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件事後來,也有許多的疑點,張召重為什麼會帶著自己的犯罪證據主動自首?要知道,那個時候他正是順分順水一路高歌猛進的時候,紀委也沒有注意到他,誰也沒有懷疑過他,他卻主動的去自首,要說是良心發現,那是誰都不相信的,這在後來,也成為了一個謎團,一個紀委想不通的謎團。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政紀,則冷眼旁觀著張召重的悲慘下場,死刑,緩刑三年執行,不出意外最好也是個無期,政紀並沒有做其他,他知道,這樣是對張召重最好的也是最殘酷的懲罰,與死亡相比起來,失去自由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為貪婪的金錢失去,張召重這一生都將在後悔與不甘心中度過!

人雖然傷的傷,死的死,可是“暴風”的工作卻依舊需要繼續,周青很快又恢復了雷厲風行的樣子,何濤和加木錯有政紀高價請的護工照料,而許小樂有家人陪伴,她重新投入了工作中,返回的如此的急切,似乎只有廣闊的可可西裡和忙碌的巡視生活,才能讓她把曾經的那不堪回首的記憶埋葬。

政紀靜靜的站在營地,今天的天氣不錯,藍藍的天空,不算很冷,“暴風”的營地內,依舊忙亂的眾人,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可清冷的人群與低沉的氣氛卻著著實實的告訴他們殘酷的事實。

馬帥的屍體,在前幾日便埋葬了,並不在什麼別的地方,就在營地不遠處的那片屬於可可西裡的曠野之中,馬帥是個孤兒,沒親沒靠,自然也就沒那麼多的說法,而且周青還記得,馬帥曾經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如果自己那天犧牲了,就埋在營地旁,這裡,就是他的家,可可西裡,就是他的故鄉,他相信,自己為可可西裡死去,那麼可可西裡也會接納他的枯骨。

政紀眺望著不遠處的那座新墳,那裡,他並不是孤單的一座,還有四五座墳墓陪伴在馬帥的四周,那不是別人,同樣是“暴風”的人,這麼長的時間裡犧牲的暴風組織的人,類似馬帥情況的,周青都為他們埋葬在了這裡,用石頭累積成了一座小型的花園墓地,雖然簡陋,可是卻實用。

這些天,每天政紀都能看到周青和營地裡的人們,早早的起床,去祭奠,打掃,清理,沒一日中斷過,似乎每一個人都是忠實的護陵員一般,這些是他們的曾經的戰友,最好的朋友,可以將後背託付給的親人!

楊欽,作為馬帥的戰友,這幾天經常在閒下來的時候,點一支煙,靜靜的坐在馬帥的墳墓旁,喃喃自語一般的和馬帥聊著天,有時候又哭又笑,好像神經質了一般,可是卻再也聽不到馬帥的回答。

曾經,周青還曾問過政紀,能否復活馬帥,因為在她的心中,政紀已經如同神一般。

政紀只能搖搖頭,是不是神仙,他自己清楚,他看著自己的這雙手,他能夠做到的或許很多,在常人眼裡或許也真的如同仙凡一流,可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做到的,也很多!他不是真神,他只是一個運氣好的世界遺忘者,他的能力,能做很多,不能做的,也很多!

還曾記得那天埋葬馬帥的時候,每個人都是那麼的真切悲傷,槍口朝天,鳴槍,清脆的槍聲在空曠的可可西裡迴盪著,似乎是他們的懷念與呼喚,這樣一座座不起眼的墓地,在若干年後,誰又會來拜祭?誰又會知道,這裡邊躺著的人是為了什麼樣的信仰而失去了生命。

他們是否會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之中?

人類,是善忘的,或許多年後,這裡,就會被風沙撫平,不留下任何的痕跡,當他們老了的時候,還會記得起當初那熱血的年代與悲傷?

在這裡靜靜的躺著的他們每個人稱得上是英雄嗎?或許,在一些人的眼裡他們不是,他們沒有抗日,沒有反恐,沒有轟轟烈烈的報道,也沒有公職,可是政紀和“暴風”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是烈士!是真正的英雄,英雄,不一定是在轟轟烈烈的抗戰中出現,他們每一個人,都用自己的生命和信仰,維護著可可西裡的安定與和諧。

或許別人會忘記,或許時間會流逝,可是政紀和“暴風”中的每一個人,都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生命的意義,或許也在於被他人牢記,若干年後,“暴風”中的每個人,都會和自己的後代親人,講述著當初的熱血,講述著躺在這裡的戰友!他們的名字,也將伴隨著他們的口口相傳,永遠的被人們牢記。

這幾天,“暴風”又來了一名新人,叫“崔石”,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活潑開朗的年輕人,也是退伍軍人,他的到來,為悲傷的營地增添了些許歡快的氛圍,他同樣是政紀的粉絲,在發現政紀也在後,每天就像跟班一樣,跟著政紀問東問西,像個好奇的小寶寶。

就是這樣的,永遠都會有人離去,也永遠會有新人加入,“暴風”,就如同一塊頑強的吸鐵石一般的,將這些擁有著自己信仰的人們聚集在了一起,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只要信仰不變,“暴風”永遠會存在!

周青在忙,政紀也沒有歇下,他要為暴風組織在舊址營地中建了一座工作場所和休息場所,他們已經將自己的青春和熱血奉獻給了這裡,那麼政紀也要為他們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幫助,起碼,好的生活和工作環境,這是他們應得的,豐厚的薪水和生活的保障,也是他們應有的。

英雄,不應該被怠慢。

這些,政紀都有了安排,工人們來了,挖掘機,攪拌機來了,太陽能發電設施也來了,各種各樣的物資也來了,“暴風”營地的改造也真正的開始了。

人傷心,動物也同樣悲傷,那只被屠殺了全家的受了傷被收留在營地的野犛牛,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不肯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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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星期,政紀和周青等人幫它搭建了牛棚,卻一次次的被頂翻,每次都能看到它撐著兩條前腿使勁地往身後蹬,沉重的半截身子拖在地上荒灘上爬,拉出一條寬寬的痕跡,它的後腿現在還不能完好地站立起來。

政紀本來不想把這個可憐的大個子拴起來,但是又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打了根樁子,把它拴了起來,可事情還沒算完。受傷的野犛牛瘋狂地用另一只獨角頂那根樁子,樁子被它頂翻了,滾到一邊,要是它屁股上沒有傷的話,可能就會發瘋地衝進營房,然後把所有物品都頂個人仰馬翻。

周青他們只好把樁子再打得深一點,幾乎完全沒進了土裡去。打樁子很費勁,泥土凍得像硬鐵一樣,吳凱和木薩都過來幫忙,因為氧氣稀薄,幾個人都累得直喘粗氣。野犛牛仍然不肯安分,它一個勁地想往外掙,把身邊的防水布頂了個稀巴爛。木薩也沒辦法,和一隻有野性的受了傷的野犛牛較勁純粹是浪費力氣,最後大家只好走開,就剩下政紀蹲在野犛牛旁邊看它。

鬧騰了一會兒,野犛牛也顯得十分疲累,它趴在地上喘著粗氣,卻仍然不肯讓人靠近,只要任何人一向它靠近,它就會豎起頭上的尖角來頂,無奈之下,人們只好遠遠地蹲著看它。就這樣,還沒算完。野犛牛開始絕食,不肯吃他們給它割來的草,哪怕是政紀用寫輪眼與犛牛交流,把草一把一把地扔過去,它也倔強的一把一把地頂開,連水也不喝一口。

所有人都犯了愁,怎麼辦?剛救回來,傷還沒養好,難道讓它餓死嗎?

沒辦法,牛又不會說話,看著人的時候,它的大眼睛裡除了恐懼就是仇恨,根本不領會他們的討好。甚至有一次,楊欽喂它吃草的時候,還差點被它頂了屁股。

一個星期過去了,野犛牛一口草沒吃,一口水沒喝,身子漸漸消瘦,前胛處的骨頭高高地聳立了出來。木薩說:“由著它去吧!它全家都死了,估計它也活不長。”

半夜,下了一場急雨,說是雨,倒不如說是冰雹更確切一點,一顆顆像彈珠子一樣的冰雹打在營房頂上,嘣嘣當當地直響。

夜晚冷,沒人願意爬起來,可能大家都把那只倔犟的野犛牛給忘了,或者是不願意懷著一腔熱情起來後又被野犛牛給頂了屁股,政紀睡不著,發現冰雹子雖然不算太大,卻硬得像鐵蛋一樣,打在頭上,倒像是被人用悶棍子給敲了一記,耳朵裡都有點嗡嗡地響。

野犛牛站不起來,也沒處躲,可憐巴巴地趴在地上,把頭埋在兩條前腿中間,冰雹子打在它厚實的背上,又彈出去,當當地響個不停。政紀看它又冷又餓,雹子打得它不停地哆嗦,急忙跑到營房旁邊的帳篷房裡,抽出厚木板給它搭了間小屋,又在外面蒙上了一層防水布,雖然動作已是十分麻利,可冰雹子還是打得他縮著脖子,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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