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軍令傳達出去,讓執行的文官很是吃驚,忍不住質疑道:“這樣不大好吧?”

談好的事情,結果對方該做的做了,己方卻變了掛,這要是傳出去,將軍就得背上背信棄義的名聲,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再者給都準備給了,卻還用出扣除五萬兵力這種小伎倆,未免叫人看輕,無論怎麼看都得不償失,所以文官總覺得不大對頭,才會出聲質疑。

似是早知道文官會質疑,所以傳令兵聞言直接道:“廳中先生們說了,此事是那劉家先壞了規矩,我方只是回擊罷了,所以楚主事只管照做,劉家那邊自會明白,斷然不敢聲張就是。”

楚主事一眯眼,“勞煩傳話回去,就說本官明白了。”

作為兵房的主事,他隱約也能聽到一些訊息,比如說兩邊交易給出的條件。當時劉家答應的是,用“為國事,遠離家門,允自立門戶”為由,讓劉恆革籍,十日城這邊就借兵四十萬給予劉王世子。說是借,實則就是給,以這四十萬大軍為代價換取劉恆用最微小的代價革籍,這一借就有去無回。

這都是事先商議好的事情,誰想劉家那邊的公告出來,少了“允自立門戶”,多了一條“侍親不勤”,這分明是在其中耍了手段。

“侍親不勤”這一點,是說劉恆侍奉親長不夠勤快,隱隱有責備之意,這就讓劉恆日後留下了孝心不誠的汙點,而劉家則站在堂堂大意上,將劉恆掃地出門。

劉家既然暗藏心機,十日城這邊也不可能逆來順受,直接減少五萬兵力作為回應。這還是看在劉家這心機用得不算太髒的面子上,日後對劉恆的影響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要是再嚴重一點,十日城肯定是半個將士都不會給了,還會從此將劉家、劉王世子視為仇敵。

不得不說,劉家不愧是老豪門,玩這些手段可謂爐火純青,恰好能噁心劉恆一下,留下一點暗門,又沒到翻臉的地步,尺度把握得極其精妙。

楚主事揣摩明白內中緣由,當下放了心,直接把軍令佈置了下去。

等軍令一傳到,被劃給劉家這三十五萬將士就炸了鍋。他們雖說是後期歸降的,但跟著十日城這邊,怎麼看都大有前途,驟然被分派給那處境不妙的劉王世子,自然不服氣。

而劉王世子那邊派來接管的將官們,聽說答應的四十萬大軍突然變成三十五萬,同樣大為不忿。結果十日城這邊的將官們很是硬氣,留下一句“為何如此你們回去問清楚”,就此齊齊甩袖而去,再不管這完全混亂的軍營。

這個情況,讓前來接管的將官們慌了神,當下都顧不得近乎炸營的大軍,先是急忙將情況稟報回去,詢問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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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傳回後,過了好半天才傳回命令,讓他們不必理會對方短缺五萬大軍之事,先安撫眼前將士,這事自然會由專人去責問十日城。

前來接管的將官們,大多不清楚裡面的彎彎繞,卻也從這新傳達的命令裡察覺到一絲詭譎,隨即不敢再多問,用種種承諾,威逼利誘全用上,總算暫時把大軍安撫下來。

至於責問十日城這五個字,只出現在給他們的命令裡,此後再沒聽說過後續,彷彿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不了了之了。

“雖然劉家下作,但好歹沒影響大局。”

十日城大將軍府議事廳裡,邵郡提筆書寫的,正是劉恆的新家譜,其中家主一欄,赫然寫上了嶽州劉恆一名。關於劉恆的身份,寫的是“因國事,自大夏劉氏中分家,自立門戶。”

這背後的種種明爭暗鬥,自然不會在新家譜上寫出來,只會像風沙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隱沒在歷史塵埃裡去,再無人知。

“成了。”

邵郡收筆,看著自己筆力俊逸不乏莊重的字跡,很是滿意的拿去吹晾,“將軍這下算是後顧無憂了。但這嶽州劉氏族譜,如今僅有將軍一人,未免顯得太過單薄,是以為子民、將士與諸臣計,還請將軍儘快成家立業,有了香火傳承,這人心才能徹底安穩下來。”

他這話說得夠直白,就怕劉恆繼續裝糊塗。

結果還不等劉恆回應,旁邊何伯就咳嗽一聲,答道:“其實劉氏祖母尚在時,就曾為少爺訂下過一門親事,算算年歲,也可以談親論嫁了。邵先生且去憶安商會,問問那杜家小姐……”

聽著這話,堂中無論將軍還是謀士,乃或眾多文吏、親衛都喜上眉梢,就等著邵郡順口接話,將此事快刀斬亂麻般定下來。誰想劉恆還是搶先開了口,略作猶疑,還是道:“此事暫且擱置,斷不能草率。”

“將軍家事,豈能草率?”邵郡一本正經地道,“將軍且放心,我等深諳禮法,包管辦的漂漂亮亮,任誰都挑不出刺來。”

劉恆還是搖頭,“這裡面……有些緣故,且再等等吧。”

等什麼?

劉恆的態度讓所有人都很是疑惑。照他們瞭解下來的情況,劉恆和那杜家小姐,不僅早有婚約,而且那憶安商會對十日城大業近乎傾力相助,從以前到現在都不曾改變,足見杜家小姐對劉恆有情有義。這事情無論怎麼看都毫無問題,只缺走個過程的事,原本他們還以為是劉恆不好自己提出口,現在他們都搶先把話講開了,劉恆卻說出拒絕的話,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然而這裡面的糾葛,只有當事的三人知道,身為外人的他們倘若聽聞,也就該明白劉恆為什麼這麼頭疼了。

“實話說了吧。”

等到抽空和何伯獨處一室,劉恆終是決定和何伯坦誠此事。等劉恆把秘境中的情況含糊說了,何伯目瞪口呆,也傻了眼。

“當時那杜小姐……也在?”

劉恆只能用飲茶來掩飾尷尬,“我那時神志不清,都是後來聽杜,杜小姐自己無意間說出來,這才知道的。”

“那,那位燕歸言嚴小姐呢?如今她身在何處?”何伯又急著追問道。

劉恆神色複雜,“在得知此事後,我就一直在追尋她的行蹤,結果只聽聞她大約回了大燕,再往下查,就毫無線索了。”

“不是說應該是皇室中人嗎?”何伯皺眉,“大燕的皇室成員,不算什麼難查的情報,況且按少爺的說法,這燕小姐在大燕皇室之中的地位不低,那猜測的物件就不剩幾個了吧?一個個排查過去,很難嗎,還是說裡面還有什麼麻煩?”

發現何伯開始胡思亂想了,劉恆趕緊道:“能用的辦法我都用過了,大約也有些猜測,只是相隔太遠,又一直沒能抽出空,所以至今都很難確定,這才耽擱下來。”

何伯一時也糾結非常,知道事情有多麼棘手了。

“那杜小姐呢?”何伯忍不住又問道:“看杜小姐的態度,對少爺是情投意合,要不咱們先把杜小姐的事辦了,日後再處理燕小姐的事,怎麼樣?”

劉恆苦笑,“關鍵在於,該給她們什麼名分?就算全作為妻,誰做正妻,誰做平妻?”

何伯這下又懵了。

照理說杜小姐這邊是父母之命,該明媒正娶,做正妻再恰當不過。可燕小姐這邊呢,應該是早有過夫妻之親,而且當時情況,燕小姐所作所為足可謂情深義重,那同樣沒有薄待的道理。

即便同樣為妻,這正妻和平妻之間,終歸還有些上下之別,兩女各有各的道理,卻是將誰做正妻、將誰做平妻都顯得不太恰當。

苦惱半響,何伯也想不出一個妥善的法子,只能搖頭不斷,長吁短嘆,“我說少爺啊,您可真夠深藏不露的。虧得老僕之前還為少爺的終身大事頭疼,這下可好,終身大事是不用頭疼了,卻又來了個比終身大事更頭疼的問題,這叫老僕怎麼辦才好?”

劉恆訕訕以對,拼命喝茶,把茶杯喝乾提壺去倒,才發現壺裡也空了,索性起身道:“反正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何伯現在既然知道了,正好幫我多琢磨琢磨吧。”

言罷他逃也似地匆匆出了門,留下何伯在房中哭笑不得,“這,唉!”

劉恆自立門戶的訊息並沒有刻意宣揚,只是隨意流傳開來。治下子民就算聽說了,不知道內中情況,自然不會過多重視。知道內情的人聽聞,頂多一聲長嘆,感嘆日後劉恆再無桎梏,徹底成了脫籠猛虎,此外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於是這訊息沒有引起多少波瀾,就這麼平靜下去。

這軍令傳達出去,讓執行的文官很是吃驚,忍不住質疑道:“這樣不大好吧?”

談好的事情,結果對方該做的做了,己方卻變了掛,這要是傳出去,將軍就得背上背信棄義的名聲,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再者給都準備給了,卻還用出扣除五萬兵力這種小伎倆,未免叫人看輕,無論怎麼看都得不償失,所以文官總覺得不大對頭,才會出聲質疑。

似是早知道文官會質疑,所以傳令兵聞言直接道:“廳中先生們說了,此事是那劉家先壞了規矩,我方只是回擊罷了,所以楚主事只管照做,劉家那邊自會明白,斷然不敢聲張就是。”

楚主事一眯眼,“勞煩傳話回去,就說本官明白了。”

作為兵房的主事,他隱約也能聽到一些訊息,比如說兩邊交易給出的條件。當時劉家答應的是,用“為國事,遠離家門,允自立門戶”為由,讓劉恆革籍,十日城這邊就借兵四十萬給予劉王世子。說是借,實則就是給,以這四十萬大軍為代價換取劉恆用最微小的代價革籍,這一借就有去無回。

這都是事先商議好的事情,誰想劉家那邊的公告出來,少了“允自立門戶”,多了一條“侍親不勤”,這分明是在其中耍了手段。

“侍親不勤”這一點,是說劉恆侍奉親長不夠勤快,隱隱有責備之意,這就讓劉恆日後留下了孝心不誠的汙點,而劉家則站在堂堂大意上,將劉恆掃地出門。

劉家既然暗藏心機,十日城這邊也不可能逆來順受,直接減少五萬兵力作為回應。這還是看在劉家這心機用得不算太髒的面子上,日後對劉恆的影響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要是再嚴重一點,十日城肯定是半個將士都不會給了,還會從此將劉家、劉王世子視為仇敵。

不得不說,劉家不愧是老豪門,玩這些手段可謂爐火純青,恰好能噁心劉恆一下,留下一點暗門,又沒到翻臉的地步,尺度把握得極其精妙。

楚主事揣摩明白內中緣由,當下放了心,直接把軍令佈置了下去。

等軍令一傳到,被劃給劉家這三十五萬將士就炸了鍋。他們雖說是後期歸降的,但跟著十日城這邊,怎麼看都大有前途,驟然被分派給那處境不妙的劉王世子,自然不服氣。

而劉王世子那邊派來接管的將官們,聽說答應的四十萬大軍突然變成三十五萬,同樣大為不忿。結果十日城這邊的將官們很是硬氣,留下一句“為何如此你們回去問清楚”,就此齊齊甩袖而去,再不管這完全混亂的軍營。

這個情況,讓前來接管的將官們慌了神,當下都顧不得近乎炸營的大軍,先是急忙將情況稟報回去,詢問該如何應對。

情報傳回後,過了好半天才傳回命令,讓他們不必理會對方短缺五萬大軍之事,先安撫眼前將士,這事自然會由專人去責問十日城。

前來接管的將官們,大多不清楚裡面的彎彎繞,卻也從這新傳達的命令裡察覺到一絲詭譎,隨即不敢再多問,用種種承諾,威逼利誘全用上,總算暫時把大軍安撫下來。

至於責問十日城這五個字,只出現在給他們的命令裡,此後再沒聽說過後續,彷彿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不了了之了。

“雖然劉家下作,但好歹沒影響大局。”

十日城大將軍府議事廳裡,邵郡提筆書寫的,正是劉恆的新家譜,其中家主一欄,赫然寫上了嶽州劉恆一名。關於劉恆的身份,寫的是“因國事,自大夏劉氏中分家,自立門戶。”

這背後的種種明爭暗鬥,自然不會在新家譜上寫出來,只會像風沙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隱沒在歷史塵埃裡去,再無人知。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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