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策是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甚至在這個封建社會下,他想實現的理想太過遙遠,可以說是空想,空想也就罷了,但他要是真的走上這條路,必定會帶來強烈的劇痛,這個劇痛蔓延各個階級。

濮陽策的想法雖然不切實際,但沈風也想聽聽他到底有什麼想法,便道:“你想如何改變這個世道?”

“古往今來,君亂則臣亂,臣亂則民亂,則治理天下一定要有一套嚴明的秩序。”濮陽策精神一震, 一腔胸臆滿是振奮:“待老夫掌權之後,便要將嚴懲貪官汙吏、豪紳地主,將那些害群之馬全部格殺!要強國,便要強民,將貪官豪紳除去之後,老夫便將會實行軍地法!”

“軍地法?”

“不錯!”濮陽策慷慨激昂道:“所謂軍地法,便是軍法管制土地,還土地與民,但管制卻是按軍法執行,百姓依照軍法耕農,可免於懈怠,除了耕農之外,百姓還須參與軍事練習,強身壯體,有朝一日便可上陣殺敵。”

濮陽策這是以土地為誘惑,將百姓進行軍事化管理,比之商鞅還苛政,沈風愕然道:“你不是想讓天下人得到自由和平等,你這和奴役百姓有什麼區別?!”

濮陽策冷然道:“百姓也可不要土地,既然想要土地,便須服從軍法,無論是娶妻生子,抑是讀書學藝,皆須服從軍營分配。”

沈風聽得駭然,濮陽策不僅是完美主義者,還是個控制人格型,如果天下被他這麼治理,根本毫無人性,聽到這裡,已經沒有興趣再聽下去,斷然道:“你知不知道這樣要死多少人?!這個天下不是濮陽宮,不是你所能控制的,到時會有民憤、官憤!還有,那些體弱病殘的人,又該怎麼生存?!”

濮陽策眼中露出殘忍之色道:“重病當用猛藥治之,只有以雷霆之法,才能令天下記住這永遠的痛楚,才能使國民富強起來!至於那些老弱病殘,哼,留之無用!”

聞言,全身湧過一陣涼意,如果讓濮陽策掌權,他一定絕對是個暴君,一個冷血暴君,從濮陽宮就可以窺視他治理的天下,被他瘋狂懾得全身木然,沈風悲哀道:“你不是在治理天下,而是將天下當成工具來實現你的目標。”

濮陽策眼中射出狂熱之色,哈哈大笑道:“這便是宏圖霸業,這便是宏圖霸業,天下能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定!”

濮陽策所說的軍地法只是冰山一角,但沈風已經沒興趣再聽下去,冷然道:“你所說之法,不僅不能治國,還會遍體鱗傷,歷史需要一步步向前,想要改制,須循序漸之,引而誘之。”

沈風不是沒想過改變現狀,這不是一個時代所能完成的,它需要各個方面的發展,並不能一蹴而就,首要便是社會生產力要提高上去,這就涉及到工商農的發展,眼下國策還是重農抑商,起碼的手工業也不受重視,更不用談科技,可以直白的說,眼下這個世界還沒有哪個國家從封建體制發展出來。

以濮陽策的眼界,是斷不能領悟沈風的想法,他嗤之以鼻,朗聲憤道:“無為之法!無為之法!沒想到你也如尋常人一樣目光短淺。”

幾千年歷史中,涉及到國制和王權的改革,都是極其敏感,需要步步小心謹慎,而濮陽策完全是把天下當成實驗品,一旦實驗失敗,將面臨滅國的危險,沈風自嘲道:“正是因為我看到了,才否定你的想法。”

濮陽策回首傲然斜視,竟是凜然正氣道:“你看老夫的濮陽宮,集合七傅之智慧,輔以軍法治之,紀律嚴明,上下齊心,其中更不乏奇人異事,沈將軍,老夫奉勸你一句,趁早罷手。”

今日一談,心中更是不適,濮陽策根本不是人,他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沈風壓下心中不適,搖頭冷笑道:“你的濮陽宮在我眼裡像是一座囚禁靈魂的監牢,你們將年輕氣盛壯志酬酬的人引進濮陽宮,然後施以思想的荼毒,甚至將嬰孩從小洗腦,你們這比殺人還殘忍!”

濮陽宮可以說是邪教,濮陽策更是一個自以為是的靈魂變態家,靈魂極度膨脹,他以為自己站在靈魂的制高點,可以操控靈魂,以自我中心的思想去剝奪別人的思想,因為早年悲慘的經歷,令濮陽策產生厭世的情緒,但他又有一番抱負,這種抱負其實報復,他想以自己的想法改變世界,將天下以冷血的手段控制,禁錮靈魂,俘虜靈魂。

這種人控制人格的人卻在大談自由和平等——

瘋子!

極度厭世加上心懷天下的抱負,如果讓這種人掌權,天下必將滅亡。

濮陽策臉上原本綺麗的妝容,因為憤怒和悲傷變成一副厲鬼面貌:“沈將軍,你太讓老夫失望了,老夫這是救人——”

“佛,大功無量,世,本是虛無,但為何有佛,佛祖便是為救世而生!”濮陽策一臉悲慼,“為何佛要救世,你可有想過?!佛欺騙了世,世早已被魑魅惡化,世無倫常,因果無報,世道如魑魅腐化人心,使得人心本惡,因而佛才來救世!佛於地獄中,這世便是地獄!老夫心中有佛,將人心從萬惡的地獄中拯救出來,你卻不省自心,矇蔽雙眼,實在令老夫失望!”

聽了濮陽策鬼神之說,心裡早已麻煩,連跟他爭執的心情都沒有,本來沈風還想勸勸濮陽策,這番交談之後,這點想法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於一個厭世、變態、加上控制人格的人,沈風再能說,再有極致的理論,也休想改變他。

“你看看那些貪官汙吏,你看看強盜豪紳,他們才是被這世道荼毒,人性本惡,世道如魑,若不加以救治,人便變本加厲,世道也便愈漸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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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沈風木然道:“別妄圖用你那套蠱惑人心的方法來招攬我,我是絕不會和你同謀,我們道不合,既然你對你自己這麼有信心,我們便來鬥一斗,看看最後究竟誰贏!”

濮陽策眼中狂熱冷淡下來,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殺伯仁,伯仁也會因我而死,既然如此——”

老夫只有讓你以死警世!

聞言,沈風氣息一凝。

“哈哈,放心,老夫不會殺你,老待到天策府毀滅,而你妻離子散,到時,你自然會自盡。”濮陽策氣質儒雅,談笑之間有鴻儒,極富自信,但這副皮囊之中,卻有一顆瘋狂而變態的心。

沈風哈哈一笑,站立而起,高大的身材凌然於前,居高臨下道:“以死警世,如果天策府亡了,我就自殺在濮陽宮面前,如果你敗了——”

請你好好活著。

說罷,沈風轉身便離開。

而遠處的王陵在濮陽策的示意下,也撤下了弓箭,濮陽策望著沈風的背影,似乎看到了血流成河的景象,眼神越來越癲狂。

以血警世,世才能為我所用。

濮陽策呵呵笑著,繼而沉醉於戲曲。

“唉!”

從梨園出來後,沈風才吐出一口不舒服的鬱氣,越是和濮陽策接觸,感覺越是壓抑,他身上彷彿天然有一股懾人靈魂的陰暗氣息,如果心志不堅定的人,很容易被他教化。

同時,沈風也意識到危險,如果天策府敗了,那麼身邊的人恐怕不能倖免,到時候濮陽策一定會屠殺天策府,給天下人一個‘警示’。

我必須也要振作起來,對皇帝、對濮陽策,該表面的立場已經表明了,接下來的路無論多困難,都是屬於自己的路。

當下是濮陽宮

盡頭是皇帝

皇帝推出天策府想坐收漁翁之利,沈風心裡清楚,但皇帝最後選擇兔死狗烹,沈風會讓皇帝明白,我不是兔死狗烹的狗,而是狼子野心的狼。

那——

濮陽宮的下一步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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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梨園上的戲臺出現了另一個戲子。

“此子不可留,為何不殺之?!”戲子臉上染著古怪的畫,正是濮陽策的師父墨化道人。

濮陽策搖搖頭道:“尚不是時機,無此人的天策府,反叛之名不以支濮陽宮奪權之名。”

墨畫道人順了順好看的眉毛,竟帶著一絲妖媚道:“若不能為我所用,比為我殺,此乃亂世用人之道,你一定要謹記於心。”

濮陽策嘆道:“弟子明白,此子是個奇才,可惜了可惜了。”

墨畫道人手掌拿出一隻梳子,梳了幾下鬢髮,又取出一塊小小的銅鏡照看一番,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又淡淡道:“不可殺此人,亦不可任由其勢大,光是除去唐家、瞿柳尚不夠,天策府最依仗的乃是天府,你須想辦法除去天府,還有一個顧碧落的女子,此人博學多才亦須除去!”

“女子——顧碧落——”濮陽策暗暗思量,忽而淡笑道:“天府暫難以對付,我的幾個師兄弟可不是好對付的,除非請師叔們出來,不過這個女子倒是可先對付,師父,你的那位徒弟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嘻——”墨畫道人忽然換了一副女人的笑聲,他本已是步入晚年的老人,卻還學女兒姿態,只不過畫了古怪的妝容,嬌弱的時候便是女兒家,堅毅的時候,便是男兒身,墨畫道人妖媚道:“那孩子長大了,那俊俏的模樣,只怕世間少有女子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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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婉詞,沈風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對付濮陽宮,不知道哪個算命道士在哪兒,或許可以找他問問。

現在沈風不信邪也得信了。

“小兄弟,是否在尋本道——”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那位曾在升州夜市有過一面之緣的算命小道,此時正扛著招牌幡布站在梨園外面,小道似乎等候多時,坐在一處屋簷底下睡了一小會。

沈風大喜道:“小天師真是神機妙算,知道我在找您,您來等候。”之前對這位小道態度惡劣,沈風不敢造次,自己還有求於人呢。

算命小道斜睨一眼,氣哼道:“要不師父有命,我才懶得來找你,看你急切的樣子,是否當初本道的話應了驗?”

沈風心情急躁,沒有多想,急忙問道:“是是是,我沒有聽天師的話,讓她上京城,我想懇請天師再算算,她究竟如何了,如果平安,我如何才能找到她。”

算命小道傲嬌哼了一聲,雙手抱胸,一臉不屑,似乎是報復當初沈風的輕視。

小道只有十五六歲,其實也就是個年輕小夥子,沈風忙露出和善的笑容,討好道:“當初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天師千萬不要跟我一般見識,這點銀兩,是給天師買糕點吃的。”說著,掏出一些銀子來。

算命小道翻臉跟翻書一樣,嘻嘻笑著收下銀子:“那我就不跟你計較,來之前,我便算了一卦,本道只能給七個字——”

命裡無時莫強求。

聞言,沈風一時失了血色,駭然道:“婉詞她!!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算命小道用幡旗打了一下,氣惱道:“你這腦子怎麼就那麼笨,本道何時說過她死了,只讓你莫強求,莫強求你懂不懂?!”

沈風傻傻愣愣道:“那她到底怎麼樣了?”

“不可道破、不可道破——”算命小道神神叨叨地,見他還是一臉著急,無奈道:“該來的總會來,命裡有時終須有,你懂不懂?!”

“哦。”張了張口,又急忙將嘴巴閉上,小道的意思是讓自己什麼都不做,不要去強求,那就是說,婉詞應該還在人世,只不過現在找不到,沈風心中稍定,事到如今,只能聽這算命的話,相信與婉詞的緣分未盡。

“多謝天師指點。”暗歎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且慢!誰讓你走了!”算命小道急喝一聲,在沈風的好奇下,嘴巴不是嘴巴眼睛不是眼睛道:“你這人真不懂禮數,方才沒聽到我找你有事麼?”

沈風奇道:“你找我有事?”

算命小道眼睛一閉,慢悠悠道:“師父有命,讓我傳一句話給你——”

命裡有時莫推卻!

“命裡有時莫推卻?”沈風一時不解道:“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算命小道:“遲早你會明白。”

沈風急道:“你師父是誰?”

“你不必知曉。”算命小道扛起了旗幡,搖搖晃晃地走去,嘴裡還吹著歡快的口哨。

沈風尋思一會兒,不再去猜,立即策馬去升州將軍府。

以沈風如今的名聲,去大學士府會給學士府帶來麻煩,本應去大學士府等幾個官府拜訪一下,但想想還是算了,直接趕去升州,以小蚩的馬力,從京城到升州不過半日。

雖然心裡掛念夏才女,但眼下沒那份閒空。

夜裡,終於到了升州的鐘山,古城夜裡依舊散發著迷人的光色,好似一個美麗的舞女在夜裡搖曳,過了鐘山,便臨近升州城,水聲叮咚,遊人夜行,還沒進入城中,便聽到悠揚笛韻、夜情歌調。

雖然沒回來升州,但升州依舊繁華,在去年,沈風還為升州在詩筵中拿下天下第一才名的桂冠,為古城添色不少,但轉眼間,沈風卻成了民憤的物件,且背上了造反之名。

匆匆進入城中,然後直奔將軍府而去。

去年時,將軍府還是威風凜凜,四下有軍兵把手,而如今的將軍府,不說被一把火燒得遍體鱗傷,經過修葺還是如同一個破舊的老人,不復往日。

讓人通報一聲,很快進入府中,唐威、唐開泰、唐正嚴三代人全部坐在堂上,唐家已經退出軍政舞臺,個中原因,皆因皇帝的猜疑之心,濮陽宮利用了皇帝的猜疑,讓安插在軍中的人散佈謠言,並設計讓唐開泰兵敗,其中皇帝發了一道詔書,命令唐開泰回朝,但詔書卻被小人扣下,唐開泰不知有詔書送來,耽誤了時日,皇帝早就對唐家不滿,再因這接二連三的事情,便撤了唐家的兵權,就此唐開泰只能卸甲歸田。

“老將軍、將軍、唐兄——”沈風已經知道了唐家的近況,心中為之哀嘆,更對皇帝心存怨憤,抱拳一一示意,卻不知要說什麼話。

唐開泰首先道:“你來了,坐吧。”唐家三代人似乎還沒有睡,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他們肯定無心睡眠。

“唐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將軍請放心,有朝一日,我定會還唐家一個公道。”沈風心中更加對皇帝怨憤,恨他的猜忌,恨他的絕情。

唐開泰磐石般的神情露出一道肅色,正色道:“不必了,唐家的衰敗我自會一力承當,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唐威一直神情憤怒,激動道:“爹,皇上太過分了——”

“住口!”唐開泰怒斥一聲,嚴厲道:“為人臣子不可妄論君王,撤了便撤了,唐家早就頹敗之勢,皇上沒有下令撤銷我的兵權,我亦無能再當這個將軍。”

聞言,沈風大驚道:“將軍不是一直守得好好的嗎?難道北方有變!”這期間唐老將軍一直坐著不說話,神情衰老很多,沈風看了很不是滋味。

唐開泰搖搖頭道:“柔然族的主力軍隊在極北之景大獲全勝,力氣正銳,主力軍隊南移之後,我與他們交手已是勝少負多。”

柔然要集中兵力南侵了!

不行,再給我一些時間,天策府訓練未完成,僰族與巴族都需要融入軍事戰鬥系統內,壺酒師叔和顧碧落的軍器所也尚未完全開發,還有醫療部隊、、這些都需要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

沈風感到前所未有的緊迫感!心裡只能祈禱柔然族的大軍慢點到來。

希望尤多西婭能出兵攻打柔然族,就是不攻打,走走形式也好,只要騷擾柔然族一兩個月,阻滯柔然大軍的鐵蹄就好。

這個時候才能看出波斯之行有多麼重要。

啪!沈風不由得大捶木椅,煩躁道:“北方柔然大軍已經快打過來,但濮陽宮依舊步步緊逼,如果先將大局穩固,很難去抗衡柔然族。”

唉——

唐老將軍忽然嘆息一聲,擺擺手道:“沈風,你來了便好,我老了,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似乎見到沈風回來,老將軍如釋重負,一下子疲憊了許多。

沈風當即道:“老將軍快去休息。”

唐老將軍似乎真的累了,也許是對皇帝失望,也許因唐家的落魄感到傷心,他無心無力再管。

老將軍走後,唐開泰望著父親的背影,嘆息一聲,眼中有些許不甘,神情忽然前所未有的鄭重起來,虎視著沈風:“眼下人人傳言你要謀反,這些謠傳聽入皇上耳中,只會讓君臣心生間隙,你切要記住,無論到何境地,你千萬不要做出不可逆轉之事。”

“我知道。”嘴上答應,心裡卻是無奈,如果皇帝要除掉自己,那自己斷然不會任命,而唐開泰並不知道,眼下的局面已經脫離忠君愛國的範疇。

唐開泰起身去觸控架上大刀,心中長嘯,萬千感觸浮上心頭,仰天長嘆道: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

他獨自傷吟,目光怔怔地望著府外遠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鄭重道:“沈風,當今天下,若論何人能與柔然一較高低,便只有你與顧碧落、宋行軍聯手起來,宋行軍可用也可不用,我亦難斷言,所以,只有你與顧碧落聯合起來,顧碧落在行軍謀事上與你是絕配。”

唐威苦中作樂道:“爹,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如今顧小姐是沈風的妻子,若是抵禦柔然,二人必然是夫唱婦隨。”

說起這一糊塗賬,一陣汗顏道:“我也是無意的,我當時要娶的是你妹妹。”

唐威暗暗鄙視,田獵當天,自家妹妹根本沒有去秀容,不過他心裡並不是為此事不開心,而是因為被皇帝撤職,心裡正鬱悶。

唐開泰也看出這小子在信口開河,不過他倒是覺得有一副好心態,也是對抗柔然的首要條件,如果尚未開戰就怕了柔然,那這場仗必敗無疑。

唐開泰不知道的是,沈風不是沒怕過,比起濮陽宮、白石,真正讓沈風忌憚的人是那個柔然女子,但怕有什麼用,伸頭是一刀,縮了脖子也是一刀,還不如抱著平常心。

如今還有得選擇麼,柔然必須自己去打!

騎虎難下!

關鍵這也是自己選擇要走的路。

“對了,將軍,我還要跟你說一件事——”沈風臉色凝重起來,唐開泰與唐威似乎感覺到一個驚天訊息,醞釀了片刻,低沉吐聲:“我在濮陽宮看到了唐寧。”

噌!

噌!

什麼!!!

唐開泰與唐威同時驚奇!

“不可能,不可能,寧兒的屍骨是取回來的——”唐開泰臉上驚駭無色,眼中盡是不可置信:“難道——”

沈風低聲道:“恐怕你們找回來的屍骨,並不是本身,我在濮陽宮的的確確看到了唐寧,否則他不會知道晴雪,更不會放過我。”

唐威失聲道:“弟弟居然還活著,你說的是真的嗎!!!”

“寧兒——寧兒——”唐開泰臉上既喜又悲,語無倫次。

沈風沉默下來,給他們一點時間去平靜。

燈火漸暗。

三更將盡。

“寧兒,還好麼——”

好一會兒過後,唐開泰才沉重問道,他語氣低沉,可見心情十分復雜,他自知對唐寧過於苛刻,心中有愧。在得知唐寧戰死沙場的時候,他獨自率兵奮死拼殺了三天三夜。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他如今是濮陽宮一支軍隊的大統領,而且——”沈風皺著眉頭道:“唐寧似乎是衝著唐家而來,他想毀滅大華,報復唐家!”

唐威驚道:“弟弟!!弟弟竟然——”

唐開泰猛然握緊拳頭,猛地砸斷堂上的長桌,悲極而憤道:“劣子!!劣子!!老子親自去瞭解他!!!!”

“不要!!!”

話剛傳來,便看見唐夫人、唐大小姐、林可嵐一起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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