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燈，靜謐的夜空如同凝固了一般，若不是附近其他牢房時不時傳來噩夢中的呼號，林沖都要陷於恍惚之中了。
老王頭給林沖帶來了新的問題，“大官人年內要趕造上千只千里鏡，人手稍嫌不足，不過王家可以招得到合格工匠。但是無色、透明、無氣泡的水晶石非常罕見，取材問題大官人可有辦法解決嗎？”
林沖還真沒仔細考慮這個問題，天然水晶的確含有較多雜質，大規模鏡片製造僅憑市面上的水晶石怕是難以完成。
這個時代用來製造鏡片的材質，無非是各種水晶和胡商們運來的琉璃，至於後世的玻璃，一時半會根本造不出來。
琉璃價格高昂，一支千里鏡成本少說也要五六百貫，而且數量、色彩、大小未必符合製作要求。
看來只有水晶石一途，依據後世的旅遊景點，在東邊的海州（連雲港）就有很多高品質的水晶礦。如果找到一個無色透明的水晶礦，就能解決原材料短缺的侷限。
當然，比如深色的水晶可以做成墨鏡這麼裝逼的事，就不要告訴他們了。
“材料我來想辦法解決，暫時在全國先悄悄收購一批開工製造。”林沖考慮到安全問題，便提醒老王頭“汴梁精工工廠的選址事關緊要，請孫大人給你們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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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銅釘，高高的臺階，儘管沒有凶神惡煞的門衛，但是高規格的裝飾和氣派，依然顯示出主人家身份的不凡。
趙勢照例早起晨練半個時辰，一身素白的練功服在花園裡揮灑自如，微胖的臉上綴滿了汗珠，卻依舊紮紮實實的練習劍術。
隨著眼花繚亂的一套劍舞完成，晨練也告一段落。淨手淨面，換上常服接見一早趕來的孫定。
孫定詳細彙報完林沖的設想，趙勢心中不由得大為震動，這種大手筆的構思居然是一個小教頭提出來的，真是個厲害人物！
“需要控制海州乃至全國的無色透明水晶礦，將其列入官營戰略物資，禁止市面流通？”
“沒錯，林沖就是這麼建議的，同時他認為從保密角度來看，要專門劃撥一塊土地，用於此類國防戰略物資的儲備和深加工，至少目前先把王家作坊整體搬遷進去。”
嗯，林沖這個考慮很中肯，與自己不謀而合，絕對掌控汴梁精工就必須要把工廠全部納入監管。反正宗室司在東京城內外都有大片的土地，劃撥一塊用來建工廠不過是九牛一毛。
不過，聽他話音的意思好像不僅僅是王家，還要容納其他工廠？難不成是鎧甲、弓弩、刀槍和器械？林沖還會帶來多大的驚喜？
“只要他年內能交出一千只千里鏡，這些都不成問題”趙勢忽然看著孫定小心謹慎的神情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不明白林沖為何要把礦石的專營稟報上來？明明是一夜暴富的機會，他卻拱手讓人，如同這千里鏡。”
孫定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他就是不明白，傻子都能看出這水晶石如果提前囤積一批，肯定會大賺一筆，如果趁現在低價時收購水晶礦，就會富甲天下了。
但是林沖，竟然眼睛不眨的交給趙勢，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依據多年的經驗，一個人不貪圖錢財美色那就必定是謀求權勢！
林沖的野心不小啊！孫定忽然有些不寒而慄，這個林沖真的深不可測。
“難道他藉此向大人示好？希望能獲得更大的官職？”
趙勢點點頭，又搖搖頭，如果真的像孫定昨日說的老實本分，怎麼會有如此手段？居然還被高俅陷害，還拉出蹩腳的藉口遮掩，真看不透他的本意。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林沖一定在試探自己。他一定想透過這些激發出自己的興趣，事實上自己的確對這個林沖念念不忘了。
軍國重器，批地建廠，十萬年利，資源專營，無論哪一條都蘊涵暴利堪稱驚世駭俗。因為這幾個問題，就不是孫定這種小吏可以決策的，必定是相當的高層才能運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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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或許吧，不管他野心如何，只要目前能為我所用，批次造出千里鏡，我就要幫他脫罪！”
孫定舒了一口氣，儘管知道林沖是會被趙勢發現並賞識，但林沖的本事終究掩蓋不住會綻放光彩。不如順水人情，將來面子上還可以過得去。
“林沖若是知道，必定會對大人您感恩戴德，可是，為了一個林沖和南衙、甚至殿帥府作對，值得嗎？”
孫定的意思稍微出點力，但是不必正面對抗殿帥府，這樣不撕破麵皮，可以遊刃有餘。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趙宋江山已過百年，如今表面上鮮衣怒馬，實際上敗絮其中。
趙勢自詡為趙氏一族的拯救者，對時局自然有不同的看法。內憂外患，以內為主，可惜趙佶春秋正盛，這糊塗天下目前還見不到頭。
趙勢堅信唯有自己這樣的趙氏族人，拼著以天下為己任的精神，方可扭轉乾坤。
很久沒見到像林沖這樣能帶來新鮮氣息的人才，一言一行都能給人無限的想象，都能讓人衝擊和震撼，這種人才可遇不可求。
南衙充斥著庸才，至於殿帥府也都是些招搖過市的市儈之徒。
人才的價值在於利用，用的好可以頂的上一百人，一千人。所以，光明正大的和殿帥府對槓絕對能拉高自己的人氣。
再說了，南衙就是牆頭草，如果宗室司出面，滕府尹就不敢糊塗斷案。
林沖有信心和殿帥府打官司，本身就是自己喜聞樂見的事。再加宗室司的支援，只要搞定證據，林沖一定能能打贏這場官司。
高俅不大可能因為輸了官司就被免職，不管怎麼爭鋒相對都不傷及對方的根本。所以僅僅為了高衙內一己私慾，殿帥府未必會全力以赴，否則一旦鬧大就太不上檯面了。
但是對於林沖來說，這是宗室司的恩情，否則不被問斬至少也要發配遠惡軍州。
“東京城百萬人口，想要出人頭地是非常困難的，但是並非沒有可能”
趙勢笑著說“只要他有能耐，夠聰明，再加上一點點運氣，就會有人願意幫助他獲得更大的成功。這不是說東京城內有那麼多好心人，而是幫助聰明人可以獲得高額回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