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世界完全的消失了。

這本就是一片虛無。

那道被自己擊碎的身影,化作了斑駁的光點,在他的視線跟隨下,一點一點的潰散、湮滅。

一如那百蝶紛飛,隨花而逝。

黑暗隱退。

天邪仍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臉龐因為歇斯底里的痛楚而扭曲著,眼角亦是殘留著斑駁的血淚。

幾道人影走了過來,圍在了他的身邊,沒有人說話,似乎都是驚訝於天邪的神情,過了良久,方才有聲音說道:“你……還好吧?”

天邪低著頭,腳下不再是那虛無的黑暗,而是一片暗黃的土地,臉頰上好像是有一滴汗水滴落了下來,又緩緩地滲了進去。

他慢慢的抬起了頭,吳心、吳情和柳哲正面帶著詫異之色,三雙眼睛注視著他,吳心似乎是想要擠出一絲笑容,但望著天邪的那雙充血的眼睛,終究還是笑不出來,只能是乾澀的出聲問道:“天邪兄,你這是怎麼了?”

天邪冷冷的看著他,“你知道?”

這聲音竟是如此的沙啞。

吳心一愣,不解的說道:“知道什麼?”

天邪慢慢的站直了身體,透著一股隱隱的凌厲氣息,緊緊地盯著吳心的眼睛,吳心被他看的不舒服,臉上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開口道:“天邪兄,你這是何故?”

同樣,一旁的柳哲和吳情也是有些不明所以,柳哲也是說道:“天邪兄,你問的是什麼?”

“幻象!”天邪吐出了兩個字。

吳心和柳哲對視了一眼,神情都是一變,不過倒是沒有太多猶豫的便點了點頭,道:“進入修羅幻境首先便是有幻象惑心,會根據人心變幻出不同的景象來,不過,大多都是一些痛苦難言之事,有些人入了幻象,心中所求之事會變成真實,往往就會有人沉迷於其中難以自拔,結果便是失了自己的心智,也會白白的丟了性命。”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事先提醒在下一二?”

吳心的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尷尬的笑了笑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修羅幻境,一時間有些興奮,倒是忘了提醒天邪兄,好在兄臺毅力驚人,沒有被幻象所擾,還請勿怪!”

天邪冷笑了一聲,此事自然無法怪罪於吳心等人,就算自己真的迷失在了幻象之中,那也只能說明自己定力不足,怨不得別人。再說了,魔教四宗現在本就是有些你爭我奪的趨勢,進入幻境的四個人分屬於三個不同的宗派勢力,若是說能夠如何的齊心協力自然也是不可能,說不定,自己能從幻象中走出來反而是讓他們失望了。

至於吳心三人,他們和天邪不同,自幼便是生長在魔教之中,所經歷之事也不似天邪這般刻骨難忘,幻象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的了什麼,而且,他們也不似天邪這般半路出家,宗派之內自是有前人指點,心中也有了準備,自然更是要簡單了一些。

於是,天邪乾脆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四下環顧了一週,不由得又是皺了皺眉毛,問道:“現在,這是何處?”

吳心見他好像不欲追究,神態也放鬆了一些,笑道:“這裡,便是真正的幻境了。”

這是一片昏黃的世界,無邊無際,不知空間幾何。

視野所盡之處,滿眼都是黃沙,看不見一株哪怕細小的植物,毫無生機可言。

天邪自是不必多說,便是連柳哲也是面帶著一絲疑惑,咋舌道:“沒想到啊,幻境中竟是這般景象!”

說著,他也是看向吳心,問道:“吳兄,你說我們現在該去往哪裡?”

吳心四下看了看,露出一絲苦笑道:“我知道的東西也是少的可憐,幻境中景象變化萬般,並不是每次都一樣的,現在根本沒有任何的方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千百年來,魔教之中進入這幻境的人不在少數,若是一成不變的話,對於後來者總有經驗可鑑,這樣一來,自然也沒有什麼挑戰可言的了,是以,即便吳心和柳哲等人已是知曉了一定的情況,但進來之後,也還是像無頭蒼蠅一般。

“這修羅幻境中到底有什麼?”天邪雖然對於幾人的目的並不是太感興趣,但此時已是身在其中,便也是淡淡的出言問道。

吳心此時卻是嘆了一聲,道:“天邪兄主我聖教時日不長,有些事情可能不是太清楚。修羅幻境,到底是本來就存在還是聖教先輩以大能力開闢而出並不得而知,總之,這裡便像是世外之地一般,不能以常理而循。不過,有一點可以確信的是,幻境當中,若是機緣得當,卻是有不少好處的,只是,能得到的畢竟還是少數,歷年,空手而回的要佔絕大多數,甚至,將性命丟在這裡的也不是沒人啊!”

聽聞此話,柳哲不由得又是笑了,道:“論及機緣,只怕無人能夠比得過天邪兄啊!”

天邪未笑,卻是微微眯著眼肅立在原地,片刻之後,方才又說道:“你們是否覺得此地的煞氣已是濃郁了許多?”

似乎是提醒了他們,吳心吳情兄妹和柳哲同時面上神色一收,只是些許工夫也都是察覺到了異常之處,眼中也都是多了一絲凝重,先前因為注意力並非在此,也就沒有太多注意罷了。

“是有古怪。”柳哲瞳眸中閃過異色,觀察了一下周遭,一片荒涼之中,卻是難以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接下來怎麼辦?”吳心看向柳哲和天邪二人,“我們是一起還是分頭行動?”

柳哲和天邪淡淡的對視了一眼,前者想了想便道:“這裡的面積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而且也不知道會有什麼變化,我們時間有限,不如先行分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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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邪兄,你說呢?”吳心又將目光轉向天邪,問道。

天邪點了點頭,道:“可以。”

吳心笑了笑,說道:“那便如此吧,我們就此分開,不過,提醒一下諸位,我們在幻境中的時間只有三日,還是抓緊些的好。”

???

江湖之上,此時有一事卻被傳得沸沸揚揚。

訊息到底從何而來已是不得而知,但是天下之人尤其是那些凡夫俗子早已是信了幾分。

傳言,魔教二十年前與正道在杻陽山一戰時損失慘重,自是怨念難消,正在謀劃一個驚天陰謀顛覆人間,當年負子山一事便是起端。

這番傳言煞有介事,加上這些年正魔兩道拼鬥不休,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恐慌,甚至便有不少俗世之人聚齊到杻陽山下,懇請神仙們出手誅魔。

二十年,對於凡塵俗世來說,已經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了。便連當年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杻陽峰大戰,如今好似也已經煙消雲散,很少為人所提及了。

流言婓起之下,過往之事才又像是被人記起了一樣,可誰又知道,這二十年,到底是白駒過隙轉眼一瞬,還是生生死死煎熬歲月?

不過,山上的神仙們終究也還是被驚動了。

少陰殿內。

玄塵真人與各脈首座聚議,談論之事便是這風聲四起的流言。

首座們的臉上神情肅穆,盧逸辰站在玄塵真人的身側,方才已經是將大體的情況作了說明,傳言之事在座之人亦是親身參與,倒也不敢完全當做無稽之談。

玄塵真人的目光掠過,開口道:“諸位有何意見?”

楊戈淡淡的開口道:“此事,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廢話!”坐在他對面的若華師太噎了他一句。

楊戈的臉上露出一絲隱隱的尷尬,轉向盧逸辰問道:“有沒有查明這個訊息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盧逸辰帶著一絲恭敬回道:“啟稟師叔,弟子也曾多方詢問過,不過口雜之下,也是難以判斷,據說是一位魔教之人不知為何原因透露出來的。”

眾人微微皺眉,這個訊息如果是從魔教自己口中說出來的,那麼可信度又是折了幾分,魔教素來詭計多端,若是故意放出一個假的訊息來轉移正道的注意力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當下,楊戈便是捋須道:“這樣的話,卻是難說了。”

眾人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當下也就都不再說話了,各自的目光均是看向了玄塵真人。

玄塵真人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不由得輕笑一聲道:“你們都看著我幹嘛,又不是我說出去的……”

眾人都是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有些嚴肅的氣氛頓時了放鬆了不少,玄塵真人又是說道:“前些日子,我安排了逸辰和你們門下的幾位弟子下山探尋魔教近來的動靜,不過那時還尚未有此一說,因為中途出了一些變故,逸辰他們也就沒有查下去,如今看來,他們還是得要出去一趟啊。”

下山之事,眾人皆是知曉,至於玄塵真人口中的變故,門下弟子自然也有著彙報,只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

當年,玄塵真人一定要殺死那個尚未叛出師門的少年,如今,也自然變成了他心中一個難解的結,各脈首座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不會直接言明了。

“好吧!”玄塵真人見眾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便是站起了身來,輕輕地拍了拍手,道:“待回頭查明一些,我們再議!”

眾人陸續起身,便都是打算各自回峰,還沒走出幾步,卻聽得後面的玄塵真人的聲音:“雲洛師弟,你先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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