知道,王爺從小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啊!”

完整的家……賀長安咬了咬嘴唇,是啊,她當初嫁給陸城,難道不是也想著用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彌補對陸城的愛,給他一個完整的家麼?可是如今怎麼就因為杜若的幾句惡意刺激的話,就想著要退縮放棄了?那豈不是白白活了這些年,白白辜負了嫁給陸城這一年多來兩個人之間那些美好的時光?

花楠趁熱打鐵:“王妃,就算您真的那麼狠心,捨得留下王爺一個人,那您能捨得下榮泰郡主嗎?她還不滿週歲,您還沒有看著她抓周,她是陛下頭一個嫡出的孫女,怎麼能和王爺一般那麼小就沒有了生身母親的照拂啊!”

又一波疼痛襲來,賀長安卻覺得自己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氣,緊緊地抓著身下的被單:“啊……”

花楠衝出去高喊:“有效果了,江太醫,薑湯!”

外面等著的人,上到皇后下到丫鬟,都因為陸城此刻不可能出現在鳳棲宮而給秦王妃捏了一把汗,如今聽到花楠說有效果了,都是喜不自禁的,江明更是趕緊重新號脈,隔著屏風指揮著穩婆,如何安撫賀長安的情緒,調整生產的方式。

“宮口開了三指了……”

“王妃用力啊,已經可以看到孩子的頭了!”

穩婆的呼喊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守在外面的陳皇後雖然自己不曾有過生產的經驗,但也知道這一切終究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滿心裡面低低的念了聲佛。

“生了!生了!秦王妃生了!”

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嘹亮的啼哭,賀長安倏地撥出了一口氣,偏過頭來看向花楠:“是……是小世子麼?”

花楠愣了一下:“王妃生產實在是耗費了太多力氣,不如先休息一下緩一緩吧,若是想看孩子,等恢復了力氣也不遲。”

再一看,賀長安確實是太累,還沒等到她的答案,便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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