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們離開合慶城城門那一刻起,戰事已經開啟了。”

劉恆面容平靜,語氣更認真,“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活下去就是勝利。”

何芙依和胡玉酥不說話了,心中深受震動。

那邊,燕歸言堂皇大氣的拳勁已經攻向騎馬的書生,書生驚怒唸誦聖言,攤開手中法書,一句句聖人所著的箴言大義就如流水洩出,於虛空凝成一片世界,試圖把燕歸言籠罩其中。

這片世界透出蠻荒古老的氣息,彷彿上古世界凝縮顯現,甫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是小說家的術法!”

“再造洪荒!”

“竟是小說家的得意弟子!”

來到這裡的年輕強者,人人見識非凡,見到此景立時道出了書生的身份,也認出了他所施展的術法。

恍惚間,人們只覺燕歸言的身影被蠻荒世界包裹進去後,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轉眼只剩指頭大小,徹底融入了這世界之中!

“燕歸言小心點!”得見此景,何芙依立時驚醒,嬌容透出凝重之色,“沒想到是小說家的弟子,而且這一手再造蠻荒,已經深得真傳!燕歸言之前大意了,否則絕不該陷入對方術法,等於進入對方完全掌控的世界,想要取勝怕是難了,我去……”

她想要去幫忙,劉恆卻伸手一攔,“不到萬不得已,師姐前往不要輕易插手,以免讓人小覷了我們。況且燕歸言實力不弱,且先看他怎麼應對吧。”

正說話間,燕歸言墜落在世界的大地上,忽而一個踉蹌,何芙依眸中顯出憂色,“在世界中,所有規則都被施法者掌控,看樣子對方已經施加了困壓之術,對燕歸言而言,等於被壓在了無形大山之下。不知這書生對再造洪荒掌握到了什麼地步,要是能推演到第三層之上,只憑這一手,就足以把夫境巔峰的橫練武者壓成肉醬。”

劉恆初時還沒覺得多危險,此刻聽聞才心頭驚悚,知道小說家的術法有多麼厲害。

“武者有什麼辦法破除這樣的術法?”

“很難。”聽他問起,何芙依秀眉緊蹙,“除非有人相助,趁機襲殺施法者,否則就只能看燕歸言自己的意志強弱了。”

劉恆沉默,隨即露笑,“師姐,燕歸言可不像是意志薄弱之人。”

這等自大狂,意志豈會弱了?

果不其然,燕歸言漸漸穩住身形,又開始好奇地查探四周,似乎對這術法所造的洪荒世界很感興趣。如此情景,讓施法的書生有些羞惱,暗念術言,很快動用了新的手段,“敢進我所造的蠻荒世界,兄臺可得小心了!”

他冷冷一喝,手捏法印,就見洪荒世界中傳出轟鳴聲。

大地開始劇烈震動,山河更替,不時新的大山突兀崛起,甚或大河截斷,洪流傾瀉,好似銀河落九天!

燕歸言此刻所在的地方,恰恰是變動最劇烈的區域,三條江河之水從高處崩湧轟砸下來,而他腳下,大地崩裂,狂暴熔漿噴射而出!

僅僅瞬間,天上地下無處可逃,他已身陷絕境!

胡玉酥驚呼出聲,何芙依就要前去營救,劉恆還是一手攔住了她,“再等等。”

“哈哈!”

燕歸言的長笑聲已經傳開,他渾身金光暴漲,是最純粹的意志神光,讓他的身軀也迎風見漲,很快恢復了原本的一半大小。雖說還沒徹底恢復,但對於此時此刻的燕歸言來說,已經足夠他大展身手了。

轉瞬間,他在蠻荒世界裡就成了頂天立地般的巨人,最巍峨的山嶽也不足他一半高。那大地崩開的裂谷,本來能讓他跌落進熔漿中,此刻卻只成了他腳下的小溝,裡面熾烈的熔漿已經無傷大雅。那傾瀉的三股洪流,本該把他吞沒,如今卻只是淋溼他褲腿的小水流,曾經的絕境被他就這麼破解了。

“山河無非我之天下,如何困我殺我?”

燕歸言睥睨縱橫,霸道盡顯,掌勁橫推而出,就讓山川變平地,江河變汪洋,彷彿是聖人移山填海的壯觀場景。

他一跺腳,本就搖搖欲墜的洪荒世界再也支撐不住,立時整個崩碎。書生臉色狂變,一口鮮血噴吐而出,這是術法被破,受到了反噬。

燕歸言乘勝追擊,一個縱躍來到書生面前,不等書生變招,接連幾掌就破去了書生的種種防禦術法和法寶,用一根黑色繩索把書生綁了,反手就扔向了劉恆等人的車裡。

“你!”

書生雖沒有再受創,可是遭了這麼對待,自是氣得不輕,臉色青紅變幻,忽而又是一口血噴出,神色更加萎靡了。

燕歸言卻不再理會他,輕盈躍上了他的坐騎背上。

這是一匹龍爪白鱗寶馬,模樣很是祥瑞與聖潔,同樣能日行兩千裡,脾氣卻也不小。得見主人被燕歸言擊敗,還想強行騎它,它眸現怒意,猛然人立而起,又奮力彈跳,只想把燕歸言摔下去。

誰想燕歸言眸光一冷,一掌拍在它腦門,一掌拍在它脖頸,一掌拍在它背上,三掌下去,差點把它打得當場跌跪下去。

“不要傷小白龍!”

書生見狀驚怒交加,好像比自己被傷了還要憤怒,“豎子,有本事殺了我與小白龍,如此欺負小白龍算什麼本事!若是不死,來日必……”

燕歸言卻不在意他的喝罵,反倒笑道:“這馬兒叫小白龍?倒是個好名字,若我是你,就不該在激怒敵人,還是早早勸小白龍歸降於我,還能少些罪受!”

書生一怔,臉色難看,終是傳音安撫了坐騎幾句,就扭頭生悶氣了。

這匹龍爪白鱗寶馬委屈地哀鳴兩聲,也是沒有再鬧,任由燕歸言驅策與乘騎。

燕歸言意氣風發,駕馭小白龍疾行,很快追上了緩行等他的劉恆等人,和車子並駕齊驅。

“怎麼沒下手?”

劉恆皺眉,見到這通靈的龍爪百鱗寶馬湊近車窗,擔憂地凝望書生,頓時問道。

燕歸言眉梢一挑,“他這術法挺有意思,雖殺傷力不大,卻也能困人,日後必然能派上用場,哪能輕易殺了?況且我如何做,還輪不到你來教我。”

末了他還不忘刺劉恆一句,隨即就不再管冷臉的劉恆,反朝書生道:“前面有人用人面陰蛛蛛絲偷襲我們,是你嗎?”

書生怒容道:“幹我何事?我也是你們抓住蛛絲時才察覺此事,這分明是有人暗中使壞,你們為何不問青紅皂白就朝我動手?”

“算了,是你不是你,反正我都不在意。”燕歸言呵呵笑道,依舊是一貫能讓人氣得吐血的語氣,“現在你落在我的手裡,包括這頭白龍的命,想死想活就全看你了。”

“你待如何?”書生怒目睜圓,喝問道。

燕歸言改了個姿勢,讓自己在馬背上坐得更加舒服,“我手下恰好缺人,覺得你還有些用處……”

他話音未落,書生已經厲喝打斷,“我小說家向來隨心所欲,安能為權貴與強勢折腰,要我做你的下人,你休想!”

“先別急著拒絕,且容我說完。”燕歸言卻是一點不急,忽而改做傳音。

也不知他和書生說了什麼,讓書生身心俱震,驚愕望向他。隨後書生一陣踟躕,略帶不自然地別過頭去,不敢面對眾人目光,咬牙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只在宗童城和秘境裡助你,日後兩不相欠!”

“自然。”

燕歸言笑得真誠,可更熟悉他的劉恆見狀就撇撇嘴,雖然沒有多嘴,心裡還是嘆息書生太過單純了。

這燕歸言野心極大,見人就想網羅,真上了他的賊船,豈是想下就能下的?

一看他那笑,劉恆就知道書生日後恐怕懸了。

可惜事不關己,劉恆也懶得插嘴,心想任由他折騰去吧。

見到燕歸言沒下手殺人,何芙依和胡玉酥倒是都松了口氣,雖沒有解開困鎖書生的“禁神索”,卻也替他取出治療魂傷的丹藥幫他服下,又問起他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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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兩女,書生就客氣多了,總算是個能分好歹的人,她們詢問的身份來歷,書生沒怎麼隱瞞,都坦然相告。

原來他叫蒼點界,從小跟隨家中長輩修習小說家的術法,對江湖一竅不通,這次還是父親交代他前來,他才有幸第一次踏入江湖。

一路行來,他也算見識了不少江湖事,得到歷練,自認不再是江湖雛鳥,卻沒料到還沒到宗童城就被這麼遭了無妄之災。談起這事,他很是沮喪,連連嘆罵江湖險惡。

他說的話,兩女都是感同身受,一起嘆息起來。

劉恆還在警戒四周,一旦發現風吹草動,立刻回以反擊,偶爾聽他們交談,卻也從不插嘴。

至於燕歸言,早已興奮起來,只要發現異動,往往都會搶在劉恆前面出手。和之前一樣,不拘是有人暗中使壞,還是找到了正主,他都會撲殺過去,要麼擒拿來丟到車上,要麼直接斬殺。

等到夜裡,他戰果頗豐。

遇到十多次偷襲,他就和人交了十多次手,憑藉那手出神入化的強悍掌法和深厚內力,鮮少遇到對手。

十餘次交手中,僅有兩人和他平分秋色,略作交鋒就各自收手,沒有繼續糾纏。剩下有三人因為實力偏弱,被他一出招就失手殺了,還有三人不知為何,激戰不過百招也被他殺了,餘下七八人都被綁成粽子般扔到了車裡。

這燕歸言似乎別的不多,就是困人的繩索層出不窮,不拘是“禁神索”還是“禁武繩”,他都能拿出一條又一條,直看得劉恆等人齊齊無語。

到後來,最先被綁的倉點界再也不覺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只因為眼見“同伴”越來越多,都快麻木了。

“真沒意思,才接了我三招。”

燕歸言聲音剛傳回來,人影就跟著從旁邊山壁躍回了小白龍背上,一臉無趣地道。

這次倒是沒弄錯,因為不少人都看見對方抬弓射來,結果箭還沒到車前,就被燕歸言一掌擊落,隨後又興奮地撲了過去。

誰想這人看不慣燕歸言的囂張,仗義出手,結果自身本事卻略遜了些,在燕歸言迫近的過程中連出兩箭,都被燕歸言輕易破去,隨即逼近一掌,這人就命喪當場了。

“就這點實力也學人管閒事,不是自己找死是什麼?”

歸來的燕歸言很是鄙夷,把收斂了這人全身家當的乾坤錢袋掛到腰間,渾然不管無數人看他的怪異眼神,又把這人坐騎的韁繩綁在了車子後面。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挑選手下的標準是什麼?”

劉恆很認真地問,不僅是他,包括車上綁著沒綁著的十多人,對這一點同樣好奇。

“一看實力。”燕歸言一本正經地道,惹得一眾人又默然看他。

要說看重實力,他綁來沒殺的人裡面,只有兩人能抗住他百招,其餘七人都不是他百招之敵。最弱的非蒼點界莫屬,接不下他十招,偏偏燕歸言卻沒殺他,反倒前面有三人和他力戰百招,比蒼點界不知強了多少,偏卻被他殺了,這算哪門子的“一看實力”?

人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古怪,燕歸言卻渾然不覺,繼續道:“二來看心智,太傻的自然不要。”

這一點怎麼說呢,劉恆基本還算贊同,至少像剛剛那樣“仗義出頭”的少俠,換做劉恆也不敢要。不過話說回來,燕歸言挑選出來這九人,心智好像也沒高到哪裡去,比如蒼點界……

於是他和何芙依等人默默看了蒼點界一樣,發現蒼點界毫無自覺,反而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不由又默默看向燕歸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燕歸言很嚴肅地道:“就是要閤眼緣,我看不順眼的,當然不能要……總之,我是寧缺毋濫,想要做我手下,也沒那麼簡單。”

聽到這話,眾人才恍然,倒是人人都認同這最重要的第三點,因為前面兩點解釋不通的,用第三點就都解釋得通了。

至於他後面說的什麼“寧缺毋濫”,這種話聽過就算了,沒人當真。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劉恆很自然地把話題轉回了正處,“行程早已過半,距離宗童城頂多還有千里左右,咱們也該想想到時候怎麼闖城門的事情了。”

提及此事,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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