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赤青對茗林的責問竟不知該如何辯解。

“你如果真的在乎她,就該遵守承諾來找她,把實情告訴她,兩個人一起面對現實!那時候無論做出怎樣的決定,你們的那份愛都還會在!可現在呢?你是怎麼做的?你自以為是為了她好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你自私的表現!你讓小漓的餘生都不會再有任何幸福和快樂!這樣的日子哪怕再有一萬年又有什麼意義??”茗林指著赤青狠狠地說道,“你不配得到小漓的愛!她真是看錯了人!!”

赤青嘆了口氣,喃喃道:“我以為……她會以為我拋棄了她從此記恨我,然後重新履行和你的婚約,過上新的生活……”

“如果她會這麼做,當初又為何不顧一切逃婚呢?她是你的妻子,你應該瞭解她,那樣做還是小漓嗎?”茗林說道,“我想她不但不會記恨你,認為你不要他了,反而還會以為你在靈界遇到了什麼危險,導致無法來接她,讓她更加擔心你,她是一定會想盡辦法到靈界去找你的。”

“這不可能!”赤青回答道,“人族根本沒有獨自出入靈界的能力,沒有我的帶領,小漓根本無法離開人界。”

“那又怎麼樣?”茗林冷笑了一聲,“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這幾年來小漓杳無音信,她一定是尋找可以回到靈界的辦法去了。這就是你所謂的偉大,所謂對小漓的愛,你把她的痛苦延長了數倍時間,慢慢折磨著她的生活!你既然這麼偉大,現在又何必再來找她?”

赤青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只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想親口告訴她這六年來我不來找她的原因……我不是來接她回去的。你說得對,我不配得到她的愛,我是一個卑劣虛偽的傢伙!”

茗林擺了擺手:“我知道的就是這些,小漓在哪裡我真的不清楚。如果你決定非要找到她不可,就自己想辦法去找吧。也讓你體會一下她這些年來等待你的心情吧!”

赤青又問道:“小漓家裡的人也沒有任何線索?總該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吧?”

“樹析先生已經去世了,家人也都遣散了,哪裡還會有人?”茗林已經露出了打算送客的神情。

赤青不甘心地問道:“管家呢?那個老管家現在在哪裡?”

茗林沒有說話,只是背過了身去,看樣子不打算再搭理赤青了。赤青見茗林不再理他,也只得轉身慢慢向外走去。

剛走了兩步,身後又傳來了茗林的聲音:“紅珊堡東邊有一處田園,當初也是樹析先生家的產業,我記得樹析先生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打算將來等老管家頤養天年的時候,把那裡送給他。至於那出地方現在還有沒有,是不是還屬於他們,我便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多謝你!”赤青明白茗林是在暗示他,老管家如今可能就在那處田園生活,“那小漓她……”

“小漓在不在那裡我不知道,如果你能在那見到管家,已經是運氣好了。”茗林又回過頭來瞪了赤青一眼,“我倒真是希望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小漓了!”

赤青苦笑了一下,對茗林行了個禮,便急匆匆地跑出了茗林的府宅。

出了茗林家,赤青按照茗林所說的方向從東邊出城,一路繼續向東尋找著。他知道自己沒有太多時間耽誤在這裡,總還要回到靈界過自己的生活,但是臨回去之前如果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颯漓一面,他也就此生無憾了——當然,沒有人保證颯漓一定也在他要找的地方,但有一絲希望,總比徹底絕望要好。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彌留之際哪怕水面上漂著一根孤零零的水草,他也一定會死死攥在手裡,就像這片水草可以就他逃出生天一樣。

大約走了三十多裡路,赤青果然看到前方不遠處隱約有幾間簡單的房屋。通向那裡的小路邊全是開滿了鮮花的草地,臨近房屋的附近還有片不大不小的田地,種植著許多穀物莊稼,房屋的前後則長滿了綠油油的竹子,將幾間房屋圍在裡面。

“果然是個好地方,既然地裡種著莊稼,這裡便一定有人住!”赤青心底的希望之火一下子又燃燒了起來,他大步向那裡走去,希望著可以看到那個久違的人……

走進了小竹林中,赤青看到房屋前有一個幾歲大的男童,正坐在小凳上,左手握著一節竹竿,右手拿著一把小刀,認真地在竹竿上削著。聽到腳步聲,男童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了頭,一對大眼睛盯著正走過來的赤青問道:“你找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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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青一見那男童,心中頓時一震——那孩子的五官輪廓和颯漓很是神似,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和颯漓一模一樣!

“難道……難道這孩子……是我的兒子?”赤青心中想著,“若是老管家真的住在這裡,小漓當年又把孩子生了下來的話,現今也有住在這的可能啊!”

赤青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自然而然的笑意,那是真正發自內心的親近,讓那男童直覺中可以感到他是沒有任何危險的。

“小家夥,你住在這裡嗎?”赤青走到那男童面前蹲了下來。

男童點了點頭,仍是注視著赤青:“你是誰啊?”

“我啊……我是一個過路的人,經過這裡有些累了,看這裡有房屋,應該有人居住,就過來歇歇腳討口水喝。”赤青說道,“這裡是你的家?”

男童點點頭:“我和爺爺住在這裡。”

赤青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男童回答道:“我叫彌風,五歲。”

“五歲!”赤青更加對自己的猜測有了些把握——颯漓六年前和他分別,當時剛剛有了身孕不久,如果這孩子五歲的話,那麼很大可能就是颯漓和他的兒子了!

“彌風啊,很不錯的名字啊。誰給你起的啊?”赤青繼續問道。

彌風答道:“我的母親給我起的。爺爺說,當年我的父親就是在製造的一陣大風之中將我母親帶走的,所以母親給我起這個名字,是因為她想念我的父親。”

赤青立刻想到了當初他從管家和家丁手中將颯漓重新奪回帶去靈界的情景,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了!

“你母親呢?她叫什麼名字?”

彌風認真想了想:“……我忘記了。”

“颯漓?是叫颯漓麼?”赤青試探道。

彌風馬上點著頭:“啊!是的!我想起來了,是這個名字!誒?你怎麼知道我母親的名字啊?”

赤青此時多麼想告訴彌風,自己就是他的父親!然而他卻不敢——六年來他拋棄了颯漓和這個孩子,無論出於什麼理由,都不是他推託自己未盡丈夫和父親義務的藉口。他從沒做過一個父親該做的事情,又有什麼資格告訴彌風自己是他的父親呢?

“我……我是你母親的朋友啊,所以我知道她的名字。”赤青說了一個謊,“你可以叫我……赤青叔叔。”

“你是我母親的朋友?真的?”彌風的雙眼頓時放起光來,“那你知道我母親在哪裡嗎?”

赤青愣住了,他來就是想看颯漓會不會也在這裡,如今見到了他們的孩子,本以為颯漓一定也會在,可現在彌風卻反問他這個問題!

“你母親……不在這裡?”赤青愣了好久才問道。

彌風搖了搖頭:“我三歲的時候,母親就走了……把我和爺爺留在了這裡。我讓母親帶著我一起,可母親說是去找我的父親,要我在這裡安心等她,她找到了我父親,就和他一起回來……可是母親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赤青的心裡頓時像是被人扎了一刀似的異常疼痛,他低聲問道:“你見過你的父親嗎?”

彌風看著赤青搖了搖頭:“我只認得母親和爺爺,從沒見過父親。我問過母親,什麼是父親……母親說,父親是對我來說和母親一樣重要的人,是父親和母親在一起才有的我,所以一定要把父親找到,這樣才是一個完整的家。我問那為什麼父親從來沒見過我?母親說也許父親遇到了什麼困難,所以暫時不能來,但是他是一定會來找我和母親的。如果他找不到,那麼母親就去找他,今生今世總要一家在一起才好……赤青叔叔,你怎麼了?”他發現赤青的眼眶忽然紅了。

赤青見彌風問他,急忙側過頭去抹了抹淚水:“沒事,我沒事。你母親不會騙你的,你父親是一定會來和你見面的,要相信你母親的話,知道嗎?”

彌風點了點頭,又指了指房屋周圍的竹林:“母親說,等到這些竹子長滿了這裡,她就一定會回來了!叔叔你看,現在竹林已經可以把我們的房子圍起來了,而且越長越多,很快就可以把整個田園都長滿啦!所以母親也一定快要回來啦!”

赤青微笑著摸了摸彌風的頭,彌風竟然躲也不躲,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彌風好像對赤青完全沒有懼怕和陌生感,就像是早就熟悉的親人一般,這就是骨血吧,冥冥之中總會讓你對某個人有不同於他人的那種感覺,是言語無法形容的安全感。

“你削這截竹子做什麼呢?”赤青問道。

彌風晃了晃手裡的竹節:“我想做一把劍玩,長大以後我要當一個厲害的英雄!”

“叔叔教你點本事,想不想學啊?”赤青一邊問著,一邊向著旁邊的竹林揮了下手,“你看!”之間隨著他手的揮動,一陣風平地而起,卷得竹葉搖搖晃晃,沙沙作響。

“好玩好玩!我要學!”彌風興奮地將小刀和竹節放在地上,用力拍起手來。

赤青知道這種可以控制自然之力的功夫唯有靈族的靈力才可以做到,一般人族是不可能學會的。但如果彌風是他的孩子,身體裡必然有一半的靈族血統,是一定能夠學習的。又想到這孩子原本是他打算交給靈界王成為繼承其衣缽的人,如今卻遠離親人生活在這裡,連個玩伴都沒有,赤青除了愧疚,還有一絲心酸湧了上來。

“那叔叔就教你一套天相拳好了。”赤青說道,“你現在的年紀還做不到發揮出威力來,但是這套拳術可以自行調動你的力量,讓你慢慢強大起來。等你有了足夠的根基,你就知道天相拳是很厲害的了!”

“好啊!會很難嗎?”彌風問道。

“並不是很難,你只要學會了動作要領,每天練習幾次就可以了。堅持下去的話用不了幾年就可以發現它的威力了。來,好好看我做,記在心裡。”赤青站起身來,在彌風面前打了一套天相拳,然後又重複了兩遍。彌風看得很是認真,赤青打到第二遍的時候,他便可以跟隨著有模有樣學起來了。

赤青讓彌風自己學著做,然後認真為他糾正著動作細節,耐心告訴他應該怎樣正確執行體內的力量。彌風也不愧是靈族的後裔,不但領悟得快,而且學習速度也超出了同年齡的普通孩子。赤青只是講解了一遍,彌風基本就能夠領會到了。

“真是聰明,就像你的母親一樣聰明!”赤青由衷稱讚著彌風。得到了肯定和表揚,彌風更加地高興起來,不知疲倦地反覆練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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