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進了一個封死的迷宮,每條通道的盡頭都有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高牆,它將內外隔絕,也將生命與死亡隔絕。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公爵的語氣中帶著絕望,眼前這小小的三岔路口他已經走了不下八遍。

但是無論他怎麼選擇,到最後總會遇見一堵高牆,或者回到原地就像是一個永無止境的死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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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要跟緊我別亂跑,現在知道錯了吧?”威廉靠在牆上,無聊地說著風涼話。

三分鐘前他們還在凱旋大廳的應急通道內,那裡擁擠不堪,人人都想著活命,貴族們失去了風度,貴婦們也失去了她們的高跟鞋,險象迭生,情況比之貧民窟搶救助都有所不及。

不過相比現在,他們還是更願意與那群所謂的貴族為伍,至少那邊還有點人氣,而這裡,簡直就是死氣沉沉。

“我不知道……當時我只著想趕緊離開,看到這條很空曠的路就進來了,誰知道它……竟然會是……”

“一個魔法陣。”威廉接上了他的話,“這東西可比傳送陣要複雜得多,首先它能製造幻像,讓你不停地兜圈子;其次它的逼真程度也很高,就連我一開始也沒能看出來。”

“那現在該怎麼辦?”公爵一臉茫然,他只能把唯一的希望都寄託於眼前的這個魔法師身上。

“只能破掉它了。”

這輕鬆的語氣讓他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我身上還有一些炸藥,大概把整個通道都炸掉就差不多了。”

公爵露出一副“你這是在逗我吧”的表情。

……

而在這時,一股突如其來的威壓憑空出現,將兩人逼退。它攜著強有力的狂風湧入這狹窄的通道,轉瞬間飛沙走石,連風衣都被吹得呼呼作響。

威廉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他緩緩走向通道的正中央,低聲說道:“公爵,快走,走得越遠越好……如果你有幸還能看到一個金髮的拿劍的小夥子,就跟著他離開這。”

公爵被狂風吹得連連後退,他勉強伸出一隻手擋風:“這風是什麼回事?”

“快走。”威廉沒有回答,只是隨手從身上摸出了一盒火柴,打著火,看那火苗在風中苟延殘喘。

然後他又輕輕把那火柴扔到某塊地磚上,火苗一接觸到地面便燃起熾熱的火焰,順著一條蜿蜒的路徑燃燒。

威廉沒有撒謊,他的確想用炸藥把整個迷陣炸燬,而與此同時,他也想會一會那名真正的刺殺者。

要弄明白這一點其實並不難,因為刺客們的目標顯然是公爵的命,所以他們大可直接在這幻境裡製造陷阱,兵不血刃,等他失足身亡就行。

然而這沒有陷阱,只有迷宮,除了能把人困住之外別無用處所以,真正的殺機,應該來源於迷陣之外!

而現在,那個人來了。

像是朝陽初升,前方那幽深迷離的通道內突然浮現出了一抹金光,它帶著刺眼的光芒洶湧而出,如蒸汽般流淌在走廊與牆面。

流光溢彩之中站著漆黑的人影,他駕馭著火焰,面龐被陰影所覆蓋,身側有著雷霆般的轟鳴!

“之前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小黃毛臆想出來的呢,看來是我錯怪他了。”威廉笑了笑,隨後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一把魔杖,其頂部那枚球狀的以太水晶上泛著淡藍色的光芒。

“去吧,公爵,你有十秒鐘的時間逃命!為了你,我可是把最不喜歡用的法杖都掏出來了。”

他將法杖丟向身後,巨大的藍色光束瞬間擊穿了迷陣裡的一堵高牆,透過那藍色的光華,隱隱可以看見凱旋大廳的舞池那赫然是出去的通道!

公爵猶豫了一瞬,但還是決然地朝那出口跑去,他已經沒得選擇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無條件地相信那位剛認識僅兩個小時的梅倫堡子爵,然後跑!拼命地跑!

漆黑的人影慢慢靠近,他攜著那幾乎無窮無盡的威壓襲來,像是有座山壓在了每個人的肩上。威廉雙膝因此而彎曲,但他依舊屹立著,目光裡似乎燃燒著血色的紅蓮。

“七……六……五……”他默數著炸藥的爆炸時間,同時雙手結印,將龐大數量的元素流凝聚在手心。

頃刻間光輝璀璨,翡翠色的光華於威廉身後盛開,蔓延至整個通道,與迷陣融為一體。

這突然闖入的元素流擾亂了迷陣的穩定,本就詭異的通道在威廉的影響下,竟開始發生無法形容的扭曲。

轉瞬間出口與入口扭轉,岔道與死路交匯,而倉皇逃命的富瓦公爵,在這樣的幻境下,竟也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中。

沒有方向,也沒有目標,再怎麼強大的刺客,在這種狀況下也難以出手。

可這時,那人影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發出輕不可聞的冷笑,耀眼的銀光在其肩上一閃而過,隨後飛速而出射向威廉!

那是一把極端鋒利的匕首,如果羅伊在場,可以輕鬆認出它的外形。

因為正是這種武器奪走了那八名刺客的命,它以幽靈般的速度穿梭而過,將一切死亡的氣息都蘊含在了刀刃之上。

……

“你擋不住他的,別掙扎了。”

身側突然出現了一道虛化的人影,他身穿長袍,有著一副和威廉完全相同的面孔。氣息暴虐,除此之外僅存的區別,便是他那特有的血色雙瞳。

他如幽靈般出現,語氣也如幽靈般輕柔。

緊接著他又隨手一揮,將走廊裡所有事物都鎖死在了原地包括那些躍動著的火苗、奔騰著的蒸汽以及那把足以毀滅整個凱旋大廳的銀色匕首。

威廉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偏偏挑這種時候出現,你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怕你自尋死路,妄圖與自己無法對抗的敵人做鬥爭,”他嘆息著,目光停留在那索命的武器身上,“只是尋常無比的匕首,但你就是攔不住它。再怎麼高明的障眼法,也擋不住沒有思想的兵器。”

“你到底想說什麼?”威廉緊咬著牙關。

“只是嘆息你現在做的無用功而已。怎麼?還妄想著保住那個凡人嗎?用這種可笑的力量,你誰都保護不了。”

“少在這白費口舌!我沒時間聽你扯胡話!”

“胡話?哈哈哈……威廉,別自欺欺人了,沒有力量,你根本什麼也不是!那麼多年來,你能風度翩翩地漠視凡人的鬥爭,還不是因為你有足夠碾壓他人的力量?而現在輪到你被碾壓,只能哭喊著求援罷了。”

威廉冷哼一聲:“我可沒向你求援。”

“我就在你腦海中,你覺得我會不清楚嗎?”他冷笑道,“依附著力量的人,想做到凡人之不可及,唯一的方法,就是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但你卻裝作沒認識到這一點,自不量力地想挽救一切!我的目的,只是想點醒你罷了。”

“恐怕不是點醒,而是蠱惑吧?”

“誰知道呢?”他依然在笑,“結果會證明一切,就試著用你那微不足道的力量,盡全力去掙扎吧。就讓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他輕笑,然後身體逐漸隱去,隨之而變的,是那躍動的火苗。

……

而那抹銀光也同時掙脫了束縛,無與倫比的威力如潮水般湧來,頃刻間越過威廉身側!

似弧光,似直線,周遭的迷陣在這索命的匕首之下一寸寸碎裂,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崩潰,化為道道碎片,飄轉四方。

而那匕首卻依然如初,彷彿一顆永遠無法阻擋的流星,劃破一切阻礙,越過一切迷幻,精準而又高速地擊穿高牆,刺入富瓦公爵的胸膛,將那顆老邁的心臟釘死在石柱之上!

耳邊似乎傳來了一聲冷笑,它在孤獨地譏諷威廉的自不量力。

與此同時默數也到了最後的數字“零”,火苗穿過大霧,點燃了迷陣中的炸藥。

無數有著強力麻醉功效的蒸汽也隨著這爆炸而釋放,包裹住那流光中的黑影,但依舊有著金光射出。美得如早晨的江水,霧氣覆蓋朝陽。

不知過了多久,那金光與霧氣消散,四周的環境也悄悄發生了改變他竟又回到了舞廳,回到了那之前分明還熱鬧非凡的會場。

而身旁,衣著狼狽的公爵被刺穿了心臟,早已失去呼吸。

威廉慢慢站了起來,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公爵的衣冠,讓他死得稍微體面一些。

“安息吧,暴發戶會替你算清這筆帳的。”

“你沒能救下他?”這時,一道黑影走了過來,手中劍鋒上還沾著鮮血。不需要過多的考慮,因為殘垣斷壁的凱旋大廳裡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威廉沒有看他,而是選擇望向那破碎的落地窗外的夜景,目光中沒有悲傷,只剩一種淡然。

“抱歉,是我無能。”

“沒必要,我也不能比你做得更好。”

“我原打算令富瓦公爵成為一個後盾,但他死了,所以我們的後路也沒了。”片刻後,威廉才繼續說道。

羅伊望著他:“那又如何?”

“那這條路你還要繼續走下去嗎?不再留有餘地,只能筆直向前。”

“會的,直到我死為止。”

窗外電閃雷鳴,大雨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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