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年輕同事”四個字卻死死釘在蘇心蘊心裡。
蘇晉安要退了,卻不甘自己一手締造的衛生事業王國盡毀,一直謀劃著尋個合適的接班人。蘇心蘊未來另一半自然是最佳人選,沈默的職業專業再合適不過,卻沒經受得住蘇晉安的考驗。
自她放下沈默,接受周圍同事的介紹開始,蘇晉安旁敲側擊,介紹給她不少人,大多都是衛生局的。
要不是蘇晉安處處緊逼,蘇心蘊也不會答應劉姐不靠譜的牽線搭橋。
“既然你們有客人,那我不合適出現,我回去了,”蘇心蘊索性一走了之,眼不見為淨。
“哎,別走啊,你不是最喜歡媽媽煲的牛腩湯?馬上好了,”辛佩雅忙前忙後,沒顧得上看蘇心蘊陰晴不定的臉色,“你爸爸見客人,就是隨便請的,他們局裡的小年輕都知道我的手藝,吵著要來嚐嚐,你爸爸這才答應。”
“他能不答應嗎?”蘇心蘊正要那包走人,突然卻不想走了。
“你怎麼了?怎麼陰陽怪氣?”辛佩雅端著一道冷盤出來,看了眼蘇心蘊又匆匆走進廚房。
“沒什麼,我來幫你,”她父親請別人,不選別的日子,偏偏週四,意圖太明顯,蘇心蘊已經懶得多想什麼。
幫辛佩雅忙完廚房裡的事,蘇晉安來電話說已經到小區門口,馬上到家。蘇心蘊悶悶不樂走近自己以前的臥室,關上門,轉身又上了幾道鎖。
“砰砰砰”敲門聲喚醒愣神的蘇心蘊。門外,辛佩雅溫柔的聲音傳來,“如果不想接受你父親的安排,那就反抗,動動腦子,這件事很容易解決不是嗎?”
蘇心蘊剛想開口問怎麼應對,辛佩雅的腳步聲走遠。
她仔細一想辛佩雅的話,立馬激動的播出付驥的電話,這種場合公佈她和付驥的關係在合適不過。
然而她又想起,付驥此時還因為誤會不接她電話呢。播出後發現竟然有迴音,她著急地迅速結束通話。隨即編輯了一串解釋的簡訊,希望他能看到。
簡訊剛發出去,客廳內已經哄哄嚷嚷進來許多人。
蘇晉安瞧一眼打扮精神、乾淨又利落的辛佩雅微微一愣,顯然發現今天她換了髮型。
“心蘊呢?”蘇晉安將手裡的公文包交給辛佩雅,在玄關處換鞋。
“在她房間呢,估計有些累,幫我做了不少事,剛休息會兒,我去叫她,”辛佩雅轉身走去蘇心蘊的臥室。
一群新貴們熱情的和辛佩雅打完招呼後,在蘇晉安的安排下紛紛在客廳入座。
先是眾人誇獎一番蘇家的裝修,又有人嘴甜說辛佩雅年輕漂亮,溫柔大方。處處都是套近乎的話,蘇晉安雖然笑著應答,但心中卻絲毫不為所動。
“加個凳子,一會兒還有人來,”蘇晉安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處,安排辛佩雅將座位加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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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的諸位衛生事業界的新貴們彼此熟知,都在蘇晉安手下做事,這次飯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對於蘇晉安所說還有一人,卻沒有絲毫驚訝。
“剛才樓下遇到的那個人,穿著軍裝,挺精神,”看出蘇晉安對那個人的特殊態度,溜鬚拍馬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時機。
讓一個感到愉悅,驕傲,正面誇讚往往顯得虛偽,說他周圍的人和事來襯托他的品味和為人卻是絕佳選擇。
“我也是第一次見,的確不錯,”蘇晉安面露愉悅,一會兒上來你們認識認識,“相信會有不小收穫?”
“軍人好,待遇比我們好,工資比我們高,關鍵是在老百姓那裡口碑好,我們這些人被罵成什麼樣了。一心想為群眾做點實事,各種困境沒人理解,出了事全是我們背鍋,誰讓咱們是人民的公僕呢,”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發了些小牢騷,不過言語中卻在自誇是一個盡職盡責的人。
他這一番話,在座的幾位年輕人感同身受,紛紛點頭。
蘇晉安卻半眯著眼,看大家的“表演”。
“你們識人比我準啊,”蘇晉安笑呵呵誇讚,“一會兒幫我看看他適不適合進衛生局工作。”
一言既出,幾個年輕人驚住。
好嘛,原來那個人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就說剛才在樓下,他們一幫子人剛下車,正巧遇見那個穿軍裝的男人。他開著部隊的軍綠色吉普進門正巧看到蘇晉安,下車大了招呼。
大家都以為這只是一場簡單的偶遇,蘇晉安卻在下一秒順道邀請軍裝男人一起吃飯。
官場上混久了,大家都以為是場面話沒在意,只是沒料到,臨門一腳遇到一個強勁對手。
宋子祁,新貴中最有可能成為蘇晉安重點培養對象的人。
家裡有父親在省政府任職,母親是檢察官,爺爺奶奶是醫學院的老教授,叔叔伯伯在北京上海有自己的醫療器械公司。
與蘇家可謂門當戶對。
在場就他最安靜,進門只問候辛佩雅,算是禮貌問候,沒有絲毫阿諛奉承。聊天時也只誇了裝菜的盤子好看,似乎對餐桌上的食物比較感興趣,順便還談起養生的話題。
“我有個朋友,是醫生,也說讓我多吃茄子和南瓜,說降血壓,但也沒見有什麼效果,”蘇晉安貌似有些否定宋子**議的話。
這一番否定態度,讓在座的年輕人如坐針氈。
宋子祁也察覺蘇晉安的態度,趕緊想著解釋,卻不料敲門聲打斷他。
辛佩雅去開門的同時,蘇心蘊也懶懶散散從房門中出來。
抬頭見,門外的人與臥房門口的人相視一愣。
“付驥?”好快,她剛發完簡訊沒多久。不過,穿常服的付驥,蘇心蘊卻是第一次見。
筆挺的綠色西裝,端正莊重的軍綠色帽子,都讓他更富有稜角。
“沒想到你在,”付驥摘下軍帽,單手託著,微笑的和蘇晉安與其他人打招呼。
辛佩雅安排他坐在蘇晉安身邊,付驥卻轉身走到蘇心蘊身邊訓了一個位子,“我坐這兒。”
“行,”辛佩雅接過付驥的帽子和外衣,眼裡歡喜,笑著答應。那裡原本她坐著,不過她卻十分樂意讓出位子。
蘇心蘊心裡卻七上八下,看付驥的樣子不像是她搬來的救兵。
“今天不是週三嗎?你怎麼回來了?”付驥鬆鬆脖頸間的領帶,很自然的問。
“週三?今天明明是週四,”真不知道付驥是怎麼過得日子。
“是嗎?那我記錯了,”付驥有些懊惱的皺眉,抬首卻是一副笑臉,“伯父,你的車胎送修了嗎?要是沒時間我可以幫忙。”
“修了,小宋,”蘇晉安指了指身旁的宋子祁,“他幫我送去修的。”
“哦,貼片還是蘑菇釘?粘合劑用的什麼?換好點的材料,補完的車胎用三五年應該不成問題,”付驥問向宋子祁。
宋子祁原本胸有成竹的臉頓時青紅相接。
那天蘇晉安吩咐司機去補胎,宋子祁卻攔截下來,說自己有朋友,靠譜一些。
邀功心切,誰想著還溫習一遍補胎知識,補好就行,他倒是沒想這麼多。
在座的年輕人沒人能讓他露出破綻,這個叫付驥的男人一開口就讓他破功。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宋子祁很淡定的回答,“我回頭問問我朋友,這些事兒我還真不瞭解。不過看付先生很瞭解車,不會在部隊裡專門修車吧?”
“那倒不是,”付驥故作深沉,“部隊有保密協議,我的工作不方便透露。”
一句話將宋子祁釘的死死的,任憑他再想反唇相譏,付驥一句話的機會都沒給他留。
蘇心蘊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偏頭偷瞄付驥幾眼。
不知為何,身旁這個男人越看越順眼。
尤其和這些聽報告,坐辦公室的“官大爺”們相比,付驥端正的坐姿,精神抖擻,脊背和肩膀的線條方方正正,說不出的威武幹練。
“哦對了,有個事忘了通知大家,新一輪的幹部在職再教育報名開始了,想升學歷的可以報名了,”宋子祁像是恍惚之間想到一件正事。
“一報名又要上課,哎,還是子祁你好,本科畢業直接讀了研究生,學歷文憑都有,我們可是被學歷卡的死死的,”有人感嘆現在的當幹部的不易。
有人此時卻聯想到付驥身上,“部隊有學歷要求嗎?”
“志願兵沒有,”付驥回答。
“那你是什麼?”在座的各位似乎對付驥很好奇。
“志願兵,”付驥很誠實。
“大學畢業參軍的?”這個在當時很流行,大學沒畢業如果參軍,可以服完兵役後繼續讀。
“不是,高中畢業,”付驥笑笑。
這個答案震驚四座,似乎連蘇晉安都有些意外。
“你當兵幾年了?”蘇晉安慎重的問。
“十幾年了,準確的說十三年,”付驥對著蘇心蘊回答了這個問題。
上次她問他,他實在懶得計算,這次他算好了,才給出自己的答案。
“老兵了,”蘇晉安竟然有些感嘆。
“是啊,老掉牙了,”付驥調侃起自己。
“怎呢會想去當兵呢?高考失利?”宋子祁似乎又抓到付驥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