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退賽
《青白》是曾經促使原主淘汰很重要的一個誘因。因為曾經在範許那裡看到過這首歌的初稿, 並且深深地嫉妒著主角受, 原主在看到主角受在第三次公演時用了這首歌後便咬定對方抄襲。
不過很幸運的是，主角受拿出來了證據。原主也因此名聲大跌，惡毒善妒成為他永遠摘不下去的標籤，他在網友的一片怒聲中被淘汰。
可剛剛, 範許卻提及了這首歌。
範許不可能不知道主角受手裡有著證據, 他既然還是派人去準備釋出的事情，主角受的證據很有可能已經被他銷燬了。
師亦的眼眸半闔了下。
怪不得範許會這麼早地就趕到綜藝節目的錄製現場。按理來說，範許和主角受之間毫無瓜葛、從未見過, 主角受根本沒有抄襲他的可能，但他來當導師卻打破了這個限制。
這檔節目在錄製期間是完全封閉的，主角受又不像他這樣會在中間外出，外面的事他完全不知道，他一定還會選《青白》這首歌。
那是主角受第一次當眾表現出自己作曲作詞的天賦。也是主角受一夜成名的關鍵，靠著這首歌，主角受的排名排到了第一位，並且再也沒有跌下來過。
可現在, 這首歌卻極有可能成為一場滅頂之災。
畢竟，即使會有爭議。範許這位成名已久的天才作曲家的可信度可比主角受這個新出茅廬的菜鳥要高多了。
就是不知道範許會選擇在什麼時候釋出這歌了，如果是在第三次舞臺公演的準備期間發表那就還好, 但如果範許找理由避開了那幾天的錄製，然後選擇在——
“師師，你覺得這些歌怎麼樣？”
範許很自然地結束通話了電話，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 看向師亦的眼神也帶著寵溺。
“哥。”
範許便在這個時候聽到了師亦的聲音。
很好聽的一道聲音，但和記憶裡該有的語氣卻完全不一樣。沒有那種驕矜，沒有淡淡的討好和依賴，是一種有些疏遠的語氣。
範許的眼眸直接和師亦的對上了，他下意識地怔了一下。明明對方的眼眸一片平靜，他卻覺得他眼中虛假的溫柔和驕傲被這雙澄澈的眼神剖開了，他深藏在底的骯髒和汙穢被毫無保留地呈現出來，被他刻意忽視的自卑重新在心底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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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魘如影隨形。
範許好像又回到了重生前，回到了那無盡的悔恨之中。身敗名裂後的他一直都在後悔，認識到錯誤的他拼命地去道歉。但沒有人願意原諒他。
他所有的榮耀都因為那一次的鬼迷心竅而消失，周圍各種各樣的咒罵，他想要從頭再來，但那一次的錯誤卻像是永遠搬不動的大山壓在他的身上。明明他也曾經是天才，他寫的歌也受到很多人歡迎，但沒有人再願意幫他出曲，他們只是漠視著他的努力，然後高高在上地給他一句“江郎才盡”的批語。
他窮盡了後半生試圖得到一句原諒，但卻只落得一個“死教不改”的名聲。
從他躺在冰冷的地面，被人用嫌棄的眼神冷眼旁觀地死去時，範許便明白了一個道理，有的錯是永遠彌補不了的。
他厭惡極了那段拼命卑微地想要得到原諒的日子。
他不想讓自己的所有努力僅僅因為一個錯誤而被抹殺，他也不想再經歷那段重複的人生。
“這些歌寫得很好。”
聽著師亦有些平淡的聲音，範許卻突然扯唇笑了笑，他眼眸中的些許自卑重新醞釀成了溫柔。
所以，他要抹殺掉那個錯誤。
既然上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就一定不是讓他重蹈覆轍的。
這樣想著，範許繼續看著面前的少年。
對方已經微微垂下了眸，表情還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樣子。但毫無緣由地，範許就有了一種自己被對方看透的感覺。
那種深藏在心底的晦暗被人窺見，範許非但沒有感覺到無措，他反而生出來了一種隱秘的興奮。
他早就發現了面前的少年和他記憶裡那個空有皮囊的弟弟不一樣。
性格、行為處事完全不同。
不管少年是不是穿越了，對方和他一樣都不是普通人，換句話說，他們是同類啊。
就像少年能夠看透他一樣，他也發現了少年的秘密。
他們互相知道對方的秘密。
心裡面詭異地生出來了一絲甜蜜，範許眼底的溫柔像是熔鑄著陽光，他如常地用寵溺的語氣說道，“師師，我們會去一個偏僻的山間農村進行錄製，這個節目邀請了三組嘉賓，但對外只公佈了肖影帝他們那組。在我們錄製的時候，那裡會被節目組暫時封閉。那裡的村民也簽訂了保密協議，不會對外透露錄製期間的事情。”
“我們在那裡會錄製兩天，這是第一次的錄製，下一次錄製的時間會再通知，也會重新換一個錄製地點。”
範許的聲音在師亦的耳邊響起。
驀地，師亦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他經紀人打來的電話。
“是師亦嗎？”
“嗯。”
“你從節目組那邊出來了呀，看來我把握的時間剛好。”經紀人的聲音一頓，“錄製節目的時候要好好錄製，那個綜藝是有劇本的，你按上面的劇本來就可以了，我看了，節目組給你的人設還可以。”
“嗯。”
“其實，我給你打電話是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講。”經紀人的聲音略帶遲疑，似乎在斟酌著什麼，“公司給你接了一部電影，導演是王難，陣容十分豪華，你要演的那個角色也特別容易吸粉。”
“雖然導演有說可以等你錄製完《idol的誕生》後再進組，會先拍別的演員的戲份。但咱們畢竟是新人，晚進組的事情傳出去不太好，所以公司希望你能退賽儘快進組。”
經紀人的聲音柔了不少，“你現在網路上的名聲不是很好，我派人打聽過，你的網路排名在往下掉，是很難拿到最終出道名額的。而且爭議和熱度太高，已經引起很多圈內人的不滿了，這種情況繼續持續下去的話，會產生很大的反作用。所以公司希望你能進組，在公眾視野中消失一段時間。”
“公司希望我退賽？”
師亦問了一句，他對退賽倒沒有太大的想法，原主就是在第三次舞臺公演的準備期間被淘汰的，時間也沒有差多少。
但問題就是——
“嗯，但還是要你自己決定。如果你不想退的話也可以，不過我還是傾向於你能夠退的。”經紀人肯定地說道。
“我是怎麼獲得這個角色的？”
王難是很出名的導演，對演員的要求很高，是沒有多少可能會來主動邀請他的，甚至於，連試鏡都沒有讓他試就把角色給定下來了。
那端明顯安靜了剎那，經紀人沉默了一會兒後道，“是肖影帝推薦的。”
在說完這句話後，經紀人變得有些緊張。就在她認為師亦會問出來什麼問題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道很平淡的聲音。
“嗯，我會好好考慮一下退賽這個事情的。”
在和經紀人說完話後，師亦開啟了微博，旋即瀏覽著上面的訊息。
在他身邊的範許也在觀察著師亦的舉動，網路上關於師亦的話題確實很多，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不太好的。
師亦的眼眸微垂，明明滅滅的光線襯得他不像是存在於這世間，但他的神情卻依舊平淡。在這些充滿惡意的評論下顯得尤為好看。
他像是真的不在意這些評論，只是安靜地看著，然後順著輿論看到了肖影帝宣佈出櫃的那條微博下面。
那條微博下面有著一條點贊數最多的回覆。
[暖陽：好甜！我重新相信愛情了，肖影帝肯定真的很愛那個人，不然怎麼可能在正當紅的時候突然宣佈出櫃。不管別人怎麼想，反正我粉定肖影帝了！]
垂眸看了這條微博一會兒，師亦關掉了手機。
雖然只是大致看了看，但他已經清楚這段時間內外界發生了什麼。
肖影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發微博、點贊會給他帶來什麼負面影響，但他還是那麼做了，並且給自己打造出來了一個深情的人設。
明明只是為了攻略他完成任務，卻被網友這樣認為。
甚至於，還把他介紹給導演，在他名聲糟糕的時候給了他這麼一個或許能夠翻身的餡餅。
範許的眉頭在此刻輕皺了起來，他有些維持不住面上那溫潤的笑容了。
因為他發現他身邊的少年在看到那條回覆的時候，眼神中終於出現了一些漣漪。
是一閃而過的自嘲。
很快，快到讓人都要以為只是一個錯覺。看著對方那雙已經恢復了平靜的眼眸，範許微怔了下。等到師亦用略帶疑惑的眼神望過來後，範許才回過了神。
他臉上恢復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但範許的眼神卻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自己心臟所在的位置。
不知道為什麼，他剛才突然感覺有些心疼。
很細微，但是不容忽視，就像是被針很快地扎了一下，泛著絲絲縷縷的微痛。
但很快，範許的嘴角便意味不明地往上勾了勾，他竟然是笑了笑。
……
在師亦他們前往錄製現場的時候，林程和孟單也同樣被人接走了。
“哥，這個節目的錄製時間可以短一點嗎？”林程坐在車內，在頓了一會兒後開口。
林風彥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看著身邊的林程。
“我很喜歡《idol的誕生》，在錄製這檔節目的時候，我感覺很快樂。是發自內心的那種快樂。”林程說的很真誠，“哥，我真的很珍惜在那個節目裡的時間。”
林風彥的面上不露任何端倪，他無聲地散發著威壓，嘴角卻飛快地抿了一下。是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面無表情地輕嗯了聲。
毫無緣由地，林程就從他哥身上感到了一種受傷和憂愁。
不過林程什麼也沒有說，他安靜地坐在一旁聽著他哥和節目組協商這件事。
前往目的地的路程很漫長，林風彥將已經擬定好了的劇本遞給了林程讓他去看。
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當林程翻看劇本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拔高了一些，“師亦？師亦也要來參加嗎？”
“嗯。”微怔了下，林風彥維持著面癱臉點了點頭。
當時當他聽到林程的下一句話後，他的表情終於發生了些微變化。
“哥，我覺得這個綜藝節目錄製的時間太短了，我們可以再多花點兒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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