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似是有所察覺軒天的異常,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後又看向牝牡,說道:“它一直都跟隨在他的身邊,即便是游龍生死了,它也還是一直陪在這裡,說起來,它可比這世間太多的人有情有義的多喲!”

“那你為何又說它靈氣潰散?”柳哲問道。

老嫗沉默了。

牝牡也望向了她,那張頗為精緻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似是眷戀,似是淡然。

洞底,突然之間便安靜了下來。

像是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慢慢的席捲開來,沒有了外界的風狂雨急,沒有了身邊的迷濛陰暗,甚至於,彷彿此時置身的空間都變得有些虛無了起來,探觸不到邊際。

軒天卻是最先反應了過來,心中頓時驚駭莫名。

似乎有一種未知的力量在無聲無息之間便是影響到了他們,竟是讓他們猶如置身於幻境之中,雖然沒有出現什麼幻覺,但這等力量直接影響人的心境,而且毫無聲息,卻是可怖。

緊接著,竹芳和柳哲也都回過神來,眼神之中都是出現了難以掩飾的驚駭之色。

再次看向老嫗的眼神也更是不一樣了。

“你們走吧。”老嫗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不要告訴別人,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他。”

方才,便是無聲的警告吧。

柳哲恭敬的施了一禮,問道:“前輩可否告知晚輩等人名諱?”

老嫗卻似不願再說話了一般,只是看著遊龍生的枯骨,甚至,她連柳哲的話也沒有聽進去。

柳哲等了一下,見老嫗並不回答自己,有些尷尬的直起了身子,遞給了軒天和竹芳一個眼神,示意還是走吧,軒天剛欲也拜施一禮,一旁的竹芳卻是問道:“婆婆,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老嫗身形未動,三人相視,便各施一禮,轉身準備離去。

“我在這陪了他兩百年,最後的時間,我還是留在他身邊吧。”

三人駐足。

“不過,有我一個人在這陪著就可以了。”

“它守了他這麼些年,沒有必要最後還要為他搭上性命。”老嫗輕撫著牝牡低垂的秀髮,面龐上滿是慈愛,數百年來,恐怕在她的心中,牝牡早已不是什麼靈獸了,而是早已溶於一體的至親之人了。

“可是……”軒天雖然也明白老嫗對於牝牡的感情,但還是不由得問道,“前輩,你不是說,它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嗎?”

“所以,我才想要試試!”。老嫗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語調也凌厲了幾分。

軒天三人陡然心驚,還來不及準備,老嫗身上黑色的袍子無風自動,袖口驟然間鼓起,一股磅礴的氣息朝著他們迎面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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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芳發出一聲驚呼,連忙向後躲去,軒天本也欲向一旁躲閃,但見到竹芳躲避似乎不及,心中暗歎一聲,倉促之間,只能將墨霜劃了一個半圓擋在了身前,太上清一決霎時運轉,墨霜上騰起一層黑芒,這個反應不可謂不快,但也只能做到這樣了,老嫗的攻擊便轟然撞了過來。

龐然的巨力似乎將他面前的黑暗都吹散了幾分,軒天只感覺身體猛地一震,整個人便朝著後方飛去,也不知是撞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面,後背一陣劇烈的疼痛,渾身的氣血都翻騰了起來。

不過,竹芳倒是在他的這一擋之下得以順利的躲閃開去,見軒天被老嫗擊開,面上一驚,一旁的柳哲卻是怒喝道:“前輩,你這是何意!”

老嫗緘口不言,雙掌放在身前,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四下裡,忽然響起了陣陣的呼嘯之聲,彷彿黑暗中有著無數的東西正在覬覦著眼前的三人,等待著時機,欲給他們致命一擊。

軒天大口的喘息著,竭力平復翻湧的氣血,心中卻是驚訝莫名。

他的修為快要到煉氣七層了,雖然倉促應戰,無法使出全力,但是在這老嫗看似隨手一擊之下,竟是毫無抵抗之力,她的道行究竟有多高?

也正是因為如此,三個人全都凝神戒備,不敢有半分大意。

墨霜出鞘。

柳哲竟也是祭出了在崑崙丘上大戰昆吾時召喚檮杌的妖典。

竹芳面寒如霜,一道虛影漸漸的在她身前浮現,似乎是什麼靈獸之靈,不過軒天卻是認不得,但一股神聖的氣息隨即便是彌散開來,周圍那無形的壓力頓時也是輕了一輕。

老嫗的口中輕咦了一聲,神情卻是不變,右手食指和中指向外一彈,幾道幽光驟然的從四周亮起,洞底的空間也像是受到了擠壓一般,三人的身體猶如被無形的空氣禁錮,呼吸突然都有些不順暢了起來。

“此乃化生術,你們只要扛過了這一招,便可離去了。”老嫗的人影明明就在眼前,可聲音居然是在四面八方響起,軒天等人四下看去,只見那些幽光正在急速的變大,最後竟是連成了一個整體,彷彿是一個囚籠一般,將三人牢牢地困在了其中。

竹芳口中默唸,一張粉臉緊繃,身前的那道虛影忽然變成了鮮紅一般的顏色,在黑暗之中竟如初升朝陽般耀眼。虛影的頭頂上生出了兩支羊角形狀的犄角,相互交叉宛如兩柄利劍橫亙於頭頂,原本閉著的雙眼此時也是赫然睜開,兩道紅光從眼中噴透而出,兩條長長的手臂也伸展了開來,然後又幻化出了一柄長長的狀似叉戟的武器,一股森然的戰意立時透體而出。

這是什麼?

軒天和柳哲都愣住了。

遠古的邪神嗎?

彷彿從遙遠的遠古傳來了蒼涼的呼嘯之聲,困住三人的幽光似乎感應到了邪神虛影的氣息,此時也急速的轉動了起來,原本死寂一片的洞底平地風起,正在不停的旋轉著。

風,越來越急。

眾人的衣擺在狂風之中呼啦作響,那呼嘯之聲逐漸變成了不絕於耳的厲嘯,刺的耳膜生疼。

老嫗和牝牡彷彿消失了一般,整個空間只剩下呼嘯的狂風,將這黑暗攪得粉碎。

三人凝神屏息,卻不敢妄動。

“咔嚓!”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卻像是一個訊號一般,風突然就止了。

只是,那幽光牢籠此時竟像是凝實了一樣,密密實實的渾然一體,這般模樣竟和當初竹芳在天虞山所設的噬靈古陣一般,難不成,老嫗也打算將他們困於此地?

其實,只可惜軒天等人生的太晚了。

抑或是說,有些東西,他們尚且還未接觸到。

老嫗所說的化生術,乃是當年遊龍生的絕技之一。化生,指的是陰陽相恃,天地所感,往大了說,乃是以天地之力而衍生的一門道術。術法中,變化萬千,且無根無緒,唯有立地觀天,參悟陰陽,方能明了其精妙之處。

若是他們聽說過這門道術,這時只怕也是早已放棄了,以他們現在的道行,不足以與之相衡。不過,老嫗也不是遊龍生,她所施展的道術威力恐怕不及遊龍生的十之一二,但威勢也足以驚人了。

竹芳還是動了。

懸浮在身前的邪神虛影發出一聲咆哮,尖戟上像是燃燒起了一團通紅的火焰,邪厲的氣息轟然爆發,然後,虛影凌空騰起,在這小小的空間裡鋪天蓋地一般朝著幽光狠狠地砸去!

轟!

震耳欲聾的碰撞之聲響徹洞底,三人屏息望去,卻是愕然的張大了嘴巴。

幽光之中,不知何時竟是產生了數道猶如江水漩渦般的光旋,此時正緩緩的轉動著,而邪神虛影的那把尖戟正砸在那光旋之上,除了最初的那聲震動外,這個時候卻宛如泥牛入海一般,竟是悄無聲息。

若僅是如此也就罷了。

化生術化生萬物,諸天地獄,化物而生。邪神虛影雖不知是何異獸生靈,但天地靈獸本就是無所依託,採靈氣而生,生不缺諸根支分,更難離這自然之道。

虛影一擊之後,彷彿也是感應到了化生術中的陰陽自然,竟是停止了攻擊,一身的暴虐邪氣也一點一點的收斂了起來,最後甚至沒有在竹芳的控制之下,自行迴歸了最初的淡淡虛影模樣,再也無法催動了。

竹芳自然是大驚失色,這道虛影乃是家族之中的代傳之寶,是他父親特地交予她防身所用,威力自然不俗,如今卻是在這道法之下完全失去了作用,讓她如何不驚?

柳哲默默的將妖典重新收回了懷中,換之拿出了一隻純白色的圓鏡。他看得明白,這邪神的力量不會比妖典之中召喚出來的某些妖物差,他若是在故技重施,只怕一樣會灰頭土臉。

萬物相生相剋,便是這個道理。

竹芳無奈的收回了虛影,朝著二人攤了攤手,示意自己沒辦法了。

柳哲望了軒天一眼,單手托住那白色圓鏡,如那妖典一樣,以血為引,指甲帶著道行在食指上輕輕一劃,又飛快的在鏡子中心畫了一個符案,然後面色凝重的將白鏡祭於頭頂,剎那間,一層白色的光罩將柳哲裹在其中,只見他手勢一引,從白鏡中心又射出一道乳白色的光柱,轉眼便射到了幽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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