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端午龍舟競渡自然是舉辦不下去了。目睹了驚天一幕的百姓們,知事的,不知事的都惴惴不安地回到了自己家中,家家門戶緊閉,深怕惹禍上身。

只是百姓們可以關門避禍,郭燁身為不良人,卻是無論樂不樂意,都只能往風波中卷進去。

不出他的預料,就在他辭別了秀嫣,回到不良司衙門不久,整個衙門就驟然忙碌了起來。

這夥番邦狂賊叫囂著“百花盡滅,此乃天譴。收回至寶,替天行道”,這話中意思已經很明了了,就是衝著牡丹案來的。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夥眩人所為之事,比假花神之事更加可惡,也更加的棘手。

假花神之事不過是借流言惑亂人心,尚且可以以牙還牙。可這一次卻是公然嘲諷公主,甚至把詞鋒指向了女皇陛下,這可是百死莫贖的彌天大罪!

可是,在見識過眩人們可以通天遁地的幻術之後,便是郭燁也沒有信心說自己一定能把這些人給抓出來。

“不管難度多大,該做的事情,我們還是要做的。”

紀青璇伸手按住面前的案几,沉聲道,“退一萬步來說,抓住這幾個人還是其次,這御寶卻是一定要追回來的。否則莫說是我們,便是公主殿下都免不了要被問罪。”

郭燁點了點頭:“這些眩人從西域進入大周,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還有他們的幻術,也絕非無法可破。我們可以從這些點上去探查!”

“可以去市舶使司調取他們入境的卷宗。”

任鬥牛介面道,“這些眩人能飛天遁地,莫非還能光靠自己走來大周?這我還真就不信了,他們定是依附於某支胡商的駝隊或船隊而來,市舶使處應當有記錄。”

市舶使司是李唐時創立的主管外貿事務的機構,太宗皇帝貞觀十七年和先帝顯慶六年兩度加強,主要職責是對貿易船舶徵收關稅,並代表宮廷採購舶來品,對市舶船貿進行監督和管理,制定相關規章制度。這夥眩人能接觸到公主的內侍,極大可能就是走了宮廷採購的門路,因此紀青璇也同意任鬥牛的判斷,他們在市舶使司一定會留下了蛛絲馬跡。

“我與你同去。”紀青璇道。

“那我就和梁大哥一起去查查戲法的來路吧。”郭燁道,“若能將這戲法的路數給破了,第一時間尋回御寶要緊。”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紀青璇點了點頭,又盤算了一下人手:“嗯,那還要搜查這幾個眩人可能的落腳處,此事排查起來頗費時間,不若……”

“郭大哥、紀姐姐,我們去我們去。”張小蘿聞言,拉著李二寶就舉手道。

“小蘿,這活兒可不好幹。洛陽城中番邦外族之人甚多,若是一一排查下來,不知要查到幾時去。”郭燁道。

“我知道呀!可這不是就剩我們倆了嘛。小陸哥哥是仵作,驗屍可以,這樣的粗活兒還是我和二寶合適!”張小蘿信誓旦旦地說道。

郭燁看著張小蘿與李二寶躍躍欲試的樣子,忍不住對紀青璇道:“要不就讓他倆試試?小陸就在司裡幫著協調各方資訊。反正待你我回來,若都無線索,我們幾人少不得還得與他們一同排查。”

紀青璇沒有說話,郭燁見她的眼中尚存疑慮,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洛陽城這麼多番邦之人,這兩小的也查不過來,讓他們先去也無妨。”

“紀姐姐,你就讓我們去吧!”張小蘿睜著大眼睛看著紀青璇,哀求道。

紀青璇無法,只得溫言道:“行吧。二寶、小蘿,你們既有這個想法,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倆,這也算是對你們倆加入不良司後的一次考驗。”

“考驗?”

李二寶和張小蘿張大了嘴巴,但馬上,兩人的小臉上就露出了興奮的神色,重重點頭道,“交給我們吧!”

看得出來,紀青璇這一番話,讓兩小只都充滿了鬥志。

但下一刻,郭燁的一句打趣,就讓李二寶瞬間羞紅了臉:“查案可以,就是莫要再把人掌櫃的和條案一起扛回不良司衙門了,郭大哥可沒那麼多銀錢與你賠付哩!”

“郭大哥你莫要再嘲笑俺了!”李二寶撓著頭,懊惱地嚷嚷了起來。

“哈哈哈……”眾人大笑起來,笑聲傳出不良司,引得街上的行人都不禁側目……

……

“郭副尉,我們這是要去往何處啊?”

出了不良司,梁得尚見郭燁似乎早有目標,匆匆而行,忍不住發問道。

“去洛陽縣衙。”

“嗯?此案不是由我們不良司全權偵辦嗎?去洛陽縣衙何用?”梁得尚大奇。

眩人一案與此前的牡丹案,如今看到都有或多或少的關聯,按理說不良司和麗競門都有權偵辦此案。根據郭燁聽到的風聲,事發之初,來俊臣也的確有心爭奪辦案權,奈何此時狄仁傑已經迴歸了朝堂,甚至還代理納言之職,並兼任右肅政臺御史大夫,這可是來俊臣不折不扣的上司。在他和李昭德的牽制之下,最終來俊臣的意圖非但沒有得到允許,反而被兩人庭爭怒罵,好不狼狽。

沒了麗競門的掣肘,諸多不良人只覺得辦起案來都輕鬆了不少。不過梁得尚卻是不明白,此行去洛陽縣衙又是為何?

“自然是找地頭蛇幫忙啊。”郭燁理所當然地說道。

整個洛陽不良司中,只有他們這一支算是外來戶,人生地不熟。

如今整個不良司共查此案,他若是向其他衛的同僚求助,旁人會不會鼎力相助還不好說,但尋得線索會被截胡卻是一定的。

既如此,倒不如去洛陽縣衙求助於陸象先,雙方不但沒有利益衝突,而且這個坦蕩磊落的縣尉給他的印象也極好,再加上此前他跟不良司借小陸的時候,可也沒跟他們客氣。

片刻之後,郭燁便在洛陽縣尉的公事房中見到了陸象先。

經過這些時日,這位縣尉似乎已經漸漸從喪妹之痛中走了出來,有恢復成了那副公正威嚴的模樣,只有眉宇間偶爾閃過的一抹憂色,讓人能窺見他心中痛楚的一角。

不過這些心思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了,陸象先端起茶盞,問郭燁道:“郭副尉,聽說這端午節你們又遇大案,怎麼還有閒暇來陸某這裡呢?無事不登三寶殿,想來你也不是單單為吃這碗茶而來的吧?”

郭燁聞言也不尷尬,笑了笑,道,“陸縣尉猜得不錯,郭某此行,確是有求而來。”

“哦?”

陸象先放下茶盞,做了個手勢,道,“請講。”

“是這樣的。”

郭燁斟酌道,“郭某想向陸縣尉打聽一下,這洛陽城中,可有原本就精通眩術的眩人?”

“你想從戲法上下功夫,追查御寶?”陸象先一聽就明白了。

“正是。”郭燁倒也不奇怪陸象先一下子就能想到問題的關鍵點,畢竟人家可是在這神都洛陽長大的,父親還曾官拜宰相,這其中的關節點不比他清楚。

誰知下一刻,陸象先搖搖頭道,“若郭副尉是為此而來,恐怕你就要失望了。這西極眩術和我大周本土的眩術,素來是兩個不同的師承來歷,這洛陽城中雖也有中原的眩術師,但據陸某所知,雙方素無來往,更別說破解對方的眩術了。”

“不管怎樣,總是要先試上一試的。”郭燁堅持道。

“好吧。那陸某便陪郭副尉走上一遭。”

“這如何使得?”

郭燁忙道,“陸縣尉公務繁忙,豈能再為郭某之事分心?陸縣尉只把城中眩人的住址告知郭某便可。“

“保境安民,也是陸某的職責,郭副尉不必多言。”

郭燁無奈謝道,“那郭某這便謝過陸縣尉了。”

有了陸象先領路,郭燁找人自然是一找一個準,很快,他們就在豐都市找到了一名正在表演的眩人。

兩人混在圍觀的人群裡觀看,那眩人乃是個四十出頭的精瘦漢子,眼神油滑,雙手靈活,他手拿一根長杆,反掌之間將其變沒,一眨眼又將其變出來,正是眩術中的“藏狹”之術,引得周圍觀者紛紛叫好。

不過在看過西極眩人的大場面之後,郭燁卻是覺得,這名漢子的手藝遠遠遜於對方,完全沒有那種震撼人心的效果。

待到這眩人的表演告一段落,兩人立刻上前,亮明身份,向他詢問起關於眩術的情報來。

不過正如陸象先預料的那樣,這名眩人也坦言中原的眩人和那些西極來客沒有任何來往,甚至因為雙方隱隱形成競爭的關係,許多中原眩人都被對方砸了飯碗,彼此間關係極其不睦。

而對於郭燁想要瞭解神仙索奧妙的要求,這名眩人也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好教官爺知曉,這神仙索乃是西極秘不外傳的眩術,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除此之外,外人難窺其中一絲奧妙。莫說你們找的是小人,便是找行內任何大師,怕也難得給你們一個確切的答覆。過去也有不少我輩中人試圖破解神仙索的秘密,可惜最終也是無功而返,徒費光陰罷了。”

“真的這般神秘,毫無破綻可尋?”郭燁不死心地問道。

“那也不盡然。”

那中年眩人沉吟了一下,才答道,“小人曾聽人說,這西極的神仙索能這般玄乎,不全是靠得戲法。還用了‘祝由之術’,攝人心魄。這才讓人看不出破綻。管爺或可朝這上頭試試?”

“祝由之術?攝人心魄……”郭燁低聲咀嚼著這八個字。(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