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楓還以為這渾濁的河水會一直到魔族居住之處，但是不知何時，鼻息之間的惡臭卻是散盡，眼前的河水再次澄澈如初，遠處卻是依稀可見燈火通明卻是一處隘口。
隘口之中，各式建築樓閣倒是層次分明，各式各樣，燈火掩映之間倒是顯得分外熱鬧。
南門楓看了看遠處的隘口，又看了看木船之中身穿黑衣的魔族倒是想不到這些魔族的居住之處卻是如此熱鬧和氣。
原本依照南門楓所想，這些魔族不說是生活在幽暗洞窟之中，至少也該是不見天日才對。但是此刻看著這些樓閣所在卻是臨水生柳，幾多熱鬧。
“真是好地方，少了些高深莫測的意味，多了些世俗人情。”木舟臨近，南門楓倒是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承蒙誇獎。”張猛雖是簡單一句，但是眼眸之中還是掩不住一絲自豪。這南疆之中多是險絕之處，魔族能夠有一處安居之所，也實在值得稱讚幾句。
木船靠岸，除去了張猛，這數位跟隨的魔族倒是各自散去，雖是一路跟隨，卻也未曾見過模樣。
南門楓倒也不在意這麼許多，跟隨著張猛走向了遠處的樓閣之中。
一路上，行人三三兩兩皆是常服，街市之外，攤販吆喝卻也不亞於尋常的世俗集市。
南門楓坐在白熊之上，倒是顯得有些突兀，索性，張猛引領之間很快就走過了這尋常的市集。
張猛領著南門楓走到一處樓閣之前，倒也停下了腳步，伸手示意南門楓進去。
南門楓挑了挑眉頭卻也沒有遲疑，既然到了這地方，南門楓也沒有什麼可猶豫的。輕拍白熊，南門楓正要進去，張猛卻是伸手一攔，“它怕是不便隨行。”
南門楓聞言，正要開口。白熊卻是開口說道，“也好。”話語之間，卻是自作主張將南門楓晾在一邊。
南門楓見此倒也無奈的笑了笑，隨手拍了拍白熊的後背，躍下白熊，信步走到樓閣之中。
原本南門楓還以為這樓閣之中該是有一段好走，沒想到進門之後倒是看到一個白髮女子站在樓下的大廳之中。
“好久不見了。”這白髮女子似乎是感覺到南門楓進門，轉身對著南門楓說道。
這女子轉身之時，南門楓才發現這女子卻是白髮白眉，面如白雪，雖然眉眼之間也算是美貌不凡，但是這白尤不及的模樣倒是讓南門楓輕易接受不得。
“在下南門楓，未請教？”南門楓雖是對這女子多有驚訝，但是依舊抱拳行禮。
白髮女子見南門楓這副模樣倒是笑了笑，“我叫項雪。沒想到經久不見，你倒是仍舊這麼言談帶墨，只是有些迂腐難言。”
南門楓聞言挑了挑眉頭，一時之間倒是想不起這個名字，似乎也沒有什麼印象。
似乎見著南門楓臉上的疑惑，項雪揮手之間喚出一處流光，流光閃動之間，南門楓眼眸之中卻是浮現起昔日種種。
“靈獸靈琦？端木箐？白鹿之女？”
南門楓雙眸之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看著項雪卻是一時難言。昔日種種隨著端木行被不淨帶到淨水禪院，端木箐魂魄散盡而告一段落，沒想到今日還能遇到這舊時之人，倒是讓南門楓一時有些複雜的情緒。只是既然項雪主動釋疑，南門楓也沒有糾纏的理由。
“這魔族以你為主？”南門楓勉強壓下心緒，倒是轉過話題，開口說道。
項雪聞言淡淡的說道，“我族中人不敬天地，不分善惡，隨性而為，哪有什麼主次。”
南門楓聞言倒也只是挑了挑眉頭，多少有些不以為意的意思，人心似水若是沒有約束反而不成樣子，若是天地不敬，善惡不分未免有些過了。
“昔日，我也未曾在意過你，也未曾在意那個小丫頭，沒想到今日看來卻是我眼拙了。”南門楓不言，項雪倒是淡淡的說道。
“因為我未曾死於端木行之手，還是單單因為端木行離開了？又或是因為我體內有建木之種，讓你高看幾分？”似乎是聽到項雪談及舊事，南門楓倒也忍不住開口說道。
項雪面色如舊，卻也沒有在意南門楓話中的情緒，“都有一些吧，即是因為端木行捨棄了這輪迴肉身，也因為那女人竭力施為保你取得了建木之種，更因為你數年不見卻是能夠站在我面前念著自己的名字。”
“端木箐的恩怨，我不知道，但是她已經魂飛魄散，我不想聽到你說她壞話。”南門楓話語之間倒是感覺到項雪提及端木箐之時多有輕蔑。
項雪聞言卻是莫名一笑，“你這麼在意她，是看上了那女人的美貌還是因為端木行在你心中殘意未盡呢？你難道真就願意成為端木行的替身？”
“你不必說這些，我的心意，自己清楚。”
南門楓話語之間卻是皺了皺眉頭，端木行化身的六道殘魂附身期間，南門楓神智也算不得清醒，甚至連自己都有些質疑自己的身份。只是眼下南門楓卻不願隨著項雪深究這其中的許多。
“看你這模樣，你卻是全然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倒黴師姐了嗎？你師姐初時可是被草藥翁留在那山谷附近的密林之中。如今，你這竹籃打水卻是兩頭空，非是那女人斷卻了魂魄，連附身的肉身也被人擄走了……你又要如何抉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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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雪話語之間卻是語出驚人。
柳如媚還被困在那密林之中？！南門楓心念一起，卻是想到昔日柳如媚被那老者拖著的模樣，心下卻也不免憂心，但是細細想來那老者死於端木行的殘魂之下，此刻柳如媚應該也算不得危急。
當下南門楓卻是神色肅然，“你們幾次三番來找我，就是為了玩弄我嗎？若是沒有其他，那我可就走了。”
項雪聞言，卻是笑了笑，“你走便是了，只是那小姑娘，怕是你找上一輩子也找不到了……”
南門楓聞言，腳步一滯，眉目之間卻是怒氣暗藏，這項雪倒是幾番調笑，非是把這話說得如此決絕，即便是南門楓此刻也不由得心生怒氣。
南門楓心中怒氣暗生，項雪雙眸之中卻是閃過一絲輕蔑。項雪話語之間倒也並非有意，也並非是爭對南門楓一人，而是南門楓的模樣因為輪迴轉世的緣故卻是像極了端木行，這般站在眼前卻好似端木行一般。
項雪與端木行倒也算不上有所瓜葛，只是昔日南疆爭鬥之中，項雪的母親，白鹿卻是聯合諸位魔族修士和南疆妖族聯合與端木行鬥法，最後雖然將端木行擊殺，白鹿卻也身受重傷，這千百年來卻是幾經調養不治，最終隕落蜀山，一代大妖卻是落得個無名無望的下場。
項雪卻是對此多有置氣。
眼看著南門楓和項雪就要動手，門外卻是走進一人，頭髮花白，一襲黑袍，面色儒雅，正是張曉雲。
“聽說你來了，我來見見你。”張曉雲走進大廳，看著南門楓站在中央，倒是率先開口說道。
南門楓聞言，轉身看了看張曉雲，心中的怒氣倒是消散許多，“剛來不久，她算是你們魔族主事嗎？”
張曉雲看了看項雪，倒是有些遲疑，“魔族不分上下，隨性而行，但是項雪的母親是昔日引領魔族一脈的大妖，奉有“國母”之名，算是主事吧。”
張曉雲談吐之間，倒是和氣許多。南門楓聞言，倒是舒緩許多，或許還是因為張曉雲多少算個半個熟識。
“這裡也沒有什麼可看的，我初來此，你帶我去逛逛吧。”南門楓背對著項雪，倒也不願意待在這大廳裡，招呼著張曉雲出去。
張曉雲聞言，目光看了看面如冰霜的項雪，卻也沒有多說的，單單是引著南門楓走了出去，“這附近有一處吊腳樓閣，有一家不錯的漁家，我帶你去看看。”
張曉雲腳步一滯，南門楓差點一頭撞了上去，“南門楓，你信命嗎？”
“道分天地人，我自然信。”南門楓剛抬起頭，張曉雲倒是邁步走了起來，此刻南門楓抬起頭倒是看到了周圍的攤販。這裡雖是南疆之中，但是這些人也不知何處找到許多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食材，刀劍，各色異寶卻是琳琅滿目，勝過初時南疆妖族中所見幾分。
“那你可知道天地萬物皆有定數，我雖然不知道你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端木行舊友找尋，但是他們既然選定了你，想必也是看重你。”張曉雲話語之間，倒是漸漸引著南門楓走出了這街市。
初時在岸邊所見，單單只是感覺燈火相映，分外熱鬧，此刻行走其中倒是發現這地方似乎是盤山而起，街市之間繞著山壁，連綿不斷。
“昔日，你在蜀山外門附近是為了什麼？”此刻，南門楓有些許空閒和張曉雲在一起，倒也不願提及端木行，單單是談起昔日舊事來。
張曉雲走到山腰，倒是緩了緩氣，“蜀山之中雖是掌教，長老各司其職，但是也並非一人統領，初時未尋得葉一兮的同意，我待在蜀山附近，本準備強攻蜀山，搶回我父親的魂魄。索性，最後葉一兮應許，其後諸多長老默許之下，我們才入得蜀山斷天峰。”
“……”南門楓聞言，倒是一時無言，畢竟真要細說起來又繞回蜀山和魔族之爭，再繞回昔日南疆之亂，又自然牽扯出端木行來，卻是南門楓不願多涉及的。被端木行選作替身卻是南門楓心中難解的死結。
“當日蜀山外門，陣師周家和天元殿眾多弟子也是你們殺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南門楓卻是開口問了一句。話語之外，雙手卻也不由自主的握緊，畢竟若是當日的那個青銅輪椅之上戴著青銅鬼面之人真是魔族之人，南門楓卻也斷然不能這般和氣的待在魔族。（未完待續）