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面相覷,都是呆了呆。他們沒料到劉恆沒去管神劍,沒去管他們為何來追殺,反而第一個問題是問這個。

殿下是誰?

他們錯愕後看向劉恆那有幾分相似的臉,忽然就有些瞭然了。

“何必明知故問?”

付雲憤憤扭頭,冷哼道。

這次換做劉恆呆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回了他這麼一個反問,就好像他在揣著明白裝糊塗一樣,可他明白什麼?

或者說,他應該明白什麼?

他眼神微微一凝,“直接說吧,他是誰?”

能夠讓這些不同宗門的精銳弟子都為其效命,在這秘境裡似乎隱藏了一個不小的人馬,背後的勢力恐怕就更大了,這樣的人物到底什麼來歷?

顯然不是來自周天宗,因為他們對待黃庭開的態度有明顯不同。

這就更不尋常了。

“你不知道?”

張義眯眼望向劉恆,滿是狐疑,在打量劉恆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在戲弄他們,“既然你不知道,何必又要刨根究底?”

“你以為我們會告訴你?”

付雲的回應更是硬氣,彷彿還帶著莫名的仇恨,讓劉恆皺了皺眉,有一會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審視兩人。

除開宗門弟子應有的風範和氣度,劉恆總能從兩人身上感覺到一種古怪的熟悉。他們和某些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相似,當然不是說的模樣。

只從兩人神情,就見不到一絲一毫對死亡的畏懼,就好像他們不想透露的,無論劉恆怎樣嚴刑逼供。都不可能從他們嘴裡得到答案。

生死,對於常人來說有最大的恐懼,這種人卻不是常人,他們有超越生死的大堅持。

“只要還在這秘境中,總會再遇見的。”劉恆語氣放鬆了很多,很不在意。“你們說與不說,又有多大差別?”

“既然如此,你何必再問?”付雲嗤笑。

得,軟硬不吃。

“如果你們告訴我是誰,我就放你們離去,或許你們可以告訴他我的事。”劉恆隱隱有了猜測,想了想有些認真地道:“或許我和他不用成為敵人,有些事可以相互幫得上忙。”

幫得上忙?

兩人瞳孔猛縮,即便最抵制劉恆的付雲。也忽然沉默下來。哪怕劉恆說的輕描淡寫,他們都很明白他的意思,這句話和這個決定,需要他們最鄭重的考慮才行。

相比這個,之前慘死在劉恆刀下的那三人性命,加上他們自己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哪怕說來有些悲哀,他們從小就被培養出了這樣的覺悟。

“張哥。不能信他的鬼話!”付雲最後毅然道,死死盯住劉恆。“他們刻薄無情,相互生出來就是仇敵,哪有什麼合作的可能?”

張義不說話,看向劉恆,表達了沉默的態度。

“或許你們誤會了。”

劉恆忽然有些明白他們和自己在哪裡生出了誤會,刻意咬重了幾個字。“我姓劉,文刀劉,卻沒有三點水。我祖上繼承的,是侯爵之位。”

他腦海中,閃過的是之前隱約見過的人影。那陌生卻古怪的熟悉感不時會浮現出來。

是的,那個跟隨大洪門而來的九人中,最神秘的那位。

時至如今他已經有了明悟,忽然就生出很多念頭,索性道:“這樣吧,我也不問他是誰,不想知道他想做什麼了,只想讓你們幫我去搭個話,就說難得遇到一個同宗,何不結識一下?”

張義和付雲面面相覷,自然心知肚明,劉恆這裡所說的同宗,可不是同一個宗門師兄弟的意思。

去掉三點水的劉,只是侯爵之位,這已經點明他猜出了殿下的身份,即便不清楚殿下具體是哪一位,至少已經猜出了殿下的來歷。可是憑他自己的身份,可以說和殿下扯不上多少恩怨情仇了,還有什麼結識的必要?

如果是開始聽到劉恆這麼說,兩人只會嗤笑他不自量力,但是如今見過了劉恆的實力有多麼強,這話的分量就截然不同了。

一個修武的同宗,也證明劉恆說話的真實性。

此刻,即便剝離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單憑劉恆展現的驚人實力,也足夠提出拜見殿下的資格了。

這是給予強者和天才應有的尊重。

“別的不敢保證,但只要你放我們回去,我們敢保證必定將事情如實稟告殿下,還得殿下自己來做決定。”張義口風依舊很緊,謹慎道。

“請便。”

劉恆站起身,做了個手勢,果然不再為難二人。他們驚疑互視,到了他們現在這地步,自然早已無所謂劉恆還有什麼心思,索性直接躍起,強撐著重傷身軀轉身就逃。

他們不時回首,緊盯住劉恆,直到逃遠了還見劉恆站在原地沒動,目送兩人遠去,他們懸了許久的一顆心才真正放了下來。

“不要多想,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如實稟告殿下。”瞥了一眼神情陰晴不定的付雲,張義言語帶上了一絲警告的意味,“只有殿下才有做決定的資格。”

付雲沉默,又是回頭一眼,不再看劉恆,只是看向朱師妹屍體,最後狠心收回視線才低聲答應,“我明白。”

“欲成大事,就不能容一點兒女情長。如果這人真投效殿下,將來必然成為殿下依仗的大將,你如果放不下私怨,傷的只會是你自己。”

“我……明白。”

付雲嘴唇猛然咬出了血。

張義又瞥他一眼,不再說話,只是和他一道壓制傷勢,朝遠處疾馳。

“好了,我的事處理完了,你要說什麼?”

等兩人身影消失在天際,劉恆才轉過身來看向張步武問道。

雖然隱約聽到兩句,但雙方說話都太過隱晦。只能讓人隱約明白大致與某個朝廷的皇室恩怨有關,不是張步武需要打聽的私事,所以張步武也十分懂事,絕口不提這事,轉而鄭重行禮,“在下週天宗點睛一脈首席。張步武,希望向劉師兄請教。”

“為什麼?”劉恆疑惑反問,他覺得大局已定,根本沒有一點再打下去的必要了,所以更覺得疑惑。

“在下不求別的,只求能清楚自己和劉師兄有多大的差距。”張步武更為認真,腰深深彎下。

劉恆看向他,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稍等。”

他走向其餘的周天宗弟子。不理會人們的驚慌,兀自伸手如閃電,對面的周天宗弟子根本來不及抵擋,轉眼已經被他在身上連點數下,頓時內力消散。

原來是封穴禁制。

其他人望向張步武,只見張步武看著這一幕,提起的劍遲疑一會又放了下去,頓時都明白了張步武的心意。他們失望低頭。不再有任何反抗,任由劉恆給他們所有人都下了禁制。

“來吧。”

劉恆這才面對張步武。持刀而立,一股大家風範油然而生。

“得罪了!”

張步武眼神大亮,高喝一聲,渾身磅礴氣血內力已經猛然爆發,如有沖霄之勢!

轉眼,他手中寶劍逼出了一道道如細針的古怪劍氣。都是粗細不一,懸浮在他周身,氣象驚人!

所有人忽然就提起了所有精神,目不轉睛緊張注視著兩方,堪比九英的天才弟子出手。觀戰的機會同樣十分難得。他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敗的!對方到底比他們強出了多少!

咻!

第一道細針劍氣微顫,倏然消失!

再轉眼,這劍氣已經出現在了劉恆面前。

沒人能看清這一劍的痕跡,卻能見到對面劉恆幾乎同時揚刀,一道解蝶劍氣飛縱而出。隨後劉恆眼前氣流暴動,似乎這一招已經對撞消亡,平手收場,可劉恆卻稍作停頓,緊接著又出一招。

雲紋寶刀上的刀氣還沒來得及散出,就聽當一聲脆響,人們才見寶刀刀刃上某處乍現火花。

好凝聚精粹的劍氣!

這質地,竟然已經到了可以和寶兵直接抗衡的地步。細細算下來,第一招裡劉恆反而略輸一籌,就是因為對劍氣的質地出現了誤判。

“劉師兄小心,在下應該算是已經隱約觸控到了意志的邊緣。”

直到此刻,張步武才輕聲提醒,劉恆瞳孔猛縮,眼眸中重新浮現出了剛才那招。

這就是最初的意志?

能夠讓劍氣凝練到這種程度?

他不斷回味,漸漸對意志有了更深的理解,態度也比剛開始認真了很多。

這樣的對手,值得尊重。

張步武提醒一句,就再沒有留手,長劍舞動飛速連擊,竟然將近十道細針劍氣同時推動,隨著他的人影一道快速逼向了劉恆!

每踏出幾步,他周身的細針劍氣就會忽然消失一道,再出現已經出現在劉恆面前。

“意志,能將劍氣再度凝練?”

劉恆沉思,揮出的刀氣體型被壓縮,嘗試這種方式和意志有什麼不同。原本有兩三丈長的刀氣,被劉恆刻意凝練,只剩下兩丈不到的長短。對撞之後,只是讓張步武這道劍氣更淡一些,最後還是撞在刀上才消失。

直面撞擊的巨力,連劉恆執刀的手都頓了頓,出現了一絲滯澀。

“再進一步呢?”

劉恆沒有太大動容,毫不氣餒,又是一道刀氣揮出,這次經過進一步凝練,刀氣近乎只剩下一丈多些許。

張步武細針劍氣接踵而至,擊散了刀氣後的劍氣變得更淡了。

“再來!”

劉恆一聲沉喝,雙眸也亮了,那是興奮的一絲戰意在浮現,這似乎也代表著另一種提升實力的方法!

咻!

咻!

咻!

細針劍氣一道道飛竄過來,尖細卻更加危險。每一次撞擊下,劉恆彷彿能感覺到劍氣裡傳過來的一種心念,充滿信心的堅定。

像是一根無形的針,刀氣擋不住,雲紋寶刀也擋不住,直接扎進了他的心中,不僅莫名刺痛,更讓他的心神為之震懾和動搖。

好強,似乎會越打越強,我不是他的對手……

這些雜念忽然就生了出來,讓劉恆心神驟然散亂,險些出錯。

“不,不對!”劉恆猛然驚醒,“這簡直荒謬!我實力無論從哪一點,都比他更強,怎麼會反而生出自愧不如這麼邪門的念頭?”

叮!

又是一聲清脆至極的聲響,這次是張步武趁著劉恆的短暫失措,寶劍上蘊含著一道細針劍氣,直接疾刺而至,被劉恆險之又險的用寶刀擋下。

心念受到的衝擊更大了,如同驚濤拍岸,洶湧澎湃而來,讓劉恆瞬間雜念叢生。

你很失敗!

遠遠不如我!

我才是無敵的最強者!

你為何還要做無畏的抵抗?

劉恆倏然大亂,眸中的張步武竟變得異常神武,如同劉恆在和一位不可戰勝的武神交手,自漸形穢,對張步武充滿驚悸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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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我才是強者,你不如我!”劉恆猛力在心中吶喊,額頭青筋隱現,“我一生至今,從沒失敗過!”

你……真的沒有失敗過嗎?

一股冥冥而來的質問,猛然敲擊在他心底最深處。

劉恆如遭雷擊,一些埋藏最深的記憶,被狠狠翻到他的面前。

去年逃離留安縣的雪夜,為何與何伯被迫分離,替你引走追敵才能逃離?逃得如同喪家之犬?

這還不算失敗?

你明知仇敵在何處,還要隱忍苦修三年才敢去直面,如此怯弱,還不算失敗?

四個月前你狂妄自大,被楚衣茗引入天血魔坑,十餘人因你的自大而紅顏早逝,獨有你自己一人逃離生天,這還不算失敗??

一句句拷問,都如重錘砸在劉恆心頭,他臉色瞬間青白變幻,忽然一口血噴吐而出!

意志衝擊之下,竟然只是剎那就讓他受了傷。

“武學層次和意志孰強孰弱,如今終於有了結果。”觀戰的周天宗弟子之中,趙旭林突兀嘆了口氣,神色複雜又釋然,“果然,相比那華而不實的武學境界,意志才是武者根本。”

這是相互意志的爭鬥,不同於武學境界的另一個層面的比拼,在這個層面裡武學層次再強也無法起任何作用,要分出勝負,只能看誰的意志更強。

意志,就是如此的霸道,毫不講道理。一旦對上,無論你願不願意,都會生生將你扯進這層面之中。

毫無疑問,張步武千錘百煉的意志立刻佔盡了上風。

“沒想到無聲無息間,張師兄已經悄然觸控到了自身意志,已經追趕上了九英!”

“真是深藏不露!”

“這人還是太自大,或許他以為憑藉遠高於眾人的武學境界,就真能無敵於天下了嗎?”

“其實說實話,要不是看到此刻這一幕,我也不會想到,相比意志,再強的武學層次竟然都是如此不堪一擊。“有人心生憐憫,大家竊竊私語,卻都放鬆了下來。

而前方,張步武的劍狠刺在劉恆的刀身之上,然後一點點壓制了下去!

劉恆彷彿已經拼盡全力,卻居然被徹徹底底壓制,反抗越來越弱,落敗只在旦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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