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一瞬間,彷彿失去了所有的聲音。

只有那個黑衣少年,手中緊握著漆黑如墨的法劍,在月光下渲染上了薄薄的淡芒,緊咬著牙關,沖天而上!

他就這麼孤身一人的衝了上去,在那巨大的獸爪之下,是如此的渺小,猶如駭浪之中的扁舟,隨時都會傾覆,但還是那麼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張開雙臂,放聲的嘶吼著,也如同是野獸一般,目光猙獰!

此時的軒天,就像是一個坦然赴死的戰士,所有的一切,也只是為了心頭的那一股衝動,為了那一次次伸到自己面前的纖纖玉手。

乾脆,瘋狂一次吧!

荒獸在狂怒,似乎腳下這螻蟻一般的人類那嘶啞的吼叫已是觸犯了它的威嚴,那遮天蔽日的一腳,還是狠狠地踩了下來!

墨霜的劍身上,此時竟是呈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光芒,黑白交織之下,那光芒似乎從未有過這般的耀眼,荒獸巨大身形陰影的黑暗也像是被照亮了幾分。

下一刻,便是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轟隆!

雷聲轟鳴,一道驚雷劃破天際,月色隱蔽!

一股無法抵擋的巨力從上往下席捲而至,軒天渾身的骨頭都發出了咯吱的聲響,而七竅之中都像是無法承受那磅礴的壓力,殷紅的鮮血同時流了出來。

荒獸口中無形的吸噬之力好像也在這個時候消失不見了,亦瑤重新控制住身體,但卻是被那碰撞產生的氣流推出了老遠,她伸手想去拉,卻是拉了個空,在她驚慌的眼神中,荒獸的腳仍舊是壓了下去!

“吼!”荒獸的龍首仰天長嘯,巨大的前肢再度狠狠地向下踩了過去,那股威勢,似是要生生的將這負子山跺成兩半!

正魔兩道之人,無不是為之色變!

軒天的身體在第一次的抵抗之中已是無力的從半空中墜落,全身的骨骼都像是已經碎裂了一般,劇烈的疼痛讓他不停的喘著粗氣,而在他的雙目之中,沒有了星辰,沒有了滿月,只剩下了滿眼的黑暗。

彷彿他這一墜落,竟是沉入了幽冥之間!

“不啊!”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絕望的驚呼。

少年的手指間,一抹隱隱的光亮閃現而出,他伸出了一隻手,指向了遙遙的天際,刺破那無邊的黑暗,一股令人心寒的氣息從指掌間噴薄而出,深邃的湖水被這氣息所引,竟是升起了一道巨大的水珠,旋轉著迎向了荒獸巨大的蹄腳。

只是,哪怕所有人的都被這股妖邪無比的氣息所震驚,荒獸的腳卻仍是勢不可擋的踩了下來,漫天的水花飛濺,不知是湖水、汗水還是淚水。

那個少年,一手舉劍,一手擎天,認命,卻是不甘的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此時此刻,不知他的心中可有半分後悔?

他想側頭往一旁看看,但是連一根手指都好像動不了。

只有那黑暗完全侵襲了他的雙眸。

時間,好像也在這個時候頓了頓,好像是想要讓這個少年再看看這世間的最後一眼。

竟是無人出聲打擾!

除了此前雲卿擊飛圓柱之處,那光網頂端之人此時已是飛身而下,根本不管不看被眾多魔教之人圍在中間的雲卿,以及急撲過來,救女心切的雲洛,只見他一把便撿起了摔落在湖水中的青銅圓柱,手指尖一劃而破,鮮血立刻在上面飛速的畫著一個符咒圖案,迅雷不及掩耳一般重新插回了湖岸土地之中,而圓柱上的紅芒此時又激射而出,射向了光網之上。

“祭!”

那人的口中發出一聲怒喝!

讓人再度震驚的是,所有站在各個光柱旁的魔教之人,此時竟是毫不猶豫的從身上抽出了一把短劍利刃,在湖水的幽光中散發著森冷的光芒,然後,全部都是大喝了一聲,利劍翻轉,朝著自己的胸膛狠狠地扎了下去!

溫熱的鮮血從胸口噴湧而出,那些人摒著最後一口氣息,盤膝而坐,任由自己的創口鮮血一點一點的融入到了那青銅圓柱之上。

瞬時間,所有的紅芒漫天閃耀,光芒的亮度比之前盛了一倍不止,而光網的缺口也是眨眼間便全部修復,生生的止住了荒獸下壓之勢,將其重新鎖回到了光網之內!

又是一聲轟隆的巨響,荒獸一腳砸在了光網上,卻再是無力衝破紅芒的束縛,血祭之後,這光網似乎是更為堅韌,暴怒之下,荒獸一次又一次的衝擊,發出了漫天的轟鳴之聲,但終究還是無濟於事了。

似乎,有人松了口氣。

但更多的人,還是將目光投在了那個橫臥在水面之上,依舊保持著之前姿勢的軒天,鮮紅的血液還在面龐上流淌,隱隱的,帶著一絲蒼涼。

他張了張嘴巴,似乎是想要說話,他又側頭看了看,卻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這是邪戒的氣息,邪戒怎麼會在他的手上?”

湖邊的人群之中,血魔此時越眾而出,指著軒天大叫道:“你小子怎麼會有我聖教的邪戒至寶?”

“是他!那日是他救走了魔教的妖女!”

不約而同之下,正道這邊,又有一人驚訝的喊叫道,居然是那日在青城山,和軒天激鬥一場的青城派長老,楊雲!

正魔兩道之人, 均是發出了驚訝的呼聲。

半空之上,已經略退遠去的素衣書生卻是默默的看著腳下的少年,眼神中隱隱的光芒閃動,卻是不知在想著什麼。

“嘩啦……”

一聲輕輕地水花響動,軒天放下了自己的雙手,慢慢的轉過了身來,他的動作很慢,似乎身上四處的傷痛已是讓他費盡了所有的力氣,他一點一點的轉了過來,面向了所有的人。

這個少年,已是遍體鱗傷。

他的身後,傳來急促而又低沉的呼吸之聲。

軒天扭頭看去,亦瑤迎風而立,就站在了他的背後,那絕美的臉龐上透露著一絲蒼白,握住星隕的玉手也是青筋隱現,驚訝錯愕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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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軒天竟是笑了笑,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映入了她的眼眸之中,在那雙眸子裡,又是閃過了疼惜之色。

她想伸出手去為他擦拭嘴角的血跡,她的指尖在顫抖,她的心口之間也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她用低低的聲音喊道:“你……”

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黑暗之中,不知在哪個方向,也是傳來了一聲幽幽的嘆息。

軒天又轉過頭來,看向了那些熟識之人,他的師父,他暗戀的師姐,最疼愛他的師兄,一向搞怪的沐木,所有的同門,可是,這些人看著自己,那種眼神,卻是如此的陌生。

他的喉嚨間,發出了低聲的嘶吼,像是野獸在垂死的掙扎。

這個世界,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是孤獨的。

輕輕地邁開雙腿,不顧那四肢百骸傳來的痛楚,他在齊腰深的水中,費力的前行著,他想要走的近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他要看清楚,那些人的目光之中,到底是什麼。

身後的那個女子,卻是一動不動,怔怔的看著他,看著從他身上流出的鮮血慢慢的殷紅了湖水。

有一點心痛,不是麼?

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漆黑的湖面上,又有著一道身影,悄悄的靠近了軒天,那雙隱沒在黑暗的眸子,泛著冷冷的寒光和陰毒的恨意!

水花炸起!

那道身影衝破水面,手中的法寶寒光閃現,朝著軒天的後背迅猛的打了過去。

“臭小子!我管你什麼邪戒不邪戒,拿命來!”

侯老大的身影出現在了軒天的背後,只是此時的軒天早已是心亂如麻,幾時曾戒備過?身體條件反射的往一旁躲了躲,卻是沒有躲開,侯老大猴爪法寶的利爪一下子便是勾進了他後背的血肉之中。

稍遠處的亦瑤花容失色,幾乎是慌了神般的喝道:“混賬!妖孽!”

剎那時,什麼也不顧了,振身就衝了過來。

更遠處,也有一道嬌媚的身影飛也似地撲了上來。

侯老大似乎是對軒天恨極,口中哈哈大笑,軒天在他這一擊之下口中噴出的鮮血似乎更是刺激了他的神經,這個時候,侯老大彷彿是瘋癲了一般,根本也不在乎疾衝過來的亦瑤和她手中的星隕神劍,猴爪往身前一收,一隻手便要去掐斷軒天的喉嚨。

得意忘形之下,他也是沒有注意到從軒天手中刺過來的墨霜,雖然無力,卻還是直直的扎向了他伸出的那隻手!

一聲慘嚎響徹了負子山,墨霜鋒利無比,輕易地便貫穿了侯老大的手掌,只是,肉眼可見之下,那只手掌連帶胳膊竟是迅速的枯萎了下去,似乎所有的血肉精華都在這瞬間被墨霜吸噬殆盡!

所有人又都愣住了,便是連衝到近前的亦瑤也止住了身形,驚愕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什麼?!

無數人發出驚疑的譁然之聲,嘈雜混亂的人群中,只有沐兒雙眼噙淚,呆呆的看著軒天,那心中的悽苦,也只有她才能體會至深!

侯老大的慘嚎之聲似乎驚醒了他,墨霜從侯老大的手掌中拔出,無力的向下垂落,黑色的劍身上,有著異樣的光芒閃動,竟是帶著一絲妖邪之色。

此時的侯老大卻也是顧及不了軒天了,枯萎的手臂似乎完全震懾了他的心魂,鬼叫一聲,甚至連軒天背上的猴爪也不管不顧了,哇的叫著就奔遠了。

那叫聲,迴盪在這空蕩的夜空之中,有著別樣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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