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瑤,齋主挺疼你的,送了一根毛筆給你。”沈風看著那根掉漆毛筆,小聲嘀咕一聲,看來仙府內真沒什麼珍寶奇物,否則也不會只送一根毛筆,起碼一個紅包都沒有。

嫿瑤手中握著一支毛筆,神采在笑意變得更加飛揚,“這支毛筆隨著齋主師父半生,如今贈與我,足見師父是真心祝願我們。”

沈風收起小人市儈心,心中有些汗顏,急忙道:“那可要好好儲存,以後警示我們的孩子要好好讀書,好好做人。”

“相公,我們再去拜見一下問書師叔。”兩人一路走過來,遇到不少弟子,有些是上前道喜,有些則是冷眼嘲諷,但嫿瑤皆是一笑置之,但沈風可就沒有那麼好脾氣,同樣以冷言諷刺,直把他們說得抬不起頭來。

把這些小羅羅對付好之後,兩人行到天璇宮內,入內,顧碧落與問書對坐研談一軸書卷,要不是看到這小妞,還真把她給忘記了。

“顧小姐,你怎麼在這裡?我還以為你回去了。”

這是典型的見色忘友,和嫿瑤獨處了一段時間,早把她忘得乾乾淨淨,顧碧落受了輕視,對他淡淡點個頭,沈風笑了下山前道:“見過問書先生。”

紀嫿瑤躬身一拜,輕道:“拜見問書師叔。”又轉而道:“顧姑娘,白日時不得機會,還未曾當面拜謝你,多謝顧姑娘今日出言相助。”

顧碧落對夫妻二人是截然不同的態度,起身熱切道:“你我同是女子,實是被你真情所動,相助也是你情之所至。”

“嫿瑤,你身子可已無恙,方才去天樞宮看你,見你仍在休息,此時怎麼出來了?”問書師叔放下書卷起身相迎,問書一身大儒之氣、大家風範,但臉上卻無傲然自大之色,反而一臉謙遜和善,難怪嫿瑤第一個來拜見他,想他在仙府內一定備受敬仰。

但他身上的穿戴卻是漢朝儒生服,與天衡宮的廣音如出一轍,也不知他們的師祖到底是從哪個朝代的,不管如何,他的見識不由得讓人佩服,方才進門之前兩人一番高談闊論讓自己見識到了古代高階知識分子的厲害。

眾人落座於一張小四方矮桌前,問書笑道:“我與顧小姐方才正在討論天下大勢,不知沈將軍如何看待?”

汗,我連這個時代的歷史都不熟悉,哪裡看得出天下大勢,沈風不想接這個話題,反問道:“天下換了幾姓人家,不知先生口中的天下,是哪個天下?”

問書微微深思,謹慎道:“眼下這個天下,沈將軍以為如何?”

這些都是嫿瑤的長輩,沈風不爭也要爭一口氣,不想丟臉,這個命題方才不想去思索,一經思索方刻,其實簡單不過,問書提出的命題是從面出發,是問當今天下,為了語出驚人,直接用一句話囊括古今天下大勢,“古往今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這句話在這個時代,也算一個比較高明的言論,果然問書與顧碧落同時展出一副豁然開朗的神色,問書一下子來了興趣,催道:“沈將軍請繼續說下去。”

沈風小抱一下拳頭,笑道:“那我就胡言幾句,縱觀幾千年古史,最早是從黃河流域出現統一,也就是最早的夏朝,其根本原因是自然,也就是山水,我們爭來爭去,無非是爭山水,由此可見,自然條件是國之始發根本,接著是商、周、周朝後期出現了諸侯分裂——春秋戰國時期,那就是所謂"分",在春秋五霸戰國七雄割據戰爭,使人民苦不堪言,而這時經過商鞅變法而變得強大的秦國就自然成為了可以主持大局的人,但是"合"了不久,由於秦始皇的暴政,又促使人民不滿,農民戰爭爆發,出現了好幾股勢力,例如劉邦,項羽,之前的陳勝吳廣也算,後來由劉邦統一天下,建立漢朝,漢朝繼承了秦朝的一些制度,而且也把諸侯割據的隱患也繼承下一部分,比如封國制.漢朝後期,宦官專權,漢朝敗落,又 出現了幾股比較強的勢力,例如曹操袁紹.然後便出現了三國演義的開篇.。”

“天下之所以分分合合,看似原因是統治制度的成熟度,其實不然,其根本在於不可抑制的發展!”費了一頓口舌,一語點出根本所在,一些術語被他省略,以免溝通障礙,“最早神農氏帶著部落四處居住,直到農事的發展才定居下來,有了定居,便開始群居生活,這時國開始萌生,抽絲剝繭之下,不難看出,農事的發展致使了國家的形成,農事也就意味著土地,土地是一直百姓賴以生存世世代代守護的隗寶,百姓只有有了土地,才會安居樂業,有一句話叫做農奴翻身做主,這也反應百姓對土地的渴望,也看出百姓渴望自由,所以歷史上朝代,若沒有將土地還給百姓,就只有滅亡的下場,百姓有了土地之後,溫飽問題算是解決了,所謂飽暖思淫慾,思想進一步解放,經濟水平在這時會進一步提升,若國家依舊採取封建保守的政策,已經滿足不了百姓,此時思想古舊的國家,會再一次滅亡。”

沈風所能說也就這麼多了,這些理論放在現代,幾乎所有人都懂,但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說是為他們思想開光也不為過,長吐了一口氣,又總結道:“天下分分合合,是常態,也是病態,久病成良醫,在很久很久以後,我相信政權者會知道與時俱進,才可保國衛國。”沈風還少了一點,不僅要與時俱進,還要創新突破,思想解放之後,人的慾望也在逐步提升,既然抑制會使國家滅亡,那只能不斷滿足人民日益膨脹的需求,這些在政治書上常見得不能再常見,樸實得不能再樸實,但細想之下,可算是大道大理了。

說了一通全面的,又回到點面上,“如今柔然族企圖將大華分化而統一,但他們這是只得其行不得其法,但也比直接侵略來得高明許多,若讓柔然族得逞,最多可統治這片土地三百年,哪一天老百姓不滿足於現狀,必然將柔然族趕出中原。”

說罷,看了一眼問書臉色,便知道是被自己給唬住了,其實沈風都是瞎掰裝逼,他哪裡可以算出三百年,但既然是裝逼,就裝得高深莫測點,反正誰也無法反駁。

問書當即起身作揖,誠然一拜道:“師父常說高人在民間,此話果然不假,在下深表佩服。”

“一番胡言,一番胡言。”沈風渾身大覺舒爽,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大的人膜拜,這感覺直如飄飄欲仙,得暇之時,還偷偷對顧碧落做了一個鬼臉,似乎在說,瞧,小妞,我三兩句話就把他唬住了。

其實柔然族既然可以想出先分化後統一的策略,足見思想的超前,說不定已經看到了封建社會的弊端,但這種野心一旦開始,就意味著多少家園要被摧毀。

紀嫿瑤早知自家的相公想法超前,之前在小屋內,兩人夜夜駁論,他一張嘴皮子說得自己幾次拔劍相向,如今見他與師叔相談甚歡,又得了師叔讚賞,心中喜意徜開。

顧碧落細弱地哼一聲,神色轉為認真道:“柔然族如今勢大,先生以為這是為何?”

“既然沈將軍在此,我便先說說百年前的柔然——”問書走到書樓中搬來一堆書簡,然後開始講解柔然族的發展史。

半個時辰過去,大致講了一遍,顧碧落與紀嫿瑤皆是愛好學論,汲汲地凝聽著,“先生,你說柔然族有如今勢力,或與樓蘭古國有所聯絡?”

問書道:“樓蘭古國最後一個公主被人迫害躲入中原,而後在中原相夫教子,但樓蘭公主的後人始終是外族人,雖在中原生活了許久,依舊受到百姓的猜忌,經過兩代生活後,樓蘭公主的後人被趕到了塞外,亦是從那時候起,柔然族便開始強盛起來。”

最後一番話,沈風聽了進去,心中馬上想起那個柔然女子,沉聲問道:“先生,你可有聽說柔然族中有容易沉睡的人?”

“聞所未聞。”問書搖頭嘆道:“我已許久未曾入世,如今天下大事我已無資格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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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個柔然女子,心中依舊有餘悸,要不然她身體有怪病,那一戰自己就陣亡了,“顧小姐,你回去之後,能不能查一下那個柔然女子?”

顧碧落道:“我已讓我爹派人探查,此次回去之後,該會有訊息。”

有個助手就是好,凡事都做個妥妥的,柔然族吃了敗仗之後,野心也隨之被毀滅,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攻打大華,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自己要領兵出戰嗎,這彷彿一種無形的枷鎖,一旦繫上了,就難以掙脫,沈風煩躁地搖搖頭,無緒再想。

“問書老弟——”此時,走進一個衣衫襤褸,頭髮不束的糟老頭,老頭手中搖著一個酒葫蘆,帶著醉意道:“老弟,我的酒喝完了,你這兒還有沒有酒?”

問書笑道:“青石兄,你的酒癮又犯了,我這裡的酒上月便被你喝光了,哪裡還有酒給你。”

青石搖頭慌亂,腳步顛了顛,懊惱道:“無酒無趣也,看來還要用老辦法,將酒葫蘆盛些水當酒喝。”

“嫿瑤見過青石師叔。”嫿瑤上前一拜,沈風也打量這位有點‘非主流’的青山老頭,仙府中的弟子或者長老,哪個不是穿戴整齊,唯獨這個青山老頭,腳步像流氓,穿戴像難民,特別是十指指縫都是汙泥,好像幾年沒有洗過澡,渾身還散發出一股惡臭。

青石道長見到紀嫿瑤好像老鼠見到了貓,一下子躲到了柱子後面,畏畏縮縮道:“嫿瑤丫頭怎麼在這裡,早知道嫿瑤在這裡,我就不來了。”

紀嫿瑤溫婉而笑道:“師叔為何不肯見弟子。”

問書笑呵呵道:“師兄還不是因愧疚,你師父過世時師兄也在一旁,師兄曾說要幫忙照顧你,結果嫿瑤還是受了禁罰。”

青石道長如同被踩住了痛叫,急急道:“嫿瑤師侄,你可勿信他的話,這問書老弟成天躲在天璇宮內,他哪裡知道我曾去向齋主求情,但齋主卻不肯放你出來,我也沒有辦法。”

紀嫿瑤淡笑道:“師叔不必耿於心上。”

青石老頭小眼睛一下子轉到沈風身上,斑髒的臉上露出的笑意,砸吧一下嘴巴道,“這便是你的意中人嗎,果然長得一表人才,頗有我年輕時的風采,你與嫿瑤,亦算是人中龍鳳了,我甚是喜歡!”

這是哪裡來的活寶,真他媽無恥,放在仙府裡面真是屈才,如果下山,一定混得開,沈風臉色黑了又黑,心不甘情不願道:“青石先生亦是天府中一顆明珠,光芒萬丈,乃是仙府上下欽慕的物件。”

場面話還是要應付的,七宮之中,氣質最為出彩莫過於葉絳裙的仙塵之氣,其次是廣音,再而是問書和草谷,但這個青石橫看豎看都有點猥瑣和邋遢,說話比我還無恥,人才啊。

“小子,還算你有點眼光。”青石道長臉上笑容更盛,這脾性確實與沈風有點相像,要說找出一個人對等,非是厲亥大哥不可。

顧碧落掩嘴笑了笑,然後道:“小女子顧碧落見過青石道長。”

青石斜睨一眼,身姿裝出幾分長者的嚴肅,淡淡地恩了一聲道:“你能與師弟對坐談話,想必見識廣博——你們兩個可是一起找到了天府?”

顧碧落謙卑道:“是!”

沈風也沒有這份覺悟,一把將顧碧落推上前,殷勤道:“青石道長想必也是博聞強記,我這位手下喜好學術研究,腦子靈活,手腳勤快,是個不錯的苗子,還請兩位道長多多指點,嫿瑤大病初愈還須多多休息,我與嫿瑤先告辭了。”說著,便要離開,月色濃,是時候和嫿瑤兩人獨處再溫存片刻。

“慢著!”青石道長急忙道:“難得天府有來客,你們正好與我下會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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