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在外面雖然頗好面子規矩,但回了侯府裡卻就是個脫靴上炕旁事不管的。白果被晉元帝親賜為靜王妃,別管說外頭瘋傳靜王是遭了皇上厭棄的流言,但在世家之間卻著實給昌平侯長上不少臉面。

第二日午膳用完,昌平侯突然對何氏道:“今年新買進府的丫鬟小廝你瞧著好的給大公子多指幾個,別讓外面人又說我們侯府小家子氣,連個公子都用不起幾個下人。

何氏面色一僵,勉強笑笑:“不如讓大公子親自打眼去挑幾個合心意的,妾身與大公子到底是隔了張肚皮的母子,只怕妾身挑的,大公子還不樂意用呢。”

“哼!你是他的嫡母,他敢不樂意!”昌平侯下意識說了這麼一句,但一想到白果今時不同往日,畢竟是從他侯府出去,要做靜王妃的嫡子,就皺眉擺手道,“罷了,倒時候就讓他自己去挑,你別插手。”

聞言間,何氏垂了眼遮住表情,不再說話。

午後,管事去了定安居請白果到雜役院裡挑人。去的時候,雜役院內就只稀稀拉拉站了幾個面黃肌瘦,穿著灰色衣裳,像是剛逃難來的下人。

白果跟在管事身後,發現這些僕役雖容貌不顯,但都是些左耳扣著木製耳充的年輕雙兒。

“大公子,這就是府裡今年新進的下人,侯爺說了,您只管按著自己喜歡的挑便是。”管事道。

白果看一眼站成一排的雜役,想到進宮選秀前兩位宮嬤嬤曾經教給他的話,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問管事說:“……侯府嫡子按世家規制,貼身伺、伺候的一等下人該有四人,二……等下人八、八人,三等隨侍……若干。”

白果好像還從未一口氣說過這麼多的話,心跳加速下就更是慢吞與磕絆。

但想到系統總說給自己,人最是欺軟怕硬的道理,白果便在心底咬牙,盡力克服自己內心的懼怕與同人交流時的畏縮,在管事略微驚訝的目光中堅持說道:“這、這裡的僕役,加、家起來還不足……十人。”

管事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聽白果說完,隨後苦笑一聲道:“大公子這話不如去跟夫人說,小的也不過是聽命令做事的。另外您覺得這裡奴才的數量不夠,小的也就不瞞您說,這些個奴才都是進府有幾日的。前些日子大公子您進宮的時候,府上有缺人伺候的主子早早就把新進府的下人挑走大半,如今也就只剩這幾個了。”

這話說白了就是府裡沒人,只有這些被挑剩下的,愛要不要了。

白果緊抿雙唇,偏頭看向幾個雜役。

管事兜著袖口,看動作就知曉這大公子是打算把這事輕輕放下,心裡噓了口氣,微笑道:“大公子您且看看這幾個,若是喜歡就算都選走也沒問題!”

白果是個性子軟的,可系統坐不住了。

“你不知道,他們這是欺負你呢!”系統氣急,直接用備孕系統中,識別家庭保姆是否合格的那一套程式幫他一個個扒皮說,“本系統掐指一算,左數第一個人,面相油滑,那雙眼珠子打你進來就一直亂轉,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是個心術不正之人!第二個更不用說,他得了肺癆,都快病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混進你家侯府的,別以為撲了層粉就能瞞過本系統的眼!還有第三個,腰肢細軟,胯寬,五官普通但一舉一動都透著媚俗氣,跟你來一起的管事從進了這處院子就跟這人眉來眼去了六七次還多!還有第四個、第五個……總之沒一個好東西!”

系統語速飛快指摘完院子裡一溜的僕役,若非它沒有實體,不然嘴巴都要說禿嚕皮。

白果聽完,臉上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麼擺了,似乎除了震驚以外,對侯府的抗拒感又多了幾分。

但他的這份抗拒感在管事跟院裡雜役的眼裡,卻成了大公子正神色嚴肅地看著他們。彷彿白果每一道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都透著股讓他們心驚膽顫的涼意,好像是將他們背地裡的那點小秘密全看透了。

不過這又怎麼可能?

管事看著小相好正暗裡給自己使眼色呢,便欲言又止地上前試探道:“大公子可是有看好的了?”

白果回神,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他被系統的描述嚇到了,只堅定搖頭:“都、都不好。”

管事問:“……大公子這是沒一個看上的?”

白果垂眸,慢吞道:“不然,你……去跟夫人說,讓她從、從自己院子裡……撥幾個小廝……左右,夫人院裡人……也是最多的。”

管事大驚,訕笑道:“這小的怎麼敢替您跟夫人說。”

白果抿唇:“那、那我便去……同父親要、要人。”

這話讓管事一聽,大驚直接變成大驚失色:“大公子,不可,這絕對不可啊!”

白果不聽,轉身走出雜役院,看著就要往昌平侯的院子裡去。管事被他嚇得一身冷汗,連忙腳步飛快地上前攔他,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地求著白果。

白果說:“那你……去、去找夫人嗎。”

管事心裡苦,擦著額頭上被嚇出來的汗,哭喪著趕忙說:“小的去,小的立刻將您的意思說給夫人聽,想來夫人也是心疼大公子,定會給您支足了下人。”

白果駐足:“那……最好了。”

管事見事情不會被捅到昌平侯那頭,終於松了半口氣。等把白果這位小祖宗給小心伺候著地送回定安居後,管事就小跑著去了主院跟何氏哭訴起這事來。

“夫人,那雜役院裡安排的人,大公子他一個也沒要。”管事冷汗涔涔道,“而且大公子還威脅小的,說如果小的不來找您請了院裡下人去他院裡伺候,他就去找侯爺要人了!”

“以前說他傻,原來都是裝的。”何氏冷笑道,“如今他有侯爺替他撐腰,看來是不打算繼續跟我裝了!哼!也罷,左右府上二公子與顧家的婚期將近,本夫人還要替二公子打理婚前瑣事,也懶得同再他計較。”

管事:“夫人的意思是?”

何氏冷著臉說:“他要人,你便撥了院裡的去他跟前伺候,就看看他那副窮賤命受不受的起了。”

管事聞言,點頭稱是,但這心底,卻總歸隱有點不屑。

本來麼,何氏託他找那幾個有問題的下人故意給大公子挑的時候,也沒想過要少生事端,不與大公子計較。而現在何氏偏被大公子反將一軍,這說到嘴邊的話卻反倒像是自己放了大公子一馬般,聽起來就著實讓人覺得……

可笑了些。

不過不管大公子如何在府裡崛起,這手握著侯府半邊天的畢竟還是何氏這個正經侯夫人。她只從自己身邊伺候的三等奴才裡撥出十幾個分給了定安居,便什麼也不管了,只說剩下的讓白果自己安排去。

而白果也心知這已經是何氏能讓步的極限,於是在系統幫他分析了一遍新來下人的性情後,就只在身邊留了兩個看起來忠厚老實的,其餘都被他安排皆在了院子裡,平時只做些打雜事。

至於侯府,也正如何氏所言,白意與顧家的婚事將近,侯府上下幾乎都陷入忙碌中,何氏等人再騰不出心思去找白果的麻煩,於是接下來兩日裡,白果倒是安靜歇在自己的小院裡樂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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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三日,何氏正在主院裡翻看著顧府下人遞來的聘禮明細。那頭,守門的小廝從突然忙來報——

“夫人,靜王府來人求見!”

何氏頭痛一秒,皺眉問:“靜王府的人來做什麼?”

“說是特意來找大公子的,”小廝看了眼何氏的臉色,小心說道,“來人乃是靜王殿下身邊的王公公……就以前在淑貴妃身邊伺候的那位。”

在淑貴妃生前伺候的有名太監,又姓王。

難不成,竟是護駕有功的那位?這可是為了不得的,不能怠慢了!

何氏心頭一驚,趕忙起身罵道:“你們這群有眼不識談山的蠢貨!還不快快請王公公進來喝茶!”

小廝見何氏就要出門相迎,咽了口唾沫,縮著脖子跟在何氏身後吞吐道:“夫人,您且慢兩步走……王公公說了,這回他是來替靜王殿下送東西的,不便打擾夫人跟侯爺,說只要見過大公子,送完東西就走。”

何氏腳步一頓:“……你說,是王公公親口說只見大公子?”

小廝點頭。

何氏停下步子,擰著手裡的帕子覺得臉頰生疼。

她倒是小看了那繼子。

沒成想進宮一趟,還真給靜王灌了壺迷魂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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