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雖是如此說,但下巴處隱隱傳來的痛楚依舊深刻,陸堯澄心中卻沒顧得上感受這疼痛。

看著眼前人秀眉緊蹙,眉頭糾結又帶著自責,他怎麼好再去責怪。

疼,也於心不忍。

“喏,有辦法了,”聞璐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開啟桌上的保溫飯盒,跑去廚房拿來湯匙和碗,盛出一碗,“補償你的。”

她捧著湯碗,喜笑顏開。

陸堯澄抬手接過,對著碗邊聞了聞,“哪裡來的湯?”馨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味道不錯。”

依照聞璐對陸堯澄的瞭解,他說不錯那就是挺滿意。

心中的“負擔”卸下,看陸堯澄似乎也被這湯吸引,她自然樂見其成。

“我從家帶來的,”聞璐也拿過碗自己盛了,坐在陸堯澄對面。

她細細品一口,感覺味道棒極了,“這可是我媽媽的拿手絕活兒,外人都嘗不到呢!”

聞璐像炫寶一樣驕傲的說,語罷不忘又品一口。

印在陸堯澄眼中,這生動而明媚的表情,活潑開朗,一些輕鬆的東西在這張姣好面容上四散。

順帶著連陸堯澄也被感染。

他好整以暇問:“這麼說連鍾致丞也沒品嚐過?”

聞璐的心瞬間咯噔一下,在聽到“鍾致丞”三個字後,她不明白陸堯澄為什麼會在此時提起他。

“當然沒有,”她選擇順著他的話說,不想再這樣的時刻觸他的逆鱗。

當然,這也是實話。

果然陸堯澄聽到她的答案後笑意明顯,大口的喝完,又向她要一碗。

聞璐乖乖奉上。

原本她發愁這樣一大盒湯幾時喝完,倒了怕浪費媽媽的心意,留著喝不完又會放壞。

這下好了,有陸堯澄在,聞璐的“世紀難題”迎刃而解。

“這是牛尾湯,你喜歡嗎?”聞璐收拾過後,眨巴著眼睛,期望的目光熱切的投向陸堯澄。

只等陸堯澄點頭,她的心便能雀躍起來。

“還行,”陸堯澄沒有點頭,只給出一個十分應付的答案。

他向來不會直接斷然的告訴人他的喜惡,好像他這個人沒什麼喜惡,也好像故意給人佈下迷陣,讓人費盡心思去猜他的想法。

憑直覺,聞璐覺得,陸堯澄是喜歡的。

“下次我也熬來試試,每次都跟著媽媽做幫她打下手,我還沒機會嘗試呢,”聞璐斷然不會承認,是因為陸堯澄喜歡她才想做。

至少當著他的面,該有的矜持,聞璐不希望丟失。

陸堯澄回來早,肯定有事沒忙完,果然洗漱過後將自己關進書房。

聞璐則和杜陌優發資訊,兩人瞎聊起來。

杜陌優告訴聞璐,這週六她爸媽搬家,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休假又泡湯了,要去當苦力。

聞璐知道杜陌優很苦很累,她的艱辛聞璐都看在眼裡,也心疼她。

她也想過去幫忙,但週六與陸堯澄有約,是個非常重要的約定,她必須抓住。

不過她還是給杜陌優發了訊息,說自己可以“派”人過去幫她。

杜陌優拒絕,說自己已經找好搬家公司,一切都打點妥當。

聞璐沒再多說什麼,轉手發了簡訊給鍾致丞,擺脫他去幫忙。

誰讓鍾致丞也是杜陌良的死黨呢?雖然鍾致丞一直很不“待見”杜陌良。

兩人又閒聊幾句,杜陌優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編輯好資訊刪掉,覺得這件事還是打電話比較好,於是將電話撥了過來。

聞璐見到電話響起,心裡漏了一拍,看到書房門緊閉,她想,這時候接一下電話沒事吧?反正陸堯澄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只要小聲一點兒,她和陸堯澄的關事該不會暴露。

又瞧了眼書房,她就怕那邊有個什麼聲響,引起杜陌優懷疑。

“璐璐,上次你媽媽飯館的事我問過我爸媽了,他們說可以找人託關系問問學校那邊,看有沒有合適的店鋪,”杜陌優想起上次的事還心有餘悸,“趕緊讓阿姨關了店換地方吧,那邊太危險了。”

“我也知道,但我媽媽剛交完一年租金,現在手裡也沒錢,除了哪裡又能去哪裡租店面呢?”聞璐何嘗不想母親擺脫那裡,她甚至還在糾結,要不要用陸堯澄給她的那張卡,可用了之後她媽媽肯定懷疑錢的來源,到時候她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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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別說新店鋪她媽媽不肯用,她們母女的關係還能這般好嗎?

杜陌優也為難,這已經是她能盡到的最大能力了,“我可以讓我爸媽和學校那邊商量,儘量要更低一點的租金。”

“謝謝你,陌優,”聞璐已然十分感謝,“我想辦法湊租金。”

兩人又聊幾句,杜陌優報上打探到的租金數目,聞璐聽聞後更發愁了。

這樣一筆錢,她去哪裡弄?可就這樣把媽媽放在那種危險的地方一直待著,她更不安心。

***

書房中,陸堯澄靠在椅背上,背對著巨大的紅木書桌,面朝牆壁,雙目緊閉。

最近的他有些反常,就像聞璐上次質問他是不是想讓她生下他們的孩子那次一樣。

反常到連自己也無法解釋自己這樣矛盾的行為。

聞璐質問他一直在腦海中不斷反思,最終也沒得到確切的答案。

剛才也是,聞璐問他是否喜歡,他看到她眼中真誠的期待,心中生出的罪惡卻將他脫口而出的“喜歡”變成“還行”,換成一另一個風格。

明明“還行”才是他一貫的作風,內心深處脫口而出的竟然是“喜歡”。

他不懂自己此時此刻究竟在搞什麼?

或許他需要一劑鎮定劑來平復自己的內心,可這枚鎮定劑究竟在哪裡,他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或許是埋藏心中已久的仇恨的種子?

可聞璐這些年似乎過得比他還要不順意,一直小心翼翼的討好每一個人,心驚膽戰的怕被人再次遺棄。

他起初將她視為仇敵,但接觸瞭解後越發覺得,聞璐才是那個可憐的人。

而他們都是被命運玩壞的人,同樣悲痛欲絕。

陸堯澄扶額,腦海中全是八年前那個雨夜。

漆黑的夜,淅瀝的雨,梨花帶雨的面龐,宛如救命稻草一般的他......

那個雨夜,陸堯澄接到了一通求救電話,也是那個電話,讓他這輩子一心只想救人而獨自駕車。

幸好老天保佑,他的眼睛並沒有拖後腿,才能讓他及時的將那個女孩兒救出。

他永遠忘不了,她衣衫不整,死死拽著他的襯衫,那雙渴望被救贖的目光熾熱而絕望。

那種糾結,一念生,一念亡。

而他,終究不是冷血的人,既然冒雨前來,又怎麼捨得就此放棄她?

遠古的記憶讓陸堯澄驀然惶恐,這段回憶他一直不願記起。

記憶中,那個女孩兒為了尋找依託,無意中抱了他的腰......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軟肋”......

他對自己一直極度控制,從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有“命門”。

自那以後,他從不會讓女人輕易靠近自己,尤其對自己有碰觸。

但聞璐似乎被他排除在外。

她倒不會主動碰她,反倒是自己,變著法兒的主動招惹她,逼她。

越想越亂,他需要一點冰鎮的東西讓自己清醒。

推開書房門,便聽到客廳裡有人正在為二十萬發愁。

陸堯澄蹙眉。

如果他沒記錯,他給她的卡里遠不止這個數,並且那張卡定期有錢打進去。

“已經是最底價了嘛,”這不是聞璐的疑問,而是自己對自己的言語。

她知道杜陌優已經幫她到頭了。

氣餒的掛掉電話,驀然感覺後頸有一絲涼意,她猛地回頭,看到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某人。

“二十萬,想買什麼?”陸堯澄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很難滿足的願望。

正如他所想,所有有價格的東西都不貴。

聞璐搖搖頭,“沒什麼,我媽媽突然想換個店鋪,租金有點貴,”她簡單笑笑,起身跑向廚房,“你想喝點什麼?牛奶好嗎?喝牛奶有助於睡眠。”

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盒牛奶,倒進杯中簡單加熱。

陸堯澄自然看出她的不自在,等聞璐端著牛奶出來時,他並沒有就此放過這個話題,“卡里錢不夠?”

聞璐顯得有些假的笑容僵在臉上。

錢怎麼會不夠。

不夠的不是錢,是她的尊嚴、名聲,以及和媽媽的親密關係。

她不敢保證,動用了卡里的錢之後,她所珍惜的所有會不會一掃而空。

陸堯澄接過牛奶並沒有喝,反而將牛奶放在聞璐面前,“你比我更需要它,”坐定後,他審視著聞璐,“說吧,怎麼回事。”

他還不至於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既然他是她的金主,而她也盡職盡守,那他自然有義務幫她擺平所有事。

聞璐捧著牛奶杯,緊張又不知所措。

她可以佯裝自己的需求去達成陸堯澄作為金主的虛榮感,但將自己的家人扯進來,她是萬般願意。

他們的關係遲早會劃清界限,但這樣一來,她欠陸堯澄的只會越來越多,到時候再想和他劃清界限,恐怕困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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