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 陸續進京趕考的舉子便已紛紛湧入京都, 京城裡各大酒樓館院都盡數住滿了各地舉人, 坊市四周的平民巷中也不乏些許因家世良好而購置宅院的富貴學生。

今年的主考官乃是以晉元帝欽點的文淵閣大學士主持,副都御史四位從旁督查, 同考官二十餘位, 皆是進士出身的翰林。其中, 文淵閣大學士張北林乃是中立派系的保皇黨,並不在諸位皇子之間有多餘傾向, 晉元帝用起人來自然格外放心。

但隨著科舉考試的到來,晉元帝對自己幾個兒子的態度卻發生了不多不少的變化。其中以太子為最,自從寧氏所出的第二位皇后故去,皇帝對太子的態度便一度冷淡許多, 在兼國與朝政之上, 晉元帝總是有意無意地將事情更多地交給豫王與靜王來做,並十分避諱太子插手。

但許是小寧皇后薨逝幾月,晉元帝也逐漸從對寧家的厭惡中走了出來,最近幾日再看太子憔悴消瘦非常, 便又起了惻隱之心,一個心軟之下,又下旨將此次科舉的監察任務交由太子負責, 副都御使從旁協助。

一眾朝臣中過半都是牆頭草, 先前覺得太子謝昭失勢,有意往豫王或是靜王身邊靠攏的人各自心中都陡然一震,再次變作了觀望之態, 並隱隱有託舉儲君的意思在。

而隨著風向一轉,豫王與靜王兩人先前門庭有多熱鬧,如今便就有了許多清冷。

謝渠雖心知朝中各個都是老油條,但沒想到各種落差竟如此之大,自然是氣憤異常,只咬牙冷笑著將那些見風使舵的一一記上名冊,想著待他問鼎九五之日,便是這些人的提頭來見之時。

至於謝臨心中卻無多大想法,他上輩子見慣了下頭朝臣的作態,並不將他們的討好或是冷待都放在心上,如今靜王府終於清靜下來,倒是省了他許多事情。

不過從前段時間的忙碌異常,到如今陡然歇息下來,對其中變化最感到不適的反而卻不是他。

“唔……”

從酣夢中醒來,白果下意識滾進一個熱氣騰騰的胸膛,他後知後覺地抬眸,眨了眨滿是霧氣的眸子,有些不確定地伸手摸摸男人的眉骨,突然傻兮兮地露出個笑:“殿下怎麼又進到我的夢裡了?”

謝臨任他摸著,眼底浮起一陣笑意:“……又?”

白果“嗯嗯”了兩聲,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把自己團進男人懷裡,嘟噥著說:“殿下抱抱我呀。”

謝臨便依言將他小心圈在懷中:“這樣可以嗎?”

白果舒服地閉上眼,咕噥幾聲,彷彿又要快快樂樂地睡過去,可就在這時,他的眉毛微不可見地皺了起來,謝臨開始沒有察覺,但白果下一秒卻突然驚呼出聲,又猛地真眼開,不解道:“……夢、夢裡面小寶寶也會踢人的嗎?”

說罷他癟了癟嘴,有些難受地扭了扭身子,低聲道:“好痛。”

白果的雙身子如今滿打滿算也足足已有了七個月,太醫本就判定他這胎有可能是雙胎,故而月份越大,這孕夫便會更加吃力難熬。但幸好有那個來自未來的系統替白果保駕護航,索性白果一直吃好睡好,只偶爾感受一下肚子裡寶寶微弱的胎動,並沒有吃到太過苦楚。

但不知為何,今日的胎動倒是來的異常激烈,白果腹中的寶寶似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雙雙鬧騰地不得了,直把白果這個做爹爹的給疼哭了。

謝臨一時有些急,他喚人叫了太醫來,中間看著府裡的嬤嬤浸溼了暖帕敷在白果額頭,目光不禁落在了他的腹部,目光沉沉。

“原來不是做夢。”白果難過了一會兒,緩神說。

他肚子裡的小寶貝們似是意識到自己鬧騰過了頭,鬧得自己爹爹不舒服了,立刻安靜如雞了起來。

腹部痛意漸消,白果笑著拉住神色緊繃的謝臨的手,感受到男人歷來乾燥的手心竟然出許多些汗,一時覺得有些奇妙與淡淡的開心。

“殿下今日怎麼沒去上朝?”白果問。

謝臨低頭摸了摸他的臉,緩聲說:“最近都不去了,本王在府上陪陪你。”

白果多少聽了些朝野上的風聲,知道如今幾位王爺都在皇帝那裡受了些許冷待,一時有些擔心自家王爺傷心,便裝作嬌氣黏糊地同謝臨道:“那殿下可是要時時刻刻伴我左右才行,我如今可是一刻也離不開殿下的。”

謝臨聽著他的話,心底一動,俯身吻了吻他的眉心:“好。”

太醫向來姍姍來遲,為白果診過脈,也說並無大礙,只道靜王妃胎像極好,胎動乃是後幾個月的常事,也同時證明了胎兒極為健康。

話畢,太醫便覺得靜王表情陰沉沉地似乎不見開懷之意。

“你且開個方子,叫王妃懷中的胎兒莫要如此活潑。”謝臨突然道。

太醫還是第一回聽見這要求,不禁有些傻眼,猶豫道:“這……胎動一事向來避無可避,老臣也是沒有辦法啊……”

謝臨擰眉,又待說什麼,卻見白果慢吞吞掀起簾子走了出來。

“怎麼不在榻上歇著?”謝臨上前一步,小心將人摻住。

白果此時已經恢復了元氣,彎著唇角,眼底帶著高興,卻被扶地又有點不好意思道:“我又不是瓷人,躺了一早身子都發麻了,就起來走走。”他看一眼旁邊戰戰兢兢的太醫,又好奇問,“殿下與太醫方才在說什麼?”

謝臨沉默了一會兒,看向他的腹部,只搖搖頭,緩聲道:“無事。”

白果見謝臨不願說,太醫也顫巍巍地不敢說話,眼中不由泛起些懷疑之色。不過他到底沒多想,只知道謝臨定然不會傷害自己,便轉移了話題道:“我差些忘了!”

謝臨:“忘了什麼?”

白果說:“秦王妃跟豫王妃今日約好了要來府上做客,拜帖也早早下好了,這會兒已經快到午時,廚房那邊怕是準備不好……”

謝臨一聽又是那兩個愛來府上蹭飯的兄嫂弟妻,倒不甚在意,只淡淡說:“無礙,讓她們多等一會兒再用午膳也好。”

白果無奈地笑了起來:“殿下你怎得這般說話?若是讓外人聽見,必得給你加一條漠視兄嫂弟妻的刻薄高帽才是……”

話罷,他突然看向一旁努力把自己當做透明人的太醫。

太醫驚惶道:“老臣耳朵不好使,聾了!什麼都沒聽見!”

白果尷尬地咳了兩聲,雙頰飛快飄起兩朵紅暈,又悄悄瞪了謝臨一眼,小聲道:“都怪殿下。”

謝臨好好脾氣道:“嗯,都怪我。”

……

等李仙兒跟小豫王妃雙雙挽著胳膊,親親密密進了靜王府後院,才後知後覺到今日的靜王府似乎與平時有些不同……?

原因無它,往日兩人一起結伴而來,白果定會早早就在涼亭中擺好瓜果糕點等著她們,三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一會兒,等到廚房將午膳做好,再一起快快樂樂地吃吃喝喝,直到日落西頭。

……可今日呢?

兩人守著偌大一個空空蕩蕩的涼亭,吹著秋天裡冷冰冰的涼風。

沒有小火爐,沒有溫茶,沒有瓜果糕點,甚至連主家的身影都沒有看到一寸一毫?!

“你們王妃人呢?”李仙兒搓了搓手,挨著小豫王妃坐的更近了點。

涼亭裡伺候的奴婢屈膝道:“回秦王妃話,王妃待會兒便到了,還請兩位王妃耐心等等。”

小豫王妃便提議說:“那也不能讓本宮跟秦王妃在這兒幹等呀,這會兒風吹得又冷又涼,著實難受了些。”

奴婢道:“兩位王妃若是覺得此處不適,便隨奴婢來。”

看似穩重的大丫鬟在前方帶路,李仙兒跟小豫王妃兩人自然緊緊跟上,可直到她們一群人在靜王府的石子路上繞了一大圈,走了小半個時辰,兩人才察覺出哪裡不太對勁。

“還沒到?”李仙兒停下步伐,沉下臉說,“大膽奴婢,你到底要將本宮二人帶往何處?!”

大丫鬟恭敬說:“回兩位王妃話,這便到了。”

李仙兒冷哼一聲:“且再信你一信。”

好在此次那丫鬟終於沒再領著她們繞圈,而是到了一處暖閣前。

這處造得暖閣精緻小意,裡頭擺滿了琳琅玉器,不知是什麼構造,整座屋內都變得暖融融的,但肉眼可見之處卻不見任何炭火。

丫鬟們都守在門外,只有李仙兒跟小豫王妃走了進去,誰知剛挑起門簾,深庭內就傳來一道清澈的說話聲:“殿下,你再讓我一子,就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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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低沉好聽的男聲寵溺似地響起,棋盒中也隨之傳出棋子碰撞的清脆聲響。

李仙兒跟小豫王妃自然知道屋裡人是誰,兩人本是興沖沖來,卻偏偏吹了冷風又走了一大段路,心中好生悶氣,這會兒碰見正主出現,自然要興師問罪一番。

可誰知兩人剛走進去,屋內人也似有所覺地偏過頭來。

白果定是高興的那個,見兩人來到,放下棋子驚喜說:“仙兒,小二嫂,你們怎麼才來?”

“我們早到了好嗎?”李仙兒一肚子氣,偏偏對著白果一雙純粹透徹的眸子發作不出來,只幽幽轉向他旁邊神色淡淡的某人,冷笑道,“可惜好像主人不怎麼歡迎我們,不僅讓我們吹了冷風,還叫府上下人遛著我們觀賞了一遍王府景緻。”

小·被迫觀景·豫王妃也使勁點起頭:“對對對!”

白果露出迷茫的表情,有些疑惑問:“眼下是什麼時辰?你們原來到了好久嗎。”

李仙兒癟癟嘴,捂著胃道:“餓都要餓死了。”

小豫王妃繼續配合點頭。

白果有點兒內疚,偏頭看向謝臨,不解地看向對方。他方才有問過男人四五遍時間,可謝臨只說還早,而他雖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卻又一根筋地相信殿下應該不會拿這種小事騙自己……

所以,殿下真的跟自己說了假話?

這般想著,白果眼神裡也漸漸露出些許不可置信。

但偏偏謝臨仍舊一副平淡表情,不緊不慢道:“許是本王記錯了時辰,真是難為小二嫂跟四弟妹了。”

“哼。”李仙兒雖然下意識有些害怕這個男人,但這時候卻不想露出自己慫兮兮的那一面,只昂著腦袋,拉著小豫王妃說,“沒事,三哥誠心道歉的話,我們也就不計較了。”

小豫王妃:“對!不計較!”

“道歉了才不計較!”李仙兒頭疼地在小豫王妃耳邊重複重點。

小豫王妃:“對!道歉!”

白果如此看著兩人一會兒,又偏頭去看身邊的謝臨,抿了抿唇,乾脆道:“我、我替殿下來道歉好了。”

謝臨聞言,握住他的手擰眉道:“不必。”

李仙兒也不願白果跟自己低聲道歉,忙嘀嘀咕咕說:“你……哎,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再說三哥向來都是大忙人一個,又怎麼會專門算計時辰?他許是真記錯了,也不能怪他。”

小豫王妃繼續配合地做一個復讀機。

話雖是不計較了,可白果聽到李仙兒話裡的內容,雖知她並沒有別的意思,卻頗有些敏感地看向謝臨。若是放在先前,謝臨許是忙碌的,稱一句大忙人不足為奇,可眼下幾位親王一同遭了帝王冷待,自家殿下更是不逞多讓地直接閒賦在家,無所事事……

白果生怕謝臨多想,眼中升起些許擔憂。

“錯了便是錯了。”謝臨面色卻絲毫不變,沉聲道,“為表歉意,稍後府上會有賠罪禮為二嫂跟四弟妹奉上。”

話罷,他又抬手替白果攏了攏耳邊的碎發道:“王妃且在這裡好好招待兩位王妃,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理,便不在此處多待。”

“殿下去哪兒?”白果分明清楚謝臨身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事。

可謝臨卻只溫和笑笑,眸中落著溺死人的溫柔,輕聲道:“我就在書房等你。”

接下來一個時辰,李仙兒跟小豫王妃自然留在暖閣裡享用了一頓美味的午膳,但與往常三人說說笑笑不同,白果很顯然地一直在走神,便是李仙兒喚他一聲,都要很慢才能發應過來。

午膳不過用了一半,謝臨的賠罪禮便由王有全送了過來。

兩隻上等暖玉做的鐲子,市面上不多見的金貴貨。

“靜王殿下這賠禮還挺有誠意。”李仙兒嘻嘻笑了一聲,她如今後知後覺,倒是有些明白自己先前跟小豫王妃為何被這府上丫鬟帶偏了路了。

想來堂堂靜王殿下不僅後院獨寵王妃一人,甚至佔有慾超強,竟是連王妃妯娌的醋都要吃一吃。

這發現倒是叫李仙兒覺得有趣不已,再看看陪座在自己身邊頻頻走神,魂不守舍的白果,不禁砸了砸嘴,當真覺得靜王夫妻真是天生一對的有情人,羨煞旁人。

但李仙兒此時卻也不想便宜了靜王,只沒話找話地跟小豫王妃胡聊,故意不叫午膳席面那麼快地結束。

聊著聊著,兩人不免便說起自己府上那些事情來。

李仙兒最近沒什麼煩心事,若是有,也就是自個兒子到了學翻身的時候,整個小奶娃娃每天都活力無限,把一屋子的奶孃奴婢都給繞的提心吊膽,生怕把小皇孫磕了碰了。

至於小豫王妃那邊,後院的事情就複雜了點。

“前幾日,他又收了位漂亮公子進府。”小豫王妃癟著嘴說,“而且一進府就給對方請封了側妃位。”

李仙兒好奇說:“那人是個什麼身份,竟叫豫王殿下這般寵愛?”

小豫王妃道:“我問了那漂亮公子的話,說是從南邊來的農戶子。”

“什麼東西?”李仙兒眉毛一挑,眼裡呈滿驚訝,“農戶?!他一個農戶,南邊兒來的,又怎麼能跟豫王接觸到?”

小豫王妃也覺得有些說不出口:“就,那農戶子有個哥哥,考上了今年初的舉子,可他家裡請不起書童,父母便叫他這個當小兒子的頂上了。”

“至於他是如何與豫王殿下相識。”小豫王妃語氣一頓,用十分不敢置信的語氣,沉重道,“據說是殿下對他……一見鍾情。”

李仙兒:“???”就豫王那個德行,還能相信一見鍾情?

要知道,之前的最受豫王寵愛的徐側妃可還是在豫王府沒名沒分呆了半年,才被豫王請封了側妃位。

難不成現在這個才是真愛?!

小豫王妃也自是不信這一套說辭,但那漂亮公子自己說的情真意切,再問豫王也還是這麼講,所以她這正室也不好多懷疑什麼,只能冷漠臉地承認了對方的存在跟身份。

李仙兒撇嘴:“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小豫王妃也點點頭:“他素來是無利不起早。”

李仙兒又問:“你是怎麼想的?”

小豫王妃說:“管他怎麼想的呢?總之我家有先聖祖皇帝賜下的免死金牌,能用三次呢,就算他做了什麼誅九族的事,也連累不到我家。”

李仙兒驚訝地鼓鼓掌:“佩服佩服。”

小豫王妃含蓄道:“彼此彼此。”

白果猶豫地看看兩人:“……”

白果張了張嘴:“……”

白果終於說話了:“我、我都聽見了。”

李仙兒&小豫王妃偏過頭,異口同聲道:“哎呀,果果你可終於回神了呀!”

兩人既是當著白果的面講話,自然是不怕被他聽的,況且小豫王妃看著單純又傻白甜了點,但實際上大家族教出來的閨秀,又能單純到哪裡?她的一席話未嘗沒有故意說給白果聽的意思,索性李仙兒配合的好,兩人一唱一和,倒是將這事兒跟逗趣一樣說了出來。

倒是白果覺得特別沉重,仔細看著小豫王妃說:“豫王殿下這般,你一點都不傷心嗎?”

小豫王妃眨眨眼:“開始是傷心的,可後來又不傷心了。”

白果靜靜看著她。

小豫王妃便給白果分析說:“雖說是續絃,但我嫁入豫王府,好吃好喝,被下頭的奴才金貴玉貴的捧著,左右都算不得吃虧,況且豫王殿下的確挺能幹,我……”

李仙兒:“咳!咳!”

小豫王妃嘴巴一閉,見白果沒聽出什麼別的意思,又清了清嗓子繼續說:“總之,他待我雖不算好,但也不算差,湊合過日子,不行就離唄,沒了他我還能活不下去了?”而且豫王要作死,她還要一起跟著往下跳,那可真就成傻子了。

白果點點頭:“你能想開就好。”

小豫王妃狡黠一笑:“都是前任豫王妃姐姐教給我的人生啟迪。”

白果也笑了起來,鄭重說:“今日之事我不會往外說,你不必擔心。”

小豫王妃愣了愣,也回以燦爛一笑:“嗯!”

午膳到此時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三人說夠了話,李仙兒與小豫王妃相攜,起身告辭。

白果便要送別二人。

李仙兒攔住他,打趣說:“你且老實點兒等著你家殿下來接你回臥房罷,我們倆有手有腳,不用你送了。”

小豫王妃也瞄一眼白果圓鼓鼓的肚子,十分認可地點頭:“對對對,你就坐著,不要亂動。”

白果哭笑不得:“我沒那麼脆弱……”

李仙兒擺擺手:“那也不行。”

說罷,她就偷溜似地拉住小豫王妃的手,顛兒顛兒地帶著人……跑了。

“不虧是將門之女,豫王妃身手果真矯健。”

“唔,秦王妃也不逞多讓。”

暖閣外,兢兢業業守門的兩個小太監目送著兩位尊貴親王妃離去的背影,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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