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客房,陳一鳴才發現今夜的庫盧曼島是完全變了個樣。從港口處到主廣場,一條條星光大道亮起,腳下的射燈既給客人指明了道路,又不妨礙欣賞夜景。身著白袍的侍者等候在每一個路口,為每一組賓客介紹著島上的設施。蒙著面紗,身材妖嬈的侍女身著輕縵,一雙雙大白腿從側面開口及臀的長裙中露出,託著酒水飲料在賓客中像是穿花蝴蝶,引得男賓們一個個目不轉睛。

遠處,不斷有水上飛機和遊艇靠岸,陳一鳴看著那些遊客身邊侍從的陣容,也能猜到肯定是非富即貴的貴客。

已經快要深夜了,島中心還是人聲鼎沸,陳一鳴慶幸著凱恩給大家安排在這塊僻靜的地方,從小到大陳一鳴經歷過最正式的場合就是高考結束後的謝師宴上,老媽硬塞給自己一個話筒,踢到講臺上對著老師親友們致辭。雖然憑藉一句臨時搜到的“樹高萬丈,葉落歸根;河長千里,水流向海”博得座下長輩們的掌聲,但陳一鳴下臺還話筒的時候司儀嫌棄的用紙巾擦了擦把手。

陳一鳴一直覺得最適合自己的還是幼時鄉間那些落著狗屎的小路,小城市裡二十元能包夜的網咖,還有野球場上亂七八糟的礦泉水瓶。在這些地方,很自由,他可以穿個背心出入飯店不覺得失禮,也可以悶頭只關心桌上最好的那個菜還剩多少。不用去在意著裝是否得體,也不用在意是否說錯了一句話得罪了別人,也不用一直保持著笑臉搜腸刮肚和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尋著話題避免冷場。

有人說自己孤僻,有人說自己不合群,陳一鳴心裡清楚,他只是不願意把自己捏扁了搓圓了去迎合別人眼中最適合的樣子。看著那些衣著華麗禮服,如同電視上走紅毯的好萊塢明星的人流,陳一鳴撒著個人字拖,穿著件條紋背心,繞開大路,從沙灘上繞了一大圈,來到腕錶上E.V.E標識的位置。

打過幾次交道後,陳一鳴漸漸喜歡上了這塊腕錶,科技感十足的造型加上3D投影這種酷炫的前端技術,讓酷愛電子產品的陳一鳴愛不釋手。而且腕錶的操作界面及其簡單,據E.V.E說是根據每個人的偏好會有不同的UI,陳一鳴這一款就和遊戲介面極其類似,讓他有一種在玩兒真人遊戲的快感。

此刻,陳一鳴就點選著面板上的任務通知——日常任務——接應物資,點開任務提示後,一張3D投影地圖就彈了出來,不過看的陳一鳴這個方向痴半天摸不著頭腦,切換成2D平面地圖後,陳一鳴找到了以前打CS的感覺,嘴裡興奮的叫著A點集合A點集合,沿著沙灘跑了起來。

沿著地圖,

陳一鳴跑到了小島背面,這一側的水深落差很大,不適合浮潛,所以設計的時候就沒有注重開發這邊,大多只是一些臨時休息的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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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沒什麼人!”

陳一鳴心情大好,看著周圍稀稀拉拉的人影,都是來吹夜風的,沒什麼人會在夜裡下水不熟悉的地方,大大方便了陳一鳴的行動。要知道,之前在帝都醫院住院的時候,夏侯亮和劉飛飛動不動就摸出一箱子長槍短炮讓他拿著隨便玩兒,這次的物資保不準也是什麼驚世駭俗的武器,陳一鳴可不像被路人當作恐怖分子抓起來。

“咦?什麼東西都沒有啊?”

陳一鳴東張西望地打量著沙灘,這種時候不應該有幾個擱淺的箱子麼,或者是一個路人突然撞他一下,往他懷裡塞一份秘密文件,這才是特工片裡的設定啊。

“E.V.E,貨呢?”陳一鳴壓低聲音對著腕錶說道,鬼鬼祟祟的樣子讓原本周圍十多米開外正在談情說愛的情侶警惕的起身離開。

“就在你面前的沙地裡,走下水就能找到了。”凌波麗貼心地幫他放大了地圖,一個長長的東西躺在水下。

“什麼玩意兒,這麼大,不會是一箱RPG吧。”陳一鳴把沙灘褲和背心脫下,摸著夜裡發涼的海水找了過去。

好在貨物沒在太深的水下,不然還真難倒了水性不佳的陳一鳴,他站在齊腰深的水裡,憋了一口氣,然後把腦袋埋到水下,一股腦瞎摸著,黑咕隆咚地也看不見什麼。

總算,陳一鳴摸到了一個像是袋子的東西,藉著水的浮力,陳一鳴很輕鬆地把袋子拉出了水面。

“讓我來看看到底是什麼神兵利器,還神神秘秘地偷偷送上島來,該不是傳說中的霜之哀傷吧,哈哈哈!”

陳一鳴像個拆快遞的家庭婦女,興奮地一抹臉上的水,定睛看去自己費力撈上來的好東西。

“不是吧!E.V.E,我撈錯東西了嗎!”看清那東西,陳一鳴滿頭問號,連忙開啟腕錶詢問道。

沒想到這下E.V.E連凌波麗的分身都懶得現身,直接切到任務介面,上面划著一個綠色的勾,任務結束?!

“我靠,你不是玩兒我吧,就算想說我是個垃圾也不用設定這個任務來拐外抹角的罵人吧!”陳一鳴憤憤地看著眼前這個編制口袋,朝著腕錶豎起了中指。讀書時坐過臨客從帝都回家的他,很熟悉這紅色與白色相間,長得像程式設計師的格子襯衣,兩條黑色的大帶子熱情的招呼你提它的東西,民工兄弟們的會用一袋袋這東西幫你填滿過道甚至是座位下你放

腳的地方,然後把一條車廂的站票貼心地變成坐票,除了吆喝著啤酒花生礦泉水的乘務姐姐,沒人能從他們屁股下殺出一條通道來。

這皮糙肉厚的編織袋,幾乎就是垃圾袋的代名詞。而且陳一鳴踢了兩腳,竟然聽到了另一種熟悉的聲音,那是球場上穿梭的大爺大媽,熟練地一腳踩扁你的農夫山泉的聲音。

只不過陳一鳴沒有想過,為什麼一袋子空瓶子,竟然可以沉到水底去?

他正在猶豫是否把這袋可敬的垃圾送回寬廣的海洋中,畢竟他那聯合國海洋保護委員會工作人員的證件再真,拉著這麼一大袋垃圾回五星級酒店裡面,估計怎麼著也會被保安扔出去。

這時,一陣海風忽然颳起,遊客們紛紛背過身去躲避,一聲女孩兒的驚呼忽然響起,一頂寬帽簷的女生自拍專用草帽飛到陳一鳴面前,眼看就要飄落海中和海燕一起搏擊風雨。

陳一鳴藉著看灌籃高手熱情練就的反應,一把抓住了草帽。

兩道急促的腳步跑到他身後。

“謝謝。”

那熟悉的聲音讓陳一鳴如被雷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眼角中,一襲鵝黃色的長裙在風中搖擺,是這半年來他夢中無數次重現過的情景。

“柳希……”

陳一鳴用盡了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那麼的顫抖,慢慢地說出了那兩個字,酸澀控住不住地從心底泛起。靈魂被剝離,原來是這種感覺啊……五感在漸漸脫離自己,身體輕飄飄地想要隨著越來越大的海風飛起,唯一還能把握的,是指尖的那頂草帽。

半年了,陳一鳴無數次地想象著重逢,他想過柳希會冷麵不理睬自己,就像每次自己犯錯時她故作姿態等自己道歉的模樣;他想過柳希會哭著投入自己懷抱,在自己改過自新的承諾下和好如初;他甚至想過柳希會像一個普通朋友一樣,以一個故人的口味和自己回憶著往昔,兩人在無奈的現實下和平分手,各自祝福著走向明天!

那是他的小魔星啊!那是除了他沒有人能馴服的小魔星啊!那是一師兄長一師兄短,把他當作私人物品的小魔星啊!那是狠狠的警告他,雖然她不是自己的初戀,但自己是她初戀,所以自己要加倍像初戀一樣對她好的小魔星啊…………

“我不是沒想過我們會分手,我只是沒想過我們分手的故事裡還有第三個人……”

草帽在陳一鳴鬆開的指尖滑落,世界在他眼中變得一片漆黑,只有那風中飄蕩的長裙,還有那兩隻牽在一起的手,狠狠的刺傷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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