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格斯堡的皇宮比之法蘭西要更有東方的氣息,除了幾間建築有著極其稀有的琉璃瓦之外,皇宮偏南部還坐落著一片巨大的荷花池。荷花池旁,數座小亭交錯點綴,而威廉他們就被集中到了其中一座小亭內。

“你出賣我!”威廉用唇語對坐在對面的羅伊吼道。

“我沒有!”羅伊也用唇語回覆。

“別狡辯了,就是你!”

“哎你們倆,”雪莉爾無奈地捂了捂額頭,“我們旁邊就只有四個守衛而且還離得那麼遠,有什麼話直說不行嗎?我才懶得猜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呢。”

“好吧,昨晚你跑哪去了?給我說清楚。”

“碧藍玫瑰。”羅伊挑了挑眉。

“碧藍玫瑰?怕是你去找哪個老相好了吧?我看你現在……”威廉仔細端詳了他一會兒,“好像長了點青春痘。”

羅伊心裡突然一虛。

“不過罷了,被安東尼達斯找到本來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我可以暫不追究,更何況,我們現在的研究已經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所以這種小插曲就更不必在乎了……但是聽好,接下來我所講的事,才是真正的關鍵,你們一定要給我記清楚……”

威廉剛準備給他們分享剛才被押解途中所分析出來的情報,一名長官模樣的男子便踏入了這座小亭.

他手裡拿著幾串鑰匙,一路靜默無言地分發給威廉四人,在等他們解開自己那些裝飾性的鐐銬之後,才做出一個“允許離開”的手勢,但他所指的方向,卻並非皇宮大門,而是更深處的宮殿。

威廉一臉複雜地走到那名長官面前,但出乎意料的是竟無人制止,就連看守的士兵也沒做出任何反應。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走這個方向?”威廉交涉性地問了問。

他點點頭,同時指了指每個人鑰匙上的數字,示意他們要去不同的房間。

“難道你就不說些什麼嗎?”這一回威廉略顯困惑。

長官搖了搖頭,同時繼續指著前往皇宮內部的方向。

“好的,看到沒有,這就叫專業。”威廉無奈地給這人比了個贊,本來他還打算用話術之類的方式推敲出一些情報,但沒想到安東尼達斯竟然派出了個“啞巴信使”,看來果真是有備而來。

“怎麼辦?我們真的要朝那個方向走嗎?”雪莉爾湊過來問道。

“走,當然要走。但是你們可以以其人之道還置其身,既然他們派出的人不說話,那麼你們也一個字都別說。”

……

二號議事廳,掛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全部開啟,幽閉的房間內亮如白晝。

羅伊眼前只有一名女子,而除此之外房間裡沒有任何守衛。那女人是碧藍玫瑰的老闆娘無疑,而現如今在羅伊看來,她的身份遠沒有那麼簡單。

“你是誰?”他問道,“我不想再玩猜謎的遊戲了,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這很重要嘛?”女人拿吸管攪了攪桌前的一杯冷飲,“你姑且可以把我當成是皇室的發言人,我的所說、所做都得照著他們的想法來。”

“恐怕不是皇室吧?在你身上,我能感覺到強大的精神力波動,如果不是因為它比威廉傑斯坦要弱上幾分,我大抵會認為……你是那個人。”

“那個人?你該不會是說冰霜雪女吧?”她笑了笑,“點物成冰的本事我也有,只不過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強罷了。”

說著,她用右手食指輕觸了一下桌前的冷飲。只見寒冰破襲,霜白的結晶沿著杯緣蔓延,頃刻間便將其凝成了一塊冰。

見此,羅伊不為所動:“奧格斯堡境內有一家頂尖的魔法學院,安東尼達斯在那擔任校長一職,因此它的學生在奧格斯堡皇室中的地位也極高……難道你是那家學院的學生?

作為安東尼達斯的手下,你擁有著在皇宮自由出入的權力。只有這樣,我才能解釋為什麼那些皇家衛隊對你如此尊重,而你又為什麼對這皇宮如此熟悉。”

“猜得倒是差不多,可現在該輪到我了吧?”她站起身,在會議桌旁踱步道,“奧格斯堡歡迎遠方來的客人,可你們來奧格斯堡的目的又是什麼?這裡有什麼值得威廉傑斯坦挖掘的寶藏麼?”

“我不知道,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我。”

“當我傻麼?如果他這次又不告訴你,難道就不怕反目成仇,你再把他揍一頓?”

“……你們下的功夫真深,這些事我以為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對於你們這樣的身份,總會有人潛下心去挖掘的。告訴我,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羅伊搖了搖頭:“對不起,恕難從命。”

“對我們而言,搞清楚這件事至關重要。你們從愛丁堡遠道而來,總不至於連這種例行盤查般的問題都不願意回答吧?”

“如果我真的不願意說,你們會把我怎麼樣?”羅伊自信道,在奧格斯堡,除了安東尼達斯之外,幾乎沒有人能對他造成致命威脅,而安東尼達斯肯定也不可能拉下臉對他出手。正因為這樣,他才如此有恃無恐。

“嗯……”她託了託臉,思索了一陣,隨後一拍桌子,說道,“那我就陪你在這一直浪費時間,看看到最後,是誰耗不過誰。”

……

一號議事廳。

安東尼達斯弓著腰,點燃了四個方位的蠟燭,略顯黯淡的光散射開來,將談判桌中央照亮,但邊緣的人影卻被潛藏在了黑暗中,只能依稀看見輪廓。

“為什麼不點水晶燈?這地方看起來就像是小黑屋。”黑暗中,威廉稍微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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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小黑屋,在這間議事廳裡,曾簽過無數張停戰協定,同樣也包括你們愛丁堡的。”

“那又怎麼樣?我又不是來和親的。”

“和親?”

“沒什麼,”威廉靠在椅背上,語氣平緩,“對了,我帶來的那幾個人怎麼樣了?你沒對他們用刑吧?”

安東尼達斯冷笑一聲:“你何曾聽說過我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不過他們倒是挺聽你的話,你讓他們不說話,就真的一字不提。”

“得了吧,你當我沒來過奧格斯堡嗎?上次我來這幫萊納辦事時,你的衛隊藉著例行盤查之名把我的書和研究手稿都沒收了,從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什麼下作的手段都敢做。”

“你要的書和手稿,”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從談判桌下搬出一個箱子,開啟,推到威廉面前,“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裡面的內容我都看過,沒什麼危險,但牽扯的機密卻值得我們再抄一次你的住處。”

“沒必要,”威廉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把箱子推了回去,“我有備份的,你沒收一百次都沒問題。只不過我突然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籌碼,值得你如此勞師動眾。”

“是嗎?”

“是啊,過去你每次為難森特學院學員,都只不過用些簡單的騷擾手段罷了,目的只是製造點麻煩,無傷大體。但這次可不同,你幾乎驚動了全城,翻天覆地地把我們從維也納找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有求於我,我想不到任何其它理由。”

“聰明,不愧是佩裡戈爾-萊納的'私生子’,他的眼光依舊那麼毒辣。”

“就像……他對你夫人那樣?”威廉開玩笑道,雖然黑暗中看不見安東尼達斯的臉,但憑感覺他也能感受到空氣中突然瀰漫的冰寒。

果然安東尼達斯直到現在都還在生那件事的氣,萊納這王八蛋真的是害人不淺!

“沒想到他還會把這種醜事跟你講,”安東尼達斯搖搖頭,“不過更令我沒想到的是,既然連這件事都說了,為什麼不提前給你做點心理準備呢?”

聞言,威廉愣了一下:“喂,該不會……”

“萊納又賣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只不過……”安東尼達斯敲了敲桌子,“我們的確談好了條件,並讓他派你來幫忙,畢竟,你算得上這世上最好的傭兵。”

“但世界上最好的傭兵恐怕也得考慮一下,如果任務太危險,他也不想動身,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但我的籌碼應該讓你也無法拒絕冰封殘卷,這世上最難得的稀世珍寶,你當然可以選擇拒絕,但以後恐怕就再也沒這種機會了。”安東尼達斯凝望著他,似要穿透這重重黑暗,直抵威廉內心。

但威廉不為所動,隨手一拍桌子,“好,既然你給了我選擇,那就別怪我拒絕了!而且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賴著了。我那幾個人呢?我該去哪領他們走?”

威廉走人的速度比安東尼達斯想象中還要幹淨利落幾分,絲毫沒有眷戀的意思。

“你到底想要什麼?”看見他如此不按套路出牌,安東尼達斯只好稍微服一下軟,“除了冰封殘卷,你還希望得到什麼東西?名和利嗎?”

“我已經說過了:在沒有具體瞭解這項任務之前,我是不會輕易接受的。沒人能逼迫我,佩裡戈爾-萊納不行,你也不行。”

他深吸了一口氣,稍作考慮後,緩緩說道:

“半個月前,帝國丟失了一批貴金屬,數額巨大,價值接近一百五十萬金幣。我希望動用你的力量,把它們都找回來,如果實在不成……那就全都毀掉。”

“毀掉?什麼貴金屬?黃金?白銀?還是鉑?”

“紅水銀。”安東尼達斯輕敲了幾下桌子,“怎麼樣,感興趣嗎?”

“興趣盎然啊!”威廉發出一聲輕笑,然後重新坐回椅子上,“詳細說一下那時候的情況吧,比如,那批貴金屬,是在哪裡丟失的?”

“在奧格斯堡北部,有一片巨大的喬木森林,面積接近六萬平方公裡,因佔地龐大且內部縱橫交錯,經常致使旅人迷失,因而得名迷失之森。而那批貴金屬丟失的地點,便是在迷失之森外圍……”

“太好了!”

“……什麼?”

“啊,不,我的意思是:太令人震驚了!”威廉正色道,“它是怎麼丟的?按理來說你們的護送編隊至少也有一個團的戰鬥力吧?”

“由於採購這批金屬的事全程保密,所以我們並沒有派出大規模的護送編隊,而且為了掩人耳目,護送隊的實力只能勉強稱為中等。”

“那有活口嗎?”

“沒有,屍體倒是全找齊了,致命傷都是由銳器造成,沒什麼特別的。”

“唉,”威廉揉了揉太陽穴,“也就是說,如果我接受了這次任務,同樣也要全程保密並且得不到什麼幫助?”

“對,所以我要找最好的傭兵,來確保這次任務不出現任何差池。因為假使你死了,我們所能做的,最多也只是將你的遺體運回森特學院。”

“這倒不用你擔心,如果真發生那種事,會有人替我出頭的,”威廉轉過椅子,無焦距地掃了眼房間,“至於這任務到底接不接,我必須再斟酌一番,也許明天才能給你答覆……還有,那個人已經在門外等了很久了,你真的不打算讓她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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