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敞開,清晨的陽光從大殿門口照射了進來,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香爐升起的青煙在殿內青石地面反射的光線映襯下,更多了幾分縹緲之意。

軒天、蘇雷、雲卿三人站在殿中,被眾人的目光瞧的是渾身不自在,一旁的雲洛輕咳了一聲,淡淡說道:“你們站過來吧。”

三人如獲大赦,低聲應是,方才轉身,從另外一處又傳來了一聲輕咳,卻是坐在雲洛上首的天機道人發出的。

震雷峰的三個弟子均是一愣神,雲洛雙眉緊蹙,面上的肌肉微微抖動著,接著又是開口說道:“老九,你留在那。”

這聲音,竟是微微有些沙啞。

軒天剛邁開的步子猛地一頓,雲洛這話語彷彿是一道無形的牆壁一般,硬生生的將他止在了原地,半晌,他方才垂下頭,低聲應道:“是,師父。”

腳步收回,又站回到了原地。

兩邊,不知是在哪個角落裡,傳來了低低的嘆息之聲。

少陰殿內,兩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唯獨這個少年隻身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中間,承受著所有人各色的目光,他低著頭,目光看著地面,帶著緊張和畏懼,他的手,也是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軒天。”玄塵真人也是看著這個少年,面色淡然,出聲喚道。

軒天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微微的抬起了頭,緩緩的跪了下去,“弟子在。”

“今日,各門各派皆是前來我杻陽峰,所為何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是。”軒天低聲應道。

“現在,我便當著天下正道之面,且問你幾件事情,你要如實回答,知道嗎?”玄塵真人的聲音淡然不驚,卻是多了一分不容置疑。

“是。”

玄塵真人淡淡的注視著他,緩了緩,似是在斟酌話語,“負子山上,有魔教之人指認你手握他們的至寶邪戒,可有此事?”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如今,玄塵真人話語一出,眾人更皆是緊盯著跪在殿中的少年,他彎伏著身子,半晌,方才有低低的聲音傳出:“是。”

眾人譁然,這幾日雖已是傳的沸沸揚揚,如今真的從當事人的口中聽到確切的答案,仍是有些難以置信,魔教至寶,竟然在這個並不起眼的少年手中?

魔教四王,相傳有通天徹地之能,不然也不可能帶著魔教和正道抗衡如此之久,就算上一次的正魔大戰之後,魔教元氣大傷,但正道依舊是不敢放鬆警惕,原因其實也很簡單,那四個大魔頭並沒有被他們消滅掉,而只要他們在,魔教也就不會消亡。

四王手中各有一枚戒指,數百年下來,幾乎已是人盡皆知之事,戒指,不僅是代表著在魔教中的地位,其本身也是一件至寶,根本不輸於正道的仙家法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說是無人眼紅也是不可能的,但近日正道齊聚,論的卻是為何這個少年能擁有它,他的身份又是如何,自不會有人更多的來談及往事了。

玄塵真人抬了抬手,示意眾人稍作安靜,沉聲再道:“這麼說,你已是知曉它的來歷了?”

“是。”

“哦?”玄塵真人卻是並未作追問,而是又問道:“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一陣沉默之後,軒天低聲道:“弟子……我只是無意間得到的,並不知曉它是魔教之物……”

玄塵真人冷哼了一聲,起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身為天下正道之首的天一掌教,舉手投足之間威嚴自存,緩步走到了軒天的面前,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少年,忽的說道:“把你的手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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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天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抬起了右手。

玄塵真人似是有些不耐煩的道:“戴戒指的那只!”

軒天的心中又是一顫,但也無法抗拒,只能依言又將左手緩緩的抬高,那枚邪戒此時也是安靜的戴在他的指間。

在眾人的目光中,邪戒散發著淡淡古樸的光芒,乍眼看去,卻也是平淡無奇,若是放在市井之中,恐怕也不會有人會知道這竟是魔教邪王信物,通天之寶吧?

玄塵真人伸出自己的一隻手來,兩隻手指左右捏住了邪戒,用力的向上一拉,帶著軒天的左手向上一抬,這枚戒指在他的指間卻是紋絲不動。

這一拉之下,玄塵真人已是隱隱的用上了一絲道行,此時見狀,不由得輕笑了一聲,說道:“此前,雲師弟和楊師弟說戒指拿不下來,我還有些不信,如今看來,居然是真的。難道,你自己也拿不下來嗎?”

他的雙目之中,淡淡的精光隱現,軒天不敢直視,輕輕地點了點頭,小聲道:“弟子也不知為何。”

先前,在負子山歸來之時,在那不知名的小鎮歇腳的時候,雲洛和軒天便欲收走邪戒,不過情況卻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邪戒竟像是長在了他的手上一般,不管怎樣都摘不下來,最後也就只能放棄了,是以,他們對玄塵真人所言的也並非是妄語。

不過,事實上,軒天私下裡偷偷的也嘗試摘過,不知為何,他卻是輕易的便摘取了下來,不由得也是愣神了,個中緣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掌門問起,他心中糾結之下,竟是隱瞞了下來。

玄塵真人好像也並無興趣去深究他所說的真假,轉身走回了首座,坐下之後,略作沉吟之後,又問道:“據說,那夜你在荒獸腳下死裡逃生,後又被魔教偷襲,你反擊之下,竟是將那人手臂上精血吸淨,可有此事?”

話音落下,殿中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軒天的回答,其實,也無需回答,眾人皆是親眼所見,要的,恐怕也就是他的一聲承認了。

站在偏側的覺明雙目炯炯的望著軒天,當初,在涿光山上,他和覺淨收斂苟老六的屍體之時便已是察覺出了端倪,後來幾次相遇也是隱晦的出言點醒,今日在這大殿之上,作為一個看客來旁證審訊,不由得也在心中哀嘆了一聲。

“是。”軒天的聲音沙啞、低沉。

眾人皆是沉默。

雖然諸人都已是知曉了答案,但似乎都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噬血、陰邪,這類的字眼怎麼也不會出現在天一弟子的身上。

玄塵真人面色陰沉,似乎軒天的回答也足以是辱沒師門了,話語聲也漸冷了一些,“另外,又有別派道友指認你曾私下救走魔教妖女,是否當真?”

說著,玄塵真人的目光投向了站在眾人末尾位置的青城派幾人,淡淡笑道:“幾位道友,不知當日是誰親眼見證?”

站在那裡的楊雲乾咳了一聲,走上前來,向玄塵真人施了一禮,道:“真人,那日便是小道帶著幾位弟子在追蹤擒拿那妖女,便是他,”楊雲伸手指向軒天,“以黑氣裹面,隱匿身形,救走了妖女。”

“既是黑氣裹面,道友又是如何得知那人便是軒天?”

對於當日之事,楊雲心中自是記恨不已。當場丟了面子,灰溜溜的跑了回去不說,蝶衣口中所說的要帶人蕩平他們山門,更有鬼王通天道行徹底震懾了他們的心魂,一行人回山之後,便是緊閉山門,噤若寒蟬一般,生怕魔教當真前來尋仇,而那惹事的女弟子更是被重重的訓斥了一番,關到了後山石洞之中面壁思過,至今都還沒有放出來。

“本來在下也是不得而知,幸虧當日他為了抵抗那荒獸,動用了他手中的那枚戒指,那股氣息和救妖女時所發出的氣息是一模一樣的,故而我方才能認定,定是他出手救走了妖女!”

玄塵真人眉頭微挑,轉向軒天,淡淡問道:“這位道友所說,可是真的?”

“是。”

楊雲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暗中與魔教相通,出手救走魔教妖女,這個罪名軒天是背定了,如此一來,倒是也能一解心頭之恨!

從始至終,對於玄塵真人的問話,軒天除了回答是以外,卻是沒有半分的解釋,也讓眾人不由得的有些疑惑。

如此乾脆利落的相認,難不成,他身後有所依仗?

“這麼說,你當真是與魔教暗中相通了?”玄塵真人薄怒道。

軒天猛地抬頭,目光中帶著驚愕,嘴巴微張,嘴唇不住的抖動著,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我沒有……沒有……”

“哼!”玄塵真人怒哼了一聲,伸手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平躺在上面的墨霜,喝問道:“這柄劍,你可認得?”

軒天向他手中看去,嘴巴囁嚅著道:“認得,墨霜。”

“那好!認得就好!那我再問你,為何你師父將此劍賜予你,如今他卻是無法御起了?”

玄塵真人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扔過來,軒天早已是被砸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啊”了一聲,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雲師弟無法御起此劍,原因只有一個,這柄劍已是被你以血煉化,血煉之術,你又是從何得知?”

在眾人的目光下,軒天第一次做出了反應,他彎下身子,將頭磕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說道:“弟子從未知曉什麼血煉之術,還望掌門師尊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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