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百味炒河靈豆都賣完了。”

這是一家專營雜食零食的商會,他們走進去一問,果然也得到了“賣完”的回應。

四人心裡有了懷疑,是以此刻看似隨意,實則早已用餘光盯緊了四周。

“無非買些零食罷了,既然百味炒河靈豆沒了,買別的就是。”劉恆狀做無所謂地道,邊走邊看,“這是什麼,看著也挺不錯,就這個吧。”

他隨手一指,胡玉酥自然應允。

可是招待他們的侍女卻臉色微變,很快又笑道:“這是文靈荷葉糕,的確美味,可惜被一位大主顧給預定了,恕不外售。”

“那就再換一種。”劉恆又換。

侍女額頭見汗,笑得勉強,“這胡辣臘妖肉也已被人預定。”

劉恆用眼神詢問燕歸言三人,卻都得到搖頭的回應,說明三人都沒有發現異樣,劉恆不禁微微皺眉。

燕歸言卻更直接,忽而冷笑出聲,“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不做生意,何必開門?要是像你說的這樣,滿鋪子的貨品不是賣完了就是以被預定,那你們還開門作甚?”

他聲音極大,引得四周行人紛紛望來。

侍女面上滿是惶恐,手足無措,旁邊一位管事趕忙來救場,上來就點頭哈腰,連連賠罪,“幾位客官,幾位客官,何必為難我們這樣的小店呢?經營雜食的商會,在大商會中又不僅我們一家,幾位何不去別的地方看看?”

燕歸言眯眼盯他片刻,突兀又笑,“好,那我去旁邊再問問。”

他似是極好說話,讓這管事松了口氣,直把四人送出店外,陪笑賠罪到看著四人果真走進旁邊店門,這才徹底放心。

“把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給我一樣來一萬大錢的!”來到旁邊店裡,燕歸言一如既往的口氣大,看也不看連連指點,一副差什麼都不差錢的土豪架勢。

侍女剛剛喜上眉梢,笑容就僵在臉上,隨後變成了苦笑,“這位客官,真不好意思,這些貨品都沒有了。”

“又沒有?”

燕歸言聲調驟然拔升,數百丈內都清晰可聞,這次引起的動靜就更大了。

“買什麼什麼沒有,這算什麼大商會?我看還是別開了!”燕歸言譏諷刺人,“大家夥都來看看,我們連走了不知多少家店,買什麼都說沒有,堂堂上百家商會聯合辦的大商會,誰見過有這麼做生意的?”

四方頓時起了陣陣騷亂,有驚奇的,有質疑的,也有不信的,但大多還是純粹看熱鬧的圍觀者。

眼見燕歸言分明要把事情往大了鬧,不僅侍女驚慌失措,匆匆趕來的執事也是慌亂作難,一邊吩咐人趕緊找掌櫃過來,一邊朝燕歸言好言相勸。

“這位客官,這位客官,先別急,咱們有話好好說……”

“說什麼?”

燕歸言卻是不聽,冷笑打斷,“今兒我還不信了,這樣,你們店裡還有什麼能賣的,說給我聽聽!”

“我們店裡……”管事一時語塞,見他這模樣,四周議論聲就更大了,讓他大冬天裡熱汗直流,頃刻就溼了後背。

“說啊,你不是有話好好說麼,怎麼不說了?”燕歸言言語逼迫,隨即懶得理他,朝四周揚聲道:“看看,大家夥好好看看,這就是大商會!買什麼都沒有的大商會,你們見過麼?”

他還待再說,忽然有一隊護衛擠開了圍觀的人群,護送一位打扮十分得體的老者快步來到四人面前。

“幾位,何必如此?”

老者嘆了口氣,朝四人深深作揖,“商家都是做些小買賣養家餬口的商人,還請幾位高抬貴手。”

看這老者來的架勢,四人就知道該是正主來了,然而打量過去,相互對視間都是疑惑搖頭,竟是沒人認識這老者。

“你是誰?”

劉恆凝望此人,沉聲問道。

燕歸言則冷笑道:“說得倒好聽,好像是我們刻意刁難誰一樣,有你這麼上來就倒打一耙的嗎?我才該問問你,到底想做什麼才對吧?”

老者起身,卻是眉慈目善,依舊笑吟吟地,“鄙人姓章,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管家,聽說這裡鬧了點誤會,特意來看看。”

管家?

四人面面相覷,反倒更覺得古怪了。

所謂管家,管得是一家之事,哪裡該來管這等商會的事情?

而且看他的氣度,竟有種宰相的大氣象,看樣子就是手握大權的人物,十分不凡。再者他一到來,無論是周圍護衛,還是各個商鋪裡的管事、掌櫃,都在朝他行禮,很是恭敬,這等場面,豈會是什麼不值一提的小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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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嗎?”

四人中,只有胡玉酥算是商會中人,於是其餘三人都傳音問她,期望她給個答案。誰想胡玉酥面泛苦笑,傳音回應道:“我們胡家只是洞玄商會的小股東,連洞玄商會高層都沒多大交情,哪裡可能認識這樣的人物?”

雖說各大商會同屬商家,可是互無統屬,都是獨立的存在,頂多時不時相互合夥做買賣罷了。就算在其中一個商會裡坐到了高位,其他商會的人頂多對你有些客氣,絕不會過多敬重。

然而這章管家,不管哪個商會的人竟都對他禮敬有加,這才叫人心頭凜然。

究竟什麼樣的人物,又是什麼來頭,才能讓不拘哪個商會的人都要賣他的面子?

這章管家,真不簡單。

四人暗生警惕,劉恆還在思忖該怎麼開口,那邊燕歸言就沒這麼多顧忌,已然冷冷道:“只是鬧了點誤會?老丈說得好聽,怎地不跟我們解釋解釋,到底怎麼誤會了?”

章管家卻是不答,只是拱手道:“幾位要買什麼,不如去主場那邊看看,想必能得償所願。”

說完這話,他又是深深作揖,隨即不管燕歸言怎麼呼喝,他就在一眾護衛的守護中離去,很快沒入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了。

“莫非商家還有強買強賣的規矩?”

誰想這次無論燕歸言怎麼揚高聲調,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在四周商會眾人的勸說和利誘下四散開去,很快恢復如初。

“嘿,我還真就不信了!”

眼看再也鬧不起來,燕歸言氣極反笑,“去亨燕商會的店門!我就看看他有多厲害,能叫亨燕商會也敢不賣給我東西?”

他大步向前,劉恆三人只得跟上。胡玉酥和何芙依低語了幾句,都是驚奇地望向劉恆,劉恆被看得不自在,只得反問道:“怎麼了?”

“玉酥妹妹說,那章管家似乎是針對你來的。”

“我?”

“他?”

劉恆愕然,燕歸言也詫異打量他,隨即狐疑不信,“要說針對我或何師姐來的,我不會覺得奇怪,可……他?”

劉恆自己同樣一頭霧水,胡玉酥則解釋起來,“前面劉大哥問‘你是誰’,燕公子也說話了,這章管家卻只回答了劉大哥的問題。不止如此,從頭到尾,這章管家說話行禮都是面朝劉大哥,從沒對過別人。”

“你這麼說……”燕歸言回想以後,不由訝然,“還真是!豈不是除了姓劉的以外,其他人都被他無視了?”

想通此節,他更是氣得不行,“竟有人敢如此對我,今兒真真長見識了!”

他一邊步履更急,一邊朝劉恆冷冷道:“原來我們都是遭了你的連累,這麼說你就該趕緊想清楚,到底得罪過什麼人!不然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這叫什麼事!”

何芙依和胡玉酥好奇地看向劉恆,劉恆自己蹙眉苦思,卻久久沒能找到答案。

要說他的仇家,恐怕數不勝數。

北胡、妖魔族和眾神宗沈家,這是最大的仇家,一旦被他們知道了所追殺的“猴妖”是他,怕是想死都難。

除此之外,遠的有魃仙門天驕顧如景,裂海宗天驕季夢鵬,孔雀小神王,還有那來歷不明的執劍書生、跨刀少年,還有其他在蓮宗仙府被他劫掠過的各家天才們,近的也有大洪門四大元剛等人、周天宗的牧乘風等人、百靈谷的金展、鳴明、陸蒙等等,那就更多了。

相比這些人物和勢力,最近惹上恩怨的慶州杜繼禮、酉陽州洞真門趙河川,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了。

仔細想了想後,連劉恆自己都頭皮發麻,真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

敢情他不知不覺間,竟惹出了這麼多的仇家?

等了好一陣沒聽他回答,燕歸言聲音陡然拔尖了,“還沒想出來?”

劉恆訕訕,罕有這麼尷尬的時候,“我得罪的人似乎不少……不過想來也不對,如若真是仇家,哪會這麼來尋仇的?”

“倒像是在開玩笑。”胡玉酥若有所思地道。

燕歸言譏諷道:“年紀不大,仇家不少,看不出來你竟是位老江湖了,真叫人刮目相看!連想仇家都需要想這麼長時間,可見你有多麼不招人待見,如今連被人暗中設計都不知仇家是誰,也是活該!”

“你!”

劉恆臉色驟寒,就要再度對峙起來,被何芙依和胡玉酥連說帶勸,總算又勸下了兩人。

隨後,兩人各自帶著火氣,再不交談,燕歸言只管帶路,劉恆則開始琢磨起來。

“不是這時恰巧想起來,我的確差點忘了這一茬。”

“昔年仇家和故舊,大多和我年歲相若,又基本都是最絕頂的人物,此次靈原秘境開啟,估計都會來吧?”

蓮宗仙府裡曾有交集的那些,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小花仙、孔雀小神王、挎刀少年、執劍書生、季夢鵬、顧如景這幾人。

小花仙估計還在積累,況且據說和大師兄榮道中是一代人,年紀怕是早已過線,八成是來不成了。但除了她以外,另外這些人豈有不來的道理?

然後是西南新秀大比中有過交集的年輕俊傑們,雖不知具體年紀,但想必只要修為和年紀都對,應該也都會來。

百靈谷同輩第一的寧如龍,第二的李衛,氣海武身祝真觀,天衣武身金展,氣運無雙的鳴明,噬眼武身的童易真,金風武身的王熊,漠鍾,孫公烈,乃至周天宗的鬼眼武身王宇乾,哪一個是易於之輩?

單說這些,還是他短短四年間認識的,而此次靈原秘境開啟,對全天下的絕頂俊傑都有莫大吸引力,類似的人物甚至更強的人物,不知會湧來多少!

最後進入秘境之人,必定沒有一個弱者!

這就是他將要面對的對手們!

“昔年我能勝過天驕甚或絕頂天才,現在勝負如何,卻是不好說了。”劉恆心頭喃喃,忽而感覺到了莫大壓力,“哪怕曾經敗在我手下的對手,如今紛紛晉升師境後,我的優勢還剩多少?”

只有真正對上才知道了。

他沉思的時候,燕歸言已經走入亨燕商會在大商會的門店,直接叫來一個執事,亮了一枚玉墜,就讓這執事臉色狂變。執事剛要忙著行禮,卻被燕歸言揮袖打斷,“不用多禮了,玉酥妹妹,你想要什麼就說,直接叫他給你取來。”

燕歸言一邊大聲說著,一邊朝店外看去,很有示威之意。

店外,有繼續跟來看熱鬧的人,裡面肯定還藏著那章管家派來的人,燕歸言就要讓他們看看,在這裡,章管家說話沒他說話管用!

“是是是!”

執事趕緊答應,正一邊聆聽胡玉酥羅列名單,一邊招呼手下人去取貨,誰想一個掌櫃打扮的老者匆匆趕來,突兀急喝道:“不可,斷斷不可!”

“你說什麼?”

燕歸言眯起眼睛,突然就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威勢驚人,“你對我說不可?”

執事早就驚了,一邊朝燕歸言陪笑,一邊飛快給掌櫃傳音,似乎在告知他燕歸言的身份。燕歸言好整以暇地坐著,一點都不擔心,等看見掌櫃露出震驚神色時,他才淡聲道:“給你一次機會,你再說一回,可還是不可?”

在他冷冷目光注視下,這掌櫃臉色煞白,額頭很快大汗淋漓,彷彿嚇蒙了。可是隨後,掌櫃猛然跪倒,爬到燕歸言腳前瘋狂地磕頭,“公子恕罪,公子恕罪!此事真真不行,便是殺了小的,小的也不敢答應!”

四下俱寂,人人看著這一幕,都心生驚悚之意。

“不是小的斗膽違拗公子,實乃傳命的人,小的得罪不起!”

聽到掌櫃的哭訴和求饒,燕歸言臉色更沉,“你得罪不起這人,就敢得罪我?”

“小的不敢!”

掌櫃趕緊否認,可依舊在磕頭,額頭已然皮開肉綻,“可是這並非小的一人之事,小的是為商會著想!咱們商會若還想在天下做生意,還想在商家立足,就不能得罪此人!是以小的冒死懇求公子退讓一步,為咱們商會留一條活路吧!若是公子心頭有氣,小的願以命相抵,只求公子息怒!”

話說到這步,燕歸言反倒不怒了,平靜問道:“好,我不為難你,可你要告訴我,背後這人是誰?”

掌櫃前面還驚喜如狂,聽到後面這要求又好一陣遲疑,最後才苦笑傳音道:“應該是虛閣公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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