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施爺爺做什麼,這是我自己想問的。”朱青舒瞪了他一眼,嗔怪也自有風情,總算收回那給人很強逼迫感的目光,“無關其他,青舒只想要個答案,還請劉哥哥明示。”

“我出身貧寒,卻是配不上……”

朱青舒沒等劉恆說完就再度打斷,“請不要敷衍小妹。”

少女倚攔而立,微熱的清風徐徐襲來,讓少女裙角飄動,長髮時而飛揚,窈窕明豔,宛若隨時乘風而去的仙子。因為離得近,不時有勾人的處子幽香鑽進劉恆鼻中,讓他有些恍惚失神。

經過朱家時,吳長老帶著他們都去拜見朱家長輩,不知朱青舒那位當朱家族長的爺爺怎麼想的,竟然一眼看中了他。連朱青舒此行也是臨時起意,還派出最信任的老管家相伴相隨,一路上都在促成此事,意圖之明顯,其他九人都早已看得明明白白。

“我知道,你也是個很驕傲的人。”朱青舒傳音道:“這種驕傲,你再怎麼隱藏我都能感覺到,因為我和你是同一類人。”

“我雖說是女兒身,但家裡不曾虧待我,所以我七歲凝氣時用的同樣是上品大藥。如今年方十四及笄,已經武夫九重境界,督脈打通一大半,應該不弱於你多少。”

少女好像在說,世上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天資卓絕。

女子大多數是先開任脈再開督脈,也就是說朱青舒距離武夫巔峰只剩這小半條督脈而已。因為從沒顯露過修為。所以劉恆還是第一次知道朱青舒的實力,驟然聽聞真是狠狠震驚了一下。

什麼是武道天才?

這才是真正的武道天才,七歲凝氣。再隔七年已經快要武夫巔峰,這種修行速度實在太驚人,相比天驕也沒有絲毫遜色。

要不是劉恆的情形不能用常理來推論,他和眼前少女在武道上卻是判若雲泥之別。

“家裡從沒洩露過我的修為,我主動告訴劉哥哥,不是為了炫耀什麼,只是為了顯示我家的誠意。”朱青舒輕啟朱唇。毫不忸怩做作,有種女子特別的爽利,“劉哥哥只看到我受人追捧的光鮮一面。怕是不懂小妹的苦衷。”

“有時候,我只恨自己是女兒身。”

她握住憑欄的飾物,青玉般的纖手因為不自知的用力,指節泛白。“說出來不怕劉哥哥你笑話。我朱家到小妹一代,已經有了衰落的徵兆,因為同輩男兒中竟沒有一個能挑大樑的。若不是同輩男兒都不成器,家裡也不至於把重擔都壓在我一個女子身上,期望我將來能撐起朱家。”

這個少女,心態成熟得太早了,絕不像其他豪門少女那樣還滿是天真爛漫。小小年紀就已經想得這麼深遠,足以看出她承受了多少遠超年紀和性別的重壓。撐的有多麼艱難。

“但凡家裡有一個成器的,我也想像她們一樣。不必考慮什麼,只在憧憬將來嫁給一個怎樣的英雄豪傑,然後相夫教子。”她眼眸一轉,落在旁邊嘰嘰喳喳的各家少女身上,流露出罕見的羨慕,卻很快恢復平靜。

“若是沒有生在這樣的朱家,我身為男兒,也能縱橫天地,天下揚名,和天驕爭鋒,與豪傑談笑,我自信並不弱他們分毫。”她倏然直視劉恆,眼神熠熠生光,“劉哥哥,你信嗎?”

劉恆毫不猶豫點頭道:“我信!”

感受到他語氣和目光中透出的真誠,朱青舒怔怔後,忽然笑得百花失色,“小妹現在有點明白,爺爺為什麼會對你另眼相看了。”

“這樣的我,劉哥哥喜歡嗎?”

她問得直接爽利,眼神更是熱辣得劉恆都不敢和她對視,很快垂下眼簾,“朱姑娘,你……們朱家查過我的身世嗎?像我這種來歷不明的人,你們也敢帶回家去?”

朱青舒笑吟吟地道:“劉哥哥是什麼人,到了朱家就是我朱家的人,這點自信我朱家還是有的。”

言下之意,無論你什麼來歷,是否牽扯大恩怨,我朱家毫不在意,只要進了朱家,朱家就能像株蒼天大樹一樣護你周全。

這句話,體現出了豪門子弟骨子裡特有的自信和魄力,讓人為之震動。劉恆自己講不出這樣的話,他不禁深思家世對人的影響,他和世家子弟的差別。

“真是不一樣。”他喃喃自語,微微蹙眉道:“換做是我,如今野慣了,怕是早已接受不了大宅門裡這麼多的規矩管束。”

“都是人,哪有什麼不一樣?”朱青舒秀眉微揚,有種神采奕奕的明豔,“到了哪裡都有規矩管束,誰也不喜歡,卻不得不遵行。如果劉哥哥不習慣,且等個幾年,到時候沒人管你,只由得你喜不喜歡管別人,這樣可好?”

什麼“且等個幾年”,可不就是說只要忍耐幾年後,她定然能執掌朱家大權。若是做了她的夫君,到時候誰也管不到他頭上,至於想不想管別人就全看他喜不喜歡了。

劉恆眼神閃過一絲複雜,心裡暗暗感慨,“果然巾幗不讓須眉,表面上看著嬌俏溫婉,實則心裡剛毅要強,更勝男兒。”

這就是一番交心後劉恆對朱青舒的評價。

但再開口他搖了搖頭,“你還是不懂我們的差別在哪,我自小就不是個喜歡聽別人安排的人,而你……我真有些好奇,是不是在你心裡,家族就是一切?你自己呢?”

朱青舒笑了,美目晶亮,“如果小妹告訴劉哥哥,這是我第一次從心底認同家族的決定呢?”

劉恆怔住,對面朱青舒再直爽,畢竟是女子,說出這種話後霞飛雙頰,一跺腳轉身走了。如香風而去。

“劉哥哥,小妹看中的東西,就不會放手。”

帶著顫音的清脆聲音。是嬌羞和自信的堅定宣告,讓劉恆的心也莫名跟著顫了顫。

“這樣一個女子……”劉恆心裡喃喃,忽然失去了言語。

“劉哥,朱家妹妹跟你說了什麼?”

目送朱青舒逃也似的走了,旁邊一個面容青雉卻故作成熟的少年再也按耐不住,急忙朝劉恆小聲追問。

劉恆瞥他一眼,因為少年的打岔讓他心神一清。“很想知道?”

少年拼命地點頭,“朱家妹妹和你熟,有什麼都喜歡對你說。她一定說了什麼話吧?是不是說了對我們的看法,她看上誰了?我,我怎麼樣?”

少年即忐忑又緊張,一副很想知道又怕聽到失望的樣子。看得劉恆莞爾。忽然生出些許感慨,只覺得自己還沒感受過這個年紀的美好,竟就不知何時早早錯過了。

“我的美好,留在哪裡了?”他腦海浮現出過往種種,忽然定格在一個街角雜貨鋪門口,有個嬌俏少女負手而立,面生紅雲,純淨美目“狠狠”瞪了他一眼。

哦。當然還有那粒棗,回想起來時口舌間似乎還有餘韻。

只有回想起來。他才知道怦然心動是什麼感覺。奇怪的是來到百武,拜入蝶花宗這種美女如雲的宗門,也見過無數姿色更勝過“杜姑娘”太多的佳人,那種感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的美好,顯然就留在了那裡。

“可惜麼?”

劉恆心頭悵惘,卻被一陣焦急催促聲打斷了思緒,“劉哥,我的好劉哥,你倒是說啊,這是故意晾著弟弟嗎?”

“想知道自己不會去問?”被貿然打斷,劉恆心情大壞,“你小子不比誰傻,可看看別人,這麼幾天或多或少都能和人家搭上兩句話,偏偏你半個屁都不放,單問我管什麼用?”

莫名被劉恆一陣兇,這少年也不著惱,撓著頭呵呵笑道:“我這不是在準備麼。劉哥你別看我不動聲色,其實都在苦心籌備,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馬到成功。反倒那些傢伙,都是在瞎折騰,我才覺得丁點兒可能都沒有。”

“到我這你就一套套的挺會說了,真不知哪聽來的……”劉恆撇撇嘴。

“這是我們銅仁劉家的祖訓!”

少年一臉驕傲地道。

得,竟然是祖訓,劉恆趕緊把後面嘲諷的話給吞回肚裡去了,還得感激少年提醒得及時。然而看他得瑟的樣劉恆又不痛快了,隨即苦口婆心地道:“牧小哥,不是哥哥多嘴,祖訓是沒錯,但你現在是在追求朱姑娘吧?任是塊金子,也不能把自己一直埋在沙裡,你得讓人家見到你的優秀,否則只會錯過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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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只有在這少年面前才能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偏偏少年是深信不疑,聞言竟陷入了深思。

少年也姓劉,單名一個牧字,但人家出身銅仁劉家這樣的豪門,卻不是劉恆能夠比較的。難得的是劉牧身上很少有豪門公子哥的驕縱勁兒,加上和劉恆同姓的緣分,所以很快就成了好友。

在劉恆看來劉牧不僅不傻,反而機靈開朗,唯獨在這方面還沒開竅,簡單說就是個雛。其他和他同樣打算的少年早就和朱青舒搭上了話,可劉牧一遇到朱青舒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頓時變得膽小如鼠,甚至不敢靠近,看得劉恆都替他著急。

“別把她當個姑娘,把你平時的樣子拿出來,自自然然就好……”

“怕什麼?她又不是妖怪,難道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先搭上話,然後多多接觸,不為別的,你總得先給人家瞭解你的機會不是?”

他不辭辛苦地敦敦教誨,聽得劉牧連連點頭,一臉認真與感激,等回到房間劉恆想想都覺得好笑,“要是讓他知道我和他差不多,會是什麼表情?”

可惜這個秘密,劉恆已經決定永遠也不告訴他了。

鷂鯨飛舟號稱能日行近萬里,這等極速,從見到第一塊百聖神石開始到抵達百靈谷山門還是花了兩個多時辰。沿途還見到另外好幾尊百聖神石,深夜俯瞰大地,也能依稀見到更遠處不少隱沒在夜色裡的巨大黑影。

這些神石高大非常,都獨具神韻,錯落在方圓數千裡內,宛若支撐起百靈谷這方天地的一根根擎天巨柱。

“聽聞百聖神石還是個天然的絕世大陣,一旦發動可以無懼聖人攻伐,不知是不是真的。”劉恆很是好奇,不得不讚歎百靈谷的得天獨厚,“這樣的地方,果然不愧聖地之名。”

疏朗夜空下,各色流光飛縱,是種種飛行器物劃破虛空的留影,起起落落,來來去去,是劉恆前所未見的繁盛場景,只覺大開眼界。

兩個多時辰後,一眾飛舟和飛船總算向下方落去,下方一片燈火通明,離得越近越能感受它的廣闊。

這是百靈谷的中心,百武的五大聖地之一。

它統御著方圓數以十萬裡的廣袤土地,數不盡的芸芸眾生,從這裡傳出的一個小訊息,都會對無數子民和勢力造成很大影響。

就是在這裡,就在前方。

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饒是劉恆心性沉穩都忍不住有些激動,也能理解其他人近乎朝聖般的忐忑心情。

大群大群的飛行器物或起或落,他們同行的十多艘飛舟和飛船落下,竟是如此的不起眼。

原本還能看出負責起落飛行器物的這個谷地的輪廓,等他們走下飛舟時,竟有種置身平原的感覺,只覺自身格外渺小。這廣闊帶來的震撼,就是劉恆來到百靈谷的第一印象。

然而大雖大,卻能看出谷地裡一切都顯得忙碌又井然有序,他們才剛剛踏上實地,就有聖地執事前來核對身份,然後快速帶領眾人前往周天宗的駐地。

沿途所見的風景,要麼雄奇要麼瑰麗,都是外界難見的事物,引得人群中時不時就傳出騷動。而百靈谷給劉恆的感受則是大氣,古典,處處透出低調的貴氣,有靈禽就在旁邊慢慢踱步,都透出一股子高傲來。

到了住處,等人們安頓好,長輩們一面呵斥過於興奮的少年們,一面陸續出門各自走親訪友去了。

這種時候就顯出劉恆外來人的身份了。因為沒有熟人,他實在找不到出門的理由,和人們陸續告別,又婉拒了眾人和朱家的盛情邀請,索性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正準備繼續修煉打發時間,沒想到房門忽然被敲響,開門就見到是個聖地的雜役弟子拱手道:“敢問可是劉恆師兄?”

“正是在下。”劉恆也是拱手回應,因為自覺從沒見過眼前的少年,心裡升起一絲疑惑,“不知這位師弟有何要事?”

“外面有師兄的客人來訪,師兄要不要見見?”

雜役弟子見劉恆露出詫異的神情,不知懷著什麼心思,突然又補了一句。

“是位師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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