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七年十月二十三日艾爾鐵諾西北海牙

海牙,艾爾鐵諾西方的商港,亦是風之大陸西方的少數大型海港,雖然

規模不小,但和大陸東部屬於自由都市、掌握在白家手中的眾多海港相較,

繁華程度就有顯著的差別。

除了航海技術、通商熱切度不如外,西半部的海港亦有其先天性不良因

素,與風之大陸西方隔海相望的,是受絹之國統治的冰之大陸。原本絹之國

的國策就甚是保守封閉,近年來又因為許多理由,戰爭頻頻。

舉世無雙的霸主『赤王』雲翔.迦樓羅,以征服者的強勢姿態,揮軍大

地,與絹之國舊有勢力發生激戰,兩邊各有智者、強人無數,僵持不下,每

次作戰,強大破壞力令得雙方死傷無數,激烈的程度,長期累積下來,幾乎

可以將整塊大陸掀翻過來。

戰爭打翻天,理所當然地就是騷擾百姓,生活尚且過得惶惶不可終日,

又怎會有心情通商貿易,因此,會出海航向風之大陸這邊的,不是商船,而

是戰船。

一些在國內已無容身之處的武者、軍人,淪為盜賊,到海外幹起掠奪生

意,專事劫掠海上船隻,膽子大些的,索性將船開到風之大陸,上岸殺人放

火,為所欲為。有時候,他們的行動甚至得到絹之國軍方背後支援,打算由

別塊大陸劫奪資源,補充本身在戰爭中的激烈耗損。

面對海寇擾邊,縱然艾爾鐵諾有駐兵防禦,亦無濟於事,因為輕視著西

北的貧瘠,艾爾鐵諾就不肯在此浪費兵力。橫豎海寇為禍有限,中央也樂得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該處百姓自生自滅。

這情形直到百年前,現任的第二軍團長上任,情形才有所改善。不像過

往的軍團長們刻意漠視,他甫一上任,便將元帥府移來海牙,擺出誓要改變

這一切的決心。無疑地,這百年來,他作得非常好,不但政績卓然,公平、

公正的執法態度,更贏得西部百姓的愛戴,將之視作神明般敬慕著,在其一

度遭貶,去職下野時,多次大團結起來,向中央上萬言書。

環顧艾爾鐵諾當前的各家執政者,幾乎沒有哪個人,能像此人一般,掌

握強而凝聚的民心,亦因此,周公瑾這個名字,在艾爾鐵諾王家不得不重用

的同時,也深深對之有所忌憚。

海牙近海十里處,屬於第二集團軍的第六艦隊,正將兩股來犯的海賊,

逼在一處,預備聚而殲之。

百年來,誰也知道,第二集團軍的艦隊,是艾爾鐵諾最強的水上軍隊,

和海寇們的戰爭更是幾乎沒有敗過。饒是這樣,仍總是有不信邪的海賊試圖

做出挑戰,希望能像百年前那般,再次擊潰守軍,上岸逞其獸慾。

不過,今日他們註定是要失望了。第二集團軍新組的第六艦隊,行動間

毫不見破綻,縱在逆風,十艘大小艦艇亦能敏捷正確地行駛;以堅強實力將

他們圍困住,投石機、羽箭交錯運用,有效而快速地削減海寇們的船隻。

「去...去你的!別以為每次的結果都會一樣,這回吃鱉的是你們這些

臭艾爾鐵諾狗啊!」

潰敗迫在眉睫,海寇首領忽然怒罵一聲,跟著掏出一支長笛,吹奏起來

,吹得很大力,但長笛卻幾乎沒有發出聲音,目睹這一幕的艾爾鐵諾士兵正

感到奇怪,這高頻率笛聲的效果,已經產生作用。

「哇!這是什麼怪物啊?」

海面破開,驚浪滔天,幾隻龐然大物倏地急浮出現,外表形似海中的鯊

鯨,卻比應有尺寸更加巨大,每只都有半艘軍艦般的大小,氣力更強得驚人

,一下一下地往軍艦頂撞。鐵甲堅實,承受這些異種鯊鯨的撞擊,一時尚不

至破損,卻也讓船隻劇烈搖晃,險象環生。

「放箭!用箭射死這些怪物!」

士兵們在長官指揮下,朝海中的鯊鯨放箭,但這些巨碩生物非但皮粗肉

厚,表層更滑不溜手,羽箭全無作用,便是投石機砸石頭過去,也給滑去大

半力道,產生不了致命傷害,砸得急了,直接潛入海中,換個地方再冒出攻

擊,動作靈活,讓艾爾鐵諾軍手忙腳亂,頃刻間就翻了三艘軍艦。

奇襲奏效,海寇們得勢不饒人,將剩餘船隻結集一起,朝艾爾鐵諾軍發

動反攻,攻擊勢道之凌厲,教人簡直無法相信他們之前的狼狽慘敗,而從那

混亂中仍保持高度默契的動作,便透露了這群海寇們亦是出身軍旅,甚至大

有可能便是現今絹之國正規軍的事實。

配合著鯊鯨襲擊,海寇們雖然人少,卻慢慢掌握戰事的主動權。艾爾鐵

諾軍雖能敵住海寇,但當鯊鯨從旁襲擊,從未經歷這等陣仗的他們,立即便

不知該怎樣應付,亦直到此刻,始終在旁觀這場戰事的他,才決定出手了結

掉這場已超越操練新兵規模的東西。

「嘟~~嘟~~~~」

號角吹起,艾爾鐵諾軍的艦隊,依著旗號指揮,快速而整齊地撤軍後退

,卻也在他們後退時,一艘結實的中型鐵甲艦,逆風破浪,急駛到鯊鯨出沒

竄起的區域。

繡著龍魚圖騰的淺藍大旗,在行駛中升起,看在全軍眼底,不自禁地暴

起歡呼聲。那面代表第二集團軍的帥旗,是所有士兵信心所聚,凝望著它,

每個人都士氣高昂,只要那面旗子仍飄揚一天,他們就相信自己不會戰敗!

海寇們見到敵方旗艦孤身出擊,俱是大驚,連忙下令調轉船頭。

「退!快點撤退!」

「將...首領,對方只有一艘船,我們有鯊鯨可用,根本不必退啊!」

「你懂什麼!司馬元帥交代過,一見到艾爾鐵諾的旗艦出擊,立刻就要

撤退,不能讓他發現我們的目的啊!」

在他們決意撤退時,對方也已發動攻擊。相隔近裡之遙,完全看不清對

方是怎樣出手,待得瞧清,已是漫天鞭影交錯打下,眾人連招架的餘地都沒

有,便一一中招,鞭勁入體,只感筋骨欲折,疼痛得險些昏去。

「荒...荒唐!相隔這麼遠,他就算能傳勁不散,也沒可能還把勁道控

製得這等精準啊!」

賊酋狂叫著,但發生在眼前的事實,卻由不得他不相信,剛要試著做出

抵擋,已給鞭影破空擊中背部,護身真氣登時潰散,雖未造成致命傷害,卻

令他口中鮮血狂噴,險些暈去。

近裡的遙距恍若不存在,千百鞭影交織成網,遮天蔽地而來,所至之處

,將大小杆柱、風帆,一一擊成粉碎,直到障礙物出現,長鞭的破壞力才被

阻住。

是鯊鯨!那些經過特殊改造的變種巨型鯊鯨,受到笛聲催控,再次活動

起來,攔在雙方之間,更有一頭筆直躍起,夾著驚人聲勢,要直接將敵艦撞

翻,目睹這一幕的士兵們齊齊驚呼出聲,生怕旗艦受了那巨型鯊鯨一撞,直

沈海底。

漫空鞭影倏地凝住,歸化為一,重重地笞打在空中鯊鯨的側面,發出悶

響。

皮粗肉厚,加上滑溜卸力,這一擊並未對鯊鯨造成多大傷害,卻令那近

似軍艦大小的巨體,稍稍在空中停頓,緊跟著,長鞭再度幻化,十餘道鞭影

先後擊中同一處位置,將勁道凝聚透入,巧妙的招數運用,將鯊鯨巨體擊得

打橫飛起,連轉數圈後跌入水中,激起水柱高高直衝天際。

士兵們歡聲雷動,興奮地見到所崇敬的元帥,再次展露他那神一般的力

量。只是,在天位高手重現大地的此刻,任一小天位也能全力一擊,將鯊鯨

轟得血肉模糊,相較之下,適才所表露的力量,在一流高手眼中實在威脅性

有限,就連嚇阻這些憑本能行動的鯊鯨亦不能。

鯊鯨們低咆著,從四方高速遊近,似欲合力一舉將敵艦撞沈,然而,在

牠們將要靠近之際,一道冷冷目光隔著水面,掃視過牠們。

雖然不懂得人類的語言,但隔著水面,這道目光仍是凌厲無比,更內斂

著鋒銳殺意,清楚地告訴鯊鯨們,他珍惜海洋裡的生命,但若仍有不知死活

的東西,愚昧地受人類利用,妄要侵犯他的領域,那他唯有還以牠們一個血

腥的結果。

縱是獸類,鯊鯨們仍可以感受到,這冷冷目光所蘊含的堅決,使得這些

原本狂暴的獸類產生恐懼,在撞擊艦艇的前一刻,不約而同地下潛轉身,彼

此在水底錯身而過,掉頭撤走。

不明白其中理由,艾爾鐵諾軍只見到危機被化解於無形,一切彷彿神蹟

,當鯊鯨撤走,元帥站立在帥旗之下,雪白披風飄揚的英姿,再度讓士兵們

歡聲動天。

白衣如雪,劍眉含愁,散著寒氣的金屬面具,遮掩住半邊俊雅面容,全

身籠罩著一股沉穩氣勢,腰間掛著一卷長鞭,是白鹿洞以東方仙術煉製出的

神兵『千里神鞭』,而這鞭子的主人,則是以第二軍團長之名,威震風之大

陸西北的周公瑾元帥。

深信麾下部屬需要磨練,更遵守所謂的戰場禮節,若戰事限於正規的兩

軍廝殺,他也僅是指揮部隊,以一個單純軍人統帥的身份,在參與戰事;但

當敵方拿出超越正常人力所能克服的武器,那他亦唯有放下堅持,以自己身

為武者的力量,去把戰爭了結。

只是,現在雖然結束了一場小戰役,公瑾卻仍在思索,適才敵方所透露

的訊息,以及驅動鯊鯨海戰的戰術。

(看他們的樣子,是絹之國的軍人不會錯。司馬仲達乃虎狼之人,不守

與我的和平約定,是必然之理,但此刻赤王的大軍壓境,他應該也沒有兩面

作戰的餘裕,這次的動作,是單純的挑釁?亦或是新戰術的試演呢?)

近兩年,絹之國蠢動頻頻,像這樣的動作已不知是第幾次,亦是因此,

自己才沒法分身他顧,但大陸上亂局已現,這樣下去可是不妙。

思考尚未有所結論,一股自空而降的壓迫感,吸引過他的注意力,正自

潛游離去的鯊鯨們,也為這份氣勢所逼,下潛得更深、更快。

眾士兵們的齊聲驚呼裡,一頭型態猛惡的墨綠飛龍,破雲而降,直往旗

艦上方飛去,威武姿態有若天神。

公瑾仰首直視那乘龍駕臨的紫色身影,淡淡道:「一段時間不見了啊!

我的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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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兄,請你告訴我,師父的大弟子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唔!師父的大弟子嗎?為何忽然問起這個?」

在元帥府內的機要書房裡,紫鈺追問著有關師父大弟子的一切。當日源

五郎在以白鹿洞武學禦敵時,一再自稱是陸游弟子。月賢者的七弟子,其中

六名世所共知,若源五郎所言是真,那他就只能是從沒人知曉其身份的陸游

首徒。

那日交手,源五郎最後使的快捷身法,令紫鈺感到難以掌握,加上顧慮

同門相殘,在下一次遇著而敵對之前,她必須要先問清楚,那個秀美猶勝女

子的源五郎,是否就真是自己的大師兄了?

「有人自稱是師父的大弟子?真有此事?」公瑾沉吟道:「那麼,這件

事妳問過師父了嗎?」

「我回過白鹿洞,可是...」

心中不安,紫鈺在交手隔天,便乘龍急奔白鹿洞,想找師父問個仔細,

但所得到的,卻是師父已再次閉關,什麼人也一概不見的回答。

「二師兄!你追隨師父最久,關於我們大師兄的事情,你可曾聽師父提

起過?」

不僅是對外不漏口風,便是對眾親傳弟子授業時,陸游也從未提起過自

己的首徒,紫鈺當初曾經向師父詢問,但陸游只是微笑不語。

「師父的大弟子...當初我確實聽過一些謠傳,可是...」公瑾搖搖頭

,道:「算了吧!那都是一些虛妄不實的荒誕傳聞,不能幫到妳什麼的。」

「可是現在那人...」

「小師妹,那人究竟是什麼身份,這並不重要。白鹿洞武學傳承數千載

,有非本門的奇人異士學會,這並不稀奇。」

公瑾道:「我白鹿洞支援艾爾鐵諾的立場不變,既然他選擇了與艾爾鐵

諾為敵,自然也只會是我白鹿洞的敵人,妳大可安心去放手對付,不管是那

自稱我們大師兄的男子,或是妳那叛離師門的五師兄!」

一輪交談,雖然未算滿意,紫鈺也只得先滿足於二師兄的答覆。

臨去前,她瞥向公瑾師兄身後的四名白頭盔、白甲穿著之人,那四人以

「四鐵衛」之名,廣為西北一帶所知。每當戰爭爆發,這四人隨侍在公瑾身

旁,戴著頭盔與面罩,不露出真面目,傾力協助主帥殺敵。

四鐵衛中的蔣忠,曾與自己有數面之緣,其餘三人,卻是連自己也沒見

過,用天心意識感應過一遍,四個人都只有膚淺的地界修為,在高手眼中全

然不值一哂,這四鐵衛之名,看來是名不符實了。

跟著,紫鈺再將目光集中回公瑾身上,良久,嘆道:「二師兄,你如今

位高權重,但唯有自身武功,才是一切根本,你...好生保重!」

紫鈺這番話,自有其因。

陸游七大弟子,各有不同出身,但彼此間仍對其他師兄弟的實力感到好

奇,眼下七大弟子中的最強者,撇開身份不明的陸游首徒,那便是行蹤成謎

的五弟子『劍仙』李煜。

至於這追隨師尊最久的二師兄,眾人推測他應當有著強橫的武功,但此

刻紫鈺清楚地感應到,公瑾師兄有著地界頂峰的實力,卻肯定沒有進入天位

...是故意掩藏嗎?不!從他之前的出手看來,不像是隱藏實力。

那究竟是為何了?天資不下於己,當自己融會白鹿洞、龍族兩家武學,

復得阿朗巴特魔震之助,將實力推進至天位的此刻,這名一直也領先自己的

二師兄,怎會變得這般膿包了?莫非真是操心軍務,導致武功停滯不前麼?

帶著未解的疑惑,紫鈺乘龍破空而去,繼續趕赴追捕四十大盜餘孽的工

作。

師妹臨去時的話,公瑾全然能明了,而話意中隱含著的些許惋惜與輕蔑

,他也絕對感受得到,只是...

公瑾轉向身後,道:「四鐵衛如今何在?」

四鐵衛之一的蔣忠道:「稟元帥,老大仍未能分身前來;殘缺二哥在執

行您先前的命令,保護曹壽;可蓮四妹已預備前往自由都市了。」

在崇拜的元帥駕前,蔣忠的語氣十分恭敬。恐怕沒有多少人曉得,素來

跟隨在公瑾身側的四鐵衛,除了他蔣忠之外,都只是偽裝的假貨。四鐵衛之

名,成於百年前,當時公瑾甫就第二軍團長之職,身邊僅有蔣忠一名親信,

只是因緣際會,或尊崇、或承諾、或報恩,公瑾網羅了三名高手,眾人合力

,將西北一帶的大小反抗勢力掃蕩殆盡,才開創今日的局面。

亦是在局面穩定之後,公瑾任由這三名高手離去,彼此間雖維持著一定

的聯絡,但卻也沒有什麼重大事故,需要再將這三人召回,為了保守秘密,

公瑾在軍中另挑選三名好手,披甲蒙面,以示四鐵衛從未離身。

「傳令給可蓮,務必設法狙殺四十大盜的賊酋蘭斯洛,必要時,殘缺可

以放下他禁宮侍衛長的職務,先去協助可蓮一臂之力。」

調動四鐵衛,這對公瑾而言並不尋常。蔣忠對同儕信心十足,因為那三

人就強橫過他千百倍,公瑾大人說過:阿朗巴特魔震後,三人中的任一個也

有天位實力。實力上足以應付一切,只是蔣忠仍有擔憂之處...

「你擔心他們的武功太強,我不能駕馭?」一眼看穿忠心部屬的擔憂,

公瑾微微一笑。在這極度注重個人力量的時代,多數人也會和蔣忠有同樣憂

慮:僅有地界修為的自己,怎有資格統率三名天位高手了?

想法被元帥看穿,蔣忠這才驚覺自己的大不敬,忙補過道:「其...其

實也沒關係,武功並不是最重要的,我聽說統領麥第奇家的旭烈兀元帥,目

前也僅有地界修為,所...所以大人物的武功不必太...」

「不!誠然我這六師弟修為只在地界,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該被小覷。」

公瑾道:「鋒芒早露,徒招敗亡而已,以他天分,加上阿朗巴特魔震之助,

要進天位相信不難做到,他是故意停留地界,好加強鍛煉自身啊!」

說到此處,公瑾心中不禁有一絲微嘆。

(當今艾爾鐵諾眾皇子裡,真要能說成器的,也只有這私生在外的他,

要是能由他繼承王位,將來我也就可以放心離開這西北之地了吧...)

而想到六師弟旭烈兀,另一個念頭在腦裡冒起。

(權謀、權謀...自來權、謀不分家,要保住權位,在武力之外,謀略

才是最重要的,這點紫鈺妳或許還無法體會吧!)

發現蔣忠仍是一副不安表情,由靜思中清醒的公瑾微微一笑。

「不用這樣擔心啊!用人之道,首先就在於信人。若是我只能對一些才

幹不如我之人放心,那莫說四鐵衛,我便連駕馭這第二軍團的資格也沒有啊

!」

再次對元帥的氣度心折,蔣忠應聲後,率著那三名偽扮鐵衛離去。

亦在眾人都離去後,公瑾才認真思索起一個絕對隱密的問題。

(陸游首徒...哼!當初的事還有活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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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北門天關行去,源五郎與妮兒的行程沒有預期中的迅速,那些層

出不窮的暗殺者,是導致這狀況出現的一大原因。

暗殺者本身並不具什麼威脅,但出手將他們轟下,卻是件浪費時間與心

力的事,對源五郎來說,這樣也不錯,總好過每日心上人脾氣無處發洩,石

頭全砸在自己腦袋上。

可是連續十幾天過後,妮兒也大喊吃不消,與武功無關,只要一想到不

管自己在作什麼,或是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躡在後,甚至就在旁窺視,那種

精神上的不快感,就叫少女難以忍受。

暗殺者未必是什麼武功高手,甚至有許多時候,幾十名村夫村婦揮舞鐮

刀、鋤頭,就這麼偷襲過來,他們未必曉得眼前兩人是什麼人,卻知道假如

殺掉這對男女,可以換取他們十世也花不完的金錢,解除他們年年向地主交

租的恐懼。

面對這樣的襲擊者,妮兒感到荒唐,但實際與這些人動手,又絕對是個

叫人笑不出來的問題。除了不願對他們動手外,源五郎亦分析過出手的後果

:只要妮兒殺傷了這些裡頭的任何一個,花家絕對會大肆宣傳,把妮兒講成

一個暴虐不仁的殺人女魔頭。

光是應付如附骨之蛆的暗殺者,就已令妮兒感到身心疲憊,假如整個艾

爾鐵諾,甚至全天下的所有平民百姓,也將己視作人民公敵,那她可真不知

道怎樣才好了?

那麼,不動手,只是逃,這樣可以解決問題嗎?

源五郎又提出一個疑問,「縱然妳有心避開,但如果妳的敵人一路追去

,順道大量屠戮無辜之人,卻又把帳全記在妳頭上,讓妳成為千夫所指,妮

兒小姐,妳會有什麼感受呢?」

妮兒瞪大眼睛,全然答不出來。她與兄長蘭斯洛個性類似,儘管不笨,

卻也不是多愛用腦筋的人,哪裡想過世上會有這麼複雜的狀況?

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那究竟應該怎麼辦才好呢?

「我不知道。」當妮兒求助的眼光望來,源五郎兩手一攤,露出無奈的

苦笑,「作人就是這麼一件麻煩的事情,而每個人也會有每個人的作法,我

希望妮兒小姐能找出自己的作法,無論對錯,至少在日後妳比較不會後悔自

己的人生。」

碰了個閉門羹,妮兒仍未找到答案。假如她能拋開一切束縛,直接使用

深藍的判決,轟遍方圓半里,不分老幼良賤來個殺無赦,倒也可以解決這窘

狀,但始終也未能適應多數天位高手視人命如草芥的價值觀,妮兒寧願自己

去忍受這問題。

將少女的心情全看在眼裡,源五郎心內慨嘆。

自己提的問題,並非杞人憂天。以目前的狀況,花家是有能力將之付諸

實施的,之所以沒有這樣做,也只是沒想到這種低賤卻有效的手腕而已。

但今天敵人沒有作,並不代表他日敵人就不會這麼作。就像很難想像,

世上有這麼多要錢不要命的傢伙殺不完一樣,妮兒根本想不到,世上就是有

這樣多卑鄙齷齪的對手,使著她所不恥的手段,卻百分百地具殺傷力。

『劍仙』李煜如今冷僻孤傲的個性,和他在劍試天下時的歷練大有關係

,石家的身段比花家低得多,手段更是無所不用其極,被他們屠殺掉後栽在

李煜頭上的人命,恐怕也不少吧!不管怎樣,只希望能讓妮兒有點心理準備

,改天若真的遇上這樣狀況,打擊多少可以減輕一點吧!

而還有另一個問題,同樣值得自己注意。自那日宰掉馬福林德之後,就

沒再遇過花家子弟有組織的襲擊,這代表花家本身下了禁制令,不再讓本身

實力作無益的耗損,而是讓一些為錢拼命的雜魚打消耗戰。

這是非常正確的判斷,換自己作花家主事,也會有同樣的作法,只是有

點想不到,目前的花家會有人能看出這一點,採用這樣犀利的策略...

不過時間拖到這時也差不多了,那日紫鈺被自己一唬,心神不定,必然

會回白鹿洞向她師父求證。而陸游會給她明確回答才有鬼,雖然不曉得是怎

樣的推託法,但拖延到現在,紫鈺的耐心也該到達極限,以她駕馭飛龍的快

速,約莫也是這一兩天,該對上她的攻擊了。

這樣,正好.....

這個想法剛剛結束,源五郎便接到了一封密函,那是青樓聯盟給自己這

貴賓的傳訊,言明在一日前,有人在山區目睹十數頭飛龍,掠過枯耳山,直

往東而去。

從方向來看,自是衝著自己與妮兒而來。源五郎衷心感謝這則情報,天

位強者的感應範圍有限,對於飛龍這種高機動生物,要等感應到再做反應,

已經來不及了。再怎麼聰明的智者,一旦與最新情報脫節,就只能被動地隨

機應變。看來青樓聯盟的立場還不至於一面倒,她們肯在這時候給自己通風

報信,就代表她們沒有完全站在白鹿洞與艾爾鐵諾一方,這倒是十分有利。

掌握情報,就等於掌握一切。既已知飛龍騎士團的行程,便能事先整備

出最利於己方的條件去應付。所以...

「妮兒小姐!別再練了,有個讓妳試驗自己所學,又可以輕輕鬆鬆擊敗

敵人的機會喔!」

輕輕鬆鬆擊敗敵人?

那家夥在講什麼瘋話啊!如果這樣子也算是輕鬆,那自己寧願選擇光榮

戰死算了!

妮兒瞪著腳下尚未完成的巨幅圖形,心裡直把源五郎咒罵得狗血淋頭。

知道不久後將再遇上飛龍騎士,源五郎立即與妮兒商議對策。評估實力

後,妮兒的深藍判決,足以讓飛龍們灰頭土臉,但若遇上天位高手壓陣,那

就絕難討好,當日在枯耳山妮兒初試深藍的判決,就是被一股強橫至極的天

位力量硬生生摧破,導致她內傷數日。

因此,這幾天源五郎與妮兒特別修練一樣秘密武器。

「白家六藝,每一套都不容小覷,在後三藝裡頭,雙重禁咒曲確實不像

另外兩套那麼驚世駭俗。」源五郎笑道:「但這樣東西之所以能位列六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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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便在於其無限的可能性,憑著它的法契,本是一介武者的妳,卻幾乎可

以兼通黑白魔法的一切神通,甚至是魔導師對抗天位強者的王牌,五極天式

!」

講完之後,源五郎就傳授給妮兒一篇咒文,要她以雙重禁咒曲的心法加

以編排,再獨自練習。

幾日來應付追殺之餘,偷閒找時間鍛鍊,如今已有小成,只是這源五郎

口中的五極天式,威力似乎非同小可,為了讓它能以最佳效果施放,除了要

挑一個不至於傷及太多無辜的山裡,更要在地上畫這讓人眼發昏的巨幅魔法

陣。

「雙重禁咒曲創制的時候,假想敵只有地界修為,而尋常人以地界修為

去挑戰飛龍,那是自殺行為。」源五郎道:「我們現在是要一次伏擊一群龍

,又要贏得漂亮,當然要事先準備一點小道具。」

源五郎講得輕鬆,自己可快要畫到頭暈了。姑且不論個人美工能力,要

自己這對魔法一竅不通的外行人,照圖繪出數十尺方圓的複雜魔法陣,這種

東西自己哪會啊!

不過想到四十大盜死難兄弟的仇恨,再困難的事,也只有埋頭幹了。把

源五郎留下的半成品補完不成問題,但完成後一陣頭暈眼花是免不了了。都

是這死人妖不好,說要憑他的高速輕功,先到前頭與敵人糾纏一陣,讓敵人

沒有戒心地被引過來,一舉中伏。若非如此,這該死鬼圖本該是他的工作。

正忙個腦袋昏昏,忽然後頭傳來呼喝聲。

「妳...就是那個什麼女賊寇山本五十六了吧!在我斬下妳腦袋之前,

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

聲音不遠?那還真是挺怪的,自己毫無所覺,難道真是因為畫圖畫得太

專心了嗎?如果是平常,早就一腳把這傢伙送上西天,但現在給這副鬼圖弄

得眼冒金星,哪有閒工夫去作多餘的事?

「你們這些傢伙很煩耶!我都已經儘量避開你們了,你們還是給我追過

來,行行好,讓我耳根清淨一下吧!」

「呵呵!有趣的說話,但今日不管妳說什麼,也改變不了既定的命運,

讓妳四手四腳,把妳的絕招全部施展出來,然後安心受死吧!」

聲音不難聽,但怎麼講話這麼討厭?

「我不知道你這傻瓜是誰,總之本姑娘懶得理你,要動手的話你就從背

後砍過來吧!」

懶得回身,只要這傢伙一動手,立刻就一腳把他踢到天邊去!

只不過,那人的反應卻有點出乎意料。

「妳...妳這樣太狡猾了啦!我從來不斬背對我的人,妳這樣要我怎麼

出手呢?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人動手了,拜託妳,勉強撐一下也好,和我比

個高下吧!」

怪異的話語,加上聲音實在不難聽,忙到昏頭的妮兒終於回首一顧。果

然,與其聲音相符,說話的人相貌不俗,白皙臉龐、烏黑長髮,雖然不像源

五郎、旭烈兀那樣俊美得禍國殃民,但也足以令周遭人感到視覺享受了。

仔細打量,這男子甚是年輕,看外表似乎僅比自己年長少許,卻又像源

五郎一樣,給人一種摸不清實際年齡的奇異感;身上穿著件墨黑長袍,樸素

樣式有些像是神職人員的打扮,特別是黑袍邊角的十字繡紋,挺像是耶路撒

冷一派的宗教紋飾。

不知為什麼,自己對這人有些提不起敵意,不過他既然自己送上門來,

不解決他說不過去,還是趕快把人料理掉。剛剛打定主意,要用最快速度閃

電出手,哪知招式未發,那人卻好像搶先一步察覺到了。

這不太合理,這人身上根本感覺不出高手的氣勢。只是自己剛想動手,

那人的目光立即移到自己要發招的左手,更露出欣喜的表情,說他察覺到自

己的意圖,是最理所當然的解釋。

而那人接下來的反應,則更是讓自己想轉頭就走。

「主啊!您真偉大!無聊的日子過了那麼久,今天還能重新回到這片土

地上,再和人動手,還有這麼漂亮的年輕大腿可以看...這樣的生命才叫做

人生啊!感謝主!阿門!」

也不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聽錯,這人的胡言亂語荒唐到極點,而如果他

是認真的,那這人腦子肯定不正常。憑他死盯著自己大腿不放,一副色眯眯

的眼神,本來該直接就一顆大石扔過去,可是看他雙拳合握,好像感動得快

掉眼淚的模樣,妮兒一時也不知自己該怎麼辦?

「喂!你到底戰是不戰?我很忙,擺平了你還有一堆事要作,你要是沒

膽子戰,就滾遠一點,別妨礙我辦事!」

看這二楞子傻里傻氣,大概可以省掉殺人滅口的功夫了。

「戰!當然要戰!」被妮兒一叫,那男子從感動中驚醒,剛要動作,又

皺眉道:「等等!妳說妳還有事要忙,這樣的話,妳不能專心戰我,豈不是

好無趣?這樣吧!妳要忙什麼事?我來幫妳!」

說著,在妮兒意會過來之前,這男子已閃到她身側,蹲下來,審視她辛

苦大半天的魔法陣圖。

「蠱冥為首,魎魅在東,中有破軍...這是接通五大暗黑神明的法陣啊

!可是,既然會畫這麼高深的陣形,又為什麼畫得這麼不倫不類呢?這裡寫

錯了,破軍的神名也不該在那個位置,到底有沒有學過基礎魔法啊...嗯!

還有更不可原諒的是,好醜的字啊...」

搖頭嘆息的模樣,讓妮兒心頭火起,就想一記肘擊敲下去,但瞧著他全

神貫注,盯著魔法陣細瞧的著迷樣子,就算打昏了他,恐怕他也沒感覺。

是曾經聽哥哥說過,世上有些武者嗜戰如狂,為了滿足戰鬥慾望,什麼

事都作得出來,但這二楞子瞧來土不拉機,怎樣也與那種武者形象連不在一

起。

「筆!」也不回� �,那男子把手往後一伸,向妮兒要筆。

「啊?什麼?」

「妳畫這魔法陣用的筆呢?拿來!」

「喔!你說這個啊!給你!」

「樹枝?!妳用這種東西在畫魔法陣?現在的年輕人已經沒有半點尊重

神明的精神了嗎?主啊!請寬恕這個愚昧無知的女人吧!雖然她那雙腿實在

是很漂亮...」

嘴上抱怨,這男子的動作卻是好快,拿起樹枝,連妮兒手裡的指示圖也

不必看,逕自以百倍於她的熟練速度,筆走龍蛇,開始畫了起來。

(呃!等一下,我在這裡作什麼?這個傢伙又在這裡作什麼?)

當意識到目前發生的種種,妮兒一時間感到愕然,只是難得有個突然冒

出來的蠢蛋,幫自己搞定這副會把人畫昏頭的東西,那不管他是瘋還是傻,

暫且就由得他去吧!

不久後,只見那人把樹枝一拋,數十尺方圓的巨幅魔法陣,已經繪製完

畢,而盯著自己代筆完成的東西,滿意地直點頭之後,他好像也驀地驚醒。

「等等,我為什麼要在這裡畫這個東西?啊!記起來了!長腿小妞,現

在我們可以決一死戰了吧!」

快要翻白眼了,妮兒剛想要答話,一陣由遠而近的強烈破風聲,再次打

斷了兩人的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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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開九曜極速,源五郎全力賓士,儘管失去天位力量推動,無法飛翔於

空,但在各樹叢頂端急掠飛竄,仍是可以發揮高速,一種令身後飛龍追之不

上的高速。

得知飛龍騎士們已出動對付自己與妮兒,源五郎一面預備破敵之策,讓

妮兒準備;一方面則親自出馬,擔任誘敵任務。紫鈺不是傻子,沒有相當程

度的演技和對話,她豈會冒冒失失就跟上來?而能夠把飛龍甩在後頭,沒練

過九曜極速的妮兒,是作不到的。

另一方面,自己還不想與龍族徹底破臉,那樣只是徒讓某人訕笑而已。

不論傳承武學、團體實力,龍族都是一支不可小覷的戰力,雖說蘭斯洛目前

與他們敵對,但一切也未至無可挽回,只要有一絲可能,自己還是希望把龍

族給爭取過來。

所以,一切自己已經算好,今日一戰,戲劇意義大於實質,既可以讓妮

兒試練新武學,而發招時候的強烈震撼效果,也可以對龍族產生一定的阻嚇

作用,省得這群討厭的蜥蜴得意忘形,真個咄咄逼人,到了教人難以忍受的

地步。

只不過.....

「哈哈!飛龍有什麼了不起!追了那麼久還不是給我丟在後頭!不嫌煩

的話就繼續追吧!」

唉!為什麼每次當誘餌,都要講這種降低智商的臺詞?想想還真是悲哀

啊!

源五郎身後,紫鈺與手下騎士們乘龍緊跟。這個自稱是陸游首徒的男人

,其身法之快絕,簡直是駭人聽聞,遠遠勝過素來以身法迅捷為傲的花家武

學,更從未在任何典籍裡,見過這種身法。

只見一道虛虛渺渺的人影,鬼魅般在下方閃動,忽焉在前,忽焉在後,

單是看都讓人眼花撩亂,若非眾人騎乘飛龍,居高臨下,能夠掌握主動,一

定早八百年就給這傢伙甩脫了。

不過,饒是這傢伙賓士如電,己方既然掌握制空權,要俯衝下去,瞬間

將他包圍封死,似乎不是一件太難的事,只是由於摸不清這人修為深淺,兼

之顧慮動手時,這人說不定會亂嚷出一些敗壞師門名譽的話,所以到無人山

區去把他解決,也是比較穩當的主意。

或許是源五郎那副與敵人不期而遇的驚惶表情,裝得實在太像,紫鈺等

人全然沒有考慮埋伏的可能性。當然,縱使有埋伏,亦能憑本身實力去克服

的自信,也是他們一步步步入源五郎陷阱的主因。

當察覺到前方已無人煙,而林木漸多,為了怕源五郎藉地形掩蔽給溜掉

,紫鈺終於下了攻擊命令。

由這些飛龍騎士組成的龍騎兵,威力實在不凡,從空中噴火急速掠近時

,沒有天位力量護體的源五郎,亦不敢輕攬其鋒,以九曜極速斜飛避開,只

是,當十來條硃紅飛龍此來彼去,結陣將他圍在中心時,縱然九曜極速的閃

電移位,能令他得保不傷,卻也無法再輕鬆突圍而去。

這看起來沒什麼稀奇,但當七大宗門裡任何兩家合力圍捕,源五郎也有

自信說走就走,能夠將他困留停住就是件高難度的工作。

(好強啊!無怪當年連魔族大軍也忌憚三分,不敢輕犯升龍山,純以兵

種而論,龍騎兵幾乎是天下第一啊!)

腳下一點,斜斜地朝右下方急退,剛好避過一道高溫龍火破空,源五郎

大叫道:「小師妹,有必要這樣緊迫逼人嗎?說到底,我們可是有同門之誼

耶!」

「卑鄙無恥的奸徒,誰和你有同門之誼?」既以男裝打扮出現,紫鈺就

不希望讓外人曉得自己是女兒身的秘密,偏生這人每次都口沒遮攔地叫喚自

己『小師妹』,怎不令她暗惱在心?

「別以為學了兩三招白鹿洞武學,就可以冒充本門門人,我今天就以白

鹿洞嫡傳弟子身份,剷除你這偷學我師門武學的敗類!」

「哎呀!帶著大票飛龍來清理門戶,妳這白鹿洞弟子可真是『正宗』啊

!」源五郎正色道:「好!既然小師妹妳苦苦相逼,那大師兄就和妳一對一

的分個高低吧!」

收神斂氣,架勢已經擺出,劍指橫胸,冷眼睥睨中,果有一番驚世絕招

的氣勢,紫鈺瞧不出端倪,又暗想實際比拼,眾部屬無人能穩操勝卷,當下

也決定親自出手,朱槍一提,紫影晃動,已飛身離開坐騎,朝源五郎攻去。

但是,也在紫鈺出手的剎那,見到源五郎面上奇異笑容的她,頓時產生

懷疑,自己是否又中計了?

「感覺到了嗎?小師妹,那就好好記住這一刻吧!」源五郎大笑道:「

兩儀翻天震!」

長笑聲中,一股莫名異勁自他腳下迅速往外延伸,迅速竄遍他此刻立足

榕樹的一枝一葉,跟著,無數灌滿強橫真氣的樹葉,化作千百暗器,猛往四

周飆射。

(白鹿三十六絕技的兩儀震!他不用腳踏實地也可施展?)

紫鈺心中吃驚非小。兩儀翻天震在白鹿三十六絕技裡,並不是什麼絕頂

武學,主要目的是由腳下傳暗勁,震盪地面,製造混亂,打敵人一個措手不

及。但兩儀震需得腳踏實地,方可盡展其功,換自己易地而處,雖也有足夠

內力推動兩儀震,卻勢必震碎整棵榕樹,要像他那樣把力量精準控制,迫得

千百樹葉如箭齊發,卻是萬萬不能!

但飛龍皮厚甲堅,駕馭的騎士亦非庸手,夾勁樹葉雖鋒利,卻對他們沒

有威脅,頂多擾亂一下視線,改變不了源五郎的處境。

「是的。小師妹的想法絕對正確,所以在絕學之後,讓妳見識點旁門左

道的小技藝吧!」源五郎一擺手,長笑道:「伊賀隱身術!」

兩儀震迫飛的樹葉,被源五郎的潛勁巧妙一引,似漩渦一般打轉起來,

紫鈺曉得不妙,加快出手,一槍刺下,卻誤中副車,將一截樹幹轟成粉碎,

回手再要出招,源五郎已趁眾人視線不清之際,由合圍空隙溜了出去,逃之

夭夭!

「卑鄙小人!不是說一對一分個高低,為什麼跑得比兔子還快?」

「沒錯啊!咱們師兄妹一對一,不過比武功太傷和氣,我們來比比看誰

跑得快吧!啊哈哈哈~~」

連串得意笑聲傳入耳內,紫鈺險些氣炸了肺,連龍也不騎,朱槍一提,

逕自迫發天位力量,從後頭直線急追而去。

(唉呀!真的追過來了,真要和這丫頭硬碰硬,我可沒什麼勝算呢!)

源五郎暗忖,以地界功力和紫鈺硬拼,那是必死無疑;就算回覆天位力

量,和她小天位對拼,若這丫頭不顧死活,用龍槍連出三擊,自己恐怕也是

死多活少。只是,就算力量不如對方,仍是能以種種應變掌控局勢,這就是

自己存在的價值。

雙方以直線急馳,不再左閃右拐,九曜極速的效果就漸漸限於功力,不

能全面發揮。只是,感應到紫鈺越追越近,凌霄殺意迫得背後發涼,源五郎

卻忍不住微笑起來。

兩人一追一逃,一時竟將那十餘頭飛龍甩在後方,見牠們慢慢追上,將

經過那預定地點的上空時,源五郎縱聲高呼:「阿里巴巴,大麥西瓜!」

不知所謂的話語,卻是與妮兒所約定的暗號,這句話才一喊完,樹林下

方立時黑芒流竄,邪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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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鬣狗更飢渴的餓鬼,

比饕餮更貪婪的死靈。

速自生畜道中而來。

應汝之所期,

將此生靈肉血,

皆為獻祭。」

咒文聲甫入耳,紫鈺立刻驚覺不對,回頭一看,後方地面的樹林裡,一

股濃密黑芒迅速在林木間流竄,陰森森的邪氣筆直沖天,正是強力咒術施放

前兆。

(原來有術數高人埋伏!不妙!)

飛龍騎士的武力、龍獸的強橫,碰上任何同級數的武者,都是大佔便宜

,但若有魔導師以咒術針對弱點攻擊,那就大大不妙。雖然說,龍獸本身有

相當的抗魔能力,使尋常咒術無力化,但看飛龍們在空中已露出驚惶模樣,

想加速飛離此地,顯然將要發動的那個咒文非同小可,絕非尋常法術。

(這股邪惡的陰森感,定是黑魔法強招無疑,那究竟會是什麼?啊!莫

非是傳說中的五極天式...這怎麼可能?)

已無暇再想,擔心部屬們應付不來,紫鈺轉身折回,朱槍晃動,往黑芒

最濃的地方射去,要在對方尚未完成咒文之前,先行將施術者殺掉。

「蓬!」的一聲悶響,槍尖在半空便如中敗革,跟著就給彈了回來。魔

導師在施放咒術時,周圍會有一定自護力場,以防止敵人在咒語完成前偷襲

,以及在咒語施放時保護自身,不然強力破壞咒文橫掃四方,置身咒術核心

的施術者豈非死第一個?

驚訝於對方自護力場之強,紫鈺面上煞氣頓現,天位力量灌注槍內,再

次出手,人與槍化作一道紫線,威凌之至地朝黑芒中心攻去。

「嘿!趁人唸咒時攻擊,形同偷襲,白鹿洞嫡系怎麼可以作這種事?」

九曜極速再度奏功,源五郎身形一閃,已出現在紫鈺身後,猛地一記偷襲,

光劍就往她背後斬落。

內力大量集於槍上,護身勁道大減,實沒有把握硬挨這一劍,紫鈺只得

撤槍回招,先與源五郎拼上一記。她才回身,源五郎已憑高速身法飛退兩丈

,大笑道:「唉!都說過偷襲是不對的,我又怎麼會作這種教壞小師妹的事

呢?」

狂妄大笑弄得紫鈺再次失控,一時決定不下要繼續攻擊,還是先全力斃

了這令自己不得安寧的討厭蒼蠅。

源五郎搖頭微笑道:「來不及了,小師妹,就好好和師兄我一起開開眼

界,見識一下黑魔法中至高無上的五極天式吧!」

紫鈺心頭劇震,跟著就聽見下方一聲女子嬌喝。

「蠱冥慟哭破!」

發聲的同時,繚繞在樹林中的黑芒,忽然像有靈性一樣,漩渦狀打轉,

較原先更快千百倍地運轉著,所經之處,過物不傷,卻將所有生命一次吞噬

吸取過去。

樹木瞬間枯黃,失去所有生命能源的樹葉,飄然凋落,才飄至半途,就

已粉碎灰化,跟著就是樹枝、樹幹,亦像著火的脆弱紙紮,脆裂崩壞。一種

類似天魔功施展時的吸蝕異勁,瘋狂席捲四周,吞噬生命。

紫鈺心中駭然。她曾聽師父說過,掌控風之大陸所有黑暗的魔王,名曰

深藍,在其之下有五大黑暗神明,當魔導師們成功與五大闇神締結契約,藉

其神通力施咒,那便是黑魔法裡頭唯一能威脅天位強者的至高秘傳,五極天

式!

根據傳聞,五極天式至難至深,縱是九州大戰的顛峰時期,也未必有魔

導師能將之完成。兩千年來,僅有傳說中的大魔導師梅琳.格林、武煉的救

國神將顏龍靜兒,曾練成過其中部份。這理應早掩沒在歷史洪流中的秘招,

為何今日能再重現?

旁觀紫鈺的震駭,源五郎大感值得。五極天式的威名,任何天位高手都

會戒備於心,所以只要使出三分像,便可輕易把人唬住。雙重禁咒曲的高明

,就在於融合法咒、自身內力,妮兒在大幅提升本身威力之餘,還能模擬出

類似該咒術的效果。

蠱冥慟哭破,是向掌管飢餓的闇神蠱冥借力,正式施放時,來自地獄之

底的極惡餓鬼,藉由咒力暫時重回地上,吞噬所接觸到的一切生命。僅是以

雙重禁咒曲模擬的妮兒,自然無法做到這一步,也無法真正發揮五極天式之

所以威脅天位強者的真正功效,但卻已能夠營造出一種類似天魔功的吸蝕勁

,讓敵人心膽俱裂。

鼓動硃紅雙翼,飛龍們往上拔升,分頭飛散,想離開蠱冥慟哭破的吸蝕

範圍。在大陸上諸種族裡頭,龍無疑便是一種超越人而接近神的存在,強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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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命使得一般武者難以傷害牠們。

而看準這點,源五郎改用魔法攻擊,當感應到黑氣裡蘊含的黑暗氣息,

對於闇神蠱冥的畏懼,立刻使得飛龍們變得恐慌,失去了平時的水準,無視

騎士們的指令,沒命地想要逃開,卻反而更快被黑氣纏住,加快往下拖去。

「可惡!一切也是你在搞鬼!」

情勢不妙,紫鈺猶能鎮定下來,運起天位力量,再度搶攻黑光之中的妮

兒,殺掉施咒者,咒術自解,而且,只要攻擊源五郎的同伴,才不信這傢伙

會不來救援。

果然,發現紫鈺搶攻,源五郎身形晃動,再度以九曜急速飛身攔在紫鈺

身前,不讓她攻擊無暇分神的妮兒。

「小師妹!有話慢慢說,戲法看得不開心,也不必忙著動手吧!」

「動手?我要把你這奸賊碎屍萬段!」

終於迫得源五郎與自己硬碰硬,紫鈺非但催起天位力量,槍尖更爆起絲

絲火花,撕風而過,正是龍族鎮族絕學的焚城槍法,兩強並會,誓要一招就

將這狡獪奸賊斃於槍下。

只是,為何在這生死關頭,這男人仍能像成竹在胸一樣地微笑呢?

「唔!終於拿出看家本領了。小師妹!單純小天位硬拼,師尊的七大弟

子裡,恐怕無人及妳。但除了逃跑和硬拼之外,妳道我就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

源五郎微笑裡,手中光劍藍影變幻,一道熟悉已極的劍勢,千織成網,

攔在焚城槍法的無匹攻勢之前,令紫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抵天三劍!」

正是陸游所創,僅七大弟子得傳,號稱天下第一守招的抵天三劍,充滿

柔韌綿勁的劍網,纏附在朱槍槍尖上,圓轉無定,試著將焚城槍勁的沛然神

威化去。

焚城槍威力驚人,劍網才一裹住槍尖,立即就發出將要崩潰的撕裂聲,

但當源五郎把長空、柔柳、中流三式瞬間交錯運用,紫鈺的焚城槍也只能無

功而還,不僅如此,還有一股怪異力道作祟,把先前攻出的焚城槍勁加倍反

挫送回,她這一槍使得太老,護身力道不足,受這突來一震,登時氣息不順

,眼前微暈。

「這...抵天三劍怎會有這樣的變化?」稍一回氣,紫鈺見著源五郎腳

踩黑霧,憑著絕頂輕功,隨著無形黑霧起伏不定。

「因為師妹妳不該用白鹿洞內功推動焚城槍。白鹿洞內功雖然能讓耗力

巨大的焚城槍得以持久,但面對白鹿洞的同歸反衝訣,我就能把妳的焚城槍

勁反折回去。這個技巧師父沒教,師妹妳就領悟不到嗎?」

源五郎微笑道:「而能把抵天三劍用得比妳更精、更好,紫鈺師妹,現

在妳信不信我是妳的大師兄了?」

無關乎信與不信,紫鈺幾乎是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這男人。明明只有地

界級數,號稱小天位第一人的自己卻收拾他不下?白鹿洞絕學用得比自己更

妙更好,連只有七大弟子得傳的抵天三劍,都用至如斯精湛,難道他真是師

父的...

「你!」

一字甫吐出口,場內異變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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