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個月前,狡狐陳恆就託夏侯稱,帶了一封書信給昔日的舊部丘興,說自己如今缺了個書佐。

而如今,丘興的回覆才姍姍來遲。

他先是很感恩戴德的說了一番感謝提攜云云,然後又說自己如今是隸屬於曹真麾下。兒子丘儉,也在半年前就給曹真當了僚佐,如今不好轉來南陽什麼的。

好吧,陳恆知道了。

這些年曹真被曹老大扔去了關中熬資歷,剛好,丘興趁勢搭上線了。

也不奇怪。

比起陳恆來,曹真作為曹老大的養子,是曹營重點培養的下一代。大腿也要粗得多,又是現管,丘興改頭換面了,也是情理之中。

就是讓陳恆有些傷感。

畢竟,那是他曾經的部曲督啊!

吃喝拉撒都跟隨左右的那種,竟然轉投他人了。

唉!

如果說,丘興的背棄是情理之中;那麼曹老大的書信,就是讓陳恆忍不住在心裡罵娘。

話說狡狐上表魏興郡安陽之戰後,朝廷詔令下來得很快。

法正等人的爵位,都從關內侯變成了亭侯。不同的是,法正食邑三百戶,黃忠與廖化是兩百戶。其他人各有錄功。

但是呢,曹老大是讓夏侯廉,親自來傳達詔令的。

夏侯廉,夏侯的胞弟(就是演義裡夏侯恩的原型)。他被任命為左軍將軍,前來駐軍在新城郡,督巴中兵事。

說什麼,這是因為曹老大決定陳恆謀事不密,讓劉璋捷足先登拉攏了人,就小小懲戒一番,換個主將。

當然了,曹老大還特地說明了,夏侯廉是歸平南將軍府節制的。

陳恆聽完,當即就翻了白眼。

夏侯與夏侯淵還沒有出五服呢!

因此,夏侯廉也算是他的長輩,他怎麼個節制法?真要指手畫腳的說什麼,夏侯淵該怎麼面對宗族呢?不得來封書信告誡一番?

不光如此,曹老大還讚賞了一番法正的才學謀略,大手一揮,就免去了他南鄉太守的職務,升遷為夏侯廉的副將......

連在新城郡的宗預、傅肜都順理成章的打了包!理由是夏侯廉是光桿上任的。

好嘛,狡狐心裡在滴血。

看著書信裡最後一句,曹老大給的甜頭:“子初以為,何人可為南鄉太守邪?”

他大爺的!

讓出一個太守職位的人選,就換走了他手下得力部將與長史。而且這個太守職位,本來就是法正的!

唉!

奸雄暮年的曹老大,果然是疑心更重、恩威莫測了。

陳恆感慨了聲,心裡有些憤然。差點沒忍住,將南鄉郡太守的人選,寫成自己的庶長子,年方十六的陳仇!

當然了,他捏著鬍子沉吟了好久後,最終,將依然擔任荊州從事的馬良,給報了上去。想了想,還在給曹老大的回執最末,執筆加了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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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認了個錯,說什麼自己洩露人之謀,罪不可恕,也無臉再督巴中兵事。

然後呢,話鋒一轉,就說巴中丘陵橫陳,易守難攻,而他的步督黃忠熟悉山地作戰,就也一起調給夏侯廉吧,一切為了主公大業云云。

好吧,帽子蓋得很大,忠誠表得很到位。

暗地裡,狡狐的臉上,卻是滿滿的戲謔。

汝個曹阿瞞,喜歡猜忌是吧?想讓夏侯廉來分權是吧!

某就做得徹底點,將手中的兵力都扔給他,看到時候汝個奸雄怎麼收場!

嗯,陳恆此舉,是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曹老大是以洩密人之謀,拿走了陳恆督戰巴中的權利;那麼,夏侯廉接手,就必須做出點功績來。

不然來接手幹嘛呢?赤裸裸的來奪權嗎?

笑話!

權謀不要那張遮羞布,其他將領該怎麼想!曹老大難道想看到人心皆失麼?

而陳恆將兵馬調過去,就是火上澆油,變相的逼迫夏侯廉!

權力讓出去了,兵力也給了,若是夏侯廉不去攻打巴中,那就是打了曹老大的臉!打不下來,就只能灰溜溜的自己請辭而去。

只是呢,巴中是個人就能攻下來的?

呵!

夏侯廉隨徵二十餘年,也默默無聞了二十餘年,那統軍之能,嘖嘖!

再說了,法正、宗預與傅肜等人,都是狡狐提拔於微末的人,親手拉上曹營仕途的人!

還呆在荊州境內,怎麼可能和丘興一樣,轉去抱夏侯廉的大腿!盡心盡力的,為夏侯廉謀劃攻打巴中!

除非他們是想以後的人生裡,都得小心翼翼的提防,來自世之狡狐的報復。還有,其他士人,唾棄的眼神!

畢竟,在大漢朝,私人薦舉,稱為“保舉制”,不是官府的舉孝廉!被薦人日後犯法,薦舉人是要負連帶責任的。

法正等人若是改頭換面,就是對狡狐忘恩負義!

豈不見當年公孫瓚殺了劉虞後,劉虞的舊部鮮于輔、齊周、鮮于銀等人,就聯合了閻柔,不惜拉攏鮮卑來攻打公孫瓚?

門生故吏嘛,心腹嘛,不願意報恩,誰還會吃飽了沒事幹去提拔手下呢?

對吧!

事情也是這樣發展的。

宗預就讓家人送來了幾罈子酒。說他和傅肜商議了一番,定下了自己女兒和小傅僉的親事,這些酒是給將軍分享喜悅的。

看似敘話家常,卻是隱晦的表了態。

藉著小傅僉如今是陳恆書佐的身份,來說明他們連下一代的榮辱,都系在狡狐身上;這一輩更是唯狡命是從。

黃忠就沒有那麼露骨。

來辭行的時候,只是特別說了一句:陳仇的弓術有進展,再跟著他幾年,以後絕對就是個百步穿楊的神射手!

而法正呢,那就了不得了。

帶著故交張松的長子張表,直接進了陳恆的書房裡。

不光是將張表扔給了陳恆當僚佐,還在辭別的時候,特別誇了一番張表的才學。說什麼,有了張表,定能讓狡狐肋生雙翼!

好歹是號稱狡狐的人,陳恆一聽完,就翹起了眉毛。

法正,是在意有所指。

果然,等法正離開書房後,張表就告了聲罪,說自己的阿父張松,讓他帶來些“巴蜀特產”來,聊表心意。

嗯,特產是從袖子裡拿出來的。

一卷布帛。展開了,好大一片。

卷首之處,是幾個寫得很漂亮的隸書:《西川地理圖》。

額......

捏著鬍子的狡狐,一個激動下,就扯斷了好幾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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