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一張小玻璃鏡,何瑾仔細端詳著裡面的一張臉:白白淨淨,劍眉星目的,怎麼看都覺得賞心悅目。

可隨後放下鏡子,他就有些唉聲嘆氣,道:“長得年輕好看是我的錯嗎,這難道也能是一種錯?”

身旁的夫人小妾聽了,沈秀兒第一個就起身打算離開。柳清霜見狀,也無奈地搖了搖頭,還違心地說了句:“相公你真帥”,也準備離開。

要知道,長相這塊兒可一直是何瑾臭屁自戀的地方。

往常這種情況,兩人就是耗沒了耐心,也哄不住他的玻璃心。所以此番一見有這苗頭兒,不一而同地選擇了惹不起躲得起。

只有剛成婚沒幾日,還沒完全瞭解何瑾的朱秀英和那日暮,傻傻地留在了原地。

然後,意想不到的狀況就出現了。

兩人可都是真正的小公舉,也都是心直口快的型別。朱秀英就第一個開口,道:“馬尚書不是光說你年紀輕,不適合擔重任嗎,何時提過你長得好看了?”

那日暮更仔細看了一眼何瑾,有些嫌棄地道:“連道傷疤都沒有,一點英武氣概都不見,哪裡好看了?”

雙重暴擊一出現,沈秀兒和柳清霜剛邁出去的蓮步,隨後就折了回來:沒想到......還有這等好戲看啊!

這情況,簡直......喜聞樂見!

果然,何瑾的嘴角不由就抽了一下,但還是強忍著悲傷,道:“我不跟你們一般計較,一點欣賞的眼光都沒有。”

可朱秀英和那日暮,完全不像沈秀兒和柳清霜那般溫婉可人,登時異口同聲反懟道:“我們才不跟你一般見識,自吹自擂,也不害臊。”

小月兒還神補槍,來了一句:“都是以前給慣的......”

這下,何瑾忽然有種想寫休書的衝動。又想起沈秀兒和柳清霜的好,可憐巴巴地問道:“秀兒,清霜,你們來說句公道話?”

柳清霜這就識趣起身了,還是剛才那句話:“相公你真帥”。但這次,何瑾卻覺得這話,好像怎麼都不太對味兒。

沈秀兒卻什麼都沒說,反而招呼了眾人離開,還留下了一沓銀票,對何瑾言道:“相公慢慢想吧,奴家就不打擾了。”

這時何瑾才有些小感動,明白夫妻還是原配的好:柳清霜和沈秀兒兩人,明顯看出自己是有心事。知道她們也幫不上忙,就留下默默的鼓勵,給自己一個安靜的獨處空間。

至於剩下那兩位......嗯,離婚就算了,還是以後再慢慢調教吧。

待眾人離去後,何瑾自然又開啟了數錢增智大法。

每當沉浸在數錢這項活動中時,他總能感到冥冥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自己焦躁的心安靜下來,紛亂的思緒被慢慢捋清,比什麼都管用。

很快,伴隨著手中的銀票一張張被數清,他的思緒也漸漸清晰起來:“二十五張、二十六張......嗯,年輕當然不是一種錯,不過在特定的場合,就是一種障礙了。”

“官場最講究論資排輩,我才十六歲,就如一股泥石流洶湧衝來,將原本一潭死水般的大明官場攪得混亂不堪,鐵定會讓所有人擔憂不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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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對於求穩的弘治大叔和內閣大學士等人來說,大明王朝經過列祖列宗的八世經營,正處於前所未有的平穩期。”

“邊患已平,內無災荒,經過百多年的運轉,大明帝國的政治車輪磨合得恰到好處,四平八穩過渡才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裡,他數錢的手就微微停了一下,然後眨了眨眼,才繼續道:“再說大明都清濁分流快百年了,早已習慣成自然。”

“讓我一個恩貢的秀才平步青雲,觸動的就是整個士大夫階層的利益,包括內閣大學士們和那些部堂高官們。”

對於大明整個官場流程,何瑾早就清楚不過。

首先一介白丁,必須要知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寒窗苦讀後,由縣試到鄉試,由鄉試到會試,再由會試到殿試。完成這一系列科舉篩選後,那麼恭喜你,從此擺脫了白丁的身份,進入了士大夫階層。

可想要當高官,卻不是學問好就行的。

殿試後排進士名次,成績好的就可以入翰林院繼續學習——這就成了庶吉士,屬於進士當中的極品,清貴裡的戰鬥機。

三年學習結束,成績優異者,會繼續留在翰林院。如果做到這一步,那麼再次恭喜你,就成為了大明朝的儲相。

如果在其後的十幾年裡,沒有在一輪一輪的政治鬥爭中折戟沉沙。就有幸能爬到大學士的寶座,入閣拜相,成為帝國最有權勢的幾個人之一。

當然,就算沒有留在翰林院,那也是清流正途,前途依舊光明。

或進入六部做主事,或外放知州知府,然後一點點地熬資歷,一切順利的話,也會爬到部堂一級。

至於其他的濁流異途,想要靠著實打實的功績,一步步往上爬上來......呵呵,想想有可能嗎?

負責考察這些雜流異途的官員,就是清流正途出身。兩者天然對立,能放一個對手進他們的圈子,前來爭奪權力?

一般的雜流異途者,終生能做到知府一級,就是有天大的氣運了。而像何瑾這樣以秀才身份恩貢入京,繼而又殿試後當官兒的,已然是位面之子的待遇。

“可就是因為這樣,整個大明才死氣沉沉,抱缺守缺。用陳腐的儒家聖學來治國,遲早免不了王朝更迭的鐵律。”

“為打破這樣鐵一般的壁壘,除了積極拉攏士大夫階層外,首先要做的就是我先衝破這層壁壘,否則連個榜樣的力量都沒有,一切還說個屁啊!”

“但是,他們卻不溫不火地攔著,甚至還用上了美人計......”

何瑾這時嘴角就撇了一絲,有些無力地吐槽道:“可也不看看你家公主啥眼光性格,就算用美人計,也得用清霜那樣兒的啊。”

這下,門外的朱秀英就要炸了。

沒錯,她們四人出去後,根本就沒離開,全趴在門外偷聽呢。畢竟何瑾好像辦啥事兒都能辦成,而女人又有強烈的好奇心,怎能不來偷聽?

好在沈秀兒別看身份只是個小妾,可憑藉人家精明幹練,以及氣度能力,穩穩成為沈府後院兒的主心骨。當下就一把拉住了朱秀英,又聯合武力不凡的那日暮,將朱秀英給鎮壓了下去。

然後,不懂明朝科舉的那日暮,也忍不住小聲開口了:“相公他難道就不能考個進士,這樣不就也是那個......清流正途了?”

這話一出口,柳清霜就鬱悶了,道:“相公雖才學無雙,偏偏最不屑尋章摘句鑽研八股。況且那等靠的是水磨功夫,沒個十年八年是不行的。”

“唉......怎麼才能打破僵局呢?”此時門內門外的人,都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何瑾這會兒也越數越慢了,腦子裡還跑起了火車:“按照陛下如今的脾性,以及整個朝堂因循守舊的狀況,估計是沒啥可能的。除非......”

說到這裡,他不自覺就噤聲了,腦中出現了一個很美好的畫面:朱厚照那個整個大明王朝最能鬧騰的傢伙,登基御極了!

只要那家夥登基,一切迎刃而解。

他能讓劉瑾老痞子執掌朝政,自己跟他關係那麼好,別說外調當封疆大吏了,就是直接給個內閣首輔,也不是沒可能的。

只不過,剛想到當內閣首輔呼風喚雨的時候,何瑾的臉隨後就垮了下來:朱厚照登基的前提,就是弘治大叔掛了。

而說到讓弘治皇帝掛掉,何瑾當然也是不願意的。

直到中午時分,何瑾還是沒個好主意。

不過一塊兒吃飯的時候,崔氏就夾了一塊蟹粉獅子頭,嘟囔了一句:“有些淡了,魯霸是忘了放鹽吧?”

“估計是最近鹽價上漲得厲害,魯霸心疼,就忍不住少放了一點吧?”沈秀兒就隨口接了一句。

可跟行屍走肉一樣,光往嘴裡塞東西的何瑾,聽後卻雙眼猛地一亮,激動捧起沈秀兒的俏臉,吧唧一口就親了上去:“秀兒,你才是真的優秀,一句話就讓相公有了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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