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七年十月艾爾鐵諾

五極天式,是連自己都不能掌握的恐怖絕招,以雙重禁咒曲模擬施展的

妮兒,更遠遠不如。在源五郎的估計裡,這不完全的蠱冥慟哭破,殺傷力有

限,飛龍們被暗黑冥氣觸蝕,將受到些許的皮肉傷,一時難以痊癒,但休養

上幾個月後,並不會有大礙。

安全起見,明知道妮兒不可能畫好魔法陣,自己也留下個破綻百出的半

成品給她,雖能成功借力,但效果有限,更難以持久。如此一來,既可以讓

妮兒報仇過癮,在狠狠教訓龍族之餘,又不會有多大的實質損傷,可謂一舉

數得。

但現在,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超過了預定時間,該因為魔法陣破綻而宣洩減弱的黑暗冥氣,非但未弱

,還比原先更強、更陰寒,黑氣狂掃著四周,大片樹林在黑暗冥氣經過的瞬

間,便給吸乾所有生命力,摧枯拉朽般灰化無蹤。

飛龍們的情形更糟,縱是世上神獸,但被黑暗冥氣纏索至今,能抵擋千

刀萬劍的龍鱗,終於抵受不住吸蝕,呈現灰敗顏色,嘶嚎聲裡亦滿是痛楚。

若放棄坐騎逃生,或有機會脫離困境,但騎士們試著以擬態化與飛龍融合,

希望能合兩者之力,突破這可怕的吸蝕力,卻只讓兩者一同深陷於斯,慢慢

往黑氣霧團中的魔法陣被拖下去。

「你、你快點讓開,否則...」

看見族人陷入險境,紫鈺面上終於出現了急惶,一手反握至背後龍槍。

情知言語不會有什麼作用,她預備豁出一切,以雷霆萬鈞的攻勢,強行突破

源五郎的阻撓。

「.....」

出奇地,源五郎沒再阻攔,反而面色一沉,身形變幻,搶先朝黑氣霧團

急掠而去。

為了族人憂心的紫鈺,自然想不到。非獨是她,源五郎心內亦開始著急

。留給妮兒的魔法陣草圖破綻百出,沒有足夠魔法知識的妮兒,連及時畫完

都很難,更枉論修正其中錯處。

可是...眼前這情形,擺明是魔法陣以最完全的陣勢在運作。蠱鳴慟哭

破和天魔功的蝕勁有異曲同工之妙,卻不能將吸蝕的能源增進本身功力,魔

法陣再運轉下去,毫無魔力修為的妮兒,又怎麼承受得住了?

黑氣霧團激烈運轉下,已經變成了一個大氣漩渦,源五郎九曜極速如光

如電,黑暗冥氣無一能及時將他纏住,頃刻間便接近霧團外圍,然而,卻終

究遲了一步。

轟然巨響,邪惡冰寒瀰漫四周,陰森黑氣筆直沖天而起,隱約凝成了一

個穿著黑袍的骷髏巨影,那是五大闇神之中,司掌瘟疫、疾病、飢餓等災害

的毒神蠱冥,魔法陣隨著祂形影漸漸清晰,瘋狂地飆轉至高峰。

(再讓陣勢運轉下去,一切就無可挽回了!)

源五郎抬頭,這時紫鈺已一路破開黑暗冥氣而來,天位力量運集朱槍,

就朝黑氣霧團刺下。

(好機會!)

九曜極速,神通再現,幾乎是肉眼難辨的速度,源五郎已飛身攔在朱槍

之前。

(紫微玄鑑.星移日換!)

使著昔日星賢者卡達爾的不世絕學,源五郎在千鈞一髮之際,將朱槍威

力轉向,附加上自己的內勁,擊向魔法陣最弱的破綻。縱明知這石破天驚的

焚城一槍,會在借勁過程裡讓己受創,也要儘早讓妮兒脫險。

「邪惡褪去,解陣!」

暴喝聲中,合兩大高手之力的擎天一擊,已轟在魔法陣的弱點上,轟然

聲響,蠱冥形象消失,黑霧登時潰散。源五郎心中著急,卻聽見一聲妮兒的

驚叫,半途嘎然而止。

(妮兒小姐!)

饒是源五郎冷靜多智,在聽見妮兒驚叫的瞬間,臉也嚇了個慘白,而之

後聞到的強烈血腥味,更讓他心臟快躍出胸口,也因此,當他再注意到黑霧

內裡凜冽劍氣大盛,已經晚了一步。

(有高手!糟糕!)

一道靛藍劍氣,強大無匹,碎裂黑霧而出,直擊向源五郎胸口,猝不及

防之下,給擊個正著,身體像斷線風箏一樣遠遠飛出去。

漂浮在半空的紫鈺,全然弄不清楚局勢發展。自己一槍刺下,源五郎出

現在眼前,自己剛想另出招將他轟開,他已將焚城槍勁轉向,破了魔法陣,

跟著,自己還沒從驚愣中回神,他又給擊飛了出去。

「何...何方高人駕臨此地?」

適才擊走源五郎的那道劍氣,威力不算太強,但卻感覺得出,是發招之

人控制收斂的結果,而內裡隱隱透出天位力量的氣息,換言之,這人武功恐

怕不在己之下!

「不在妳之下?小丫頭,妳這可猜錯了,我根本就遠遠在妳之上啊!」

想不到自己想法全然被人洞悉,紫鈺大吃一驚,一道靛藍劍氣已閃電轟

發至她眼前,朱槍趕忙護在身前,要及時擋住這一劍。

擋到了,可是擋得住嗎?急湧過來的力量,沈重得遠遠超乎想像,全力

抗拒,最後憑著焚城槍勁的獨有爆炸力,將劍氣粉碎,但自己卻也給那股大

力震得直往天上飛去。

好驚人的力量,自己是以小天位力量全力對抗,卻感覺得出,對方僅是

隨意揮灑,這麼樣強絕的力量,當今大陸聞所未聞,回憶平生所見,除了師

父陸游之外,實不知有誰能及?究竟來者是何方神聖了?

舉手間連挫兩大高手,對方似乎意猶未盡,積壓多年的戰鬥慾望尚未滿

足,跟著將注意力移到了擺脫黑暗冥氣束縛,卻還來不及高飛起的飛龍騎士

們。

「龍族嗎?有趣!暌違多年,不知道這班愛騎大蜥蜴的傢伙,有沒有讓

人滿意的進步了?」

從對方的語音裡,急急回奔的紫鈺,感到他駭人的意圖,連忙出聲警告

族人。

「小心!最快速度脫離!」

說話已經晚了一步,凝縮如針的強大劍氣,朝四面八方急勁射去,地面

破裂,土石如泉高高噴起,卻又立刻被劍氣浪潮粉碎。倘使周圍樹叢仍在,

肯定瞬間就被摧毀殆盡,而沒有任何屏障物稍減劍威,正面承受衝擊的飛龍

騎士們,傷亡就絕對慘重。

最殿後的兩頭,在接觸劍浪的瞬間,就被吞噬淹沒,連人帶龍,慘叫都

不及發出,就給活活生剮成一團血霧。劍浪威力未減,直接湧向剩餘的飛龍

們,倘若擊實,這群堪稱大陸上最強的兵種,極有可能在這一擊之下全軍覆

沒,幸而,他們的確有個好族長。

「我的族人!快退開!誰要過來,先闖我這關再說!」

嬌叱一聲,紫鈺已搶飛到劍浪最前端,護身神功『龍體聖甲』全力催運

,先抵擋著毀天劍浪,同時朱槍舞成一條紅線,施展殺著「焚城天火」,要

憑己力把劍浪盡數接下。

但是,劍氣是朝四面八方放射,紫鈺縱是竭盡所能,也僅能截住一半,

眼睜睜地目睹另一邊的族人,置身於劍氣威脅下。

危急之際,一道身影閃電竄出,就與紫鈺一樣,搶先攔在劍浪之前,雙

臂一分,要以他的方式去接下如浪劍氣。

(是他?)

驚見源五郎,紫鈺全然不知這人的用意。其實,源五郎的用意很簡單,

今日亂局已然失控,若他不出手相助,這裡的飛龍騎士必定死傷慘重,而縱

使日後不能為己所用,他亦不願為此與龍族結下深仇,更不願見到如今已所

剩不多的龍族,再有所損傷。

考慮中的因素很多,但卻得先接下這重劍浪。手中光劍擺著抵天三劍的

架勢,內裡亦運起獨門內功預備。

(焚城天火!)

(星移日換.極限化氣!)

不同心思,一樣目的,剛才還在激烈火拼的紫鈺、源五郎,此刻竟聯手

抗敵,兩人俱是使出渾身解數,去面對眼前噬天劍浪。

放眼當今天位高手,紫鈺武功無疑強橫,但這一輪硬拼,只證明對手功

力更高一籌,轟然爆響裡,焚城槍的爆炸勁道將劍氣粉碎,紫鈺卻也再被轟

飛,比原先更遠,若非龍體聖甲護身奇效,這一下便要她嘔血當場。

地界的源五郎當然飛得更遠,但他卻是以九曜極速主動配合後退,在把

劍氣大量化去的同時,預備進行他的另一個打算。

兩大高手全力施為,將劍威減至最低,但這明顯已超越小天位的一擊,

縱然只剩些微,亦非已弱的飛龍騎士們所能抵擋,雖未造成致命創傷,但十

多頭紅龍身上細小傷口無數,痛楚悲鳴裡,血珠似霧,悽慘地灑向地面。

「哈!當年接不下我一劍,現在還是接不下,一千七百年了,你們這班

大蜥蜴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啊!」

狂妄的長笑,他終於從黑霧之中緩緩現身。仍是一身神職人員的打扮,

素淨長袍上繡著十字紋飾,散發著貴族般的王侯感覺,但早先妮兒在他身上

所感覺不到的強者氣勢,此刻千百倍地熾放出來。見血之後,俊雅面上滿是

狂態,更感覺得出他的興奮與快意,袍角的血紅十字,迸發無盡的邪氣。

「唔!血嗎?」

血霧輕灑在面上,嗅著那暌違已久的氣息,他臉上先是幾分迷惘,片刻

之後,他慢慢地舔舐去唇邊紅漬,像是享受著那份令他振奮的特殊味道,不

久,那抑制不住的瘋狂笑聲,再次迸發開來。

「哈、哈哈哈~~~主啊!多謝你!我還真是喜歡這股味道,已經好久

沒有這樣飢渴的感覺,這才是人生啊!阿門!」

狂之又狂的笑聲,雖未刻意運功,仍是震得眾人耳內轟隆作響,飛龍們

加速振翅高飛,本能地恐懼、隱約的記憶,牠們要離開這煞星越遠越好。重

新回奔的紫鈺浮在半空,未隨族人一同離去,身為族長,她要盡全力守護自

己的族人。

只是.....這人究竟是誰?

雖未動用龍槍,但紫鈺自信小天位內罕逢敵手,這人能如此輕易挫敗自

己,莫非已經超越小天位?而當今世上凌駕小天位的高手...三大神劍!

有了這推測,再觀察這年輕男人的相貌、舉止、服裝,答案立刻出現在

紫鈺腦海。她曉得這人是誰了,一千七百年前他獨闖升龍山,一人一劍,將

當時並無傑出高手的龍族,屠戮得近乎滅族,若非月賢者陸游駕臨制止,龍

族說不定就亡在他手上了。

『劍爵』天草四郎!

曾經一度席捲大陸,令無數武者心膽俱裂的嗜血狂人;亦是龍族長老每

次提及,咬牙切齒之餘,更帶著深深畏懼的人名。

但是,他的外貌為何這樣年輕?論輩份,他是與三賢者同時期,揚名於

九州大戰時的強者,兩千年過去,縱是強如陸游、山中老人,亦難耐歲月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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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外表呈現老態,為什麼這人的外表一如青年?莫非他的武功修為真是到

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浮在空中,紫鈺心中驚疑不定。這魔頭遠颺海外已然多年,究竟是為了

什麼,讓他今日重新踏足這片土地?如果他等會兒再度出手,為了讓族人安

然撤走,自己必須阻擋他,但面對這與恩師同級數的高手,自己又哪有阻擋

他的本錢了?

察覺到紫鈺的不安,天草四郎從對血雨的陶醉中醒來,斜眼瞥向她。先

是臉蛋,慢慢地往下,最後定在她手中朱槍,露出不屑一顧的蔑笑。

「能使焚城槍,便是本代龍族族長了。只是為何這麼多年過去,所謂的

龍族絕學仍是這等令我失望,是否敖洋之後,龍族已再出不了半個強人?」

敖洋是多代之前的龍族族長,亡故於九州大戰時,勇悍無雙,更將多門

龍族神功推至顛峰。在他之後,龍族再出不了那樣的絕世強人,當然,其中

一個理由亦是數門龍族神功的精要,隨敖洋亡故而失傳,後人花了長久光陰

,才將一些典籍裡的殘招編組成功,這直接影響了龍族武學中衰。

受到侮辱,紫鈺正欲開口說話,倏地一道飛電身影閃過,正是源五郎!

(他...以地界級數接劍,卻能這麼快就回氣,這人真是不簡單啊!)

沒注意到紫鈺的驚歎,源五郎面色鐵青,瞪視著這修為遠高於己的駭人

高手,沉聲道:「你把妮兒小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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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這問話同時,紫鈺發現到天草四郎的左手,兀自拖著一個女人。黑霧

並未完全散去,瞧得不是很真切;拉扯著頭髮,像拖拉屍體般的動作,那女

子的身上亦感覺不到生命氣息,血腥味滿溢,任誰也會有最糟的聯想。

「妮兒...你是說這個叫作山本五十六的女強盜嗎?我答應了人家要把

四十大盜殘黨殺掉,我言出必踐,你說她會有什麼收場?」天草四郎淡淡道

:「你與她同路,這麼說,也是四十大盜的餘孽了?」

說話中,天草四郎的目光全集中在源五郎身上,銳利的殺氣更毫不掩飾

地直湧而去。

源五郎沒有反應,全副心神都放在妮兒身上。他感覺不到妮兒的生命氣

息,這代表她已經死亡了嗎?不,以天草的能力,或許是某些擾亂自己的障

眼法...但倘若是真的,那又該怎樣才好?

平常的冷靜功夫都不知去了哪裡,關心則亂,源五郎必須全力剋制,才

能抑制住那股衝上前去探看的衝動。但在平淡的外表下,他的心正自冒著冷

汗,這一點,天草四郎絕對感受得到。

「唔!你很關心這個女強盜嗎?是否直到此刻,你仍然懷疑她只是假死

,我並沒有真的殺了她?」天草四郎狂笑道:「既然你仍有懷疑,那我就給

你來個實際證明吧!」

狂笑聲裡,手下施勁,大蓬血雨飛濺,首級已硬生生被從屍體上扯下,

在無頭屍身癱落地上的同時,天草四郎隨手一拋,將那首級垃圾般地遠遠拋

出。

「怎麼樣?現在你可仍有懷疑了?阿門!」

懷疑?源五郎把什麼冷靜、鎮定全忘記,在這剎那,他所感受到的只有

一股最深沈的悲慟,和一股直衝腦門的狂怒。

「天草!你竟敢...」

模糊聲音只說到這裡,因為源五郎飛身撲上,似乎要對天草四郎發動攻

擊!

「哈!來得好!」

天草四郎冷笑一聲,劍氣彈指發出,預計將源五郎斬殺。但如風劍氣卻

刺了個空,急撲過來的源五郎,瞬間改向,朝後頭空中的紫鈺掠了過去。

縱然狂怒,他仍有基本的理智在運作。雙方實力相差太大,什麼機智、

計謀全不管用,一隻再聰明的螞蟻也不可能推倒大象,想要與天草一斗,回

復原本實力是必須的。早先劍氣爆發時,自己已受內傷,現在要運氣解去百

花酥筋散,內力不足,唯一的方法,就是從外借力。

身形一閃,源五郎飛身躍起,到了紫鈺身側,急喝道:「小師妹,全力

擊我一掌!快!」

事出突然,加以源五郎適才救援自己族人,紫鈺一時間無法判斷此人是

敵是友,自不願貿然動手。

天草四郎的殺氣已然迫來,源五郎再無選擇,動作快如閃電,在紫鈺粉

頰上印下一吻。

生平首度被人偷香,紫鈺驚怒交集,什麼細節也不及想,本能反應就是

全力一掌,重重印在源五郎胸口。

(就是這樣!)

紫微玄鑑的化勁心法急速運轉,在將這掌殺傷力儘量減低時,亦將掌力

蓄於體內,要以之解去體內毒素封鎖。但在全力化氣的同時,傷害仍是不可

免地出現,源五郎胸口痛澈心肺,整個人遠遠地被轟飛出去。

「嘿嘿!小子想逃嗎?沒有這樣容易啊?」看透源五郎的飛墜速度並不

尋常,是藉著這一掌之力遠飛,天草四郎冷笑一聲,形如鬼魅,閃身追去。

紫鈺停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輕提著朱槍,美麗絕倫的臉上,甚至有

著一絲迷惘,跟著,轉變成深深的失落。

天草四郎適才飛過身旁時,曾投下了冰冷的訊息。這代表他將會重做一

千七百年前做過的事,上升龍山『論武』。當年被他一論,龍族近乎滅族,

倘使他這次再上升龍山...

如果恩師陸游肯再次出手,那傷害便不至於太大,可是,將近兩千年過

去了,為何九州大戰時排名與地位猶在三賢者之上的龍族,今日變得這般沒

用?而身為龍族族長的自己,為何又表現得如此窩囊了?

她素來對自己很有信心。身兼白鹿洞、龍族兩派絕學,文武雙全,有勇

有謀,即使是七大弟子中最傑出的公瑾師兄,在自己這年紀時也絕無如此成

就,除了生為女兒身,她沒有任何的遺憾。而肩負著長老們的期望,龍族的

光榮歷史,她要將龍族發揚光大,讓世人再次對這近乎被遺忘的地方,重生

敬意。

但是,出道以來,自己的表現就很不理想。雖然在武功上力壓群雄,整

體上卻沒有精彩的成績,特別是那個源五郎,明明武功不如自己,但憑著智

慧,一直玩弄自己於鼓掌之上。

而對著天草四郎,這高過自己一輩的前輩,在錯身剎那,自己更能感覺

到他的可怕,曉得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不!或許有生之年自己都沒法追上

他。

當這想法充斥腦際,頹喪的感覺終於襲上心頭,也在此刻,紫鈺聽見遠

方傳來的轟響,大概是天草四郎與源五郎終於接觸動手了吧!

憶起源五郎之前反應,紫鈺降落到地上,看看適才被天草拖出來的那具

女屍。靠近一看,赫然發現這『女屍』身首完整,除了渾身是血外,甚至看

不見半點外傷,而那被拋出去的人頭,竟只是一截爛木頭。

聽說東瀛忍術裡頭,有這樣子的障眼法,早先源五郎才拿來戲耍過自己

,沒想到立刻就被天草回報,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少女也該是四十大盜之一,自己所追殺的目標吧!可是,砍死人人頭

這種事,自己卻做不下手,特別這人並非死於自己手裡...

靠近屍體旁邊,紫鈺還沒來得及出聲,那具「女屍」忽然有了動作,一

下翻身躍起,跟著就往巨爆聲響的方向快速奔去。

奔跑之急,把背心要害全暴露出來,若紫鈺此時出手,定能輕易把人重

創、擒下,但到最後,身心滿是疲憊的紫鈺,只是目送少女的背影消失,掉

頭離去。

緊緊躡跟在源五郎之後,天草四郎只是細觀對手的動作。誠然他的輕功

極高,但雙方功力差距這樣大,便是自己不出手阻截,單憑天位力量催動輕

功,也可輕易超過他。只是,一來自己對他的武功感到好奇;二來,這人似

乎要做些小動作,讓他能發揮最高功力來戰自己,這才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樂

事。

「小子,你不用太急,只要你不是打算逃跑,不管你想要出什麼絕招,

我可以讓你慢慢蓄勁啊!」

功力運轉,百花酥筋散的藥效漸褪,源五郎可以感覺到,天源內力在體

內逐步出現。天草四郎的嗜戰與狂傲,自己早有所知,利用他這性格,當自

己恢復天位力量,非但要自他手裡逃生,更要給他一記想不到的重擊。

「當能以天心意識模擬各派武學,流傳最廣的白鹿洞武技,就成了天位

高手掩藏自己身份的最愛。但小子你的抵天三劍盡得精髓,並非單純模擬,

那你與陸老兒想必是有點關係的。究竟你的出身是什麼?我很有興趣啊!」

「怎有興趣也好,您是與我陸游恩師同輩的高人,這般欺壓後輩,不怕

人說以大欺小嗎?」

「隨便你怎麼說,天草四郎豈是在意俗名之人,我說了要戰你就是要戰

你,若你不忿,我可以只用小天位力量,但一樣能在十招內殺你!」

兩人一面說,一面快速奔走,不住繞圈,彼此保持著一定距離,而當天

草四郎做出這承諾後,源五郎腳下一點,飛躍而起,居高臨下,剛要出手,

卻已找不到天草四郎的身影。

以更快速度飛越源五郎,反居於敵人上方,天草四郎預備出手,給這小

輩一個「迎頭痛擊」,然而,源五郎仰頭望向上方,眼中流露的,是守株待

兔已久的冰冷眼神。

(天草!你去死吧!)

雖然捕捉不到對方速度,卻可算出天草必是躍高於自己上方,這正中他

下懷。既已用言語擠住對方,又佔了一個最具殺傷力的角度、距離,源五郎

預備將百花酥筋散全數驅退,當天草給自己一擊得手,任他再怎麼強,也絕

對會非常後悔。

「唔!這無限遼闊、卻又凌厲冷澈的感覺...哈哈哈!小子你果然有意

思!好!我們就痛痛快快火拼一招!看看你有否令我配劍出鞘的資格吧!」

源五郎並不答話,憶起適才妮兒的樣子,憂心如焚之際,更有無窮的怒

火。劍指隱隱蘊發寒光,他的一擊已經預備就緒。

朝著源五郎與天草四郎的方向奔去,妮兒滿心疑慮。

死源五郎,叫自己操作那個什麼鬼魔法陣,剛才陣勢運轉到顛峰,一股

股讓人發寒的邪惡氣息,不住充斥體內,痛苦難當,險些就要爆開,千鈞一

發之際,一隻手掌貼在後心,強橫至極的內力傳進體內。

痛叫一聲,隨著大口鮮血噴出,那股邪惡冷氣亦離體而去,只是或許血

吐得太多,一時間有點頭暈,跟著就給人背後放掌,點了穴道。

「丫頭!妳躺著別動,那小子很是有趣,我要利用妳好好與他鬥上一斗

!」

妮兒聽見天草四郎這樣講。之後發生的戰鬥,她全聽在耳內,只是給天

草四郎的點穴制住,動彈不得而已。而當兩人遠去,紫鈺靠近,天草四郎原

先下的禁制立刻自動解封。她仍是一頭霧水,但卻總覺得要去阻止這一場戰

鬥,至少,源五郎實在沒必要為自己這麼拼命地與人一戰。

於是,妮兒大步跑了過去,天生的快跑速度,讓她趁著前方兩人繞圈追

逐時,直線追了上去,沒多久,她便看見正飛身空中,預備對拼一擊的兩個

人。

「喂!源五郎!我還好好的啊!」

(啊!妮兒小姐!)

驟見妮兒出現,源五郎大吃一驚,雖然立刻鎮定下來的心情,不至於讓

他招數上出現破綻,但嚴重的問題卻才剛剛開始。

(若我這時動手,一切就會落入妮兒眼裡,讓她知曉...)

妮兒個性單純了些,卻並非蠢人,若讓她見到自己使用天位力量,進而

明白當日枯耳山之役,自己袖手旁觀,導致四十大盜潰滅,以她對四十大盜

的感情,勢必從此痛恨自己一世。想到那張憤恨、鄙夷的表情,自己真的能

夠承受嗎?

從理智上看,在男人作大事的世界裡,管她一個女孩怎麼想;可是...

(開玩笑!要我被她這樣子恨一輩子,那不如死掉算了!)

一瞬間有了決定,卻不是憑理智,而是情感衝動。源五郎急吸一口氣,

將散出的百花酥筋散全數吸回,將要轟出的天位力量自然全面崩潰,連維持

浮空的力量也沒有,整個人往下墜去。

「天位強者決鬥,你卻因為其他事物分心,不肯發揮實力,這樣侮辱自

己武道,你怎配作我的對手?今日我就奉主之名斬你!」

源五郎的分心,讓天草四郎為之憤怒,沒有使用實劍,單純一記掌劍就

轟殺了下去。

當世絕頂天位強者,威力豈容小覷,縱是隨手揮灑,地面像紙糊般輕易

給斬裂一道巨大裂縫,剎那間塵沙滿天,衝擊波遠颺數里,範圍內的妮兒一

下站立不穩,給衝擊波一吹,滾地葫蘆般倒飛出去。

(好、好恐怖!這樣的威力,這傢伙真的是人嗎?天位力量修練到後來

,真的可以有這種破壞力?)

妮兒腦裡亂成一團,還來不及站穩,一道勁風從旁掠過,將她一把摟住

,快速急奔。

縱然塵沙迷眼,看不清來人相貌,但仍可從那熟悉感覺知道,來者正是

源五郎。真驚奇,那樣的重擊居然殺他不死,還能這麼快就找到自己,偕己

逃命。

「你...」

「什麼也別多說,妮兒小姐,請記好我現在講的話。」

看不見樣子,但一開口,妮兒才發現源五郎的嗓音模糊,血腥味大盛。

在那一擊下,他已受傷,還是相當嚴重的內傷。

「死人妖!你...你還好...」

「三大神劍裡頭,天草四郎是最難對付的一個,但在某方面而言,他也

是最好對付的一個。他天心意識的鎖魂範圍有限,在我拖延他的時候,妳務

必跑出百里之外,只要一出百里,他就找妳不到了。」

源五郎說話時,後方隱隱響起暴雷怒喝,卻是敵人已發現他二人位置,

正自急追過來。

「不行啊!你傷成這樣,我怎麼可以丟下你一個人跑掉?」

妮兒的話一講,臉上立刻挨了一記熱辣辣的耳光。從未受過這等屈辱的

她,一時全然呆愣,不曉得該說什麼。

「不要意氣用事!面對天草,妳能像我一樣隨時脫身嗎?假如妳有了個

什麼事,我怎麼向妳哥哥交代?」

怎麼向蘭斯洛交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樣也不想妳有事啊...

或許是被源五郎氣勢所懾,或許是不得不當機立斷,妮兒放下源五郎,

毅然地往前奔去。

而看著妮兒離去,源五郎欣慰之餘,心底亦在苦笑。

天曉得自己有多捨不得打這一耳光,但為了讓她明白事情嚴重,一定形

式是必須的。今天真是倒楣,先後對兩名美女的臉蛋做出侵害動作,只是現

在想想,那兩個動作應該調換物件,這樣自己才不虧啊!

殺氣凌空,是天草追來了,若要追殺妮兒,他必可辦到,但要同時殺滅

兩名敵人,縱然是他也力有未逮,現在,他必是在做著取捨。

想想也真是有些憤怒。自己不是一向深信,能從容應付大陸上眾強者、

智者,縱使他們實力超越自己,也能憑著智謀與應變,讓敵人挫敗不起嗎?

那為何今日自己一再犯錯,讓情緒影響理智,使得局面演變至這等窘境,倘

使早先能更冷靜地處理,別倉促下決定,情形是可以不必那麼糟的。

現在想這些都是多餘了,在自己有時間慢慢懊悔之前,先設法擺平眼前

這一關吧!

「天草!我們來戰吧!」

「戰?你這小子只配在我手底死無全屍啊!」

妮兒大步飛奔,有著源五郎的掩護,加上她本身的速度,些許時間後,

她已經成功地跑出百里了。

天位高手能對目標獵物進行「鎖魂」,一經鎖定,縱是天涯海角也無所

遁形。聽源五郎說,縱是小天位,也有能力在方圓數百裡內鎖定單一敵蹤,

像天草四郎這樣的絕頂高手,鎖魂範圍只會更廣,為何源五郎說只要跑出百

裡便沒事,這實在頗費疑猜。

江湖兒女,不該婆婆媽媽,得要當斷則斷,這是妮兒之所以獨自逃跑的

原因,但當她確信自己已脫險時,一股強烈的懊悔感,讓她忽然頓住腳步。

(哥哥說,他這一生最光榮的事,就是從沒有丟下弟兄獨自逃命。我現

在這麼做,豈不是給他丟人?不行!我不可以變成哥哥的恥辱的!)

這念頭一起,少女調轉步伐,重新又回奔過去。那死人妖縱有千般不是

,好歹也算自己同伴,更是為了自己而身陷險境,假如就這樣棄他不顧,怎

樣也沒有臉去見哥哥的!

越是靠近,就越是覺得前方沙塵滾滾而來,強烈衝擊波迫得呼吸不順,

再靠得近了,甚至連腳步都站不穩,衝擊氣浪撞得自己直欲飛起。

終於,一聲巨響,所有聲音漸漸歸於寂靜,只是塵沙迷眼,一時還看不

清東西,妮兒摀住口鼻,確保呼吸後,正想要大聲呼喚,後頸已是一寒。

「主啊!真是感謝您,跑掉的兔子居然會自己回來,誰說守株待兔不是

好辦法呢?阿門!」

呃!哥哥每次衝去救兄弟,不是都可以全身而退的嗎?為什麼輪到自己

時,就會被敵人當場活逮?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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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因斯邊境的基格魯,女王莉雅正處身在小茅屋裡,接收部屬們自各方

傳來的情報,以之思考,做出種種應對的決定。

蘭斯洛一行人目前朝基格魯前進,照行程來算,七日內便可抵達,這實

在是一件大喜之事。但對於楓兒在利加斯的事故,導致唯一的妹妹亡故,即

便聰慧如莉雅,也感到一陣驚愣。果真天不從人願,這世上還是有太多的東

西,未能盡如人測啊!

雖然楓兒的傳書僅有寥寥數語,但熟悉她的自己,依舊可以感覺到其中

的悲傷。唉!事情不該是這樣的,自己原本並沒有打算把楓兒牽扯進來啊!

除此之外,那個名叫郝可蓮的女人,也使自己留上了心。高手這種東西

不會平白無故冒出,擁有一身天位修為,手段既絕且狠,武學來歷又神秘莫

測,連楓兒也覷不出虛實,這樣的厲害角色,究竟是何來歷呢?

根據手下回報,郝可蓮目前任職於艾爾鐵諾宮廷,是直屬於皇帝的御前

監察使,另外賜封女伯爵的地位,甚是得寵。監察使只是虛職,過往她並未

做過什麼,甚至也沒人知道她會武功,反倒是這女人豔� �遠播,在中都煙視

媚行,不知有多少王公貴族與其結緣一夕,並拜為裙下之臣,此外,她的婚

姻...

「好、好厲害!先後出嫁一百零七次,最長一次婚姻只維持七日,過半

新郎死於新婚之夜,果真是一代妖姬,令小妹我自嘆不如啊!」

雖非未解人事,但對於報告上的驚人記錄,同為女性,雷因斯女王也只

有咋舌的份。但最後,她留意到記錄末了的小字:曾有傳聞,此女由第二軍

團長周公瑾元帥引薦於皇帝!

假設這項傳聞屬實,莫非這頭超級黑寡婦,竟是與周公瑾有關,那樣的

話,就是隸屬白鹿洞一脈的勢力了!倘使向青樓聯盟查詢,該可以得到進一

步資料,但周公瑾並非常人,也該與青樓聯盟保持一定聯絡,假若青樓重視

他甚於己方,說不定還反過來替他封鎖情報。

為著敵人資料而困擾,即使是魔法女王,一時也不能得知,這名叫郝可

蓮的黑寡婦,正是周公瑾身邊的四鐵衛之一;也仍不曉得,在這眾多小天位

高手尚未能重定勢力平衡的此刻,三大神劍之一的天草四郎,已然渡海西來

,輕易擊潰源五郎與妮兒。

思索間,身邊的侍女團傳來一個訊息,花家家主送來鮮花,並希望今夜

能邀女王陛下一同晚膳。

些許訝異,莉雅很快有了決定,在侍女們擔憂的眼神中,她俏皮地笑著

,「能夠有男人約出去吃飯,看來我這女王陛下還有幾分魅力啊!」

莉雅決定赴約。倒不是說吃怕了難民營的粗食,想去享受點好料的;畢

竟這幾天都為公事忙昏頭,整日悶在屋內看企畫啃饅頭,有好吃的也沒空享

用,而且雷因斯女王的頭銜壓在身上,放下難民不管,自己獨自大吃大喝,

雖然心裡很過癮,但外面終究交代不下去。

答應赴約的理由,其實是因為工作忙昏了頭,悶得發慌,剛好趁這機會

扮白痴女王,去看看那個瘋子耍猴戲,回來以後可以笑上幾個時辰,比什麼

笑話集都能調劑身心。

在花天邪相約處,大批花家子弟把守在外,不讓侍女們跟隨,言明家主

有令,希望這一餐僅與雷因斯女王單獨共進。

裝著白痴外表,莉雅心下尋思。這倒是很有趣,莫非那驕傲傢伙被自己

一再拒絕,終於老羞成怒,想要製造個孤男寡女的機會,霸王硬上弓,讓生

米煮成熟飯?

假如事情真的發生,結果一定很耐人尋味,特別是,當眼高於頂的花天

邪發現自己已非完壁,他的臉色一定很好看...呃!可是犯不著為了看他吃

鱉的臉色,就犧牲自己吧!太划不來了!

「花家家主乃守禮之人,妳們不用多心,先回去等我吧!」

輕聲細氣,對臉色蒼白的侍女們這樣交代,莉雅獨自走進屋裡。在她想

來,以自己對花天邪的瞭解、以這人一貫的自傲,該當不屑使用這種手段,

而若他真是存這種心,那自己只好讓他知道,永遠也別小看女人!要當霸王

,他還不夠格呢!

屋內燈光昏黃,鮮花、薰香佈置得甚是典雅,整套銀器餐具,以示食物

無毒,桌上的佳餚香氣四溢,看得出來是用了心思的。桌子的另一邊,卻果

真是只有花天邪一人負手站立,等待著自己。

靠近餐桌,尚未說話,莉雅陡覺身體一沉,四肢百骸像是給什麼重物壓

住,行動變得遲鈍,魔力運使亦受到阻礙。

是封鎖型的強力結界!而且還是自己最不熟悉的東方仙術,效果強得駭

人,連下四重,專門剋制魔力高強的魔導師。好傢伙!事先完全看不出徵兆

,白鹿洞究竟借了什麼寶物給他?沒想到花天邪深藏不露,動得出這等手腳

,自己還真是小覷了他。

不過,花天邪還是太小看自己了。或許在雷因斯史上,有足夠魔力抵抗

這四重強力結界的女王不出五人,但自己仍敢斷言,若花天邪真是心懷不軌

,在他瞭解發生什麼事之前,就會絕對狼狽地給轟飛出屋外!

「花宗主,你邀我前來,就是為了吃這樣的一頓東西嗎?」彼此也不是

傻子...至少不至於傻得太厲害,既然是對方的佈置,那不妨把話挑明講。

另一方的回答,是有些出人意料的。

「因為,莉雅妳向來是一個重視籌碼與實力的人,如果我不擺出能令妳

重視的一定實力,妳非但不肯真心與我對談,就連正眼看我也不願,只會一

直戴著妳怯懦女王的假面具,來嘲笑這男人的愚蠢。」

呃...自己是這樣的人嗎?想想還真是沒錯,被人家這麼直接地說出來

,還真是有些汗顏呢!

然而,莉雅微微有些吃驚。眼前的花天邪,全然不似平時看到的狂妄輕

浮,自大無知,反而展現出一種冷靜沈著的氣質,文質彬彬,像個最守禮的

紳士。

而他跟著所做的事,讓莉雅不僅是驚訝,更開始懊悔自己腦筋遲鈍。

「這些日子來對莉雅妳的無禮騷擾,我在此深深致上歉意,希望莉雅妳

能把我原諒。」

說話的同時,花天邪欠身一禮,以他平素的倨傲自大,這姿態非獨是有

禮,甚至幾乎是謙卑了。縱是當日在稷下學宮,也不記得看過他這樣低姿態

,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他的態度會這樣急遽轉變,這也是一種欺敵計策

嗎?

「接掌家主之位以來,對內我面臨那雜種的壓力,對外又有石家、麥第

奇家的威脅。為了鞏固花家,我必須做很多不討人喜歡的事,那裡頭有很多

實非我願,只是身為家主,一切得要以花家利益為考量,好比此次對妳的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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擾,真是很抱歉。」

那『雜種』在花家...特別對花天邪本人來講,是個忌諱語,代表的是

一個恥辱,卻又曾有資格與花天邪競爭家主位的長男。花天邪會主動提起他

,難道真是要對自己作心裡表白?

「我知道,我這段時間表現出來的種種醜態,會令莉雅妳對我毫無好感

。但從我們在稷下相識開始,除非對方擁有令妳重視的實力,不然妳絕不肯

認真相待。我不希望一直只能接觸外人眼中的那個蠢女王,所以只好依照妳

的遊戲規則,在我已掌握一切之後,來讓妳正視我的認真,讓妳明白我不是

為了雷因斯女王之位而來。」

這句話,有多少真心呢?會不會是這傢伙黔驢技窮,用這樣拙劣的方式

來施展詐術呢?

這念頭在莉雅心裡一閃即逝,而當她與對方目光相接,從那越發深沉的

眼神,她確實發現了這男人的認真。

花天邪面上浮現一絲極罕見的苦笑,「或許妳不會相信...但是,莉雅

,我愛妳,真的很愛妳!打從在稷下同窗之時,就已經愛上了妳!」

承受著對方灼人的目光、言語,莉雅瞬間只覺得呼吸不順,在此刻,她

真的開始懊悔,今天或許是來錯了.....

「既然已就家主位,勤政愛民才是長治久安之道,此次荒災你的作為盡

失境內民心,這樣也能鞏固花家基業?」

「得民心而後有天下,這是稷下的腐儒之言,當日就連妳也不信,為何

現在對我大談此道?我們所在的這個時代,弛而未亂,但亂象已成,曹家皇

族積弱難返,再沒有了統治艾爾鐵諾的能力;眼下石家、花家、麥第奇家分

據國土,內有白鹿洞極度坐大,外有武煉隨時叛離,只要任何一個勢力發難

,勉強維持的平衡假象立刻會被打破。比當年艾爾鐵諾取代大石國而制霸的

情形更糟,這次的亂局會牽連到整塊大陸!」

在回程路上,莉雅回憶著適才花天邪所言。在點明眼前局勢後,他這樣

說著。

「亂世之中,向來是強者主宰一切,推動歷史的從來也就不是平民百姓

,他們喜歡也好,不滿也罷,最後亦只能跟著時代潮流被推動。真正能影響

大局的,還是只有世家本身。所以,縱使我盡失民心,但只要花字世家全心

向我,我就有與群雄爭鋒的本錢,至於賤民...當我花家統御一切,還怕領

地內無人嗎?」

仍然狂妄,但起碼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雖然自己不見得完全認同他,

不過個人選擇個人的路,若有朝一日花天邪成功,他的手段又有誰能說是錯

呢?

「我和白家的白天行約定,由我挾持住妳,而他會牽制白家與雷因斯的

救援行動,讓妳在此孤立無援。事成之後,我助他取得白家家主之位,雙方

再一同瓜分雷因斯。」

「無疑我珍惜花家,也重視我現在擁有的權位,但我現在要告訴妳,在

我心中,妳的存在重要過一切,只要有妳,我可以把這些東西都捨棄掉。」

「若妳肯委身於我,花字世家的高手與軍隊,會立刻助妳平定雷因斯與

白家的反對勢力。莉雅,妳從來也就不是甘心平凡的庸俗女子,妳想要的肯

定不只是雷因斯女王寶座。當我們結合,我會把花家家主的大權轉交給妳,

妳便可以統御白家、花家、雷因斯三方之力,逐鹿天下!」

「我所擁有的一切,就是我的聘禮,今夜邀妳前來,就是為了讓妳瞭解

這些。我希望...妳能好好考慮我的心意。」

這是花天邪在兩人用餐時所說的話語。整頓晚餐,他表現得極是彬彬有

禮,雖然狂傲,但傑出之人恃才傲物,自來皆然,只要沒有愚昧無知,也就

不會讓人無法接受。整體說來,晚宴氣氛極佳,倒還有點像回覆到昔日稷下

同窗的感覺...

回憶許多年前,那時自己尚是公主之身,以天生聰慧與豐富學識,在稷

下學宮屢驚四座,名聲遠揚,卻又因為個性叛逆嬌蠻,常惹事端,身旁更沒

有多少朋友。

而比較能與自己談得上話的,也便只有這眼高於頂,同樣對任何規範都

嗤之以鼻的花家少主。自傲的兩個人一見面,就開始瞧對方不順眼,卻在幾

次衝突後,發現彼此有共通之處,日子一久,竟奠下了極深的交情。

和花天邪的交情,是在雙方都沒什麼選擇的情形下建立,稷下學宮裡的

才俊雖不少,卻多半是墨守成規,沒膽子去幹一些又刺激又好玩的事,死氣

沈沈,讓人覺得沒勁。而當時學生裡具有起碼智商,又敢不把任何人放在眼

內的,除了自己莉雅公主,也就只有這花家少主。那段時間裡,二哥白無忌

、花天邪與自己,常常聯手在稷下學宮內搞出各種破壞,成為旁人眼中的異

類...

唉!回想起來,那時候確實是挺愉快的。真沒想到現在會變成這樣子啊

!特別是...怎麼自己就從不知道,這男子對己有這等情思?嗯!回憶一下

他當時的眼神,這人因為出身問題,一直是憤世嫉俗,更自大狂傲,不過偶

爾與他目光相處,那種目光...呃!似乎是有幾分情愫的...

雷因斯女王必須要有個夫婿。為了讓雷因斯政權穩固,更得到白家全力

支援,宮廷一直隱約有聲浪,要自己與白家聯姻,講白一點,撇開沒人敢提

的大哥,女官們的意思,就是要自己嫁給二哥白無忌了。

皇室婚姻向來以利益為先,近親婚配更是貴族間常見的把戲,橫豎二哥

人好,不算討人厭,只是自己實在不喜歡什麼都照人安排去做。那時曾經想

過,假若自己不願照她們的意思去做,剩下選擇的第一名,恐怕就是這花家

少主了。

「手快有,手慢無...花家少主,你的動作慢了實在不只半拍啊!」

最後,莉雅也只能這樣嘆氣。若在數年前,自己並未對任何男子傾心,

又是那樣的叛逆個性,花天邪做這樣的要求,說不定真會如他所願。但現在

這自然只是痴心妄想了。

怎樣去面對花天邪,變成了一件麻煩事。如若他還是像原先那樣,自己

也可以無視往日交情,把他當成一個迷失於權勢的無知蠢貨,毫無保留地憎

惡他,把他當個小丑般看待。誠然自己對他有所低估,但自認已掌握一切的

他,卻只把自己低估得更厲害,兩邊底牌一翻,他只有狼狽滾下牌桌的份。

但現在,聆聽了他的這份心意。無論他的手段如何,只要想到那種願意

付出的認真,自己就很難無動於衷,說到底,人非草木,念及當日的故人之

情,實在不曉得該怎樣狠心下去。

人情債,果然是所有智者的致命傷!

「老公!你看你運氣多好,撿到個價值等同花家全體的搶手貨,我可不

是沒人要的唷!如果你只顧著去抱風華姊姊,我也是會飛走的啊...」

凝視星空,莉雅這樣輕聲說著。此刻的蘭斯洛,未必會與己一樣共看星

辰,但卻也一定籠罩在這片星光下吧!只要想到這點,心裡就多了一份支援

下去的安定感。

回到小屋內,魔導公會的部下們,傳來了楓兒的最新訊息,他們一行人

已然出發,估計在數天內可抵達基格魯。

「很好,終於要來了,再等下去,真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事呢?」

對這訊息感到安心,莉雅卻發現部屬們的表情有異。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嗎?」

「不...主席,事實上.....」

聆聽部屬們惶恐地報上另一則訊息,莉雅瞬間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苦

笑。果真世事未能盡如人料,本以為阿朗巴特魔震之後,眾多急速竄升的小

天位,會有一段重定勢力的混亂時期,哪想到激烈互鬥還沒開始,一個更麻

煩的大風暴,又沒半點預兆地突然而來。

『劍爵』天草四郎西來,妮兒、源五郎全軍覆沒,一人遭擒,一人下落

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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