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見那畫面裡隱隱透著天光,才意識到此時已是清晨。那路口車輛稀少,偶爾有一兩個行人穿過馬路。

大約過了一分鐘,胡天駕駛的商務車果然出現在畫面裡。商務車在路口稍稍減了下速,便迅速透過路口,徑直往前駛去了。過了約三四秒後,那輛SUV也出現在畫面裡,從路口猛衝過去,嚇得一個過了一半人行道的路人拼命往回跑。

“這幫亡命之徒。”丘山嘴裡咕噥了一句,有點擔心起胡天的安危來。

正思付間,一名大夫從急救室推門而出,問道:“誰是家屬?”

丘山衝大夫道:“我,我是他弟弟。”

“你過來一下。”

丘山指了指自己的腳,攤攤手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大夫皺皺眉頭,往丘山身邊走來。丘山忙讓劉奇合上了電腦。

“唔,他的病情穩定了,說嚴重不嚴重,說不嚴重也挺嚴重的。”大夫看看丘山裹著繃帶的小腿,接著道:“經過緊急輸血輸液,傷口做了縫合處理,現在基本上沒有大礙,不過需要住院半個月。一會兒護士會找你簽字。”大夫說完就走了。

一名護士此時走出來,拿了份住院通知單讓丘山籤了字。此時急救室的門開啟,兩名護士推著一個護理床走了出來,丘山等人走近一看,見阿七側頭趴在床上,背上打著兩條大繃帶。

丘山見阿七臉色稍有好轉,似在沉睡,就叫道:“阿七,阿七。”

一名護士衝丘山鼓鼓眼道:“病人做了全身麻醉,還得再過半個小時才會醒來。”

丘山點點頭道:“多謝。”讓劉奇架著自己,和李柳玉一起,跟著護士把阿七送進另一樓層的病房。

待諸事安頓完畢,丘山見阿七呼吸沉穩,似已無大礙,便放下心來,三人退出病房,在外面走廊的長椅上坐下。

劉奇馬上又開啟了電腦,盯著螢幕看了會兒,突然叫道:“哎呦,不好!”

丘山聽到劉奇驚呼,忙湊上前去,緊張地問道:“追上了?”

“不是不是。”劉奇見走廊裡有人向這邊投來目光,便壓低聲音道:“胡天走的那條路,前方正在施工!”說著指著一個監視屏,螢幕裡顯示,某處路面上橫著一排路障,後邊停著一輛挖掘機,好幾個工人正從旁邊一輛卡車上卸著工具之類的東西。

“有沒有其他路?”

“快給他電話。前邊兩百米處可以左拐。”劉奇一邊查著地圖一邊說。

丘山迅速開啟手機,給胡天撥了過去。

“左拐左拐左拐!”電話一接通,丘山忙不迭大叫道。

“我操,老子正在高速駕駛,這節骨眼上,你能不能晚些打?”胡天在電話那邊嚷嚷道。

“左拐!”丘山又猛吼一聲,音量頗大,引得一名護士走上前來。

丘山忙壓低聲音道:“你走的那條路,前邊正在封路施工。”

“真的?你怎麼知道?”

“少廢話,趕緊左拐,否則來不及了。”丘山剛說完,那名護士走到他身邊說:“這位先生,請不要在這裡大聲喧譁。”

丘山捂住手機,衝那護士點點頭。

待護士走遠了,丘山才將手機貼在耳邊。胡天的聲音傳了過來:“左轉了。草他大爺的,這幫孫子咬得死死的……你們在哪裡?”

丘山將醫院名字跟胡天說了,胡天急匆匆道:“我先掛了,稍後聯絡。”

丘山有些擔心胡天,正想再去看劉奇的電腦,李柳玉突然發出“哦”的一聲,丘山忙側目向李柳玉望去,見她正對著手機螢幕,蹙眉張嘴,臉上有驚訝之色,就低聲呼道:“有情況?”

李柳玉陡地回過神來,一邊將手機遞到丘山面前一邊說:“老子的姿勢確有所指。我剛才仔細辨認了一下,他手指的方向正好有一處字跡。”

“沒字啊。”丘山見螢幕裡除了那張痕跡淡淺的《紫氣東來圖》,並沒有什麼字跡。

“看下一張圖。”

丘山忙劃拉了一下螢幕,顯示出另一張石壁圖片來,細看之下,竟似有幾個字跡隱隱顯露於石紋之間,但筆畫模糊,難以辨認。

丘山將圖片放大,又認真檢查了一遍,隱約認出一個“伊”字來,下邊似乎還有三字,卻無論如何認不出來了。那些文字應是由筆墨書寫,雖藏於石壁之內,但因年代久遠,墨跡早已褪盡,只剩下淡淡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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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石龕頂壁,老子右手所指的地方正是這幾個字。”

“我只認出了‘伊’,下邊好像還有三個字,你都看出來了?”

“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伊人在彼’四字。”

“伊人在彼?”丘山又看了看,隱約看出那三個字的形狀來。他撥劃了一下手機屏,凝神看著那幅《紫氣東來圖》,嘴裡自言自語道:“‘伊人在彼’……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

丘山見圖中老子的右手上指,左手前指,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問道:“難道側壁也有字?”說著將圖片拉大,移至左側石壁,上下搜尋起來。

“我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字跡。”李柳玉怔怔想了會兒,緩緩說道:“他的左手前指,所指方向理應與右手一樣,有相對應的字才對。”說畢又沉思起來。

丘山一時也沒什麼頭緒,把那石龕圖片又放大了,東看西瞧,看不出所以然來。正思付間,劉奇卻突然低聲驚呼起來。

丘山忙扭過頭去,見電腦屏幕上是一個放大了的監視畫面,胡天駕駛的商務車此時居然停在畫面中間。此處攝像頭安裝在一個丁字路口上方,正對著一條步行街。步行街兩邊的房子都是青瓦飛簷木門木窗,房屋低矮,顯出一派古樸之色。此時雖還只是凌晨八點多鍾,街面上卻已經有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這是什麼地方?”丘山見胡天正從商務車裡快速鑽出來,邁著軲轆腿往人流中跑去。

“閬中古城,是個旅遊景點。”

這時畫面左右兩側同時駛入兩輛SUV,一前一後夾住了商務車。車上湧出十一二個黑衣男子,將商務車團團圍住。有幾人探頭看了看車內,衝身邊的人招呼著,一群人奔向古街,轉瞬就跑出了監視畫面。

丘山心裡惴惴不安,想了一會,拿起手機給胡天撥了過去。

聽筒裡傳來胡天壓低了音量的聲音:“老丘,別瞎打電話,剛才差點就暴露了。”

“得,我說你聽……對方有十來人,都穿著黑衣。”

“知道了……乖乖隆地咚,對方進來了……我掛了。”胡天急促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接著就變成了一片忙音。

丘山一時也沒奈何,側頭見劉奇的電腦屏幕上此時有十來個監控畫面,像格子棋一般排列著。

“我把通往古城的所有路口監控攝像都調出來了,胡天從哪條路出來一目瞭然。”

丘山見那十來個畫面裡人來車往,就點點頭說:“但願他能順利逃出來。”兩人盯著螢幕看了片刻,卻並沒有見到胡天的影子。

丘山側頭看了眼李柳玉,見她仍在冥思苦想,便道:“要是沒什麼頭緒,先別費勁琢磨了。”

“唔,我在想以前我爸給我看的《紫氣東來圖》,那上面也是有題字的。”

“哦,”丘山大喜,忙問:“是什麼字?”

李柳玉無奈地搖搖頭道:“小時候的事,我也沒有特別留意,所以……”

丘山見李柳玉神情懊惱,就寬慰道:“那也沒什麼,時間隔得這麼久了。再說這壁畫一看就年代久遠,少說也有一千多年了。你爸手裡那張《紫氣東來圖》既然畫在宣紙或絹上,想來應該是近代之物,上面的題字很可能不是……”說到這裡,丘山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蹙眉望向李柳玉。

李柳玉見丘山神色有異,忙問道:“怎麼了?”

丘山使勁眯了眯眼,這才緩緩說道:“我突然覺得,這《紫氣東來圖》壁畫很可能還有一幅。”

“還有一幅?”李柳玉陡地驚覺,望著丘山凝重的表情,似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說,另一幅壁畫上也有題字?”

“是的,老子兩隻手所指的方向應該都有對應的文字,但在這個石龕裡我們只找到了一處,說明還有一幅《紫氣東來圖》。”丘山想了會兒才又道:“只是另一幅壁畫會在哪裡呢?”

正思付間,劉奇在一旁發出“哇”的一聲。丘山吃了一驚,以為胡天已被劉登極的人抓住,忙向螢幕望去,只見一個監控畫面裡有兩個黑衣男子正圍著一輛車亂砸。

劉奇放大了畫面,丘山仔細一看,原來那輛車正是他們租來的商務車。車仍停在通往閬中古城那條步行街的入口,此時被那兩名男子拿著榔頭扳手之類的東西一頓亂敲,車窗玻璃被悉數敲碎。一名男子探身進駕駛室去,似是在瘋狂敲打儀表盤,另一名男子從車上拽出了一個包裹。

丘山想起那包裹裡放著模擬面具假髮等物,再看螢幕時,那兩名黑衣人已將商務車砸得面目全非,然後駕駛著那兩輛SUV迅速離開了現場。

丘山和劉奇看得目瞪口呆。正驚駭間,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丘山拿起一看,大喜過望,原來正是胡天。

“我到醫院了,你們在哪裡?”話筒裡傳來胡天急匆匆的聲音。

丘山忙把病房的號碼說了一遍,對劉奇和李柳玉道:“胡天擺脫對方了。”兩人聽了都面露喜色。劉奇將電腦遞給丘山,說道:“我去門口接他。”說完就沿著走廊小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功夫,劉奇就領著胡天走了回來。丘山見劉奇笑得詭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往他身後望去,只見一人滿面炭黑,腮下全是粗短虯勁的絡腮鬍子,穿著古代戲服,赫然就是張飛模樣。

丘山錯愕間仔細一看,隱約看出那人正是胡天,不由驚詫萬分,叫道:“胡天,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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