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曉丹似乎回到和葉興盛初識的日子,那時,她從一名技師成為拿正式編制的國家工作人員,葉興盛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讓她有種找到家的感覺。

虎曉丹身體有些恍惚,彷彿她還沒有嫁人,而葉興盛還沒有娶妻。這種做夢般的感覺,讓她把白嫩的小手伸出去,靜靜地按著葉興盛的手:“葉大哥,非常謝謝你。沒想到你心裡還有我,還這麼關心我。”

話一出口,虎曉丹才猛然驚醒過來,她都已經結婚了,怎麼還跟葉興盛說這樣的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把頭微微地埋下,又緊張又拘束,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葉興盛倒是顯得很輕鬆,他笑了笑:“曉丹。咱倆是好朋友,我關心你是應該的。對了,你不是找我有事兒嗎?什麼事兒讓你親自跑來天元市一趟?

葉興盛這麼一說,虎曉丹才想起的正事,羞澀的感覺才頓時消失,臉蛋的紅潤也才無影無蹤。

虎曉丹找葉興盛是為了她的丈夫王照龍。

早在葉興盛在京海市的時候,王照龍因為跟葉興盛鬧了矛盾加上他的後臺調走而失勢,被安排到京海市政協當副主席,坐冷板凳。

王照龍自知升官無望,他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掌實權了。但是一輩子當官都是一個副字,讓他心裡很不舒坦。

以前在市政府的時候當副市長,現在調到市政協,當的是市政協副主席,難不成,他這一輩子都姓“副”嗎?

王照龍十分不甘心,即便是調到市政協的副主席,他還是想升官,想由副轉正。

可是,他的後臺已經調走,他在官場已經沒有了關係,想要由副轉正,談何容易?

前幾天,王照龍和妻子虎曉丹聊天的時候,虎曉丹無意中說起,她參加葉興盛婚禮的時候,京海市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都去參加了,這其中就有京海市市委書記趙德厚。

而且虎曉丹曾經親眼目睹葉興盛和趙德厚走在一起,兩人的言行舉止看上去挺友好的。

聽虎曉丹這麼說,王照龍頓時兩眼放光,他知道葉興盛在官場上的關係很厲害。如果葉興盛肯幫他,那肯定可以由副轉正,當上京海市政協主席。

虎曉丹也只是看到葉興盛和趙德厚在一起,至於趙德厚是否和葉興盛關係非同尋常,她還不得而知。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貿然去找葉興盛幫忙,這多少有些不妥。

不過,這難不倒虎曉丹,王照龍當過副市長,在京海市或多或少有一些關係,有一些朋友,虎曉丹利用王照龍和她自己的關係打聽,得知葉興盛和京海市市委書記趙德厚關係果然非同尋常,於是,這才下定決心找葉興盛幫忙,幫他丈夫王照龍由副轉正,當上京海市政協主席。

“葉大哥,就照龍目前這情況,他在官場上已經沒有什麼盼頭,由副轉正是他唯一的心願,雖說副和正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待遇相差是很大的,這一點相信葉大哥很清楚。葉大哥,我知道,拿這件事兒來麻煩你很不好,可是,照龍頭上老是扣著副字這頂帽子,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很差,我擔心他繼續這麼下去會得憂鬱症。葉大哥,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來找您的。”虎曉丹朝葉興盛投去期盼的目光。

葉興盛端起杯子,悠然地品著咖啡,表面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內心卻是十分為難。

他是跟京海市市委書記趙德厚關係很不錯沒錯,但是,京海市政協主席畢竟是省管幹部,單單趙德厚是做不了主的,這事還必須得省委組織部同意。

不過,這事兒也不是絕對的,趙德厚的意見也非常重要。一般來說,如果趙德厚所推薦的人沒什麼大問題,省委組織部那邊一般也會透過的。

問題是,京海市現任市政協主席,還在任上,而且官當得好好的,總不能讓趙德浩無緣無故就把人家給轟下去吧?而且人家能夠當上市政協主席,在官場或多或少有一些關係的,你動了人家的利益,難道不會招致別人的報復?

“葉大哥,怎麼樣?這件事對你來說是不是很為難,如果真的很為難,那這事就算了吧。”見葉興盛久久不說話,虎曉丹眼裡閃過一絲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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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走來,葉興盛和虎曉丹的關係,已經超越了好朋友,虎曉丹這次親自跑到天元市來求他幫忙,他真的不忍心拒絕。

沉思片刻,葉興盛抬起頭說:“曉丹,咱倆是好朋友,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這件事我特別想幫助你,但是,你知道的,由負轉正,這不是一件小事兒,那是一件蠻重要的事兒,我得好好的思考一下。”

虎曉丹一時揣摩不透葉興盛這句話的意思,葉興盛到底是在敷衍他,還是內心真實想法的流露,於是,聶儒道:“葉大哥,照龍以前是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兒,但是他已經真心悔改,現在他像我一樣,把你當成非常要好的朋友看待,他經常在我耳邊唸叨,說,葉大哥你是個好人,我們倆欠你很多,以後有機會我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

虎曉丹這麼一說,葉興盛就想起以前被王照龍拿槍指著腦袋的事兒,那時的王照龍還是副市長,因為懷疑虎曉丹和他有不清不白的關係,於是設計陷害他,但他僥倖逃脫。

這件事兒雖然已經過去,卻或多或少在他心裡留下一個陰影。如果不是因為虎曉丹,他才不想和王照龍有來往。

葉興盛仔細看虎曉丹的眼睛,見她美眸裡流露出真誠的光芒。

說實話,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王照龍對他的態度確實轉變了許多,在他的面前唯唯諾諾,完全不是以前那個趾高氣揚的王照龍。

目光不不經意的落在手腕上,手腕上戴著的那只腕錶,正是虎曉丹所送,葉興盛的心裡頓時有股暖流流過,他相信虎曉丹所說的是真的,虎曉丹和她丈夫王照龍早已把他當要好的朋友看待。

仔細想了想,葉興盛覺得,如果幫王照龍拿下京海市市政協主席的位置,這等於他在京海市種下一棵樹,以後回去京海市辦什麼事都容易。要知道,他的老家就在京海市,以後有可能用得著王照龍。

葉興盛又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曉丹,我這邊可以活動一下,幫幫王照龍。只是,照龍那邊他自己也得努力一下,拿出些成績來,雖說市政協主席是冷板凳,但你沒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業績,這件事兒是不好活動的!”

“業績?”虎曉丹細長的柳眉微微地皺了一下:“葉大哥,你知道的,照龍只不過是政協副主席,這個位置能夠做出什麼業績?”

“我所說的業績不一定是工作上的業績,也可以是論文之類的。”

葉興盛這麼一說,虎曉丹的雙眼頓時亮了一下:“對了,我表姐在省城日報社工作,要不我找她幫忙,讓她採訪一下照龍,讓照龍在省城日報上露露臉,葉大哥,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關於媒體採訪,葉興盛最深有體會了。以前剛到天元市的時候,他不大懂規矩,在市質監局開展稽查活動的時候,接受記者採訪,媒體對此做了重點報道。

從宣傳的目的上來說,對他其實有好處,因為這樣可以提高他的知名度,讓省裡頭的大領導看到他的努力和成績。

但是接受媒體採訪其實是蘊藏著很大的風險的。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一個不是一把手的幹部,如果不經過一把手的默許,便經常在媒體上拋頭露面,這等於搶一把手的風頭,其後果是很嚴重的。

官場上的潛規則是,一個普通的幹部,如果突然頻頻出現在媒體上,這只能說明一種情況,那便是,這個幹部可能要升官了。

相反,如果某個地方的一把手,平時經常出現在媒體上,然後突然極少在媒體上拋頭露面,這說明這個領導可能有危險了。

王照龍這個市政協副主席,要是在省城日報上露面,那自然很風光。但是,如果,沒有經過京海市市委一把手的默許,這樣的露面可能會惹毛一把手,這等於引火燒身。

“曉丹,這事不著急的!這麼著吧,我都好長時間沒有回京海市了,京海市那邊的情況,我現在不大瞭解。等我抽空回去瞭解一下,看看情況如何再給你答覆,可以嗎?”

“可以的,葉大哥,有勞你費心了!”葉興盛並沒有當場答應這件事兒,虎曉丹心裡很失望,卻不敢在表面上顯露出來。

現在的葉興盛跟以前的葉興盛已經不一樣,現在的葉興盛仕途上,風頭正盛,仕途一片光明,他丈夫已經望塵莫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葉興盛腦海裡突然有一道亮光閃過,他驚喜地看著虎曉丹:“曉丹,你剛才說你表姐在省城日報社工作?”

“嗯!”虎曉丹點點頭:“我表姐是省城日報社新聞中心主任,所有的採訪報道,都必須經過她的同意。他的官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手中的權力還是不小的,葉大哥你知道的,記者是無冕之王,很多人都害怕記者,所以我表姐在省城混得還是挺不錯的。”

“真的嗎?”葉興盛內心狂喜,恩施胡佑福調到省城當副省長之後,最近這段時間,突然有記者來到天元市要做土地非法交易的採訪,恩師胡佑福跟他說過,這是有人欺負他這個新人。

正苦於沒辦法查清,到底誰跟恩施胡佑福過不去,虎曉丹表姐關係這麼厲害,要是她肯幫忙,他應該能夠查出來到底是誰欺負他恩師副省長胡佑福。

“曉丹,你表姐關係這麼厲害,為什麼不讓她幫照龍?”葉興盛隨口問道。

虎曉丹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葉大哥,瞧你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照龍他是京海市的幹部,而我表姐是在省城日報社工作,兩人不在同一個地方,我表姐也只是關係厲害,手中沒有什麼權力,那真是鞭長莫及呀,她就是有心想幫照龍也無法幫。在這件事上我表姐還不如葉大哥您呢!”

混社會講究的是利益交換,想要別人幫你的忙,你得先幫別人的忙。

葉興盛深深知道,只要他幫了虎曉丹的忙,虎曉丹應該會找她表姐幫他的忙。

打定主意,葉興盛朝虎曉丹投去堅定的目光:“曉丹,這件事兒你儘管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努力想辦法幫照龍這個忙的!”

虎曉丹聽出葉興盛的語氣跟剛才不一樣,於是偷偷看葉興盛的眼睛,見他的目光十分堅決,於是心頭一喜,難道葉興盛真的下定決心幫她了?

雖說兩人是好朋友,但這是一個講人情的社會,請別人幫忙,可不能夠單憑一張口。

虎曉丹心頭一熱,白嫩的小手不覺得將葉興盛的手抓在手裡,十分感激地說:“葉大哥,你這麼熱心腸幫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葉興盛只覺得被虎曉丹握住的地方一陣溫暖,一股暖流旋即湧遍全身,他想把手抽回來,卻又怕虎曉丹誤會,於是只好就這麼僵硬地讓虎曉丹抓著他的手,他笑了笑:“區區小事而已,曉丹,你別放在心上!”

虎曉丹看得出葉興盛神情有些尷尬,這才猛然覺得,她這麼抓著葉興盛的手有點越線,於是趕忙鬆開葉興盛的手:“葉大哥,我聽說,你和嫂子分居兩地,你在天元市工作,而嫂子還在京海市,是這麼回事兒嗎?”

葉興盛點點頭:“沒錯,確實是這樣,我自己在天元市工作,我妻子還在京海市,你不是參加過我的婚禮嗎?應該認得我妻子的!”

虎曉丹神情有些尷尬,她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我也只是認得你妻子,和你妻子還沒什麼交往呢!葉大哥,你為什麼不把你妻子調到天元市讓她和你在一起,你自己一個人在天元市豈不是很孤單寂寞?”

說這句話的時候,虎曉丹眼裡流露出一種葉興盛看不懂的光芒,閃閃爍爍,忽閃忽閃的,像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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