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好聽，絲絲有的涼意，像拂面而來的春風，帶著舒爽。
聞璐艱難的起身，陸堯澄搭把手將她拉起，又抽出枕頭塞在聞璐身後將她的腰墊起來。
喝下藥，就著陸堯澄手裡的水杯咽下去，苦澀的味道讓她皺眉。
“Ellison,端過來。”
一道來的管家Ellison端著煮好的冰糖雪梨走上前，陸堯澄從托盤中端起碗，輕輕舀起一勺遞到聞璐嘴邊。
聞璐呆滯又無力的看著他，喉嚨腫脹像被噎住，清涼甘甜的雪梨水像炎熱夏日裡的冰山水，滋潤喉嚨的同時也滋潤了她的心。
陸堯澄此刻沒戴眼鏡，聞璐看著他既好奇，又覺得賞心悅目。
“你昨天怎麼了？”聞璐小心的問出口，按道理說，王天生的路被他徹底堵死，一切按照他的預期發展，他應該高興的慶祝才是。
而他，卻消失了一夜。
包括現在，他的面容都不怎麼輕鬆，雖然隱隱透露著的溫柔如溪水涓涓而出，但他終究沒有完全放開自己，像被什麼東西束縛著，不能放鬆。
一勺一勺，他沉默著給她喂著雪梨水，聞璐卻覺得此刻的陸堯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我自己來吧，”她沙啞著嗓子，接過陸堯澄手中的碗，自顧的喝著。
“喝完再睡會兒，我陪你，”陸堯澄讓Ellison先離開，自己側躺在聞璐身側，將她放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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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璐尋到一個舒適的角度，愜意的睡了。
聞璐昏昏沉沉，睡得不踏實，到下午時，燒還沒退，她還迷糊著，什麼也記不起來。只是在夢裡，她好想被人抱上了車，車子風馳電掣地駛著，像飛起來一般。
再次醒來時，聞璐已經躺在了急診的病房裡。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卻沒有夢裡的那一個。
“姐，你終於醒了，”聞欒看眼聞璐睫羽微動，緩緩張開眼睛，激動的說：“你燒到39度，嚇死我們了，還好醒了。”
“聞欒？”聞璐感覺嗓子冒煙兒，一時失聲，轉頭又看到床頭另一邊站著鍾致丞和杜陌優。
“快吃點東西喝點水吧，這都一夜了，真是嚇死我們了，”杜陌優拿旁邊的便捷式體溫計在聞璐額頭照一下，螢幕上立刻顯示37，“退了，都放心吧。”
杜陌優夜裡在急診值班，聞璐被送來時，由她接收全程跟進。
“我去買點吃的，”鍾致丞說著，脫下白衣，出去買東西。
聞欒拽過凳子，坐到聞璐身邊，不放心又伸手試探她額頭的溫度，接著又摸了摸自己的，對比之下溫差不大這才作罷。
此刻，躺在床上的聞璐像個無助的孩子，反倒是身為弟弟的聞欒像極了嚴肅又擔心的家長。
“你怎麼搞得？陸堯澄把你推海里去了？”聞欒不著調的關心著問。
聞璐還沒開口，倒是旁邊目睹所有事件經過的杜陌優先開口，“你見過誰把人推進海里又把人送進醫院的？”
“我姐是他送來的？”聞欒倒是沒想到。
“那你以為聞璐病這麼重自己長翅膀飛來醫院的？”杜陌優也沒好氣。
“他不是什麼好人，你別因此就向著他說話，”聞欒義正言辭的糾正道，“要不是他非要帶我姐去那個什麼破島，我姐也不會病這麼重。”
“和他沒關係，是我自己吹了海風，”聞璐急於解釋清楚真實情況，的確這一切都和陸堯澄沒關係，是她自己貪玩，沒顧著身體。
“他不過做了這麼一點兒小事，就讓你們肝腦塗地，別忘了他和王天生可是蛇鼠一窩，”聞欒趕緊提點兩個誤入歧途的女人。
聞璐沒再多說，洩露過多關於陸堯澄的事不是她的本意。
“小瑾呢？”視線搜尋一圈，沒看到小孩子的身影，“餘小姐回來沒有？”
“小瑾被餘小姐接走了，今早接走的，她們好像遇到一些緊急的事，餘小姐說她今天要帶小瑾離開枝江市，”聞欒當時沒顧及太多，餘錦寰來接小瑾的時候，他剛好接到杜陌優的電話，緊忙著來看聞璐，沒太在意餘錦寰母子倆。
聞璐心中戚戚然，難道餘小姐被戚逸霖發現了？所以才連忙帶著孩子一起離開？
“哎，是我連累了她，”如果不是她，餘錦寰不用如此匆忙跑路，她們母子倆還可以在枝江繼續待下去。
沒有誰喜歡離開自己的故鄉，這裡有她熟悉的人，熟悉的物，悄然歸來沉匿市井，戚逸霖不一定發現得了，但因為她，增加了餘錦寰暴露行蹤的可能性。
聞璐心中甚至已經設想，他們倆已經面過面了。
在醫院又觀察一天，聞璐執意出院，鍾致丞這才答應幫她去辦出院手續，不過要等下午他有時間才行。
崔老師也來看過她，還誇事情處理的非常完美，計劃書過審後，專案參與科室也印上他們科。
“你的留院計劃穩了吧，我看崔老師那麼器重你，雖然你只是學碩，繼承不了崔老師的手藝，但我看他有意培養你往科研的方向走呢，”杜陌優不時的就來聞璐的病房串門，表面上說是無聊過來看看她，其實是幫鍾致丞看人呢。就怕她偷偷溜走。
聞璐覺得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偷偷溜走這種事她怎麼會做？
“我知道崔老師對我寄予厚望，不過只恐怕以後要讓他失望了，”聞璐嘆口氣，看到病房窗臺上有一盆綠蘿，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公寓樓裡也佈置了幾株，不知道陸堯澄看沒看到。
“別這麼說，”杜陌優勸說道：“你呀就是缺愛，不過就是男朋友沒來看你嘛，搞得這麼傷春悲秋的。”
聞璐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本想開口辯駁說陸堯澄不是她男朋友，但又想想，大半夜被一個男人送來醫院，怎麼都解釋不通。
何況陸堯澄昨晚上守了她一夜。
聞璐雖然燒得迷迷糊糊，但陸堯澄存在她時時刻刻都能捕捉到，只要他在她身邊。
這也算一種神奇的技能吧。
“我原本昨晚就想給聞欒打電話來著，是他說太晚了，他留著陪你就好，我才放棄的，”杜陌優鬼靈精的湊上來，“他親口承認是你男朋友哦，有這種優質的男人做男朋友，你真是撿到寶了呢。怪不得你看不上鍾致丞，原來早有心儀物件了。”
“我——”聞璐最終選擇什麼也不說，只是心中隱隱質疑，陸堯澄親口承認是她男朋友？
聞璐怎麼也不肯相信，明明他在別人面前連認識她都不承認，卻在她弟弟，她朋友面前親口承認是她男朋友。
大概是她運氣好，遇到陸堯澄這樣的好金主，將她和她的面子一起護著。
兩人又聊幾句，病房門口一個小護士火急火燎的匆匆趕來。
“杜醫生，杜醫生，快快快，急診，快點，要出人命了，”小護士沒見過那樣鮮血淋漓的場面，又驚又怕。
倒是杜陌優，沉著冷靜，“邊走邊說情況，”她轉身和聞璐擺手再見，帶著小護士一道離開。
小護士走在杜陌優身側，兩人步速極快，“打架鬥毆，被同夥帶來的，一個肚子被切開場子都冒出來了，一個頭蓋骨被削掉一半，還有一個，半條胳膊差點被人卸掉，手指全部骨折。”
杜陌優皺眉，光聽著情況是很嚴重。
她的內心中沒有太多波瀾，快速走進處置室，已經有先趕來的大夫上手處置了。
前面兩個嚴重的早被送進手術室，處置室裡這個斷胳膊的，身上還有多處外傷，人也清醒著，所以先進行傷口消毒。
“嘶——啊——滾開，”那人脾氣火爆，面容因疼痛而猙獰，揮拳將給他處置傷口的大夫推開。
“先生，您的傷口太多，必須緊急處理，您再忍一下，”年輕的男大夫勸說著。
“滾開，老子自己來，不用你動手，”男人說著拿起一塊酒精棉球往傷口上按。
酒精滲著血，宛若刀刮的疼痛瞬間讓他渾身肌肉緊繃，他咬著牙，到吸氣，沒再叫出來。
“先生，您還是讓我們來吧，您的傷口繁多深淺不一，處理好要儘快縫合，”男醫生其實有點怕眼前的男人。
渾身的血跡，暴躁的脾氣，甚至渾身的暴力傾向，讓涉世未深的年輕男醫生惴惴不敢靠太近。
“滾開，我說的你沒聽見嗎？”男人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模樣，一腳煩躁夾雜疼痛，一腳踢到旁邊的垃圾桶。
年輕的男醫生嚇到一哆嗦。
杜陌優進門時，摔得廳裡哐啷的垃圾桶滾到她腳下。
她俯身將垃圾桶撿起，拿進屋裡放好，轉而笑著對暴躁的男人說：“先生，您的朋友現在還在手術室，一會兒等您處理完傷口還需要您幫他們去繳費，通知他們的家人，不然影響後續治療，請您配合，您也不想您的朋友耽誤治療不是嗎？”
杜陌優其實騙他的。來急診的急重症病人可以先治療後交費，何況他自己就是病人，怎麼會讓他去操心這些，頂多就是讓他幫忙通知家人。
杜陌優只是篤定，像他們這種人應該挺講江湖義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