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陳恆言若是再次戰敗,就讓文稷將自己腦袋帶回去給曹操。並不是他不愛惜性命,而是對此戰充滿了信心。

己方現在士氣如虹,急欲敵人的鮮血雪辱。而袁術軍剛大勝而歸,還是五更夜裡,正是鬆懈的時候。此消彼長的情況下,還是從地道裡殺個措手不及,天時地利人和都佔盡了,這樣如果都勝不了,那他真的就可以自刎了。

而且從曹老大的角度思考,未來日後能在權利之路走得更遠,他也只能破釜沉舟。第一次當別部,曹老大還給了文稷五百老兵的支援,若是大敗而歸,下次還會有機會當別部嗎?

陳恆覺得不可能。

與其戰敗了灰溜溜的回去受人白眼,遭人鄙視,還不如直接以死謝罪呢!至少死了還能留個壯烈之名,為陳家家聲添點名望,也能讓曹老大能善待小陳仇,為家族崛起留個希望。

亂世崢嶸,男兒就該奮起帶吳鉤,以命拼搏,建不世之功!以功績覓封侯於青史,以權勢庇護家族苟全於亂世!

不成功,便成仁!

老天爺只願意眷顧努力的人。這句話古今都是真理。所以陳恆拼死一搏,成功了。袁術軍大勝過後,城內守備異常的鬆懈,唯一嚴密的地方,只不過是城牆之上而已。

當陳恆與文稷身先士卒,率領著一腔熱血的兵卒們從地道裡殺出,無論劉詳的部下還是雷薄的精兵,在毫無防備之下都組織不起防衛,一戰擊潰。重演了昨夜裡陳恆部下的狼狽逃命。

雷薄的麾下很幸運,因為棲息的地方靠近城牆的關係,在曹軍襲來的時候有機會糾集起有一大半的兵卒。但他沒有去狙擊,反而開啟了城門往陰陵的方向跑了。

想想也無可厚非。

他的任務只是拿到陳恆的人頭,並不是幫助劉詳守城。而且他的任務在昨夜裡已經失敗了,正煩心著怎麼給袁術交代,避免將自己人頭貢獻出去呢!怎麼可能參加一場必敗的戰爭。

是的,是個明眼的人,都知道當塗城是守不住了。

驟然從美夢中驚醒的兵卒們,還沒來得及抓起長矛或環首刀,就被砍掉了腦袋。先機已失,兵無戰心,面對洶湧而來的曹軍,雷薄帶著部下迎難而上,也只不過是讓城池陷落的時間往後推一推而已。

所以他很有當斷則斷的果敢,直接就跑了,連劉詳那邊都沒有派人去告知一聲。畢竟劉詳在匡亭之戰後就被袁術遺棄了,如今扔出來不過是當誘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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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誘餌的死活,袁術是不在意的,雷薄更不會在意的。

但就是這個誘餌,反而唯一為袁術盡忠、努力堅守使命的人。當滿城的兵卒都扔下了兵器趴在地上,祈求透過投降苟全性命的時候,劉詳帶著十數人,堅守住了城牆的一角。

老天爺有時候喜好惡作劇,往往用無比殘酷的現實,來諷刺人世間的醜惡的嘴臉。

當陳恆與文稷殺來的時候,劉詳麾下的兵卒都亂了。有的直接被一刀梟首的,有學著雷薄逃命的,有直接趴在地上投降的,反正沒有一個抵抗的。

想想也對,跟著當誘餌主將的兵卒,素質與覺悟也高不到哪裡去。劉詳連阻止城牆上兵卒逃亡都做不到。

唉,算了吧,留下不過是徒增傷亡而已。

心裡嘆了口氣,劉詳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對著曹軍抽出了腰側的長劍。也許是從進駐當塗城後吃喝拉撒都在城牆上的關係,他的身邊還集聚了十幾個人。

圍住他們的兵卒,是文稷的屬下。並沒有直接發起進攻,而是看著劉詳一身將領打扮的份上,等待文稷的命令。

文稷聽到彙報後,便找了陳恆,問他的意思,“都尉,某麾下圍困住了敵軍將領,似乎是佈防城池的主官,要不一起去看看?”

“也好。”

陳恆應了聲,吩咐顧燁帶人佈防城池,以防逃跑的袁術軍突然殺個回馬槍。又讓劉凱帶人去城內搜尋漏網之魚,才上了城牆。

第一眼看到劉詳的時候,陳恆就覺得有點眼熟。默默看了一會兒,才想起他是誰。畢竟當年被逼迫繳納一千石糧食的怨念,他心裡還記得。

時光匆匆,歲月果然不曾饒人啊!

這是陳恆的第一感慨。看著劉詳的容貌比印象中已經老了許多,他便回想起這些年投身曹老大麾下的時光。

我也不是當初的我了。

心裡又是一聲感慨,陳恆對著劉詳拱了個手,朗聲道:“劉校尉,久違了。還記得己吾陳家烏堡否?”

劉詳也感慨萬千,拿著長劍也拱了手,“唉,陳家主,某還是記得你的。只是沒有想到,當初以糧食買平安的你,如今成了即將殺死我的人。”

陳恆聽出了劉詳不願投降的意思。心裡有些不忍,反而佩服起對方的知兵之才與忠貞之心來,沉吟了一會兒,才說:“袁術無德,妄稱天命,滅亡不過彈指之日,劉校尉為何執迷不悟,為其陪葬?”

劉詳低頭一陣沉默。

袁術的前途如何,他早就有了覺悟。是故沒有反駁,只是露出了一個悽然的笑容,“某不才,自幼也曾讀《論語》,知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之意思。雖此忠非彼忠,然詳受袁氏厚恩二十載,不忍背之。”

說明了自己的心意後,他又頓了頓,對這個身邊的兵卒說,“某死了以後,爾等都投降了吧,莫誤了性命。”

說完,劉詳便將手中長劍往脖子上一抹。只見他身子斜斜的倒下,鮮血剎那間從脖頸迸出,染紅了衣甲,染紅了城牆,也宣告了此戰的結束。動作之快,讓想阻止的陳恆還沒來得及叫出且慢兩個字。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可惜了,你的效忠物件,是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陳恆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兵卒說:“人死為大,將其安葬在城外吧,莫讓人間忠義之士成為路邊白骨。”

“喏。”

就在這時,一名劉凱的手下,快步跑上城牆,對著陳恆行了個軍禮,“稟都尉,劉軍侯發現了徐軍侯,已經讓軍醫在醫治了。嗯,聽徐軍侯說,他是被我軍兵卒獻給袁術軍的。”

嗯?

頓時,陳恆剛露出喜色的臉龐,迅速爬滿了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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