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生靈，人有資質之別，獸有靈妖之分。在天邪的見識之中，天一教中的玉麒麟便是靈獸，而那螣蛇則是妖獸，至於像彩兒和小白這類天靈，恐怕早已是不能以獸之名冠之了，她們和人類並未有絲毫差別，甚至比多數人類更要優秀。
只不過，傳說中的天靈也不過四位而已，再算上沐兒這種陰陽所生，無根之獸，在他的身邊，如今這種福緣足以上無數人眼紅。
況且，他還是一個男子，這三女容顏皆是傾城之姿，擱到外面，那更是令人豔羨的齊人之福了。
眼前，沐兒和小白的嬌笑便像是那海棠盛開，就連彩兒怒容滿面，忿忿跺腳也是尋常女子難以企及的風韻。
只可惜，有人卻不識風月。
任由三女笑鬧一陣，天邪方才問道：“你此番前來會稽山，是為了與彩兒相聚還是另有他事？”
小白便望向了彩兒。
彩兒嘟了一下嘴，解釋道：“我請白……白姐姐過來，還不是為了你呀！”
“難不成小白也要和我結血契？”天邪詫異道。
彩兒很乾脆的賞了他一粉拳，罵道：“你想的倒美！”
“還有，”彩兒忽然詭笑道，“你可千萬別以為她是為了你的人來的……要是論輩分，白姐姐可算得上是你姥姥的姥姥了！”
她一口一個白姐姐，無形之中，自己也成了面前這個血契之人的數代前輩了，倒是女子終究在意年齡，百年獸千年靈，一下子便被說老了幾百歲，小白不由得瞪了彩兒一眼，後者偷笑，朝著小白眨了眨眼。
“此前，我並沒想到彩兒所說之人便是公子你，而且，她也只是求我先過來，能不能幫上忙還是要視情況而定，不過，見公子如今模樣，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助公子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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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邪默然，他心中唯一所求之事恐怕也只是那虛無縹緲的起死回生之術了，眼前女子，確實沒有什麼可以幫助他的。
於是，他只是輕輕一揖，並不言語。
似乎是錯覺，這一瞬間，小白忽然發現這個男子好像又蕭索了一分。
“公子，”小白話語輕柔，“天下正魔兩分，你乃是這魔教一宗之主，是分量極重之人，況且，公子你很年輕，又身負高深道行，假以時日，說不定還會成為這天下魁首，我雖為天靈，於公子助益只怕也不是太大。”
天邪只是笑笑。
他沒有說話，彩兒卻是反駁道：“你這十年來做的事情我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天邪淡淡道：“傷天害理嗎？”
“哼！”彩兒重重的哼了一聲，“你花了那麼大心思把邪宗牢牢握在手中，又花了那麼久去收羅人手，整個魔教都被你攪成一鍋亂粥，你敢說你心中沒打算？”
天邪和小白對視了一眼，也看到了後者眼中的問詢之意。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嘛！你不就是想把魔教整合到一起，好去報當年之仇麼？既然想報仇，自然是人越多越好，難道你還看不上白姐姐的實力？”
報仇麼？
天邪苦笑，他是恨，恨當年明羽的那穿心一劍，恨玄塵定要殺自己，恨那些所謂正道之人冷眼旁觀，恨那一曲霓裳化為虛影，恨那天道不公，恨自己無能為力。
可是，恨又如何？
有些事，早已成定局。
哪怕他去殺盡這天下之人，為那九幽閻羅送去萬千生魂，也換不回那已逝之人。
見他神情，沐兒往前探了一步，站在了他的身側，微昂起下巴，看向他的臉龐，這張臉透著一股英氣，還有著一絲淡淡的邪氣，但那雙瞳眸卻彷彿失去了神采，瞳孔幽深，皆是黑暗。
彩兒的聲音也低了下去，“便是連我都沒有忘記，那些人是怎麼對你的，自我到這世間便是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根本沒有錯，可那些人卻不分青紅皂白一定要你死，恩怨須分明，你可別忘了蝶衣姐姐到底是為何死在了那山上！”
“這二十年來，我和沐兒一直陪著你，知道你心中沒有哪一刻是好過的……你若是想去殺人，我就陪你一起！”
沐兒默不作聲，只是一把攥緊了他的衣袖。
在小白流轉的目光中，這個男子笑了笑，月光下，笑容慘白。
“走吧。”他輕聲道。
這天下之大，他哪裡都去得，哪裡又都去不得。
“軒天！”彩兒大聲喝道。
天邪剛邁出的腳頓住，良久，慢慢說道：“好吧，若有朝一日，我想殺人了，定會喊上你們。”
他又回頭看向小白，笑問道：“你願意一起來嗎？”
不知為何，下意識的，小白竟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