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間之人的眼中,有兩大名山。

一是天一教所在杻陽峰,一是普覺寺所在泰威山。

一道一佛,終年都是香火鼎盛,天尊佛祖,恩澤眾生。

西北隅卻還有一山,無仙名,無龍靈,喚作大澤。或許是西北地界民生稀薄,中原到底還是偏遠許多,這大澤山若是要論及景色靈氣,也不輸杻陽、泰威幾分。

山勢高聳跌宕,有一天懸之水三旋三疊而下,成那水龍繞山奇景,三疊之後再逾百丈轟然落下,聲勢極為驚人。

正道三大派,杻陽天一,泰威普覺,大澤擎天。

擎天門門主萬容水,少門主萬川,名字中皆有水,若說和這水靈山秀沒有什麼關係的話也難以讓人全信,不過,擎天門置身於這西北之隅,歷次正魔大戰衝鋒陷陣,生生的打出了自己的名聲,位列三大派之一也是實至名歸。

只是,這名聲多少還是要較另外二者不顯一些,便是連那壯觀至極的三疊瀑布命名也是含蓄許多,喚作三疊泉。

三疊之中,最後一疊落差超乎百丈,以震雷峰後山那座瀑布來比,自是小巫見大巫,而在這瀑布之下,立有十來根石柱,只比單腳稍粗,在那石柱的頂頭,皆有一掌深深的腳印,人常說滴水穿石,擎天門立派千年,這腳印卻是一日復一日活生生用腳掌磨出來的。

這一日,又有數名擎天門弟子**上身,單腳立於石柱之上,任由百丈懸河沖刷而下,那等磅礴力道,換作旁人只怕數息也難以堅持,但這幾人僅憑單腳站立,卻像是腳下生根一般,立於石柱上紋絲不動,讓人不由得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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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水而上,水繞山,山環水,青山隱翠,光彩斑斕,至那山巔,幾於九天之上,在俯瞰而下,便是銀河落九天之勢。

山巔之上,同是一座古樸恢弘建築,前後綿延,撫雲而上,放眼所至,盡是渾然巨石壘砌地基,其上,再是環抱粗細巨木裹上層層玉漆,榫卯相扣,構築成這建築的主體。遠望而去,白色一體的主建築便像是懸浮於天際之上,故名:天宮。

擎天之人,自有如此霸氣。

天宮之前,一道石橋懸於孤崖之外,盡頭乃是一方石臺,僅靠這一座石樑與山體相連,在其上,觀山閱雲,道不盡的豪邁風流。

萬容水與萬川父子二人此時便是立於這石臺上,觀景閒敘。

“父親,你說我們會走到哪一步?”

萬容水笑望向這個身形在門派之內幾乎是格格不入的消瘦青年,自他出生以來便是灌注了全部的心血,如今,這個少門主已是獨當一面,擎天門內許多事情也是放手由他去處理,而這個兒子也很少讓他失望過。

得子如此,做父親的自然很是欣慰。

“你說呢?”萬容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萬川眺望雲海,腳下遙遙的傳來疊泉轟鳴之聲,“蓄勢,破天。”

萬容水眼中含有笑意,語氣卻是平淡,問道:“怎麼說?”

“這千年來,哪一邊都沒有徹徹底底的贏一回,你看這幾年,又亂了。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就是下一場大戰的啟端。不過……”萬川笑了笑,“二十年前,奉父親之命前去杻陽峰,魔教偷襲,那一次,死的人可也真的是不少。”

“那樣的險境,你能毫髮無傷的回來,甚是難得。”

萬川卻仍是笑道:“明明最該死的人卻沒死,倒是魔教的那個女子死的可惜了。”

“你說的是那個叫軒天的弟子吧?”

萬川點頭,“混亂中被魔教帶走了,按照當年審訊時所知,他的身上懷有一種異力,玄塵似乎都很忌憚,而且當年在崑崙丘的時候,本來我勢在必得的濯泉也被他無意間得到,如今若是在魔教的全力培養下,也不知到了何種境界,想必日後也會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說到濯泉,萬容水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遺憾之色,“濯泉如果能被你得到,你的天魄覺醒速度也會快上許多,只是那種東西也只能靠你們自己去爭取,可惜是可惜了,但也只能說是機緣不夠吧。”

天魄,是修習擎天門秘術之中一種極為特殊的體質,百萬人中方才可能有一人擁有,至於是否能夠覺醒更是未知,這類體魄,本身便是近乎金剛,而體內容量更是超乎尋常,與一般人想比,便是湖泊與池塘的差別了,對於修行的裨益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事實上,在得知萬川擁有天魄體質之後,萬容水對於這個兒子的期望和照顧無不是達到了頂點,為了避免在他的天魄還未覺醒之前就不幸夭折,自小,他對萬川的安全簡直是達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只不過,大多也都是安排在暗中罷了,否則沾染不到一點風雨的話,天魄的覺醒更是遙遙無期,甚至終身湮滅下去。

生死之間,方能有更強的意志和契機,萬容水所安排的,只是確保他不死罷了。

“天一教底蘊深厚,當年的那一場劍雨著實是讓我見識了一番,他們的護山大陣我想即便是在那個時候也沒有完全開啟,便是有那般威力,魔教之人毫無抵抗之力,父親,你說若是我的天魄完全覺醒,能否抗下那一劍?”

萬容水沉吟,“天怒神劍的威力為父也沒有完全見識過,也不好妄下定論,不過,天魄之體近乎承載天道,若是覺醒十分,這天底下能夠傷到你的法器定是極少的。”

“那到時候我豈不是能橫著走了。”萬川笑道。

萬容水也是一笑。

“你說的蓄勢破天,其理沒錯,現在我們便是在這蓄勢的過程之中,這些年,雖然我們擎天門位列三大派,但這世間之人,大多還是只知天一普覺,看我們倒像是有點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蠻子,又有幾人能夠知曉這大澤山上一分景色?莫道天道不公,天道在誰那邊,誰就是理,我們要做的,不是破天,是擒天。”

石臺之上,父子二人,寥寥數語。

天下,先且任由它亂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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